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微博预告了一下，十分钟后大号直播打排位，顺便刷了一会儿粉丝留言。
　　预告直播的微博很快就有粉丝来留言了，却并非是平时夸他勤奋，叫他露脸开麦的留言。
　　【熙崽熙崽，AIM的采访视频放出来啦，官方艾特你了，快去转发！】
　　【熙崽，你和舟神今天是去参加赛前采访了吗？你知道舟神在采访里说了什么吗！？】
　　【熙崽，超话里有粉丝放出和你还有舟神的合照啦！真羡慕小姐姐在WPL做化妆师。】
　　【舟熙女孩过年了，舟熙女孩过年了，舟熙cp是真的！】
　　程熙迅速切屏，果然在热搜上看到了两条最新的消息。
　　【sailing在采访中谈舟熙cp，flame脸好红。】
　　【sailing和flame与粉丝合照。】
　　采访的那条热搜明显是官方为了炒起春季赛的热度，刻意模糊了热搜词条的表达，吸引粉丝目光。
　　但底下的那条合照……
　　程熙一边登进了直播间，等开播时间，一边用手遮了一点手机屏幕，点进了那条热搜。
　　果然是今天他们和化妆师小姐姐的合照，只是化妆师给自己打了码，照片里就剩下他和陆邈舟两个人清晰的正脸。
　　【据这位好运的小姐姐说，她是舟神的粉丝，是她要求和舟神拍合照的。但是，姐妹们看舟神的手！拉着熙崽的手腕！】
　　【所以是舟神主动拉着熙崽一起拍照的？！】
　　【所以四舍五入这就是我家cp的牵手合照？】
　　程熙低着头，恨不得把头埋到桌子底下，粉丝们弄出了各种细节图，从陆邈舟的微表情，再到握着他手腕的指节的力度，甚至连他们俩挨着的距离，都挨个分析了个遍。
　　最后得出的结论：陆邈舟宠程熙，连和粉丝合照都怕熙崽吃醋要拉着他一起，舟熙是真的，舟熙永远的神。
　　程熙感觉自己快要被超话里的粉丝言论说服了。
　　真的……是这样吗？
　　陆哥和化妆师拍照拽上他，是因为怕他不开心吗？
　　思绪一飘忽，就飘到了天南海北。
　　以至于身后的空气的温度微微高了一些，陆邈舟清冷的嗓音响起的时候，程熙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险些把手机摔了。
　　“小熙，你的粉丝们催你准时开播都催到我这里来了。”
　　陆邈舟敏锐地捕捉到了少年拿着手机的手些微的颤抖和仓促关屏的动作，一挑眉，嗓音含了丝若有若无的笑
　　“在看什么？”
　　“没，没什么……”
　　程熙想要若无其事地把手机放到边上，刚一抬手，手腕就擦过了陆邈舟的手背。
　　干燥微烫的触感顿时让他回忆起了合影时手腕上的热度。
　　陆邈舟那时，确实很用力地握了他的手腕。
　　“陆哥……”程熙心里发痒，趁着林深和袁剑都戴着耳机忙自己的事情，没忍住，“你看热搜了吗？”
　　“看了……刚刚吃饭的时候，我不就在看吗？”
　　程熙心弦一松，连胃里堆的牛肉都随着这句话开始消化了：“哦，那……其实粉丝他们说的……”
　　原来陆哥没有存那张合照，吃饭的时候也不是专门去看，只是看了热搜而已。
　　陆邈舟慢悠悠地接过少年的话：“其实粉丝他们没说错，我拉你拍照就是……”
　　一旁的耳麦“嗡”的一下轻响，一下让两人都回过了神。
　　程熙手一麻，想起自己早就登录了直播间等开播，只是关了摄像头没关麦……所以刚刚的对话，粉丝们都听见了？！
　　陆邈舟喉结微动，嗓音不紧不缓，似乎只是单纯地被耳麦的噪音打断了而已。
　　“我拉你拍照就是怕那位粉丝尴尬。”
　　程熙自然听得出这句话里的言不由衷。
　　好在没有叫粉丝听出异常。
　　轻咳了几声：“哦行……那陆哥，我开播了？”
　　陆邈舟盯了一眼少年红得像是要滴血的耳廓，眯了眯凤眸，拦下了少年打算去开摄像头的手，顺便把直播间的麦关了。
　　微微俯下身：“其实我想说，我拉你拍照，就是怕你会不开心……”
　　“还有那张合照，我存了，但是只存了我们两个人的。”
　　【作者有话说：我要对舟神母爱变质了】


第40章
　　摄像头和麦开启，直播间的粉丝们早就把弹幕刷了满屏。
　　【熙崽熙崽，和舟神双排吧！】
　　【舟神露个脸吧！刚刚都听到你和熙崽说话了！】
　　【舟神你不开直播也行，在熙崽这里露个脸，我给你刷火箭！刷飞船！】
　　陆邈舟刚刚站直了身子，看到这条弹幕轻笑一声：“大家多支持我们熙神，双排就算了，今天训练挺久，手要休息。”
　　打突击兵位置的选手手的劳损确实更厉害一些。
　　粉丝们纷纷体谅，但是也有的立刻换了说辞。
　　【那舟神坐在熙崽旁边露个脸解说熙崽的比赛就行了，我一样刷礼物！】
　　【熙崽耳朵又红了，怎么每次和舟神同框，熙崽的不是耳朵红就是脸红？】
　　“怎么？熙神一个人的盛世美颜还不够你们看？”
　　陆邈舟不为所动，刚挪了步子想离开摄像头，忽然被程熙扯了一下袖口，立即站住了。
　　出征世界赛都面不改色，在千里之外取敌军首级的熙神被粉丝的调侃弄得坐立不安。
　　只想着拉上陆邈舟帮他分担一部分火力。
　　附和着一部分弹幕小声道：“陆哥，要不……你坐我旁边看我打一局？”
　　陆邈舟勾唇，慢悠悠地把一旁自己的电竞椅拉过来，坐下，探手调整了一下摄像头。
　　“既然不够看，那就多看看，别整天说些有的没的。”
　　【舟神你说实话，是不是因为熙崽让你留下你才留下的。】
　　【舟神你说实话，今天采访的时候你那个意味深长的笑，是不是知道什么叫舟熙cp？】
　　【前面的姐妹这还用问吗，他这种网上冲浪十级选手肯定知道啊！】
　　陆邈舟知道不能一下子逼得太紧，把小少爷逼得狠了，反而会叫人看不清他自己的的心思。
　　于是伸手接过鼠标，点了个清屏：“开始播吧，你不是要冲国服排名吗？”
　　程熙依言开了一局游戏。
　　【五年老粉卑微乞求：舟神你别干看着啊，解说啊！】
　　【说起来舟神打职业这么久，世界赛冠军拿了三个了，好像还没去客串过解说……难道是?】
　　陆邈舟懒洋洋地靠在电竞椅上，该说的都和程熙说了，心情尚好，乐于满足粉丝一点“卑微”的要求。
　　清了清嗓子：“熙神开瞄准镜了。”
　　“熙神抓到敌方走位了。”
　　“熙神开枪了。”
　　“熙神打中了。”
　　“对面死了，nice。”
　　语气懒懒散散的，不像是在解说。
　　粉丝们一边看着熙神细节的操作揪着心，一边听着陆邈舟语调毫无起伏的解说，又好气又好笑。
　　【舟神你还敢再敷衍一点吗？】
　　【这是解说？我笑了，这分明是智能机器人在播音。】
　　【好像懂了为什么舟神从来不去客串解说，如果他去的话，一定能把和他搭档的职业解说逼疯。】
　　【舟神：莫得感情.jpg。】
　　“主要是碾压局，没什么好解说的。”陆邈舟活动着手腕，帮程熙和弹幕互动，“让我好好解说一个？那不行，熙神不给机会，没看见都要赢了吗？”
　　十三分钟迅速结束了比赛，程熙用的是职业号，刚退出游戏就有上局的队友抢着来加好友，被他拒绝了。
　　程熙点了下一局匹配，看到陆邈舟慵懒的凤眸微阖，再看一眼电脑屏幕上的时间：“陆哥，你要是困了的话就先去休息吧，我打到一点半也下播了。”
　　“不困，等你播完。”
　　程熙认认真真地上分，陆邈舟看着弹幕助手，挑着粉丝问题回答。
　　“春季赛还有一周就要开始了，紧不紧张？”陆邈舟淡淡读了一遍，“你参加过世界比赛再参加国家比赛，会紧张吗？”
　　语气又淡又傲，一下把粉丝和喷子都激得嗷嗷叫，弹幕里一片腥风血雨。
　　“ACT的ink过得好不好？ACT的粉丝也跑这儿来了。他还行，今天在抽签仪式开始前还有空骂我，你说他过得好不好？”
　　【ink：就算我过得不好，sailing一样得挨骂。】
　　【笑死了，这就是舟神和ink老师的友谊(基情)吗？】
　　【前面的姐妹真相了。要我说，舟熙cp一看就不靠谱。熙崽笔直笔直的，对舟神那明显是对哥哥的撒娇。ink和舟神就不一样了，死对头，相爱相杀，不香吗？】
　　【奇怪的cp增加了，但是你说得好有道理！】
　　陆邈舟凤眸眯了眯，薄唇的弧度有些冷冽，缓缓坐直了身子。
　　有个屁的道理。
　　刚打算开口反驳，就看见身边无所察觉的，还在按键盘的小少爷，陆邈舟喉结上下滚动一下，又慢吞吞地靠回了椅背。
　　“我和ink相爱相杀？没有杀啊，只是互相怼一怼而已。ink医疗兵玩得挺好的，跟他双排很舒服。”
　　他隐约记得，他和ink组队排位至少也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
　　果然，程熙的注意力立即被他这一句话吸引了。
　　少年趁着角色移动的空隙，瞟了弹幕助手几眼。
　　入眼全都是刷舟神和ink的。
　　不是夸“荒原双子星”就是夸“电竞之光”，还有“绝美兄弟情”。
　　少年怔了一下，心口涌出的燥热一点点爬上了脊背，一下子就出了一背的薄汗，连手都烫得握鼠标都觉得凉。
　　凭什么?明明陆哥喜欢的人是他。
　　告白的对象也是他。
　　一天到晚陪着的还是他。
　　ink不就和陆哥吵闹了几句……有什么好嗑的？！
　　程熙的皮肤本就白皙，桃花眸认真地盯着屏幕，因着困倦眼神有些软。这样一恼，面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就显得有几分委屈。
　　“陆哥……你不是好久没和ink双排了吗？”少年不动声色地拆台，“这段时间你都在跟我排，或者战队里四排训练，哪有空跟ink玩？”
　　陆邈舟凝神听出了少年话里几分不可言说的赌气，勾唇低笑，顺着炸毛的小少爷哄。
　　“对，好久没排了。ink玩医疗兵加血是舒服，但是还是和熙神双排的时候一路杀过去爽。”
　　程熙脸上的阴翳散了一点。
　　听到陆邈舟继续说：“而且熙神嘴甜，试过就戒不掉。”
　　【作者有话说：熙崽嘴甜你试过?】


第41章
　　【什么?熙崽嘴甜？试过就戒不掉？你试过？】
　　【姐妹们我先变色了。】
　　【这个嘴甜是我想的那个嘴甜吗？】
　　【无语，怎么弹幕里都是cp粉？舟神这句话明明就只是在说flame脾气好而已。】
　　【对的对的，舟神只是宠弟弟而已，别刷奇奇怪怪的弹幕，熙崽笔直！】
　　连自己都怀疑自己已经跟“笔直”二字沾不上边的程熙为了掩饰耳朵的绯红，欲盖弥彰地戴上了耳机，还小声解释了一句。
　　“陆哥跟你们互动……我听不清游戏里的脚步声和枪声。”
　　其实是他的心跳声又快又响，震得连耳膜都有感知。
　　陆邈舟大庭广众之下，用那副清冷的嗓音漫不经心地说着刻意撩他的话，未免也太犯规了。
　　可是……他偏偏就忍不住在心底雀跃。
　　好像一天的醋味儿都发生了某种奇妙的化学反应，甜腻得他有些心慌，却如麦芽糖一般黏得戒不掉。
　　程熙的大号分段很高，稳定在国服前一百，撞车的不是职业选手就是路人王，根本架不住他这样分心。
　　粉丝们忙着笑闹调侃，没怎么关注到程熙的失误，陆邈舟却看得出，要是今晚程熙再这样排几局，恐怕就不是上分，而是送分了。
　　于是等程熙一局打完，他直接探手摘下了少年的耳机：“快春季赛了，我们战队要调整作息，已经一点了，不早了，下播吧。”
　　【好熟悉的借口，我怎么觉得AIM天天都在调整作息？】
　　【每次舟神出现在熙崽的直播间，直播总是被逼提早结束。】
　　【舟神催熙崽下播的样子就像是幼儿园老师催小朋友睡午觉。】
　　程熙深吸了几口气，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确实也不适合再打高端局，于是跟粉丝们说了几句以后便关了直播。
　　“陆哥，今天辛苦你了。”
　　因为陆邈舟在他的直播间露脸，直播间的流量比平时多了一倍，粉丝刷的礼物也多了好多。
　　“一会儿我把今天直播拿的礼物钱转你一半……”
　　陆邈舟起身，淡淡答：“不用，我还欠你债，本和利都没还清，你忘了？”
　　程熙怔了一下，也没有坚持，拎着外套往二楼的房间走去，听到陆邈舟的脚步声就在他身后几步远的距离。
　　狭窄的楼梯很幽静，在拐角处淹没了训练室和二楼走廊的灯光，只剩下身后的脚步声，犹如鼓点一样，一下下击打在他的心口。
　　一整天的混乱记忆，连同曾经的无数片段的回忆，走马灯般地在这片刻的黑暗中，一一自程熙脑海中划过。
　　少年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陆哥……下午我脑子有点乱，一直没问你。当年你退役到底是为了什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你都已经和我告白了，当年的事情，我不再是无关的人了，你可以告诉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