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下一刻,他忽然一把握住了自己的脖子,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似的,先前吃进去的烧鸡,都从喉咙里一块块掉了出来。
他痛苦的用手抠自己的喉咙,企图把卡在里面的东西抠出来,可是当他仰起头朝上看的一刹那,一张惨白的女人脸正一眼不眨的盯着他,长发披散,一身血红的寿衣在空中猎猎作响。
两只枯瘦如柴的手死死掐住邱默的脖子,阴森道:“我不是……告诉你……把戒指……交给阿笙……”
邱默吓得面如纸色,赶紧求饶:“是我错了!我现在,现在马上去当铺赎回来还给他!”
女鬼弯起唇角,殷红的小嘴顿时裂成一张血盆大口,凄厉的声音仿佛在地狱间回荡:“晚了……”
“啊——!“
随着一声惊叫陆西从梦中惊醒,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打了个透。他心有余悸的朝四周看了看,发现窗外的天已经亮了。
回想起刚才梦中的最后一幕,陆西不禁打了个寒颤,那段梦到底是预知还是回忆?最诡异的是,梦里那女鬼的脸竟然跟月苼一模一样!
而且那个小男孩也叫阿苼。
月苼,阿苼。
这会是巧合吗……
陆西被噩梦吓醒的早,也是第一个到了餐厅,过一会夏进宝也到了,陆西看门外没人,赶紧把夏进宝叫过来。
夏进宝看陆西主动靠近,脸上刚浮现出一丝欣喜,就在下一刻听到月苼的名字,顿时沉下脸,转过头冷声道:“不知道。”
陆西:“那她有没有父母?”
夏进宝:“不知道。”
陆西:“那她今年多大了?”
夏进宝:“不知道。”
陆西气得使劲敲了夏进宝一下:“一问三不知!就这你还敢往家里领?!“夏进宝被陆西打了也不躲闪,反而还怕他打不着似的,往前走了一步:“就是在学派会上见过几次,何况我也没领,是她自己死乞白赖非要跟着我回家。”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哒哒的高跟鞋声,一双修长的腿跨过门槛走进来,月苼今日换了一身淡红色的洋裙,从昨日的性感女郎摇身一变成了乖巧可人的邻家少女。
月苼走过来,笑着看向夏进宝:“哟,谁死乞白赖啊?”
夏进宝冷哼一声:“说不要脸的,不要脸的就到。”
陆西干笑一声,把椅子拉出来:“来坐月苼,别听他胡说。刚才我问他有没有给你家里去个电话,这大老远在这住下,也得先通报一下父母啊,省得家里担心。”
月苼坐在陆西身边,摆弄了一下膝盖上的裙摆:“不用担心了伯父,我父母早就死了。”
嘴里说着父母死了,脸上却笑得跟花一样。
陆西:“……那有没有其他家人,哥哥姐姐什么的?”
“哥哥?”月苼搭在膝盖上的腿忽然落下,高跟鞋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突兀的脆响,把餐桌上的陆西和夏进宝都吓了一跳,纷纷转头看向她。
只见月苼忽然抬起头,幽幽转向陆西,一双淡淡的琥珀色眼眸微微眯起,好像忽然间变了一个人似的,反问道:“哥哥……我有,哥哥吗……”
陆西:“……”
我问你,你问我,我又该问谁?
月苼就像是陷入了某种怪圈一样,看着陆西,一直在问“我有哥哥吗?”,一连重复了好多次,而且语速越来越快,像是念经一样,听得人心里毛毛的。
不一会,面前的餐桌都随着她不断重复的声音,开始嗡嗡发颤,上面盛放的碗筷餐具,一片叮当作响。
气氛骤然凝聚,夏进宝也从未见月苼有过这种状态,他起身刚想去制止,就看月苼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我没有哥哥啦,从小到大都是我一个人,家里早就没人了。”
看她捧腹大笑的样子,夏进宝怒骂道:“神经病!”
陆西也是尴笑一声,只是他悬着的心却始终没有放下来,他脑子里不断回忆着梦中那个女鬼的面孔,跟月苼刚才的样子做对比,他发现,两个人望向自己那一瞬间的眼神,简直一模一样。
早餐结束后,陆西叫了李管家陪自己到后院的仓库看一看,听说要去仓库时,管家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管家:“老爷您要去仓库?”
陆西:“不行?”
管家:“行行行,当然行啊,这家都是您的,您想去哪还不随便。”
陆西头也不回的往前走:“那你还问什么。”
管家晃着肥硕的臀部,赶紧跟上去:“我就是觉着奇怪,您之前不是说仓库无论是谁都不许进嘛,还叫人换了扇洋枪都打不穿的钢板门,把后院的大门都用封条贴死了。怎么今儿忽然又要带我去了?”
陆西脚步一顿:“等等,你说后院的门都用封条贴死了?”
管家一脸你怎么还不知道了的表情,嗯一声:“都贴死七八年了。”
等管家带着陆西走到后院大门前,看着门板上贴的两张交叉的黄色封条,尽管因为雨水风化早就退了色,可离近点还是能一眼辨认出,这根本就不是封条,而是用朱砂黄纸写的符箓。
有了上一个副本的经验,陆西看着符纸中央用朱砂画的“雷霆印”,拉住铜环缓缓开启一道门缝,上面的符箓立刻燃烧起一团火焰。
看到这一幕管家也是吓得大惊失色,一下躲在了陆西身后:“老爷,这,这是什么啊?怎么突然就着火了?!”
陆西看着失去符箓后,自动朝外打开的大门,一座老旧的仓库就屹立在庭院中,尽管外面阳光明媚,可这里正处在夏宅的背阴处,院墙高耸,无论阳光多强都很难照进这里,在一片茂密槐树的遮挡下,仓库就隐蔽在幽暗的树荫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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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74
陆西走到仓库前, 发现坚固的钢板门上只留一个微小的细孔,他从身上拿出钥匙稍稍一拧,咔哒一声, 门锁从内部弹开。
随着吱嘎的推门声,外界的光芒一点点照进黑暗的仓库,一股沉积已久的霉味扑面而来,管家点燃事先准备的灯笼, 在一旁为陆西开路。
尽管进屋后,李管家一直走在前面,可从他颤颤巍巍的小腿来看,就知道他心里肯定怕的要命。毕竟刚才贴在铁门上的符箓突然自燃, 脑子再笨也该发现有异常了。不过基于主仆有别,他一个做下人的,总不好让主人打着灯笼走在前面吧。
好在里面的环境看起来倒是一切正常,除了湿气较大, 也没再看到外面院门上贴的那种符箓。
陆西边走边观察着周围的结构,仓库分为地上地下两层, 一楼的空间总体比较大,大多堆放着一些家具和杂物, 从上面积聚的灰层来看, 估计至少五六年没人动过了,倒是跟管家所说的情况基本吻合。
墙面斑驳, 脱落的墙皮上长满了大片的霉斑,和堆放的家具间结满了灰白色的蛛网。李管家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把扫帚,一边打着灯,一边用扫帚将过道间的蛛网划下来,同时感叹道:“娘的这蛛网可真厚。”
在所有过道溜了一遍, 很快两人就走到了通往地下室的入口。
却见上面又贴上了那种明黄色的符箓。
只是不同于外面大门上的两张,而是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乍一看就有几百张不止,估计是贴了一层不够,又在上面补了两三层。
这种雷霆印是道教中专门用来封印邪灵的,也是其中效用最强的一种,可这地下室的入口一次就密密麻麻贴了这么多,可见这下面镇压的东西肯定不是一般的邪祟。
陆西看着这么多的符箓忽然犹豫了,到底开还是不开?
按照游戏的一般规律,线索的价值往往和惊险程度成正比,这下面越危险,能获得的线索也就越多越重要。同时,所要承担的风险也会越高。
但现在游戏才刚开局,一上来就赌这么大的,是不是有点激进过头了?
不等他做好决定,忽然一阵风从敞开的大门吹进来,一下吹倒了灯笼里的蜡烛,蜡烛的火焰瞬间将灯笼的纸罩点燃,李管家被烫得一下松了手,灯笼掉在地上,连带着地下室盖子上的符箓一起引燃。
看着仓库里燃起的熊熊火焰,两人都吓了一跳。李管家赶紧手忙脚乱的用扫帚扑火,陆西也脱下身上的外衣,打算一起扑灭火焰。可没想到这火只烧了短短一会,等盖子上的所有符箓都燃烧殆尽后,赤红的火焰便自动熄灭,连一点残余的灰烬都没有,甚至盖子上看不出一丝被火灼烧过的焦黑痕迹。
除了那些符箓消失不见,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李管家目瞪口呆,手里的扫把也一下掉在地上:“老爷,这,这也太邪门了,不然咱还是别进去了,等回去再叫些人一起下去?”
陆西刚想点头,意识中却忽然传来系统的提示音。
【系统提示:独自进入地下室,将获得该副本重要线索,若玩家选择不予执行,此提示可自动忽略,不影响游戏正常进度。】陆西:“……算了,你在这守着,我自己下去。”
管家:“老爷您自己下去?!这肯定不行,万一您下去出了什么闪失,少爷肯定要了我的命啊!”
陆西:“你都说了我才是老爷,你听他的听我的?”
估计要是能说心里话,李管家肯定会不假思索,当然是听少爷的,可现在当着陆西的面,他也只能嗫嚅几下嘴巴,违心道:“这还用说,咱当然是听老爷您的。”
陆西弯腰从地上捡起烧剩下的半截蜡烛,伸出手:“火柴。”
这管家一身旱烟味,一看就是老烟枪了,果然陆西一问,他就从后腰口袋里摸出半盒火柴来。
陆西划着火柴点燃了蜡烛,等李管家抬起地下室入口的盖子,提起长衫下摆,小心走了进去,他一连走了三个台阶,就感觉下面的温度越来越寒,他停在原地看了眼站在上面的李管家,吩咐道:“你在这等着,没有我的吩咐别进来,也千万别离开,在这一直等我出来。”
管家连连点头。
陆西这才举着蜡烛,继续朝下走去,虽然这段台阶并不长,可是角度却很陡,近乎直上直下,等陆西双脚落在地下室的地板上时,抬头望去,已经完全看不到李管家的身影了。
他又大声喊了句在不在,得到上面的回复后,才稍微放了点心。
在上面陆西就感觉仓库的空间不小了,可是等来到地下室,举着蜡烛在眼前照了一圈后,他更加感觉到了这里的空旷。
虽然上面空间很大,可是被各种杂七杂八的陈设堆满,而这间地下室,除了几排老旧的书柜外,便空无一物。
甚至踩在地面上发出的脚步声,都会在地下室内传出回响。
陆西举着蜡烛朝第一排书架前走去,发现上面堆放的居然都是一些经文,一眼望去,《金刚经》《阿含经》《般若经》《法华经》,基本上市面见到的佛经这上面都有,甚至还有不少手抄本的。
难道夏家有谁信奉佛法吗?
之后陆西又朝第二排书架走去,虽然上面堆放的依旧是经文,可这次他终于发现出点不同。
这排书架明显要比第一排的干净,上面虽然也落了一些灰尘,但明显是近期打扫过的,而且书架中央还摆着一个神龛,面前放着一只香炉,周围还放了一些早就变质的糕点和供果,只是神龛里的雕像用红布罩着,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东西。
盯着红布下凸显出的轮廓,陆西隐约感觉是一个人形,联想到外面大门和地下室入口上贴了那么多的符箓,他都怀疑这红布下会不会是一具风干的小孩尸体。
为了以防万一,他先从系统里动用了“聻之心”,若待会突发意外,也能立刻弹出屏障保护自己。
陆西拉住红布的一角,一鼓作气使劲扯了下来,然而让他意外的是,这红布下居然是一尊金色佛像。从质地上看倒是挺像黄金做的,在昏黄的烛光下熠熠生辉,佛像做得慈眉善目栩栩如生,就跟寺庙中的无异。
既然就是尊佛像,为什么非要用红布罩起来啊?又不是邪神……
陆西蹲下身,在佛像周围又仔细检查一遍,却还是没发现任何异常,最后只能把手里的红布罩回去,继续往后走。
他又走到第三排书架前,这次上面堆放的终于不再是佛经了,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古董和收藏品,有些是各种官窑民窑烤出的粗陶瓷器,有些则是从西洋传来的新奇玩意儿,造型千奇百怪,陆西随便拿了几件看看,就认出了万花筒和望远镜,剩下的就猜不出来了。
忽然他视线一顿,在书柜的最上层发现了一本平放的相册,一把从上面抽了出来。
他赶紧翻开相册看起来,里面的照片都是黑白的,虽然相册看着很厚,可是翻开一看,不少都是黏贴的信纸,真正的照片也就零星几张。
终于,陆西翻到了一张夏家的全家福,从照片上看,坐在最前面的应该是已经故去的夏老爷和夏老夫人,站在两人身后的是一个带着簪花的清秀姑娘。
陆西盯着那年轻姑娘的脸仔细看了看,发现她跟夏老夫人的眉眼间很相似,都是长眼细眉,额头宽,下巴尖。
难道这姑娘就是夏小姐,邱默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