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骗人……你骗人!”七尺男儿,流血不流泪,千池国君竟然坐在地上号啕大哭。
人疯了,彻底疯了……
千槿再次看向众鬼魂,莞尔一笑:“国君疯了,也活不久了,你们也可以散了,去投胎吧……”
千池国君能看见鬼魂,离死期就不远了,如今又疯了,也算是为这些鬼魂报了仇吧。
众鬼魂突然变得迷糊,看着千槿无声道了一句:“谢谢……”
千槿直视清烛:“你想如何处置他?”
清烛说不上来,心头一阵苦涩,再怎么打骂,有什么用,就算杀了他,建安王和他的王妃也不会回来了。
清烛不是没有恨过他,但是如今不想恨了,那没有意义,只会增添苦恼,他记得千槿说过一句话:“人生在世,就应该潇洒地活着,没必要计较那么多。为了一些不值得的人浪费时间浪费精力,何必呢?多看他们一眼都会污了自己的眼。”
千槿蹲下,询问道:“你娘死了,你没有能力替她报仇,所以屈服那人之下,沦为他的傀儡。那时候的你没有能力报仇,但现在不同了,告诉我,你口中那个人是谁?他为何需要极阴之人的心脏?只要你全盘托出,我便替你讨回公道,为你娘报仇雪恨!”
千槿一直不明所以,挖人心这事非人能做,人心用来干嘛,千池国君背后那个人究竟是谁?或者说人非人,还是说他根本就不是人,千槿认为,是那个邪灵回来了,开始进行他的计划了。
千池国君摇头喃喃自语:“我不知道,那个人……那个人……”
“咻!”
一把短刀徒然划过千池国君的喉咙,血顿时间喷了出来,国君断气了!
千槿猛地站起来,千梓和清烛同时看向屋顶,一个带着面具的人收回了手,用手绢轻轻擦拭着自己的手,然后扭头就走。
千槿道:“不要让他走了!”
清烛应声追了上前,千槿拉着千梓紧跟其后,夜影也迅速跳上千槿肩头。
君见两个人赶到皇宫,只见地上被抹了脖子的千池国君,以及千槿的背影,君见瞳孔聚缩,万灵宫杀人了?随后提着剑追了上前。
面具人是从深宫处出逃,翻过宫墙,外面既然是一片树林,出了皇城吗?
千梓银针飞过去,清烛半路拦截,面具人停了下来,短刀掷去,清烛用剑一挡,打下短刀,面具人趁机逃走,千槿拉着千梓躲开攻击后,放下他,追了上去。
君见二人则挡下了想要前去助阵的清烛、千梓,他用剑指着二人,姜韵儿在后面包抄,清烛上前一步,挡在千梓面前,与君见对上,千梓在清烛背后对付姜韵儿。
二人打的很吃力,清烛终于明白为什么千槿让他见到君见有多远就离他多远,不能冒昧交手,就是因为他们之间实力悬殊啊!千梓偶尔飞一两根银针过去,清烛才没被君见击中,但身上还是受了伤,千梓不善武功,又不是修士,说白了就是一个会飞银针的文弱书生,根本不敌君见,对上姜韵儿都十分吃力。
“咻咻咻!”
刚劲有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君见用深雪剑一挡,好几根银针落地,插在了土里,千槿听到打斗声又折了回来,接住千梓射来的几根针射了回去,君见反身就挡。
清烛对上姜韵儿,明显轻松的多,加上千梓帮忙,姜韵儿不留意被划伤。
千槿只是躲闪君见的攻击,没有出手,偶尔飞出一两根银针,划破君见的手臂以外,并没有致命伤害。
☆、第十章
千槿趁着君见挡针,落到千梓身边,与千梓退到一边,清烛在前面防着,千槿手搭在清烛肩头,站在最前面,哑着声音道:“不知道二位为何无故伤我们?”
君见沉声道:“无故?千池国君是你们杀的?”
冰冷的声音让千槿眼眸一暗,随即勾唇笑道:“二位找错人了,杀死国君的人已经逃走,二位来迟了一步。”
“怎么会?”君见皱眉,还有人想杀千池国君吗?
千槿笑吟吟道:“实不相瞒,我们确确实实知道千池国君的死,我们有推波助澜,不过就算我们没有这么做,千池国君还是会死的。鬼魂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寻常人既然能够看见,那么他的死期也将至,对于这一点相信二位也是知道的。”
君见脸色不是很好,冷冷道:“阁下的话,我又怎知真假?”
千槿耸了耸肩,笑道:“想必你已经猜出我们的来历,我们万灵宫的人虽说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们也绝不会无故惹出事端来。千池国君死有余辜,你们经过深宫也看到了一处盛开着鲜花的地方吧?那处是千池皇宫的冷宫所在之处,冷宫里怎么开着这么妖艳的花,答案就在地底。因为那些花,都是以人的尸体做饲料养成这样的!”
君见身形一晃,眼睛直勾勾盯着千槿,明显已经听了进去。
“不用震惊,更加不要怀疑,你们可以去一探究竟,那里阴气、怨气什么的都挺重,我相信二位能做点举手之劳。”千槿神色自若,继续道,“千池国君罪孽深重,死有余辜,却也是受人蛊惑,死前正要说出那人,但却被杀,我等也是一路追到此处,跟丢了。千池国君替人行凶,却只取极阴之时所生之人的命……取他们的心脏。二位皆出自修仙圣地水云涧,我想问一句,是否知道什么邪物魔物吞食极阴之人的心?”
千槿的每一句话都敲在君见心底,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思索片刻道:“几十年前,有一魔物杀人无数,最喜好食人心脏,尤其是……极阴之人的心脏,但是,它早在几十年前就被封印!不可能出现祸害世人。”
千槿闻言,肯定那魔物到底是什么了,道出那个名字:“鬼蚕,鬼蚕食心。”
姜韵儿惊呼:“你怎么知道?”
千槿差点想说:“同出一门,我能不知道吗?我知道的事情还更多呢!”
话到嘴边,变成:“鬼蚕食心几十年前是有一只,被镇压在水云涧,相信水云涧也时时警惕,虽然说鬼蚕食心几十年之前被封印,但你们也难保世上还有其他鬼蚕或者是水云涧封印松动鬼蚕逃出。”
君见想了想,敬礼道:“前辈的话我定会转告师父,另外还有一事……师父欲意和万灵宫联盟互助,不知前辈能否转告万灵宫主?”
千槿特意压低声音说话,听起来像是长辈说话一样,君见脱口而出一声“前辈”,千槿憋住没笑出声来,心道:“这声‘前辈’真是折煞我了。”
可君见后面的话,令千槿收敛了笑,冷声道:“万灵宫不与任何修仙门派交好,更不要想着联盟一事。”
君见蠕动嘴唇,还没开口,千槿便拉起千梓道:“千池皇宫交给二位,告辞!”
君见本想问,万灵尊主的事情,却不料对方直接就走了。
姜韵儿不悦,娇嗔道:“这什么态度,不愿联盟就直说,摆什么架子嘛。师兄别看了,他们这举动分明就是在说‘不想与水云涧扯上一点关系’。”
君见叹气道:“别说了,我们去冷宫看看。”
“哦!”
千池国君于天亮前被发现驾崩,在睡梦中死去,除了千槿三人,就只有君见、姜韵儿知道事情的真相。
国无君主,犹如群龙无首,清烛因继位一事进过一趟皇宫,如今千池皇族能够继位的就只有两位,分别是清烛和荣昌王。
千池国君在位时,皇宫没有一位嫔妃,自然没有子嗣,而上一任国君在位时虽然有子嗣,但却不是很多,皇子更是战死的战死。
清烛主动放弃继承权,荣昌王登位,而清烛在荣昌王登位当日悄然离开千池皇城,走得突然。
清烛离开前也没有把建安王夫妇在地宫的事告诉荣昌王,建安王夫妇在世人眼里是罪人,而且地宫很安全,他放心。
无人打扰,也就让建安王夫妇二人安安静静待在那里,不会因为其他任何事情而被世人打搅。
因为已经死去的千池国君的关系,荣昌王知道了清烛的身份,荣昌王在清烛临走前允诺道:“我若在一天,便不会泄露有关万灵宫的消息。”
王猛、齐乐谢绝继续当将军、军师的提议,随着清烛去了万灵宫,他们说,他们在战场上度过了大半辈子,现在是时候好好享福了。
千池国都的事情就算告一段落,千槿站在城门上,迎着风看着远处,食心目的何在他暂时不清楚,这是必须回伏魔谷找前辈商议。
这里是千池国,他也算得上是千池国的子民,国都向西的地方,那边有他的家乡,亦有抚养他长大的水云涧。
千槿拍了拍身上的尘灰,想着:既然回来了,就该把一些事情一并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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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禾城。
千池国的一座重要城池。在千池国边境之地,与水云涧管辖范围(水云涧很早之前就独立,与万灵宫相同,不受到任何国家的管理)相接,虽说这里一带是边境之地,但也是非常繁华,丝毫不输给皇城,在千池国也算得上仅次于皇城的第二大城池。
千槿来到千禾城城门口,就见夜影猫在城墙角落,无精打采的样子,千槿走进才发现,夜影身下有着一摊血,尽管如此,夜影看见千槿走来,还是颤巍巍站了起来,想到他脚边蹭蹭。
千槿俯身检查夜影的身体状况,在腹部一侧,有着一道伤口,汩汩的血就是从这个伤口中流出的,千槿扯下衣服的一角,将夜影的伤口包扎起来,抱起夜影,皱眉道:“不就是追个人吗?怎么把自己给弄伤了?”
夜影在千槿怀里蹭了蹭,“喵喵”叫了几声,像是在炫耀什么,千槿转身朝千禾城内走去,用衣袖遮住夜影半个身子,边走边骂道:“还得意?有什么好得意的,你真信猫有九条命吗?那都是假的!别以为挠伤别人就值得炫耀,你命都快没了!追不上就不追,把自己搞残我可不管你,我从来都不养闲猫,真是只蠢猫又蠢又肥!别再把你的血往我身上蹭了,你自己嫌脏我也嫌脏!”
那晚千槿本来追着面具人,突然听到打斗声,知道应该是君见他们追上来了,于是放弃追那人折了回去帮千梓和清烛,让夜影偷偷跟着面具人,结果被发现,夜影挠伤了面具人,却也被面具人用短刀划伤。
好在夜影命大没死,拖着受伤的身子,来到千禾城与千槿会合。
千槿骂了一路上,夜影就窝在千槿怀里,现在已是正午,随便找了家客栈吃饭,让夜影乖乖待在客栈,自己又匆匆找了一家药铺,买了几味药,这么一折腾,天都黑了下来。
客栈里。
千槿不满地看着夜影,拿着一条帕子粘上水轻轻擦拭着夜影的伤口,尽管嘴里不停骂着夜影,手上的动作还是十分轻柔的。
将夜影伤口边的血擦干净,又简单的给夜影清理了身体,千槿才捣碎白日买来的药材,小心翼翼地涂抹在夜影的伤口上。
夜影很是享受地蹭了蹭千槿的手臂,跳到千槿腿上,寻了个舒舒服服的地方窝成一团。
千槿无奈地笑笑,顺着它的毛发,看在夜影受伤的份上也任由它去。
翌日。千槿抱着夜影,凭借着儿时朦朦胧胧的记忆走在大街上,四处张望却不见千府的影子。
离开千禾城至今都过去二十年,什么事物都不可能一成不变,如今的千禾城也大变模样,虽然千槿近年路经过这里,却并没有多看这里一眼,一向行色匆匆。
他不禁问拦下一名过路人询问:“请问千府怎么走?”
过路人摇头看了他一眼,告诉他他不是千禾城城民后匆匆离开。千槿又接着问下一个,一连几个人都说自己不知,有些人用怪异的眼神看了眼千槿,一家商铺的老板探出个脑袋,唤道:“这位公子,这里没有什么千府,不过城主倒是一户姓千的人家,你可以去城主府看看。”
城主府?千槿总感觉这个名字在那里听过,或是见过,突然他抬起头来,街道的对面不就是城主府吗?千槿向商铺老板道谢,然后朝着城主府走去。
城主府门前,两个石狮子,左右各一个,左侧的石狮蹲坐着,右前爪下有一颗绣球,似在玩耍;右侧石狮则是左前爪下有个幼狮,似在抚摸着幼师。它们所蹲之石上,还刻着凤凰和牡丹,城主府的门顶有块牌匾,上面写着的正是“城主府”三个漆黑大字。
大门前有五六个人,个个穿戴整齐,昂首挺立着,城主府门前有几节台阶,而他们几个人就分别站在台阶两侧,这无不彰显着城主府的华丽。
千槿刚一踩上台阶就被拦了下来,那人板着脸,呵斥道:“城主府,闲杂人等不得入内,速速离开。”
千槿轻咳两声,正声道:“我……在下是来拜访城主的。”
霎时,那群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来回打量,其中一人道:“休要胡搅蛮缠,速速离开!”
也不怪他们不信,毕竟千槿是马不停蹄赶到千禾城。单从穿着上来讲,千槿此时的衣服上沾有少量泥土,衣服下摆也被他撕了包扎夜影的伤口,怀里抱着受伤的夜影,胸口前夜影蹭上去的血迹还在上面,咋一看,和难民有什么区别?
千槿扶额,昨日光顾着夜影,竟然一时没有注意到自己,想着要不要硬冲进去?门口站着的人个个面色不善看着千槿,就像在防贼一样。
千槿叹了口气,转身,心里默念了几句“得罪了!”然后冲了进去。
门口那群人反应过来,有几个人追上,还不忘喊道:“站住!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