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没见,校花早在半年就跟当时的男友结婚了,三皇子忘性大也快记不清年轻时的女神长什么模样,但和陆宴锦的梁子是彻底结下了至今没忘,见面就喜欢刺上两句,后者正常情况下不会理他,因为一转身就直接折腾皇室去了。
在特洛阴阳怪气打完招呼后,陆宴锦冷静颔首,“三皇子殿下。”语气里不见得多么尊重。
皇子于他是单纯的称谓方面的特殊,没有权力上的压制。
三皇子从嗓子眼憋出一声“嗯”。
他颇有深意地把视线的焦点转向俞安,意有所指:“这位……小可爱是?”
俞安和他口中的小可爱一词不说一模一样吧,只能说毫不相干。
也正因此,心情太过于微妙没有立刻回答。
俞温楼笑笑:“是我的堂弟。”
被几个人忽视了太久,直到他这次主动出声其他人才注意到。
“哦。”三皇子瞬间没了兴趣,他对俞温楼就没什么好印象,号称道德界泥石流的他怎么会少得了迁怒这种基本操作呢,万一再被狗比媒体偷拍到,起什么皇室成员左拥右抱兄弟俩走上人生巅峰这种憨批标题那怎么说得清,他还没堕落到那个份上。
俞安看了眼俞温楼,不耐道:“你和你亲爹怎么都喜欢上赶着认亲戚。”
他只接受别人认他作爹,其他便宜一律不占,也是很有原则的。
“安安!”俞温楼念他的名字语气重了些,清凌凌的眸子眨眼间染上了湿润,连眼眶都泛起微红,“你怎么能这么说话。”谁看了不说一声委屈。
他面容清秀,不同于俞安让人一眼惊艳却难以接近的长相,俞温楼明显要更温润可亲,而且他最明白自己吸引人之处,每次笑得温婉和低眉无奈时,那略显寡淡的五官都柔和了不少,最是能击中一些alpha的取向。
“这有什么问题?”俞安心安理得地反问。
俞温楼一哽,怔忪之下调整好的细微落寞都不如刚刚完美,他叹息,“我明白了,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俞安一副你终于发现了真是不得了的样子:“是啊。”是该表扬两句还是怎么的?
“……”还能不能好好谈话了!
俞温楼欲言又止,难过的情绪继续自内而外散发,他心里明白这种情况不必再发声,越沉默寡言便越衬托得俞安在无理取闹。
他低头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截白皙的后颈,浅色衬衫之上是惹人怜惜的小脸,脸色苍白如若一张白纸,不着痕迹地给在场的两个alpha展现出无助和失措。
陆宴锦不用提,瞎了似的视若无睹,无聊到歪头看着远处相谈甚欢的宾客,后又移到俞安身上,从他最上面那个没扣的扣子缓缓抬高视线到紧抿的唇角。
心情好像不太好,气鼓鼓的样子和猫崽状态下炸毛的模样非常神似。
三皇子倒是收敛起笑容,轻轻发出一声感叹,“这位还不知名的客人……”
俞温楼睫毛轻颤,心里暗自满意,三皇子的反应正合他心意。
停顿一下才说下去。
“正式认识一下,我是特洛·埃尔维,帝国三皇子,别看网上都是些我的绯闻,其实那全是捕风捉影没有根据,狗屁媒体一天到晚不敢正事,单单为难我一个老实人。”往日他连怼俞温楼的心情都没有,省得说他仗着身份地位欺负人,烦的不行只能离远点,见到俞安简直相见恨晚,后者让他明白自己在给煞笔添堵方面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你说话真好听。”
俞温楼:“……?”
小丑竟是我自己???
他这番作态在没人欣赏的情况下仿佛沦为了一个笑话。
俞温楼从虚假的无助到演技展示不出来的真正呆愣仅需一秒钟,这短暂的期间内心中只剩空白所有想法悉数不见。
“特洛……”他喃喃道,出神地仰头望着他叫出姓名的那个人。
“嗯哼,有事说事。”
“你……”俞温楼今天受到的打击太大了,还没完全缓过来。他在寻常alpha间可谓无往不利,可现在屡屡碰壁,差点没撞傻。
alpha怎么会不喜欢他呢,明明不会有意外的,是哪里出了问题?
三皇子拖长音调比他都“懵懂”,“我如何,你倒是说话啊,哦,听完我方才的自我介绍是想夸夸我吗,这么犹豫该不会是赞美词挑选不过来了吧,不用客气,随便说几个就好,我不挑的。”
没人比他更懂不要脸。
俞温楼在被气哭的边缘徘徊,他不开口骂人算克制结果了,还要夸奖?做梦!
所幸任城及时找过来,把男神从窘迫中解救出来。
“温楼!怎么来这里了,我找了你好久。俞伯父也在找你,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我带你回去吧,别让伯父担心。”任城是真心倾慕他,他不了解前因后果,只是条件反射不喜欢自己心上人和别的alpha站在一处,走过来站在俞温楼面前挡住别人的身影。
“走吧温楼。”说话语气和别人尤其是现场几人比温柔了不止一点,快速填补浸润了那颗快漏成蜂窝煤的心脏。
俞温楼松了口气,僵直的身体放松很多任城等于帮他解了围令他保留下最后一点颜面,他对这个人的好感度没有哪刻像此时这般高。俞温楼强撑着笑跟在场的人告别,“抱歉我朋友来了,我需要先离开了。”
“别走这么快,至少夸完我再……”走嘛。
俞温楼步伐更急促凌乱,好似背后有人追赶,把任城都远远抛在了身后,生怕三皇子再当着他的面冒出些奇怪的话。
烦心的源头一走,三皇子自在了很多。
笑眯眯地问俞安:“还不知道你叫什么,缺不缺个朋友,有钱还帅的那种。”贼他妈帅,承包媒体新闻大版面整整半年。
陆宴锦皱眉,“特洛,收收你多余的表现欲。”
“嗯?你知道我名字?”三皇子大惊。
不怪他反应过于剧烈,是陆宴锦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实在太强大,该庆幸陆上将终于记住他本名不会再突然来一句你谁了吗?
“……废话。”陆宴锦说话不心虚,实际上特洛前一秒还自我介绍过,不然他还真记不清这位三皇子殿下的姓名。
皇室人那么多,都记住浪费他宝贵的时间。他早为自己的不上心找好了理由。
三皇子后知后觉地纳闷起来,他跟俞安交朋友关他陆宴锦何事,犯得着怼他吗,又灵光乍现陡然间恍然大悟,“陆上将把人护的可真紧,不至于吧。”他不吃人。
俞安不想知道他们俩的矛盾干嘛扯上自己,顿感无趣,“你们聊,我去吃点东西。”
这借口比俞温楼的还不走心,就差明晃晃地说明爸爸我烦你们现在就要走。
几秒后这片空地只剩二位。
都是顶级alpha,养尊处优心高气傲气势上谁都不让谁。
三皇子朝陆宴锦眨眨眼睛,“怎么认识的?我还当你真是要孤独终老,没想到啊……不对,你赶紧否认我此刻的想法说我想的不对让我开心开心。”
陆宴锦轻轻笑了声,声音低沉,望着他的眼底无甚感情,宛如三皇子的明里打趣暗里挑衅都不存在,平静得不像话。
他最不屑于与别人解释,因为没人敢误解他。
“听说皇帝陛下相中杜姆星希望开发为皇室度假区,正在为经费的正常批准而发愁……”言至于此无需多说。
三皇子闲适不复,双眼睁大了些,“靠!陆宴锦你不要脸!有什么冲我来,放过我爸的度假区!”
第十七章
宴会的主人中途在人群之中致辞,到场的哪个不是带着目的而来,纷纷举杯微笑,现场一派和睦。
里蒙元帅为人严肃古板,总是冷着一张脸,被他望着会有种全部想法无处遁形被完全看透的感觉。
他和陆宴锦的生父是至交,只有视线转到后者身上时,脸上才会多些笑意,对这个后辈他总是满意的。
外界都在传陆上将是下一个帝国元帅不是没有道理,他年纪轻轻坐到这个位置上,他指挥的战争几乎没有过败绩,有能力更有背景,最有可能成为里蒙的接班人。
俞安站在宴会厅二楼阳台处,后面是一道巨大的屏风,把他所在的位置和热闹的宴会中心隔开,不注意根本看不到有人在这边。
他在等俞延松那老狗比。
特意把他叫来这个生日宴总不会是心血来潮,指不定下一步有什么等着他,俞安懒得继续等下去,专门找个偏僻安静的位置方便对方使坏。
阳台的窗沿设计的到他腰身的高度,俞安手指微微用力压在上面,没喝几口的果汁也放在窗台上。
好无聊。
怎么还不来,就没有点时间观念嘛。
他脸颊鼓起呼了口气,等得颇为不耐烦。
在他数到第三千二百四十一只猫猫的时候,敏锐地捕捉到一声轻微的脚步声。
“俞安。”俞温楼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他收起了那一成不变的温润模样,冷下脸来眼神满是阴霾。
首次唤了俞安的全名。
看样子不准备装什么兄友弟恭的戏码了。
俞温楼:“怎么躲在这里,陆宴锦可不止一次找过你,我是真的很好奇,你哪里有机会认识他的?”他不是真的需要俞安的答案,自己说了下去,“极优omega果然受欢迎,即便没人见过你,还是会受制于生理吸引,可惜……”最后几句话他咬的很轻,用的是自言自语的音量。
可惜什么更是没说。
俞安转身,后腰倚在窗沿,抱臂望着他,但看表象艶丽无双极富迷惑性,嘴上说的话只会一秒打破外人的幻想,“你话真多,上辈子是个话筒?”
俞温楼脸色黑得快能滴出墨汁来,抬步走近,“卡尔·金伯爵现在正需要一名omega妻子,我们家素来与伯爵家交好,金伯爵也是年轻优秀的alpha,父亲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嫁给对方。”他说起这些话时是心不在焉的,因为关注的重点在俞安放在面前的杯子上。
“梦做得不错。”俞安扯了扯嘴角。
俞温楼蓦然笑了声,“过于年轻总归是不成熟,你以为有多少omega盼着嫁给卡尔·金,这种机会……”未说完就见俞安漫无表情地掰断了手边的金属制装饰品,他喉咙上下滑动两下,识趣地闭上了嘴不谈这个话题。
当然这些都是次要,他来的目的不会如此简单。
就在低头的瞬间,手缓缓滑过俞安的玻璃杯,轻巧地敲打一下杯壁,指尖上沾染的白色粉末顺势洒落,快速混入饮料中消失不见。
是快速诱导omega发qing的违禁药物,在黑市上作为特殊用处的商品广为流通。
俞安不同意在意料之中,俞延松根本不抱任何希望,他们需要的仅仅是希望看到的结果,过程不重要,这次借着宴会约俞安出现,在后者发热期到来前及时带走,只要把他送上伯爵的床,什么都好说。
这样做唯一的后果就是容易留下痕迹和把柄,不过不管是俞延松还是俞温楼皆没放在心上。俞家家大业大,加上伯爵的帮助,要把事情压下来轻而易举。
“这里的环境倒是安静。”俞温楼神色轻松了不少,转身望着窗外的夜色,丝毫不提方才的不愉快。
夜幕垂下,天边紫色与墨色交织,瑰丽的霞光慢慢被暗夜蚕食。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俞安精神力早就达到了S级,俞延松虽然小心但在他眼里动作依旧明显,他甚至能清楚地看到粉末状的药物在橙色的饮料中上下翻涌碰撞最后全部溶解归为平静,果汁的色泽发生肉眼难以辨别的变化。
看不出药物的种类,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俞安手扣在玻璃杯上端起来,盯着里面的液体瞳色沉沉。
啧,他真是高估了他们的底线。
对方一直在注意着他的动作,看他执杯有要喝下去的迹象彻底放心,他满怀恶意地想着若是自己动作慢了几步让宴会上到场的人发现俞安竟然到了发热期,会不会成为上流社会接下来几天的谈资,那陆宴锦和特洛又不知会在心底怎么评价……
俞温楼嘴边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盯着看不出门道的阳台窗户眼神闪烁。
没有高兴很久,胸口猛地一紧,被人拽着领子拉近。
“你要干什么!”惊呼脱口而出。
俞安笑笑,单手衔住他的下巴固定住,直接把手里被加了料的果汁灌了进去。
俞温楼脸色一白,惊恐地看着他手里的玻璃杯试图挣扎,“咳咳,不……咳……”他知道饮料里有什么,不可能配合俞安喝下去。
挣扎过程中呛住咳嗽起来,部分饮料洒出,顺着下巴滑下去沾湿领带和衣襟。下巴上的力道半分不减,俞安忽视了他的可怜样,眼都不眨把一整杯果汁都给他灌完,除去倒在衣服上的,大半都进了俞温楼的肚子。
“咳咳咳咳……俞安!够了,咳停手!”俞温楼浑身狼狈不堪,身体微微发抖,有种自己即将溺亡的恐怖感觉,阻止不了眼睁睁任由自己喝下去。
俞安淡淡道:“别浪费。”
他施施然把空了的杯子放回原处,松开俞温楼,对方失了力滑坐下去,下巴留下一道显眼的红印,头发和衣服变得乱糟糟的。
“你简直疯了!”俞温楼嘶吼道,眼眶通红,他弯着腰捂着心口在原地干呕。
想给俞安喝的东西最终到了自己这里,前一种情况俞温楼喜闻乐见能够安心欣赏,轮到他经历后内心只剩怨恨和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