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地里，一条黑色的巨龙正对着自己爪子上的锁链又是咬又是喷火，突然他停住了动作，看向天空。
　　
　　雷光灰云前，一身白衣的男人抱着只裹着一件外衫的胥飏飞了过来，落在了地面。
　　
　　聂羌抬了抬手，黑龙爪子上的锁链消失，立马就要冲着聂羌冲过去。
　　
　　“他要渡劫了。”聂羌不慌不忙地扔下一句话，黑龙立马停止了动作，凑到了胥飏面前，尾巴一卷将人带进了自己怀里。
　　
　　聂羌也不阻拦，看着黑龙把胥飏轻轻放到了地上，然后一圈一圈将他围住。
　　
　　“盘膝打坐，气沉丹田。”聂羌对着胥飏说道。
　　
　　胥飏依言照做，黑龙见他坐下，将脑袋蹭到了他的膝头。
　　
　　胥飏伸手摸了摸他，又疑惑道：“渡劫不是不能有其他人帮忙吗？”
　　
　　“你老公是一般人吗？”聂羌将新学到的词活学活用。
　　
　　胥飏一听这话就想起昨晚和刚才这人逼着自己说的那些话，脸又忍不住发烫，索性闭上了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黑龙目光凶戾，抬着头颅姿态高贵而轻蔑，那雷光也仿佛受了挑衅一般，天上光亮乍现，接着一道粗壮的雷光直坠而下，重重劈在了黑龙的鳞片上。
　　
　　胥飏心中默念心法，按照所学功法运转灵气，只觉一股股热流流入经脉之中，全然没有当初遭受雷劫时的痛苦。
　　
　　他皱了皱眉，嗅了嗅，“真的没事吗，我怎么闻着一股烤肉味......”
　　
　　黑龙正低头吹着自己身上一处火苗。聂羌笑了声，在一旁道：“别分心。”
　　
　　胥飏手中结阵，惊喜地发现自己的修为真的跟坐火箭一般飞快，双修真的这么厉害吗？胥飏甚至有些好了伤疤忘了疼，后悔没有早点跟聂羌双修。
　　
　　一个时辰后，雷云褪去，胥飏挣开了眼睛。
　　
　　他一跃直接到了分神期，甚至异能也跟着进化到了八阶。胥飏握着拳，他觉得他可以，还能再跟聂羌战个几百回。
　　
　　黑龙身上光芒闪过，一个穿黑衣的聂羌出现在胥飏面前，伸手抱住了他，同时带着警惕和敌意看着一旁的聂羌。
　　
　　聂羌挑了挑眉，抬手又要放出链子，胥飏眼尖地看见了，瞪了一眼他，“不许锁他！你也是，怎么老对自己那么狠。”
　　
　　聂羌这才收回了链子，他现在得顺着胥飏，不然才刚吃上一口肉，一朝又回到之前清汤寡水的日子。
　　
　　“不过你俩这样到底多久才能变回去啊，一直这样吗？”胥飏眼神在聂羌和黑龙身上转了转，自从上次他变成丧尸，聂羌割裂元婴和命魂出宗为自己找药，他们俩就一直是这副样子。
　　
　　聂羌摇了摇头，“暂时还不行。你再忍忍，我知道你不喜欢这家伙。”
　　
　　黑龙一听这挑拨离间立马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向胥飏。
　　
　　胥飏有些无语，抬手摸了摸黑龙，“多大的人了，还吃自己的醋。”
　　
　　他又皱了皱眉，担心道：“那这样对你会有什么影响吗？”
　　
　　聂羌眼神闪了闪，“其他的没什么，但境界会下跌。”
　　
　　胥飏瞪大了眼睛，意思是跟他去末世时聂羌那样已经是境界下跌的状态了？！这还是人吗......他又想到了另外的事情，皱了皱眉道：“那之后灵气变稀薄是不是跟这有关系？”
　　
　　聂羌沉默了片刻，深深看着胥飏，叹了口气，终于是不再瞒胥飏。他回答了一声是，莫名开始讲起了故事。
　　
　　“你可听说过九年前突然有一天灵气消失的事情？”
　　
　　胥飏点了点头，这事只要是修真界的人都知道。
　　
　　聂羌接着说：“其实，自那天开始，修真界便再也没有过灵气。”
　　
　　胥飏心中一惊，眼神震动，“那现在......”
　　
　　“世人皆意味修炼的镜头便是得道成仙，其实仙阶过后也有划分，地仙、天仙、金仙、太乙金仙、大罗金仙、准圣、圣人，最后成神。”聂羌顿了顿，“九年前我已是圣人境。一般来说，神只会从仙阶产生，若是成神，便会跳脱出三千小世界外，入神界。”
　　
　　“其实不是所有衰亡世界都有存活下来的机会，天道推衍后，没有希望的世界将直接被毁灭。这个世界没有被直接毁灭的很大一个原因，是因为我当初没有选择飞升，以仙人之躯留在修真界，天道判断认为有那么一点微乎其微的可能我能够成神。”
　　
　　“你见过天道，其实他也不过是神界的一个使者，神界众神便是这些小世界的创造者。这个世界的衰亡程度比你来的地方还要更甚，我从第一天便知道，若是想要救这个世界，只有成神一条路，我也尝试过，从未成功，连成神的大门也未摸到过。”
　　
　　胥飏此前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情况，一切都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他心中隐隐有了猜测，迟疑地问道：“那你现在的境界是......”
　　
　　“太乙金仙。”聂羌说。
　　
　　“为何......”
　　
　　聂羌看出他脸上的自责，猜到了胥飏的想法，抬手贴着他的脸，“别想太多，不是因为你。割裂元婴和命魂前我的修为就已经跌到了大罗金仙。”
　　
　　“那怎么会这样，是不是跟石柱有关系？”胥飏其实一开始就猜到聂羌不能出岚衍宗，还有各处设立的石柱一定跟世界衰亡有关，只是并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此时听聂羌提起，他忍不住问。
　　
　　“灵气的消失并不是偶然，而是枯竭了。这个世界已经被众神放弃，也就是说，‘天门’已经关上，那是神界与三千世界的接口。九年前我收集补天石，与聚灵石一起炼成石柱，刻下了改逆的聚灵阵法，不能出岚衍宗的原因就是因为阵法的阵眼，便是我。”
　　
　　胥飏紧紧握住了拳头，话说到这里他已经基本猜到了，他只觉得心脏被人攥住，那些有关聂羌的种种传言在一瞬间重新响了起来，他垂着头，说不出话来。
　　
　　“灵气不仅仅是修炼者们修炼的资源，更是维系这个世界运转的源动力。修真界与你们的世界不同，没有灵气对这个世界来说就意味着毁灭。我其实并没有打算管，但现在想来，还好我管了，否则就遇不到你了......”说到这儿聂羌笑了，抬手抹去了胥飏落下的一滴眼泪。
　　
　　“我自散修为，以石柱为媒介释放灵力，勉强维持修真界运转。但世界崩坏的速度在一天天加快，而我的境界却只能一日日下跌。”
　　
　　“你看，其实你比我强。你对末世永远保持希望，坚信自己终有一日可以做到，我却只想着就这样吧，能撑多久算多久。但现在，遇到了你，我开始不知满足了，这短短的岁月还不够我们相守，与你在一起的日子就该永远这样下去。”
　　
　　胥飏忍不住哭出声来，他抓住聂羌的手，紧紧抱住了他，“不救了，你跟我回末世，我们不救了。”他只要想到，这样好的聂羌，为了这个世界自散灵力的聂羌，却还被指着骂，他就心痛得难以呼吸。
　　
　　聂羌任由他的眼泪沾湿自己的胸口，耐心地一下一下抚着他的头发。
　　
　　“如果我终究还是没能做到，你愿意陪我这剩下的日子吗？”
　　
　　“我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等级私设，请勿考究~

第五十二章 “我想出家。”

聂羌自从开了荤, 就恨不得把胥飏钉在床上。
　　
　　胥飏在奉天仙君身体力行地双修操练下，在修为以坐火箭一般的速度飞快提升中痛并快乐着。
　　
　　“我想出家。”胥飏趴在床上，觉得在探究生命起源这件事情上他已经超脱了。
　　
　　聂羌揉着他的腰, 听见这话笑了笑。“碎冰谷秘境快打开了。”
　　
　　“让我去！嘶......”胥飏闻言支起身, 腰上又一阵酸痛。
　　
　　聂羌手上加了点力气，“这么想跑？”
　　
　　胥飏把脸埋在枕头上, “没跑......等我回末世找个适配的□□备着再回来跟你大战三百回合。”
　　
　　聂羌听他说些听不懂的话，也不在意，手掌贴着胥飏曲线微凹的腰椎，掌心白光闪动。
　　
　　他这几日总缠着胥飏其实就是因为这个。“我这次不能陪你去，黑龙也不行。”
　　
　　“你又要闭关了？要渡劫了吗？”胥飏听到这话也没心情闹了, 脸上写满了担心。即从那日听聂羌说了那些话，他心中就老觉得没有底。
　　
　　聂羌摇摇头，“不渡劫, 等你回来。只是石柱已经重新布置好了, 阵法需要重新刻铸。”
　　
　　胥飏松了口气，但是他也听懂了聂羌的意思，虽然这次不渡, 但等他从秘境回来离渡劫就不远了。
　　
　　那日聂羌说过，他的境界在下跌, 然而仙阶渡劫与低阶不同，渡神雷是自己召来的，要么成神要么死，只是聂羌算是异类，他本是上古天生天养的一条骊龙, 三道神魂，相当于有三条命, 如今只剩下最后一次渡劫的机会，并且他的修为还是三次中最低的一次。
　　
　　胥飏本能地不愿意去问渡劫能不能成功，两个人都不谈未来，所有无法宣之于口的惶惶不安都被日夜不分的欢好压抑。
　　
　　“这次秘境等级很高，你自己要千万小心。我会在你身上刻下印记，能够在生死关头救你一次。其他的就全靠你自己了。”聂羌看出胥飏在担心自己，并不多说什么，只是继续讲起秘境的事情。
　　
　　胥飏点了点头，坐了起来。他跟聂羌此刻都一-丝-不-挂，一开始还会不好意思，后来发现无论他穿几次都会被聂羌扒下来，也就放弃了。
　　
　　聂羌身上也只搭着月白的外衫，两人胸膛上相同的黑色印记看上去竟有些相配。
　　
　　聂羌与胥飏相对而坐，他握住胥飏手臂，身上隐隐出现一条黑色的痕迹，胥飏再仔细看，那黑色渐渐清晰，如一缕游云般的黑色龙形在聂羌身上游动，栩栩如生。
　　
　　龙形游过聂羌手臂，到了胥飏手上。
　　
　　那龙到了胥飏身上仿佛如鱼得水，游得更加欢快了，在胥飏胸前背后游得畅快。
　　
　　“这是什么？活的？”胥飏前顾后看，他一点感觉也没有。
　　
　　“只是印记罢了，放着就是。”聂羌收回了手。
　　
　　“好好回来。别让我担心。”聂羌俯身吻了吻胥飏。
　　
　　———————————
　　
　　四方城并不是一座城的名字，而是以钟鸣山为中心，各自距其两千公里外的东南西北四处城镇。
　　
　　如今所有的人都迁入了四方城以及其内的范围，四方城城墙虽然不如长墙，但好在地势高峻，易守难攻，并且临仙宗一事后，其他宗门也不敢再作妖，在岚衍宗的带领下几乎是举全宗之力驻守四方城。
　　
　　魔物早已突破长墙，所过之处瘴气笼罩，全靠各宗高手在四方城外刻画的阵法抵挡。
　　
　　这些都抵挡不了多久，除非新的长墙建立。
　　
　　这段时日极北之境有秘境将要开启的消息传遍了修真界，这也算是修真界的传统，秘境中有众多天才地宝和前人遗墓，往往有神兵利器留存。
　　
　　但秘境往往危机重重，各宗各派在探到秘境时往往会告知其余各宗结伴同行，到了秘境之中再各凭本事。
　　
　　北方城。
　　
　　一行白衣提剑之人走在街上。
　　
　　“胥哥，那日摘星峰顶渡劫的真的是你吗？你又突破了？不应该啊，你怎么那么快？是不是老祖将什么独门功法传给你了？能给我看一眼吗？诶胥哥......”
　　
　　胥飏不理他，径直走进了一家客栈。
　　
　　“老板，四间上房。”
　　
　　今日他们刚到北方城，随处可见身穿其他宗门衣服的弟子，碎冰谷在四方城之外，但由于环境恶劣常年覆盖冰雪，连魔物也不会去。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为了避开城外魔物，各宗派出的都是金丹期以上的弟子，在城内住着，等秘境开启之时再御剑前往。
　　
　　到了房间内，胥飏泡在浴桶里，看着前面竖着的铜镜若有所思。
　　
　　自那日聂羌将一切都告诉他之后，一个想法在他心中挥之不去。这个想法任谁知道都会把他当成疯子，若是被聂羌知道，他敢肯定，聂羌绝对会直接把他锁起来不会让他出去一步。
　　
　　但心中隐隐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你必须要这样做，你甘心吗，就这样看着聂羌去送死，然后一个人守着余生？
　　
　　他不甘心。
　　
　　胥飏站起来，水流过他起伏的肌肉，黑色龙形印记在身上顺着水流流过。
　　
　　异能再次升级后冷却时间又缩短了，大概只需要三天便能再次使用，而距秘境开启至少还有一周。足够他来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