“……也许是忙完了呢。”
“对对，上将真是负责任，这都上手教起学生来了。”
“确实确实！”
全在昧着良心说这些心口不一的话。
……
光脑空间里，陆宴锦停下手上的演示。
地上看不出本貌的机甲零件废堆化为数据从原处消失。
俞安在这半天时间里接收到的信息量庞大，受益匪浅，现在看陆宴锦时眼里都带着光。
“谢谢你。”他弯起眉眼。
陆宴锦抿唇笑笑，“没大没小，下次记得叫长官。”
第十章
俞安下午军训刚结束，就有人主动找上门来。
学校官网记录了上午的训练赛成绩，他和卢卡斯的队伍名字无比瞩目地印在榜首，名字后的淘汰人数更是可观，从中午起这件事就被新生讨论过一轮，在论坛上和昨晚的热帖挂在一起，使人印象深刻。
有人感叹，刚打完架的两个人隔天就合作拿下训练赛第一，果然这就是大佬的世界吗。
与此同时，总会有小部分人接受不了自己的失败，心气极高可惜没有足够的能力与之相匹配，认为名次不好看是因为旁人挡了自己的路，俗称“要不是有你我绝对能考第一”菜鸡综合征。
赫尔特兰目前深陷此症状晚期，上午军训结束过后心里没有一刻是安宁的，妒忌和怨气折磨着他。
他对卢卡斯无力奈何，本能地把目标对准了从来没听说过名字的俞安。等意外得知俞安的第二性征是omega后，更是按耐不住心里嫉怨。
傍晚时就打听到了俞安所在的训练室提前来门口堵人。
他打算开门见山：“我很不满意上午的比赛结果。”
俞安扫他一眼，不受影响地继续往外走，“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教官。”不满意比赛结果关他屁事。
“……我知道你是谁。就是知道我才来找你的，俞安。”赫尔特兰语气重重地念着最后两个字，他脸上常年笼罩着一股郁气，使他瞧上去没有任何这个年纪该有的活力，眼下神色阴晦地站在训练室门外，出门的人群都习惯避着他走。
听到他明确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俞安停下脚步，微微歪头问：“有事？”
赫尔特兰毫不客气地开始自说自话：“你的队友卢卡斯还算不错，毕竟是a级alpha，不会差到哪里去，如果我的等级也能……其实我想说的是队伍成绩好没什么可以骄傲的，无非是沾了队友的光，望你明白这一点。我这次只是差些运气，下次第一肯定是我的。”
偌大一个帝国疆土里物种的丰富程度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俞安尊重这种多样性。
他扬眉，“所以和我有什么关系，哦需要我鼓励你一下是吗？刚断奶的小朋友都知道闹脾气要去找自己家长，赌气撒娇请找自己爸妈，别为难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赫尔特兰脸涨得通红，嘴唇不住地颤抖，他强词夺理道：“反正依靠队友得到的第一我不会承认的，你也必须为刚才对我的贬低道歉！”
俞安惊叹于他的玻璃心，他因为下午的教学心情一直不错，现在却开始为这人的纠缠感到厌烦，“想打架就直说，话可真多……算了，你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只是想到那五千字的检讨书，对打架这件事突然不那么热衷了。
对方眼神阴鹫，他来之前没有目的，可是盛怒过后反而灵光闪现想出了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omega的办法，“南校区的大型实体对战室今天营业，光脑上对决没什么意思，连伤口都模拟不出来，你不是很厉害吗，不如试试真实的机甲。”
学校竟还有这种地方？和这厮对决倒是次要的，关键是俞安挺想看看他口里的实体对战室。
他干脆地答应下来。
应得这么积极让提议的赫尔特兰心里不太舒服，他嘴唇轻动，没说话，只是脸色更差了些。
实体对战室的使用要提前进行申请，帝国军校拥有大量闲置机甲，并且每年都在接受军方淘汰下来的部分产品，这些机甲废弃下来稍显浪费，因此都由着学生作练习用。
有安全方便的光脑模拟空间，实体对战室已经很久没有开启过。
俞安坐在操控室里感受了一下，和平时没什么两样，至少他没察觉出不同。
把视角锁定面前的机甲，本着替社会给予憨批毒打造福大众的原则，不等赫尔特兰适应这个型号俞安就一脚把人踹翻。
听着那边隐约的抽气声和磕碰声，他想着真实对战中在操控室里到处翻滚可能挺疼。
怎么会这样，赫尔特兰愕然。
在不熟悉的环境下操控者需要足够的时间调整，自己甚至还没进入状态，那人机甲的操作怎么会这么流畅，根本不给他反抗的机会，身体上的疼痛骗不了人，自己此刻确实是在被压着打，无还手之力。
不亲身体会他不会承认别人的优秀，在他设想中，俞安自己实力指定不够格，无非是上午运气好而已被alpha护着没淘汰名次才超过了自己，机甲到底能不能使利索还不知道呢。
“等一下！等我……”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是他脑袋撞在控制面板上的声音。
没有光脑降低痛感，任何伤痕是实打实地需要自己挨。
赫尔特兰趴在控制室里眼冒金星，紧紧握着拳指甲几乎掐进肉里，松开手掌心里留下几个深红色的掐痕。他暗骂一声，omega而已，注定在各方面低alpha一等，凭什么，他凭什么敢这么对自己！
他眼见胜利无望，硬是咽不下这口气，故意放出自己的信息素，等着这个omega被影响被干扰最后痛哭流涕祈求自己收回信息素放过他。
对战室面积不算大，四面采用坚硬的特殊玻璃材质，空气不与外界流通，信息素的气息瞬间占满了这个空间，几乎使人喘不动气。
俞安手上的动作一滞，表情瞬时沉下去，眼底墨色翻涌，操控着的机甲也一反常态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赫尔特兰见状窃喜，从地上爬起来，准备好用这种卑劣的方式赢得对决。
他表情轻松了许多，捂着伤处隐隐得意起来，看吧，不管多么强大多么嘴硬的omega，都得拜倒在他的信息素之下，他alpha的身份永远是最好用的利器。下一刻笑容僵住，眼里的世界快速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倒在地上，剧烈的晃动使他胸口结实地撞在操控室内壁，眼球充血视线里红的蓝的绿的各种颜色接连绽放，似万花筒旋转时产生的绚丽光点，胸腔传来尖锐的轰鸣声，嘴里血气翻涌，咽口唾沫都是浓重的血腥味。
差一点撞晕失去意识。
赫尔特兰宁愿他晕倒在这里，也就不用体会后面的噩梦。
俞安由于身边令他犯恶心的信息素味道行事越发暴躁，几乎无法控制心底的戾气，他慢慢走近躺在地上装死的机甲，抬脚找准腿部接缝踩下。
“咔嚓”一声让人牙酸的破裂声，赫尔特兰腿部一阵麻痛，和机甲左腿断开连接，强行断开连接的感受不亚于刚才的撞击，他已完全感受不到左腿的存在，脸上冷汗直流，惊恐无比地看着凶神恶煞的机甲，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只有弱逼才会依仗信息素，可惜除污染空气之外毫无用处。我的反应是不是出乎你预料了，说说看，你心里真正希望看到的场景。”俞安语气淡淡，所有情绪皆被平静的表象包裹。
他等级太高，寻常的alpha信息素于他无用，可这不代表此举动不会恶心到他。
赫尔特兰被踩着动弹不得，他哪里敢说话，而且身体在猛烈刺激下嗓口不停抽搐，现在只能发出短促的气音，“不，没……”
“不说吗？”
身上剧痛袭来。
机甲的手臂也被踩断，恍惚间他只当被踩断的不是机甲而是自己的胳膊。
心脏经不住这样的打击，倏然狂跳起来，额角的神经随之突起跳动不已。
“对不起，放过我！我什么都没想，真的没想。”他咬牙求饶。
赫尔特兰的信息素飘忽不定，里面混合着名为恐惧的情绪，慌乱不断蔓延，最后于身体里肆意生根把他的心脏牢牢缠紧捏得生疼，他有那么一秒的时间毫不怀疑地认定自己再不道歉的话今天就得交代在这里。
“我错了！这里不是模拟空间，真的会死人的，别……”在死亡威胁下，赫尔特兰没敢嘴硬。
俞安笑得核善，大发慈悲移开脚放过了他，“别害怕啊，我遵纪守法不打人。”
这样说他就更害怕了，赫尔特兰面庞苍白手抖个不停，趁这个机会好不容易打开了机甲外罩，从里面爬了出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有在外看管的专业人员收到某架机甲损坏严重的警告，特意进来查看，免得学生对战时不知轻重伤到人。
里面的情况首先使他眉头一皱，不待看清立刻厉声询问。
“谁的信息素！知不知道学校内严禁alpha随意将信息素外露。”
“我的，是我的，我违反校纪了，把我带走好不好。我愿意接受学校惩罚！”赫尔特兰正处于劫后余生的茫然中，看见外人进来也不管旁事，急忙向他求救。
工作人员被他扯着衣角，脸上怒气转为不知所措，他把即将皱到报废的衣服解救出来，心里涌上十足的疑惑。
难不成是他理解错了吗？
怎么恶意释放信息素的alpha反而是一副受到严重惊吓的样子。
他欲言又止，转头望向另一方，想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俞安垂眼瞥向地上坐着的赫尔特兰，后者浑身猛的一激灵，再次倾身用力拽住工作人员的衣服
“带我走！”
第十一章
工作人员没问出个所以然，只能把赫尔特兰带走，后者配合得不行，生怕走晚了就走不掉。
人已经揍过出了气，后续或是惩戒或是大事化小俞安都不在意。
回去宿舍时慕光已然脱离拟态期，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看见俞安才清醒过来，支着下巴问他，“下午军训怎么样，严格吗？”
“严格。”开一次小差就能把教官引来。
慕光偷偷在心里兴奋，赚到了赚到了！少去半天军训带来的幸福感足以抵得上眼下任何事情。
他不经意发现俞安手外侧的细小划痕，惊呼：“你受伤了？！”
俞安不仔细看都不知道他指的是哪里，大概是教训赫尔特兰时手意外磕碰到控制室的尖锐处，仅仅是划破一点表皮。幸亏慕光发现的早，不然就该愈合了。
无奈慕光不如他这样心大，翻箱倒柜找出急救箱，由不知情的人看去得怀疑是多严重的外伤值得这个架势。
“创可贴怎么不见了。”慕光小声道，最后退而求次拿出医用纱布，“那用纱布包起来吧，避免感染。”
“……”
后者包纱布经验为零，毫无技巧只知道一股脑缠起来，把俞安整只手完全包裹住，缠完后左手胖了整整一大圈。
“还可以。”慕光替自己点评道，他想了想，又在最上面打上一个小小的蝴蝶结，挑剔地审视两遍，遗憾地说：“美观方面应该没有进步空间了。”
盯着那丑不忍睹的包扎手法，俞安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你不去护疗系真是让人惋惜。”
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俞安今晚按照惯例连接光脑。
【欢迎登录卡莫平台，当前时间19：32，请勿沉迷虚拟世界，注意及时下线，保证健康作息。】模拟操纵中心。
【老板4号：钱转给你了，不要求太多，替我打上夏季赛排行榜就行。】【老板4号：不过我有个特殊要求，这次机甲皮肤要多刷几套，那什么炫彩七色仙男套装和万圣节特供金色套装记得凑齐。】俞安作为专业代练人，对老板的无理要求一向宽容，心里mmp涌到心头，嘴上回复全都可以。
这次的代练甲方等级不算低，很多高级副本皆有资格开启。
他随意选了个顺眼的新副本。
甫一进入，巨大的毛绒玩具立即一拥而上将他包围，俞安晃神，陷在几只玩偶中不知所措。以他为中心，方圆几百米灯光层层点亮，四散的数据碎片散发着盈盈的光芒回归合适的位置，见缝插针地填补视觉中的空白，不过片刻场景架构完成。
这是一个巨大的粉红世界，或者说，更像一间小女孩的梦幻卧室，而玩家在这里是玩具的大小。正常的家具不多，玩偶占据大半空间倒不显得空旷，地面是橙色和红色间隔的格子地板，半边铺着柔软的羊毛地毯，墙壁涂成浅浅的粉红色，蝴蝶结和花朵形状的贴纸装点其中，整体装饰温馨又可爱。
如果这些毛绒玩偶能消停些，俞安的体验感恐怕可以更好。
再一转头，和他同时进入的队友也深受其害，身边被围得密不透风。
也不知为何俞安好像比他更讨喜些，大部分的玩偶是聚集在俞安那边。
而这个队友……那熟悉的账号名称，那眼熟的机甲基础皮肤，正是昨天晚上匹配一对一对战模式时遇到的哥们。
“是你啊。”俞安把手边的小熊扒拉开。
对方显而易见也认出了他，稍有沉默，“你换了账号。”
“对，换了个老板。”
陆宴锦没空问他口里的老板是什么意思，他视线可见范围全让玩偶占满，举步维艰，和虫族对战时都没有这个来得难缠。
【对战将于五分钟后开启，请选手准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