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平时对心心还不错?”段永年直了直后背,俨然一副家长态度。
凌君寒微微点头,一五一十说出实情,“住的您看见了,没委屈着他。就算是之前他所谓的冷宫,那都是我妈给我准备的婚房。”
“婚房....”段永年被呛了一下,脑子里浮现上次视频的画面。
那富丽堂皇的,又是油画又是水晶灯,确实挑不出毛病。
但气势不能输,段永年撇了撇嘴,嘴硬道:“还是有点小,不如我们濒灭馆活动地方大。”
“是,我到时候再让人把后山那边打理一下,重新开拓一点面积出来。”凌君寒淡淡说道,“毕竟,他偶尔会变回白虎的样子,能有地方可以多跑跑。”
轻描淡写,壕无人性。
段永年左手握拳,放在嘴边咳了一声,“吃的呢?上次清单你也看到了,他很挑嘴的。”
“全都是空运过来3s级别的肉,安全问题您放心,小白平时都在严格把控。”凌君寒轻轻笑了一下,“我比您还怕他生病。”
3s级别,死贵死贵。
段永年捻了捻指尖,这傻儿子吃得比在濒灭馆还好。
输了,彻底输了。
内心的天平摇摇晃晃,几乎要开始轻微的倾斜。
但理智还在,必须严格把控。
“嗯,反正现在谈恋爱肯定是不行,过几年再说。”段永年含糊其辞说了个时间,三言两语打发,“等他长大了,自己慢慢挑。”
凌君寒抹了把脸,过几年,他都可以剃发出家当和尚了。
这清汤寡水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
他也没应声儿,就只是淡淡垂着眼,倔强抵抗。
段永年是聪明人,点到即止,他没话找话岔开话题,“那什么,你忙完了?”
凌君寒嗯了一声,坦白道,“我刚去查了一个多年前战死的学生,死于十五年前,刚好和心心做实验的时间吻合。如果没有意外,我认为他就是那个绑定的实验对象。”
“你意思是,心心变人跟那个人有关?”段永年表情严肃起来。
“是,当然还只是我的猜测。我查了那位学生的资料,长相并不相似,应该只是提取了大脑的某段基因。至于具体怎么操作的,还不清楚。”
凌君寒靠上沙发,顺便见缝插针给自己加分,“我跟您说这些,只是想表明,我对心心的事情真的很上心,您不用担心我欺负他。”
兜兜转转又绕回这件事儿上,段永年无话可说。
这小崽子段位太高,真会攻人心房。
他支支吾吾,佯装打着哈欠,岔开话题,“嗯,困了,我准备去三楼睡觉了。你叫心心也上楼,去另一间客房睡。”
凌君寒哑然失笑,“行。”
反正等段永年回去,他把段无心再弄回来就是。
两人一前一后上楼,凌君寒推开主卧的门,看见段无心仍然坐在书桌前,下午才看了第一章的书,这会而已经翻了一小半儿。
见到小朋友,一天的疲惫倒是一扫而空。
“这么认真?”凌君寒走过去,站在他身后,低头靠过去轻声问,“有不懂的吗?”
“有,不懂的我都圈出来了,你明天挨着跟我讲讲。”
段无心放下笔,仰头靠在他身上,浑身散了架似的,哼哼唧唧道:“背疼。”
凌君寒垂眼捏了一下他的脸,软乎乎的。
他提议道:“要不要我帮你按一下。”
“好。”段无心飞快答应,心想就等你这句话。
他蹬掉拖鞋,光着脚把自己扔到床上,四肢展开,脸埋进床铺。
凌君寒笑了笑,用脚把门谨慎带上,才慢吞吞走过去坐在床边。
他手掌按上后背,拇指按压穴位,力道拿捏得刚好。
“小少爷,舒服么?”凌君寒笑着盯着他的后脑勺。
圆溜溜的,连脑袋都长得这么好看。
“嗯,还行。”段无心软了腰肢,傲娇回道,“还得多练练。”
他想到什么,又扭头看向男人,“对了,昨天我生病,你又旷工一天,我还没骑你呢。”
凌君寒愣了一下,不自觉用力重了些,疼得段无心嗷嗷叫。
“你轻点儿!”段无心反手过去打了他一下,力道软绵绵的。
凌君寒放缓动作,慢吞吞说,“我以为,那个项目是你白虎时候才做。”
毕竟,人骑着背上,感觉怪别扭的。
“谁说的,这是你欠我的债。”段无心被按得舒服,声音轻了些,“反正,一整年的时间,我小本本记着呢。”
凌君寒警惕地扫了一眼关着的门,内心有点发怵。
段永年刚还在说让小朋友上去睡觉,要是人没到,估计一会儿就该掐着点儿下来抓人了。
他捏了捏有些偏瘦的后背,指尖顺着顺滑的衬衫布料滑动,“明天再来吧。”
天知道,他什么时候这么怕过人。
不愧是老丈人,一出手就是老/江湖。
“不行,就今天。”段无心说着,翻身而起,直接把人推到在床上。
双腿一跨,脚尖绷直,就往背上坐。
凌君寒手肘撑着床,哭笑不得。
这病一好,力气倒是大了不少。
他双掌展开,陷入床铺,轻松做了几个俯卧撑。
耳朵灵敏,瞬间听到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快,下去。”凌君寒心里一紧,赶紧伸手去拉段无心。
整个过程,快速刺激,跟偷情似的。
只是人还没从腰上下去,大门就被利落推开。
凌君寒:“.......”
完了,他是不是被段无心传染了什么倒霉体质,怎么能次次都踩点儿撞上。
段永年靠在门口,阴阳怪气,“段无心,我下午跟你说的话你都当耳边风了?”
怪自己儿子不争气,自己还上赶着往上扑。
“我天天骑他。”段无心理直气壮,双腿劈得笔直,一动不动。
“骑什么骑,跟我上楼睡觉。”段永年懒得跟他解释,伸手把人从床上拉起来,连拖带拽扯下床。
刚骑上坐骑没两分钟,瘾还没过就被打断,段无心很是委屈。
他眼巴巴地冲凌君寒瘪了瘪嘴,一脸不情不愿。
凌君寒躺在床上没动,双手一摊,表示毫无办法。
两人隔着几米远,跟被棒打鸳鸯似的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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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课的时候,段永年再一次坚持要在一边旁听。
方正的书桌,三人一人一边,跟座谈会似的。
凌君寒老老实实把头天段无心不会的部分挨个解释,不敢有其他的动作。
他在心里叫冤,都二十五的人了,追个人还被盯着,实在是太惨。
“听懂了就做习题。”凌君寒圈出一些中档题型,递给段无心,生无可恋。
今天的课程,没有喂糖,苦涩极了。
段无心学东西很快,这会儿跟着凌君寒学转笔,笔尖刷刷绕圈儿。
一边转一边答,两不耽误。
凌君寒扯了张草稿纸,闲得无聊,在纸上练钢笔字。
彼此都没说话,连视线都没碰上一下。
一个认真,一个安静。
段永年微微点头,跟高中教学主任似的,眼神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对于这被和谐过后的教学很是满意。
他义正言辞地说,“以后上课,都要这样上。”
“嗯,知道。”凌君寒在纸上胡乱写,头都懒得抬。
段无心昨天被教育到凌晨两点,蔫儿了似的,也跟着点了点头。
段永年通讯器响,他接起应了几声,又挂断。
内心很是纠结地开口,“濒灭馆打来电话,说有两只狮子受伤了,我可能得回去一趟。”
凌君寒差点笑出声,感谢两位狮子大哥的助攻。
他心里高兴,表情一如既往淡定,“那您回去忙,心心这边有我在。”
“我会随时过来抽查的,不要想着玩花样。”段永年牢牢盯着人,做着薄弱的最后警告。
“您等一下,我给您买了小礼物,一起带回去。”凌君寒赶紧起身。
昨晚跟他妈通了个电话,临时抱佛脚,内心豁然开朗。
老妈说得对,只要哄着哄着,人家心自然就软了。
听到礼物,段永年果然表情好看了不少,双手环抱着,“行吧,赶紧拿过来,我赶着回。”
“好,等我几分钟。”凌君寒拉开门,去隔壁拿临时准备的礼物。
段无心转着笔,眼睛乱瞄,盯上凌君寒座位上的草稿纸。
上面是龙飞凤舞的练字,张扬又干练,比他的狗爬字迹好看多了。
他捏着纸欣赏了一会儿,抬头问段永年,“爸爸,这句话什么意思?里面为什么有我的名字?”
段永年正沉浸在被人拍马屁的舒适中,淡淡地瞥了一眼,“什么话?”
“就这个,什么无心君寒的。”
段无心站起来,隔着桌子把纸递过去,指着正中间那一行字,“好像是刚刚他写的。”
段永年垂眼,看到正中间龙飞凤舞的一句话。
卿本无心,奈何君不惧寒。
他内心啧了一声,这追人心思也太过于明显了点儿。
暗戳戳的,写给谁看呢。
狗元帅能文能武,还会写藏字情诗,有点东西。
还好自个傻儿子是个文盲,看不懂其中含义。
怎么,你不惧寒,我就给你点儿雪上加霜,难上加难!
“到底什么意思啊?”段无心有些着急,好奇追问。
段永年咳了咳,满脑子转着瞎编,胡言乱语解释道:“这个,这个意思是说,你没心没肺,又太冷漠,他不喜欢你这样。”
他悄悄观察段无心表情,心想会不会下嘴重了点儿。
虽然阻拦爱情要紧,好像也不能太伤人自尊。
“没事的心心,做人吧,保持自己的个性最重要。”段永年找补道,“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段无心盯着刚拎着礼物进门的凌君寒,有些无奈噢了一声。
他撑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太冷漠了啊,那我以后,对他再热情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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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你还有我呢
段永年差点儿被一口气呛死,他回忆了一下刚才的对话,不知道怎么左拐右拐,就拐到了这个结果上。
这孩子的脑回路,就没一次是正常的。
他敲了敲那张草稿纸,气急败坏地说:“谁让你热情了?我是这个意思吗?”
“你刚刚还在说我冷漠,没心没肺,好孩子知错能改。”段无心转了转笔,表情认真严肃。
他见老父亲表情红了又绿,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
仔细想了想,他其实对凌君寒也不算冷漠吧。
只是现在变成了人,又不能像濒灭馆里其他动物一样,有事没事帮忙舔舔毛。
凌君寒拎着袋子,目光扫到桌上那张草稿纸,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杵在门口,个子高大,跟个门神似的。
段永年猛然回头,见人现身,瞬间噤声。
毕竟背后捅刀,也不是什么正道的做法。
他含含糊糊把话题岔过去,“心心啊,你知道那两只狮子为什么受伤吗?”
“哪两只?”
“就关在一起那两只公的。”
段无心回忆了一下,表情嫌弃道,“哦,他们俩不是之前老在一块儿么?”
那两只狮子恶恶心心的,天天躺在一起骑来骑去。
每次散步路过他们的园区,段无心都躲得远远的。
段永年终于逮到了教育素材,一本正经的说,“是啊,他们俩之前在谈恋爱,最近闹分手,互相殴打,两只都受了重伤。你看,搞基就没什么好下场。”
“搞基是什么意思?”一段话里,段无心精准抓到重点。
段永年咳了一声,解释道:“就是两个男的在一起了。总而言之,争强好胜的同性别谈恋爱,最后都会以家暴收场。”
段无心哦了一声,懒懒掀起眼皮,“你就直说是它男朋友嘛,这个我还是懂的。”
以前弹幕偶尔也会有人许愿,什么赶紧找到男朋友女朋友的。
他虽然不知道找来有什么用,但人类可能就是很无聊,一定非要找个人在一块吧。
听到回复,凌君寒微微挑了挑眉,还知道男朋友。
比他想象的,稍微没那么不开窍。
“是啊,它要是找一个温柔女朋友,就不会受伤。你看现在,两人反目成仇,腿都被咬折了。”段永年用拳头锤了锤桌子,一字一顿,“这就是,前车之鉴。”
段无心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嗯嗯敷衍了两声。
教育完毕,段永年很满意今日份的灌输。
他侧头扫了一眼凌君寒,眨了眨眼表示警告。
凌君寒垂着眼把礼物递过去,憋着笑说,“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就买了补品和红酒,有点俗套,您别介意。”
拿人手短,段永年也没说什么不好听的,只能梗着脖子接了过来。
他在两人身上来回扫了几遍,才说,“谢谢了啊,那我走了。心心要听话,牢牢记住我说的每一个字。尤其是,那两只公狮子的下场。”
他决定下次把狮子受伤图传给段无心,时刻提醒。
搞基需谨慎,分手就断腿。
“知道了。”段无心觉得他爸真是年纪越大越啰嗦。
“我让司机送您。”凌君寒带着人下楼,叫人跟着馆长回去。
送完了人,他站在门口长长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