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爹爹,你别不理祭儿。”余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最麻烦的还是合棺的时候,余祭扒着棺盖不让,隐孤云只好打昏了他,抱着昏迷的祭儿服丧。醒来后的小公子仍是哭闹不止,心里总以为是隐孤云的到来,爹爹才会离开。……
这一晃,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时间过得好快,转瞬即逝,隐孤云跪在院里,久久不能原谅自己。“是我害得祭儿失身的,都是我的错。”
……“师父,这些词是什么意思啊?”那时的小公子拿着一本书来问隐孤云。
隐孤云接来一看,顿时无语。祖宗,你可真行,红笔圈圈点点,都是污言秽语。“乖乖徒弟换本书看啊。”隐孤云随手给了他一本。
“嗯啊。”
谁知,没过一会儿,余祭又跑过来了,“师父,这个……”他踮脚满带疑惑地指着书本。
“呃?换换换。”……
屋里的余祭清醒的时候,已经是深夜的时候了,可是下面还是好疼。余祭侧身向里,再次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他很小时候就相信爹爹,相信爹爹不会害他,所以最终还是拜了师父。相信师父,所以在涉及男女之事的时候,师父没有告诉他,他便不问,很懂得守护自己单纯的心灵,以至于被侵害了才知晓这些。原本余家师徒过着逍遥悠闲的生活,但后来这一切都被花未拂破碎了,问罪于花未拂的倾世蓝颜,乱了余祭的初心。
花焉知照常在房间喝酒,戏耍伶人,不亦乐乎。“噔噔噔。”沉重的脚步声逼近了,温和公子身上的玉佩相碰,发出了清脆的叮当声。此时的花君迟已经听说了弟弟干的好事,他不再那么温和,怒气冲冲地跑来管教。
“谁给你的胆子去强|奸余祭?!”花君迟吼向了靠在座上喝酒的花焉知,“你难道不知道他是余家的家主么?分明是在挑事!”
花焉知醉中挑剑,手里握着璇玑,反过来质问着他:“你是在担心余祭,还是在担心花家的名声?”一剑划向花君迟,连花君迟自己都吓住了,一动也不敢动,只差一点儿,璇玑就伤到了他。
“焉知……”
“呵。”花焉知很嚣张,放言道:“但凡我活着一日,我便让你不能安生一日,花家是给了我一切,不过,花家给的我一切,你不是都亲手毁了吗?”
小落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跟着花君迟过来劝解几句,“焉知哥哥不要冲动。”小落一边观察着花焉知的神情,一边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架在花君迟脖子上的剑,“君迟哥哥也是为了你和花家好,毕竟是焉知哥哥有错在先。”
璇玑剑被推开,花君迟已经被这把剑寒了心,气得心口发痛,久久不能平息满腔怒火,“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接纳那个贱人,以至于你一个花家嫡公子变得这么魔怔!”
☆、竟是天枢二公子
小落在花家数年,一直都明白花君迟口中的“贱人”就是花家的二公子花落。花君迟气愤地离开了房间,小落也退下跟上了花君迟。他从来都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让花焉知爱到了这种地步,人已经死了多年,花焉知却痴心不改。
要知道,天枢姿色绝佳的人,无论是男是女,都能被花焉知搞来拉到床上。就连小落自己,在花楼中阅人无数,要论绝色绝世的,恐怕也只有萧世言身边的花未拂了。
“花未拂……花未拂?”小落喃喃自语,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拉住了在前面走着的花君迟,“君迟哥哥,我能看看花二公子生前的画像吗?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见识一下是什么样的绝色,使得焉知哥哥爱得这么痴狂。”
花君迟头疼,很厌恶花焉知身边的那些所谓的“绝色”,全部都是蓝颜祸水,但是因为小落很乖巧,讨人喜欢,花君迟便点了头,“来人,去书房把画像取来。”
“是。”
书房?小落疑惑不解,他经常在书房看书,怎么没看到过呢?
回到了花君迟的房间,小落陪在花君迟身边说了会儿话,画像就被侍从取了过来。“喏。生得一副好模样,偏生是个煞星,把好好的花家搞成了现在这样。”就算花落死了,花君迟在谈及时,仍是怀恨在心。
“这不是……”小落看愣住了,这不就是他之前在书房看到的那副画像吗?记得上面画着花未拂。画像才打开了一半,小落就震惊了,真的是花未拂,那个死人竟然就是花家身份显赫的二公子?小落很难相信自己看到的,原来在花家二公子死后,尸体被云生寒带走了,复活之后,就是萧世言身边的那个绝色死人。
花君迟看着小落震惊的模样,淡定地喝着茶水,只当他是没见过会这么好看的。
“相貌确实非同一般,不过,不过……”小落在心里极力劝自己镇定下来,随后试探性地说道:“君迟哥哥,我听说姑苏的萧大公子修炼炼尸术,而且成功了,他身边就有个姿色不错的美男。”
“嘘。”小落的话还没说完,花君迟就不许他再说下去,反而警惕地观察了一下房门,这才开了口:“我早已知晓那件事,所以命人隐瞒了,就连焉知身边的那些伶人,我都威胁他们不许将此事在焉知面前提起。我倒是不怕那个炼尸术,毕竟已经过了这么多年,那个贱人早已尸骨无存,我怕的是焉知再折腾,以他的脾性,肯定会想尽法子找萧公子要那个美男的,不让我省心。”
小落强笑了笑,“也是,听说那个美男绝色倾城,那么大的名声,焉知哥哥怎么可能不心动呢?”
花君迟以为他吃醋了,于是伸手摸了摸小落的脸,安慰道:“你焉知哥哥从小就喜欢男人,不是我不肯接纳,是花家迟迟没有子嗣。花家不似别家,花家家势很大,极重家法,况且嫡庶有别,那些庶子都是妾室所生,毫无教养,怎配继承家任?所以我才想着让焉知娶一房女妻,传宗接代,可焉知为了那个贱人,偏要跟我作对。”花君迟到现在都在恨花落数年前的初来乍到。
“嗯嗯。”小落点点头,“等有机会,我再劝劝焉知哥哥吧。”
“也就你愿意跟我说说话,陪我解解闷儿,人也乖巧聪颖。你这么好的孩子,偏偏被这个畜生捏在手里祸害。”花君迟叹气,深感抱歉,在如今上下俱乱的花家,白白糟蹋了小落。
已经是夏秋之交了,花儿很多都飘落在空中。花未拂离开姑苏许久了,一直都待在灵华。他站在栏杆前,望着衰败的花儿,深感失望无助,惋惜那么美好的事物,转眼烟消云散。“若非枝头没了牵挂,落花岂会无情飘下?”
萧世言来了灵华,隔着一道栏杆,默默地站在花未拂身后,看他失魂落魄,明白他心里的伤痕。苏常死了,余祭被强|奸,这让花未拂很惶恐,他们身上总有他自己的影子。花未拂不愿再看落花,回头时,一眼看见了对面的萧世言。
“世言大人。”
萧世言似乎是觉得太过尴尬,准备要走。
“别走。”花未拂眼中泪光闪烁,若隔长风深谷,近不得,退不舍,“世言大人。”嗓音低沉着,饱含着花未拂的委屈。
萧世言指了指栏杆,总不能隔着这么大的水池,他爬过去找花未拂吧?他小跑着绕过栏杆,来到了花未拂的身边。“我……我都听说了,我知道你只是想刁难一下余祭,想让他知难而退,是不是?未拂。”萧世言声音越来越低,已经离不开花未拂了,“别离开我,我也很怕黑,我的世界里只有你一道星光,你若是抛弃了我,我便真的被黑暗埋没了。”
“对不起。”一切都没有按照花未拂的计划进行,一切都被搞砸了,花未拂愁肠百结,看他热泪盈眶,花未拂冰凉的手指抚摸在了他脸上,本想是安慰一下,谁知道萧世言没骨气地哭了出来。
“咦惹~”远远躲起来偷窥的息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偷笑着跑开了,“我就说吧,这萧大公子无事不登三宝殿,来灵华指定是来哄落哥哥的。”
栏杆前的花未拂低头叹气,把原本风流成性的萧大公子弄得跟个女人一样,动不动就哭。“天枢的星星很好看,什么时候去看最好呢?”
萧世言蹭了蹭眼泪,回答道:“夏天。”
“可是夏天才刚刚过去。”
“那就等到来年夏天,我陪你去。”
“……”花未拂静默许久,最终还是选择了点头,答应了他。
萧世言擦干了泪水,努力挤出一个微笑的表情来,张开怀抱,希望花未拂能抱抱他,“你的错就是我的错,你的伤就是我的伤,有什么事,两个人一起承担,总好过一个人默默承受。我去了趟襄阳,虽然隐公子并不欢迎我,但我一定会帮祭儿找到心药,医治好心病的。嗯?”
想要花未拂抱抱他,可花未拂走近了一步,却寻了个借口,“我困了,先下去休息了。”
萧世言落寞,踢了踢飘进廊上的的落花,手臂也低了许多,心里很难受。但在下一刻,他身体忽然腾空,被花未拂抱了起来。
“一起去休息。”
“哈哈。”萧世言乐开了花,头靠在花未拂肩膀上,双腿扑腾了一下,心里安全感十足。
不久之后,很快入了秋,天气转凉。萧世言把花未拂带回了姑苏,尽管有时候花未拂在刻意冷落他,可他不在乎,只要花未拂还留在他身边就可以,他不是傻子,看得出来花未拂都是故意的。
快到余辰诚的生辰了,余辰烨派人给余辰诚备下礼物,却被正要进门的余辰诚拦住了。“不必准备了,我不想摆生辰宴了。”
“我只是想让你开心而已。”余辰烨呼了口气,打发侍从退下。
余辰诚来的时候带着自己的夫人张清欢,他已经扶正了张清欢的名分,想从一而终,也不想再那么张扬。“夫人每天都在逗我开心,我已经好多了。”他低了低头,“我只想跟哥哥还有夫人在一起好好过日子,简简单单地过生辰。况且,祭儿的病情没有好转,我怕来客会吓到了他。”
“好吧,哥哥都听你的。坐下,清欢也坐下。”
余祭的病情没有好转,萧世言可是医仙和医圣的儿子,他不请自来,想给余祭看看病。哪知道人刚小心翼翼地走近床帐,余祭手脚都缩进了被子里,眯眼就要哭。
“别哭别哭,世言哥哥不会欺负你的。”萧世言一副讨好模样。
余祭脑海里的场景是萧世言按着余辰诚,怪不得辰诚哥哥经常哭,经常生病。他摇摇头,不肯相信萧世言的话。“你走……”余祭仿佛置身那晚,仰头哭了起来,“好疼,别过来,不许靠近我。”
“啧。”隐孤云拔了半截剑出来,伸到了萧世言面前,威胁了一句,“别让我动手。”
萧世言眨眨眼,双手往腰上一叉,“反正我厚颜无耻,你打女人,你更无耻。”
“……”女人?
诶嘿,有主意了,萧世言眯眼一笑,“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那我牺牲一下好了。喂,借你们侍女的房间用一下。”
“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既然余祭害怕同性,那就换身行头好了。萧世言跑到人家侍女房间换衣服,一身白衣进去的,出来的时候,蹦蹦跳跳,鲜红一身衣裙,差点儿吓死人家隐孤云。
黛青淡扫,柳眉细长,柔情双目,胭脂染唇。萧世言都可以换上女装跟花未拂一起去逛街了,外人肯定觉得这两位是姐妹,女装在身,毫无违和感。“走了。”萧世言喜滋滋的。
“慢着慢着,你给我回来。”隐孤云觉得不妥,手指在他身上指来指去,“你确定你这副打扮去给祭儿把脉?你还真不怕把我的祭儿吓哭了啊?”
“你的意思是我丑喽?”萧世言不服。
隐孤云摇头,“这倒不是。”
“祭儿是心病,我帮他慢慢克服,相信我。”萧世言信誓旦旦,蹦蹦跳跳着往余祭房间去了,“啦啦啦。”
萧世言模样清秀,也不是浓妆艳抹,只是饰了个淡妆,换了身裙子,这就把正过来看余祭的余辰诚和张清欢逗笑了,夫妻两个几乎同步笑喷,余辰烨移开视线,冷漠着一张脸。“哈哈,世言为何穿成这样?真要笑死我了,果然眉清目秀。”
“唔。”萧世言叉腰,“笑什么笑?为了祭儿牺牲一下色相又如何?”
“你这是寻了个借口想换女装吧?”余辰诚一眼看穿。
“去你的,再笑我打你了。”萧世言长睫一眯,十分不屑。
隐孤云也想笑,但是余祭仍是这副怕人模样,他实在是笑不出来,“萧大小姐,先去帮我给祭儿看看吧。”
“好嘞。”
☆、师心不轨偏自欺
好在把脉很顺利,余祭没有排斥男扮女装的萧世言,反而紧紧握住了萧世言的手,一口一个姐姐,在他眼里,所有的人都被归好了类,一类是会伤害他的男人,一类则是温顺的女人。余祭眼里一直充斥着眼泪,“姐姐,祭儿会不会生小孩儿?”
“呃?生?”萧世言笑了笑,“怎么可能?祭儿不会的。”要是真能生就好了,萧世言还想给萧家传宗接代呢。
听了萧世言的话,余祭终于放心了些,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只是想要玉衡,我有钱,我可以跟他交换,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他弄得我好疼,流了好多血。”余祭哭着抱紧了头,“他就是不松开我,那些人笑我傻,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别哭,祭儿乖。”萧世言尽力保持温柔,去稳住精神不太正常的余祭,这么做的主要原因是萧世言害怕挨隐孤云的打,“他只是个别而已,其他人不会这么对你的,乖啊,想想你的世言哥哥,还有你的师父,他们都很喜欢、很关心祭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