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那棵树把他带到这里来是意欲何为,是它能读取到他或者桑德拉的记忆,还是……
他重生在这里,不是什么巧合,也不关桑德拉的事,而本身就是和这个诅咒有什么关系……
湖面结着一层覆着白霜的冰层,宛如一面结霜的平镜,虽然倒映着比它颜色更加浅淡,掺杂着阳光的天空,却也依然飘泛着冰寒,让路米尔打了个寒颤。
路米尔的剑不在手中,但他记得桑德拉说过这把剑认主,他尝试着召唤它,但却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和他拉扯,他的剑好像被控制住了。
这个想法刚落入他的脑海,手边突然金光闪烁,凭空竟然凝聚出了一把两个手掌大小的小剑。
样式和他的那把长剑一模一样,但是却缩小了不少。
……怎么回事?
路米尔下意识地又朝四野望了望,心里十分疑惑,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在监视着他,故意玩弄他。
但无论如何,他手中起码是有了武器,而且里面有他可以使用的能量,自保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有了底气,路米尔警惕着四周,试着喊了一声:“桑德拉——!”
他只喊了一声就闭了嘴,谨慎地观看着周围的情况,看这一声会不会引来些什么洪水猛兽。
这里虽然看上去空旷,但路米尔的声音就像是被拖入的一个无底洞,一点回声都没有。
过了一会儿没什么动静,路米尔稍微大胆了一些,又大声叫了一声,四周的依然没有什么反应。
冰天雪地,茫茫大雾,绝对寂静的天地里只站了路米尔一个人,路米尔觉得如果真的被困在这里的话,他可能会疯掉。
在来到蓝塔的那个过渡空间时他就有这样的恐惧,那就是孤独,小时候他不受重视时经常感觉到孤独,但毕竟也是王室正统子嗣,还有沃伦,时间长了倒也觉得没什么了,但自从有了桑德拉陪伴之后,孤独有时甚至能演化成恐惧,而且一旦到了诸如现在这样孤身一人的时候,他首先想念的也是桑德拉。
这时,一道疾风突然刮来,吹得雪沫飞扬,路米尔掩住脸,等这阵风过去,他拍着身上的雪睁开眼睛,突然发现前方的湖面上隐隐约约站着一个人影。
冰面上的雪渣被风带起,在那个人的脚下打转,厚薄不一的雾气在风中缓慢移动,让他高达的身形在路米尔视线中忽隐忽现。
即便是看不清脸,但是路米尔凭借身材觉得那就是桑德拉。
那个人慢慢地朝他走过来,步子很稳很随意,看起来对路米尔没有什么防备,自然也没什么敌意,路米尔心中一喜,但仍然保持着冷静,踩着冰面有向他走过去。
湖面上的冰层不知道有多厚,路米尔见桑德拉走的小心翼翼的样子,也不敢大意,但走了几步之后发现这里的冰其实还是很厚实的,于是放心加快了脚步。
距离靠得越近,待一阵雾气浅薄时,路米尔瞥见了他的脸,那就是桑德拉。
路米尔得心情安定了下来,站在原地等他过来。
桑德拉走近他,脸上带着笑容,乌黑得长袍在风中飒飒作响。
路米尔想叫他的名字,但叫了几个音节却硬生生地住了口。
他站在原地,震惊地瞪大眼睛,看着“桑德拉”带着似笑非笑的笑容,像只巡视领地的狮王一样懒散地朝他走过来,暗红色的瞳孔在雾气中微微发亮,紧紧地盯着他,仿佛路米尔此时不再是他的爱人,而是一只迷失在他领地上的猎物。
眼前的桑德拉又陌生又熟悉,一种恐惧感瞬间升腾起来,路米尔心里一毛,当机立断,转身就跑!
应该说不是他的桑德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但眼前这个桑德拉,是几百年前的那个桑德拉!
路米尔没跑两步,就被突然追过来的桑德拉抓住了胳膊。
他一点手下留情的意思也没有,握着那把小剑,反手一刀刺向了他。
然而这么做的结果就是,他的手腕被握住,一阵钻心的疼自手腕蔓延至手臂,接着整条胳膊失去了知觉,剑“咣当”一声被丢在了地上,滑出了几米外,淹没进了大雾里。
路米尔吃痛,惨叫一声,一拳打向桑德拉的脸,桑德拉拦住他的拳,一用力将他整个人都按倒在了冰面上。
桑德拉眼睛里闪烁着某种疯狂的光芒,他细细地用目光描摹着路米尔的脸,抚摸着路米尔的脸颊,说道:“我没有认错你吧,赫诺斯。”
路米尔两条胳膊都已经没了知觉,竟然敢这么对他,他已经很确定面前这个混蛋不是他的桑德拉了。
路米尔冷冷道:“你认错了,我不知道赫诺斯是谁。”
“你怕我?”
路米尔道:“我为什么不怕?你可是只恶魔……”
桑德拉笑着,露出森森的尖牙:“不要再伪装了,我是不会认错你的,你刚刚还叫我的名字了,不是吗?”
路米尔仰着头:“我叫的不是你。”
“那会是谁呢?除了你,没有人能来到这里,除了我,这里没有人叫桑德拉……你亲手把我封印在这里的,你刺了我一剑,就像刚才那样,你……”
桑德拉眼中多了些狠厉:“没有忘记吧……”
路米尔避着他的视线,说道:“我都说了你认错人了……我长得和赫诺斯很像吗?”
桑德拉:“简直一模一样。”
路米尔:“那也就是说我不是他。”
“是或者不是……”桑德拉手伸向了路米尔的大腿,勾唇邪笑着:“你身上是有证据可以证明的。”
路米尔踢了他一脚:“滚!”
桑德拉顺势抓住他的脚腕,压住他的另一条腿,另一只手抓上了他裤子。
路米尔惊怒道:“住手!我是,我承认!”
桑德拉笑道:“我现在不相信了。”
路米尔愤恨地盯着他,咬牙道:“我会着凉的。”
桑德拉顿了顿,眼神突然变得有些怪异:“就让我看一眼。”
他手上不停,却不再撕扯他的裤子,转而伸手去解他的腰带。
路米尔努力挣扎,衣物摩擦着湖面,将湖面上的冰霜抹去,他一歪头突然看到了自己的脸,顿时一愣,心里确定了什么。他挣扎不过,忍下屈辱,节省着体力,任他摆布。
裤子被褪下一般,皮肤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让他打了个哆嗦。
他大腿内侧的彼岸花鲜艳妖娆,让桑德拉忍不住捏了一把。
路米尔极为愤怒地蹬了他一脚,但两只手臂都没有知觉,他甚至连裤子都穿不上。冰天雪地,寒冷使他身上止不住地发抖,他的脸色很难看,桑德拉良心发现地将他的裤子穿好,见他神情不悦,摸了摸他的脸颊道:“怎么?生气了?”
路米尔没有回答他,而是问道:“我的胳膊断了吗?”
桑德拉低笑道:“怎么会,我哪舍得……”
他趴到路米尔身上,不怀好意地问道:“疼吗?”
路米尔实话实说道:“疼。”
桑德拉歪着头盯着他,眼神中除了玩味之外还多了另外一些东西,他扯着嘴角,倒也没说什么,抓着路米尔的两条胳膊朝一个方向用力一扭,路米尔叫了一声,继而愤怒地看着他。
桑德拉笑了两声道:“马上就好了。”
路米尔试着动了一下胳膊,虽然很酸痛,但起码可以动了,他冷哼一声没有理会他。
桑德拉看着他说道:“你和以往有些不一样了。”
“我都轮回转世了。”
桑德拉脸上带着兴奋:“但是你还没有忘记我。”
路米尔突然笑了一下,附到他耳边说道:“对呀,我都还没有忘记你,你可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桑德拉刚想说话,路米尔伸出一根指头抵住了他的嘴唇,无视他惊讶的眼神,路米尔又道:“你知道我这次来是来干什么的吗?”
桑德拉像是情人间低语一般说道:“你和我说说……”
他话音刚落,一把锋利的短剑瞬间贯穿了他的心脏!
路米尔冷笑着说道:“我是来杀你的!”
第一百零五章 幻像
桑德拉惊讶地低下头,只见自己的胸膛上穿过了一把精小干练的短剑,那把被他扔掉的小剑不知怎么回到了路米尔的手上。
鲜血顺着剑尖滴下,淌到路米尔的身上,染红了他胸前淡色的衣服。
而他眼中的冰冷和狠绝就如同胸前的利刃一般,狠狠地在他心口上划了道口子。
路米尔一用力将他推开,头也不回地向后方的树林跑去。
这不是桑德拉,他没必要手下留情,这根本就是一处幻象,他看到了自己映在湖面上的那张脸,既不是赫诺斯也不是他肉体的那张脸,而是他死之前,那拥有勒瓦弗西正统血统的,真真正正路米尔的脸!
而他的那具身体,现在早就已经腐烂在勒瓦弗西皇家坟墓里了!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所以眼前这个桑德拉,多半是那棵树根据他的记忆和对以往那个桑德拉的想象捏造出来的,都不是真的,他现在要想办法走出这个幻象!
冰面上毕竟很滑,他跑了几步不小心滑倒了,再站起来时,转头看见桑德拉也从冰面上慢慢地爬了起来。
他眼中的颜色又变得猩红,死死盯着路米尔的目光中闪烁着暴虐的光芒,他离得路米尔很远,但他低沉得声音却异常清晰地传进了路米尔得耳朵里:“你以为这能伤得了我?”
路米尔头皮一炸,脚下再次拼命地跑起来。
跌跌撞撞地跑出了湖面,身后一道劲风来袭,他提起剑来抵挡,却被一股大力抓起来,整个人都重重地按在了树上!
手中的剑被夺走,他睁开眼睛,入目的就是桑德拉那双已经愤怒到极点的双眼,他暴怒地提着路米尔的衣领:“你想杀我?你能吗?”
说着,他把那把剑举到路米尔的面前,因为怒气而暴漏了魔性的手上布着浅浅一层细密的鳞片,锋锐的指甲闪着寒光,他握着那把剑逐渐用力,短剑发出了刺目的金光,嗡嗡的刃声像是它到达了极限时的哀鸣,随后一声尖利的脆响,那把蕴藏着他力量的剑,竟然被他徒手捏碎了!
路米尔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一时间愣住了。
桑德拉将碎掉的短剑随手扔掉,掐着他的脖子,阴狠地说道:“你是真的敢对我下狠手啊,你有想过你这么做的后果吗?”
路米尔看着他,不发一言,眼神中除了应有的惧意之外,更多的却是一种类似探索和观察的意思。
无路可逃,无法挣脱,绝望和恐惧的感觉过去之后路米尔又冷静了下来。
他尝试着再次召唤他的长剑,回应他的依旧是那种他抓不住的拉扯感,但让他惊喜的是,他的魔法还能用。
即便是手中没有了任何能量的载体,对了,他现在本身就是自己原来的身体,是可以使用任何魔法的!
路米尔微微勾了勾唇,那他现在,应该可以随意地使用各种各样的高阶魔法。
如果眼前的桑德拉只是一个幻象,和他几百年前的他相遇,其实还是挺有意思的。
反正这种幻象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破解,在路米尔从课本上学到的,浅显的见解中,这种情况下唯有你死我活才能解决问题,贯穿心脏在他看来是一种必死无疑的伤害,但桑德拉却没死,自己唯一得武器也被他折断了,而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桑德拉既然杀不死,那死得只能是他了。
虽然与在自己的梦境中不同,在这里,他的死亡或许是个不小的风险,但在以他的记忆捏造的幻象中,就算不像是在自己梦中那样无法无天,但此刻能在这里为所欲为的也应该是他呀!
路米尔歪了歪头,论长相,眼前的桑德拉看上去和他的桑德拉其实也没有什么不一样,他们的不同只能让路米尔凭感觉来辨别,面前的这位更凶一些,而他的桑德拉则更加顺眼。
路米尔不屑地看着他,挑衅道:“怎么?我杀不了你,你能杀我?有本事动手啊。”
桑德拉一愣,随即眼神愤怒得简直要冒出火来,他掐着路米尔的手用了些力:“我当然不能让你就这么死了,这样岂不是便宜了你?”
路米尔用力地掰着他的爪子,留出空隙让自己说话顺利:“怎么?你是不是怕了?”
桑德拉的声音冒着冰渣:“我怕什么?”
“你怕我死掉。”
桑德拉闻言笑了两声:“你不觉得可笑吗?我现在动动手就能要了你的命,你说我会怕你死掉?”
路米尔继续挑衅他道:“你有本事动手啊!”
桑德拉的手收得更紧了,他猛地凑近了路米尔,咬牙切齿道:“我说了我不会轻易地杀了你,这样太便宜你了,我要慢慢地把你折磨死,让你痛不欲生,你懂吗?”
路米尔的力气没有他大,掰不过他,被卡住了气管,他呼吸困难地咳了两声,桑德拉把手松了一些,路米尔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反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给我个理由?”
桑德拉道:“因为你要杀我啊。”
路米尔嗤笑一声,想了想要说的话,也生气了:“那你曾经折磨我的那些呢?也是因为我要杀你?太可笑了,如果这个时候来了一只魔兽要杀你,你也不杀它反而折磨它?甚至折磨到床上……”
他话还没说完,桑德拉像是要掐断他的脖子一样掐得他连咳都咳不出来,桑德拉冷声道:“你倒是比以前更懂得惹我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