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落舔了舔嘴唇,“好吧。我是你的,永远只属于你一人。”
裴不度把手伸了出去。阮落眼睛一亮,就要去抓住裴不度,那一刻,他嘴唇微启,唇红齿白,如同画中的仙童。裴不度就这样定定地看着他。就在阮落要触到裴不度那一刻,裴不度轻抬手指,一道斩杀符划出。阮落的身体跟着飞了出去,掉在地上时,现出怪物多手多脚的体形。怪物的身体在地上扭曲挣扎,要从地上站起。
如此恶心的玩意,也能根据人的记忆,造出如此美丽的幻像。
裴不度的手握紧又松开,几次想要痛下杀手,把这怪物从眼前彻底除去,但想到这东西日后留着还有用,这个能力也让他有些好奇,裴不度撤了梦浮生布的“境”。
浓雾渐消,树影隐退。怪物不再停留,带着残缺的肢体,从“境”里仓皇而逃。
裴不度返身跃回露台时,身后的背景已是草坪花园,泳池路灯。
裴不度推开卧室门,阮落刚洗完澡,正拥着被子坐在床头,一见裴不度,阮落便问:“哥,你刚出去了?”阮落从浴室里出来,罕见地没看到裴不度,便有些奇怪。而且,他现在还穿着自己原来这身衣服。
裴不度的手还放在门把手上,半推着门,凝视着阮落。阮落不由身体往床子里缩了缩。
裴不度推门而入,径直走到床头,侧身坐下。阮落莫名有些屏声敛气。裴不度和平时不太一样。那双狭长的漂亮眼眸,像是饱含着诸多情绪,但真要去仔细分辨,那些情绪又被压得沉沉的,让人无法阅读。
裴不度像往常一样把手伸进被子,握紧阮落的一只手。裴不度的手一惯有点凉,阮落本想再挣一挣,但现在也一动不敢动,任他紧紧攥着。
“哥,有事吗?”阮落轻声问。
过了几秒,裴不度才回答,“没事。”他的声音有些嘶哑。
阮落舔舔唇,脑子开始各种翻腾。裴不度明显异样。而他一直这样握着自己的手,阮落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没想到到了吴洁这里,也要面临如何应对裴不度。
就在阮落想说什么的时候,裴不度低声说:“困了吧,你先睡。”
阮落讶然。他还准备着一番你来我往的撕扯,裴不度居然就这样轻易放过他。这让阮落更觉得裴不度有些不对劲。
阮落把整个身体滑缩进被子,闭上眼睛。但意识里,裴不度还是坐在床头,一直在看着自己。这个觉无论如何也睡不成了。
在阮落那边时,不管他怎么把裴不度限制止沙发上,他半夜总是一只手从被子里伸进去,攥住自己,和衣睡在阮落的床边。而且还睡得很沉,让阮落不敢去惊动他。
阮落有些忍耐不了裴不度的视线,就想干脆睁眼,建议裴不度也上床休息。就在这时,裴不度那股略带麝香的气息,压了下来。下一刻,他的唇已被死死封住。耳边是裴不度不稳的喘气声,那只大手用揉碎他的力度探进了阮落的身体,带着沉默而执着的疯狂。
“哥,好痛......”阮落的泪水滚了下来。
裴不度的动作停了下来,粗喘的气息落在阮落耳边。现在的裴不度和任何时候都不一样。即便以前他那样任性而肆无忌惮地狎,戏过他,也没有像这样强硬。刚才那一瞬间,阮落觉得自己要被他撕碎了一样。
阮落透过泪水模糊的眼睛,看向裴不度:“哥。”
裴不度怔了怔,抬手揩掉阮落脸上的泪珠。另一只手再次落到他的肌肤上,也只是轻柔一滑,找到他的手腕,紧紧攥住,“睡吧。”和平时那样,侧身在阮落身边躺了下来。
裴不度似是不怕热,也不怕冷。几次阮落路过客厅,都见他放的被子,依然被整整齐齐被叠放在旁边,裴不度只是和衣而卧。即便像这样睡在自己身边,也是这样隔着被子,握着自己一只手。
阮落少有的思绪万千睡不着。但渐渐的,他的睡不着了,被另一种感觉所代替。他觉得有点热。准确地说是在腹部,里面像是有团柴禾在烧。阮落一开始也没有多在意,他满脑子还放在裴不度身上。渐渐的,腹中的那束柴禾越烧越旺,像是放了个炭盆。也不痛,但就是不舒服,难受。阮落的注意力从裴不度身上,转到了自己的小腹部。
他觉得难受得有厉害,但手被裴不度攥着,又不想动。过了会儿,实在忍不住,阮落曲起身体,嘴里发出一丝极细的低吟。
“怎么了?”裴不度几乎立即起身。
阮落不知道该怎么说,过了会儿,小声说:“肚子好热。”
裴不度一瞬间,怔住了。
阮落想整个人躲起床子里......果然,以这人的德性,给误会成什么了。
“是真热。肚子里像是烧了把火。”阮落忍着气说。
裴不度回过神来,“刚才你吃什么东西了?”
“她,给我端了碗汤,我喝了。”阮落不知道该如何称乎吴洁,用了一个“她”字来代替。
“是该夸你胆大,还是缺心眼?”裴不度低笑。现在,裴不度已回到他日常的状态。刚才那个眼神带着病态狂热,让阮落担心的裴不度,似乎已经痊愈了。
“汤里有.....毒?”话说出口,阮落自己都难以置信。吴洁大张旗鼓,费劲心机要让自己回来,至少说明她对自己某些方面有所求。如果她给自己下毒,那么,她让自己过来有什么意义?而且,吴洁这种地位的人,一定更珍惜自己的前程,不可能做出这出一眼看透的坏事。
“......是其他问题。”裴不度想到那只多手多脚怪,看来要追追它的来历。
“现在吐出来还来得及吗?”阮落挺郁闷,觉得腹部的火烧更厉害了。
“不用担心。你体内有我的灵力,汤里有问题,会被自然排除,你腹部发热,即是这个原因。”裴不度说。
“可她,到底在汤里放了什么?”阮落想不通。
“想知道?”裴不度俯身在阮落耳边如同蛊惑般低语,“很简单。下次把汤和你弟弟换过来就知道了。”
阮落一怔,“怎么可以。”
药虽然是吴洁给他喝的,但阮钥无罪。
裴不度抬手去抚阮落的唇,食指沿着他的唇线,轻轻滑过唇珠,“那下次她再把汤端上来,我来尝尝。”
“这更不行。”阮落脱口而出后,才觉得自己小题大作。自己不过因为有了点裴不度注入的灵力就能抵抗得住,裴不度的话,自然更是不当一回事。
裴不度手指停在阮落唇上,“担心我?”
“当然。你是我带来的,我要对你负责。”阮落理所当然地说。
裴不度的手摸上了阮落的耳背,嗤笑出声。那里热得烫手。
“肚子还在难受吧,我给你揉揉。”裴不度这样一说,阮落脱口而出,“不要!”
但裴不度的手已伸进被子,撩起阮落的衣服,按压了上去。阮落一动不动,全身僵硬得如同一块石头。裴不度这不过是借机搞H……吧。
只是他腹中像是放了烙铁般烫热,裴不度手又微凉,一瞬间居然觉得还挺舒服。裴不度的手时轻时重地揉了起来,渐渐的,阮落想曲腿,还想挺腰。“哥,不用揉了,不热了。”
“真的不热?”裴不度悠然道,手跟着滑了下去。
“哥!”阮落听到自己低喘了声,让他这个痛斥变得毫无说服力。
裴不度失笑出声。阮落一把将裴不度的手挡开,“我要睡了。”阮落滑进了被子,转过身,背对向裴不度。腹部的热已缓解下去,全身却开始滚烫。
不过,由此行径看出,他哥已百分之三百回到正常状态了,阮落心也跟放了回去。刚才的裴不度太过陌生,让他有些担忧。
施钥的卧室,他面前放着一个画板,手里笔却迟迟没有落下。他的目光一直在露台流连。终于,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从露台上翻了进来。只是他不像以前那样动作利落,落地的时候,有些迟缓。
“今天你怎么来这么晚啊。”施钥问,注视到少年裸露的两只胳膊上有些伤痕,像是着了火的鞭子抽打过一样,“你受伤了。”
这个少年是以前自己的邻居,叫黎秋。曾是他唯一的朋友,也是唯一罩着他的人,但施钥知道,他在一次打架斗殴中被人一刀砍死了。
施钥第一次看到黎秋,是自己大病初愈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躺在床上,黎秋从露台翻跃起来,几步到他床边,“怎么,又病了?最近打架打多了,我妈也不让我出来。”
这个不可能出现的人,出现在自己跟前,施钥知道这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人。因为自己太孤单,情感发生障碍,就自己制造了一个。但施钥心里觉得喜悦。就像是有的人生出了双重人格,是为了逃避孤单。这个癔造的伙伴,就是为了来陪伴自己。
“你受伤了?我给你拿药。”
施钥把药箱找出来,拿出纱布与碘酒,一圈一圈把黎秋的胳膊包扎好,“以后不要打架。世上傻逼那么多,你怎么解决得过来。遇到这种傻逼,你躲着走就行了。”施钥在黎秋面前和在外面完全不一样,活泼,话也多。
“好。都听你的。”黎秋说。
施钥一笑,“那你今天坐好,让我给你画个像。”
第22章 “老公。”
第二天一大早, 管家给阮落送来了衣服。阮落拿了过来,是流量明星走红地毯才能穿到的大牌。“小落,小姐让我告诉你, 早上她带你去公司转转。你换好衣服下来吃饭。”
裴不度还在里面睡觉, 睡得香沉, 阮落不想去惊动他,就在客厅把衣服换好。客厅没有镜子, 阮落就去看落地窗。
现在时间还早, 又是秋末初冬, 外面天光还有些朦胧, 窗地窗隐约可以看到自己的影子。只是阮落还没看到自己, 后面一人同时映照了出来。是依然穿着黑色白条纹运动衣的裴不度。
阮落的目光就再也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晚点要给裴不度置办些新衣了,阮落心想。
“哥,我今天要和她出门, 你……”阮落正要交待裴不度,和自己一起去的话不能捣乱, 就听裴不度说,“我今天留在这里……这屋里有点邪气, 我留下来看看。”
阮落唇角微动。这个哥真是……越来越靠谱了。不再老粘在他身上了。
“那你小心点。”阮落交待。裴不度嗤地轻笑。
阮落知道裴不度的意思,这话应该是他的台词才对。阮落郁闷, “我下去吃饭。”阮落从裴不度身边擦身而过时,裴不度一把抓住阮落, 低柔地说,“我的夫人真好看。”
“谁是你夫人。”阮落嘴上说, 心里却在说:没你好看。
阮落随吴洁出去后,裴不度下楼。这位和阮落一起蹭过来的青年,管家也不知道该如何称乎, 迎了上来:“裴少爷,您要吃饭吗?”
裴不度脚步不停:“看看。”
于是裴不度走那儿,身后就长了长尾巴。管家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这栋地下两层,地上三层的别墅占地面积大,布局讲究,管家以为这个乡下来的少爷要开开眼界,但裴不度对客厅、健身房、阳光房这些公共场所,并没有投入过多目光。
他只是略作打量,便迈步从餐厅的楼梯下到地下室。管家也跟着一起下楼。
地下室很空阔,因为南北向有天井,又是用雕花镂空的实木做的隔断,即便没开灯,光线也并不差。一侧天井的垂直方面做了间茶室,绿树环绕,雅致宁和。
裴不度的目光在地下室只一扫,便向另一侧上锁的房间迈去。立在门前,裴不度顿住脚步,淡声吩咐管家:“开门。”
管家气笑。这位蹭过来的青年,真是没大没小,没上没下。他已经是好脾气了,还真拿自己是主人了。
管家不卑不亢地说:“这是小姐专用的房间,不能开。”
裴不度真要进去,锁与人都不是事,就在这时,一个纤弱的声音说:“康叔,把门打开。”
施钥也正从楼梯上走下来,怀里还抱了只猫。
“里面是我妈弄的一些东西……”施钥声音低轻,明明和裴不度说话,眼睛却看着手里的猫。
他面对过于耀眼的人,都有些自卑,只能看着裴不度的衣角说话。
二少爷下了令,康叔不能不开门,便嘴里还在唠叨:“你妈回来了骂我,你可要给我担着。”
门被打开。裴不度眉头微微一皱,不自觉的嫌弃,让他不由往后退了一步。里面是个显而易见的供堂。供堂上放着十几个童子造型的玩偶,玩偶前面供奉的也是玩具、水果,更多的是糖果与一些点心。
这是什么简陋玩意?裴不度看不懂。
“这是古曼童,我妈从泰国高僧那里请回来,她每年都会请一个回来……”
养小鬼不是什么新鲜事,随便网上一找,就能进出养小鬼世界。只是这对裴不度来说完全是个知识盲点。他在心里只是说,这,什么玩意。
“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裴少爷?”康叔脸都白了,“孩子们听得到。”
“我妈说只要虔诚供奉,就会让这些小孩儿帮自己做事,但不能做坏事,否则就会遭到反噬。”施钥轻声说。
“我们家这十几年顺风顺水,就是因为这。”康叔说。
裴不度饶有兴趣。不知道现代人居然连小孩都会供奉。
但让他有兴趣的不是这些,而是在这些东西四周,别说小鬼,连残魂都没有,干干净净得像是道士才在这里举办了邪鬼法会。所以,昨晚那个怪物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