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使风刃的黑衣人也被?迫暂停攻击。
在那漫天的白芒下,闻岳眯了眯眼睛,下意识偏头,瞥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身侧。
谢子书左手揽住闻岳的背,虚虚抱住他?,阻止了闻岳的坠势。右手手腕一翻,骨扇从闻岳颈上挪开?,轻轻一抖,白玉扇面扇出一阵清风桃花香。
那残余的光刃遇上骨扇清风,竟像糖片化入水,随风消解了。
白芒依旧灼目,模糊了谢子书的面容,几乎将那一袭月白长衫融化在日光里。
闻岳看不清他?的五官,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谢子书如缀光晕,从背后的箱笼里,取出一本乌金封皮的书。
“哗啦啦——”
他?翻开?封皮,书页无风自动。
无数妖魔鬼怪、魑魅魍魉纵声尖啸,从书页中腾起,化作团团黑雾,朝不远处的天教教徒涌去。
闻岳感觉谢子书搂着?他?的手紧了紧,温和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抱歉,我来晚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截胡!
另,大家可以猜猜,轿子里的是谁,使风刃的是谁,劈闪电的又是谁?
掉马等等,没写完,争取明天
50# 洛羽掉马ing
一片混战。
厉鬼与?天教厮杀在一起, 叫喊声与?长啸声此起彼伏。待白光逐渐散去,闻岳瞥见一只人面蛛女出现在不远处,正?顶着一张惨白的哭脸,张开锋利的獠牙, 将紫色毒液注入到天教教徒身上。
闻岳若有所思。
这场混战持续的时间极短, 护持轿子左右的两个黑衣人没有继续针对谢子书。
在司徒熠躲开天雷, 匆忙朝闻岳奔来时,他们忽然像得到了什?么指令般, 齐齐后?撤, 与?其他教徒与?正?中央的轿子一起,消失在翻滚的黑雾中。
闻岳:?
谢子书似乎并不意外,收起折扇, 合上书,现场所有妖魔仿佛幻影一般消失在原地。
司徒熠赶紧跑过来:“师尊,你没事吧?!”
等等,那人是谁?为何?搂着师尊?!
司徒熠看向谢子书, 一脸懵逼。闻岳莫名有点尴尬。唯有谢子书淡定自若,桃花眼微微一弯,露出一个笑容来。
“闻兄,别?来无恙。”谢子书带闻岳落在地上, “这位是?”
“……”闻岳道,“我徒弟。”
见谢子书放开搂着闻岳背部的左手,司徒熠赶紧上前掺住闻岳,有些紧张地传音问:【师尊,他是谁呀?】
【……】闻岳顿了顿, 道,【一个路上结识的朋友。】
司徒熠点点头, 松了一口气。
虽然早在黄泉客栈,谢子书助他回到祁连山时,闻岳便知?自己已被对方?认出身份,但闻岳从未想?到,他们会?那么快再次遇见,自己再次为谢子书所救,又欠了一份人情。
不过事出紧急,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闻岳匆匆吞下司徒熠递来的疗伤止血药丸,对谢子书施礼道谢:“多谢谢兄!大恩无以?为报,日后?有需要的,尽管说一声,闻某必将全力以?赴。”
“你现在要赶往碧竹峰?”谢子书直接道出闻岳想?说的后?半截话。
闻岳:“……你怎么知?道?”
“天下皆知?,通天教围攻祁连山未果,节节败退。更有传言道,殷长离伤及本源,元气大损,携左右护法狼狈避退。”
闻岳脑中“嗡”地一声响:“你的意思是说……”
“没错,”谢子书道,“刚才我们遇见的,很可能就是左右护法与?重伤的殷长离。”
闻岳与?司徒熠最?终和谢子书一同穿过漩涡,来到祁连山边缘。
无法,不论闻岳与?司徒熠多想?复仇,以?他们三人的实力,压根无法对抗整个通天教的精锐。
与?其选择“乘胜追击”还追不上,不如接受现实——他们正?是碰上殷长离重伤,这才被“放过一马”。毕竟即使殷长离重伤,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倘若没有遇到谢子书,闻岳与?司徒熠现在早已变成两具凉透的尸体。
“通天教左护法风霆擅使风刃,右护法雷钧与?闻兄你的法力相?似,擅使雷电。如若殷长离本命法器受损,必将无法出行?,需尽快赶回通天教主?教山进行?治疗,这也是他们不愿与?我们浪费时间的原因。”
“纵使我用?上百鬼抄,不过拖延时间,倘若再打?久一点,我们必败无疑。”谢子书看一眼闻岳,道,“除了通天教的传闻,我还听说了一些关于折渊仙君的消息,让我更加肯定,通天教没能带走他。”
长风穿过三人袖袍,闻岳在听到玉折渊名字的一刹那,心脏狠狠一颤。
“……为什?么这么说?”
“碧竹峰封山了。”谢子书道。
闻岳不顾自己伤情,几乎用?平生最?快的速度与?司徒熠一道赶回碧竹峰。
还没飞到山脚,远远的看见一群人围在山门前,似乎在商量什?么。
闻岳与?司徒熠俯冲而下,落地时几乎一个踉跄。
他看见许多熟悉的人影——祁连十九峰各峰主?,封判代?天思李升升,还有原主?的老情敌岑昭……所有人都在见到他时转过头,神情焦急,眉头紧蹙。
“魔尊,你怎么在这儿?!”
闻岳被包围,听各峰主?你一言我一语,拼凑出这几天发生的事。
“那日通天教绑架未遂后?,殷长离下令集中攻破碧竹峰,后?亲至祭出噬魂鼎。”
“我等想?进来帮忙,发现碧竹峰已经封山了。直到今日,周围残余的通天教陆续撤退,才得知?殷长离似乎被仙君重伤,不得不撤出祁连山。”
“我们还以?为你和仙君一直被困在山中,正?在想?办法破开封山阵……没想?到你们居然不在碧竹峰?”
“魔尊你们是怎么出去的?为何?才来?都已经过了三天了! ”
过量的信息一股脑涌来,冲得闻岳眼前阵阵发晕——十步空、噬魂鼎、梦中梦、封山、殷长离被迫撤离……
原来不是梦境碎裂,而是玉折渊在最?后?一刻,将他抛出了噬魂鼎。
而从他晕厥到在惜抱轩醒来,竟然已经过了整整三天?
闻岳脸色惨白,握紧骨剑剑柄。
见闻岳被包围,摇摇欲坠,司徒熠不知?所措,快要哭了。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谢子书上前一步,捏住闻岳的手腕。
一股温和的灵气顺着内关穴源源不断注入闻岳体内,谢子书低声道:“闻兄冷静,情况未必那么糟。”
“情况就是有那么糟。”岑昭听到谢子书的话,来到闻岳身边,毫不客气道:“不说和离一事,闻兄之前难道不是折渊道侣?竟然连他的异样都发现不了?”
闻岳愣愣地看着岑昭。
“折渊经脉俱损,素来体弱,为何?在你离山后?忽然大为好转,甚至能动用?灵力,乃至御剑?”
“还有传言说折渊为你挡下十步空,倘若是真的……”岑昭眼睛充满血丝,似乎几夜没有合眼。他喉头滚了滚,声音冷酷而沙哑,“段汐不知?所踪,此毒何?解?”
闻岳如坠冰雪。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顶着各色各样的目光进入封山大阵的,只知?道自己心口一片冰凉,浑浑噩噩如入鬼魅梦境。
——只有他和司徒熠能够进入碧竹峰,因此,只有他们目睹了何?为一朝皆毁,满目疮痍。
整座碧竹峰如同被万箭穿心,留下千疮百孔的惨象。
苍天古树被连根拔起,湖水浑浊漂浮着通天教教徒的尸体,火光四起,硝烟不散,到处都是断壁残垣,不论小竹楼、斋堂还是藏书阁全都现出真形,倒塌在地,琼草苑如狂风过境,寸草不生,异兽斋茅草坍塌,异兽不见踪影。
摘星阁仿佛被一柄巨剑横空斩断,只余半截残肢,凄惨的戳在地里。
而云雨阁……
闻岳面对唯一保存尚且完好的云雨阁,从里面找到了一件血衣。
那血衣已经干了,除了衣角还有一点白,全然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闻岳一眼就认出——那是玉折渊常穿的里衣。
明明那么轻,闻岳却拿都拿不起来,甚至连碰都不敢碰一下。
他颤抖的手指,从袖中掏出一张金色符箓,轻轻放了上去——这是他进入碧竹峰前,谢子书递给他的验血符。
若是能找到相?应血迹,便能通过此符判断该人是否中毒,符纸颜色越深代?表所中之毒越剧烈,直至黑色,说明此毒无解。
然后?闻岳眼睁睁地看着,金色符箓在接触血迹之后?,转眼变成黑色。而往生镜中,那具白骨依旧。
闻岳猛地喷出一口血,以?手撑地,濒死般喘息。
穿书以?来发生的一幕幕走马灯般晃过他的眼睛,一切犹如一场荒诞大梦。
……他何?时才能醒来呢?
另一边,司徒熠与?闻岳分别?后?,径直去了小竹楼。
按照司徒熠的理解,他与?师尊进入碧竹峰后?,分两头行?动——闻岳去确认玉折渊的安危,他则去寻找洛羽。
在他陷入羽妹过往的梦境前,和洛羽都在小竹楼小憩。就算洛羽不见踪迹,应当也会?在小竹楼留下蛛丝马迹。
直到司徒熠见到崩塌成渣的小竹楼,才发现,一切蛛丝马迹与?可能存在的线索都被毁了。
小竹楼塌成这样,怎么翻都翻不出羽妹,他该怎么办?
泪水不争气的在眼眶里打?转,司徒熠强行?忍住,不再翻找残渣,御刀飞向刑罚洞。
——万一那天饭后?羽妹没有回小竹楼,而是去了刑罚洞呢?
她有没有可能被困在了那里?
刑罚洞地处云雨阁后?方?,位置隐蔽,连通碧竹峰大小几十个秘洞,与?云雨阁一样,是难得没有被彻底摧毁的地方?。
司徒熠缓缓落在刑罚洞附近,意外的发现,刑罚洞洞口岩石上有几道白痕,看上去非刀非剑,而是别?的法器留下的痕迹。
这说明,这里曾经出现过一场打?斗。
有人来过这里。
司徒熠手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过转眼的功夫,脑补出洛羽的遭遇——殷长离败退为假,蛰伏碧竹峰是真,仙君杳无踪迹,羽妹被埋伏在此的地教长老抓住,绑在漆黑的刑罚洞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无助可怜的哭泣……
司徒熠顿时心疼的不行?,眼睛一眨,两滴豆大的泪珠啪嗒落了地。
而不论是通天教其他人,还是被关押在此的花煜、禅一,司徒熠都打?不过,只能小心行?事。
他给自己拍上一张隐身符,从灌木丛中钻出来,蹑手蹑脚地走入刑罚洞中。
——隐身符可隐匿身形,却隐藏不了使用?者制造出的动静。
刑罚洞中隧道狭窄,一不小心便会?碰到石壁发出摩擦声,司徒熠只能小心翼翼地走,尽量不碰到周围。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他才来到岔路口,凭着直觉选择向右。
司徒熠路过无数小洞,即将拐过一个弯儿,走到岔路尽头。
他突然听见了两道声音。
司徒熠脚步一顿。
那两道声音皆来自男子,其中一道很年轻,像是一个少年,透着漫不经心的冷淡与?傲慢。另一道则浑厚深沉,像是一个中年人。
少年道:“禅一与?花煜挫骨扬灰了么?”
“是,殿下。”
“藏书楼的东西装进乾坤袋了?”
“已经按照您的指示全部装走了。”中年男子顿了顿,“您离开,需要告知?魔尊与?司徒熠么?”
“……不用?。”少年道,“一个蠢,一个傻,告诉他们也没用?,帮不上任何?忙,只会?拖累我们。
“是。”
司徒熠没太听懂他们的对话,迷茫地皱起眉——他认识这个人么?可是他好像从未听过他的声音。
可这人出现在这里,杀了他们的仇人,张口骂他和师尊,带走所有宝物……
中年人还叫他“殿下”……
司徒熠越听越摸不着头脑,连对方?是敌是友都分辨不出了。
这几句话后?,少年与?中年人不再交谈,整个刑罚洞重新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司徒熠仗着别?人看不到,大着胆子绕过一面岩壁,悄悄从岩壁后?探出脑袋。
然后?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竟是一身青衣的洛羽!
洛羽背对他,正?在撕扯身上的青色长裙,边扯边道:“孤平生最?恨女装!”
他的声音冷然,微微沙哑,还有点不可遏制、咬牙切齿的味道。
而旁边的黑衣人没有回避,仿佛一根漆黑的桩子杵在旁边,为洛羽递上一身黑袍:“太子殿下。”
洛羽青衣落地,接过黑袍,转过身来。
司徒熠:“……!!!”
司徒熠如遭雷击。
他完全忘记“非礼勿视”的礼法,呆呆地望向洛羽,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他的羽妹声音哑成那样就算了,为何?胸都是平的,比他还多出两块腹肌?!
司徒熠以?为自己做梦了,抬手揉揉眼睛,再度望去——的确是羽妹的脸。
……的确是羽妹的平胸和腹肌!
洛羽很快把黑袍穿上,面对司徒熠时,完全就是一俊俏高冷的少年。
洛羽:“走吧。”
只听“砰”一声响,司徒熠两眼发黑,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谁?!”
洛羽瞬间提剑,灵筠雪光一闪,朝司徒熠的方?向刺去!
*
作者有话要说:
洛羽(暴躁):其实我想说,一个蠢,一个傻(的可爱)!
作者菌:你没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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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师兄可叫我好找。
司徒熠完全忘记了避闪。
如果将那一瞬间拉长, 可以看到司徒熠瞳孔极速放大,倒映着灵筠剑刺来的一点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