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绝不会允许出现这样的媒体意外。”
　　“所以他只能跑回暗道里。”余辞说道。
　　只不过从暗道走，回到旧演出厅更近，罗浩南又为什么会从那么高的地方坠下？
　　余辞和酆淮回到暗道里，暗道的油灯常亮，照得通道亮堂堂的没有暗角。
　　酆淮蹲在地上看着鞋印，这几天下雨，鞋子上多少都沾了点泥，通道里的鞋印还很新，只有朝着一个方向的单双鞋印。
　　他更加确定罗浩南没有往回跑，而是一路仓惶向前。
　　余辞淡淡道：“他不往回跑，只可能是因为没法往回跑。身后的路不是被堵了，就是有东西在追赶他。”
　　“还记得我们最初为了避开守夜人掉进的通道么？”余辞问酆淮。
　　酆淮脸色微变：“那个东西。”
　　他和余辞误打误撞走进的狭窄通道，只有一人宽窄，高度也低矮，只能弯着腰匍匐前行，那条通道还没有油灯，一片漆黑，只能打着手电摸索着走。
　　那次他们撞见一个面色青白的人，悄无声息地尾随在他们身后，既不靠近，也不离开，直到他们看见了门打算离开，才极快地跟上来。
　　直到现在，酆淮也没法确定那到底是人还是鬼。
　　“假设那条小路和这里也是互通的，那个东西就在暗道里随意出没。或许正是它，把罗浩南赶到了最高处。”
　　两人边说，边往前走，走着走着，余辞脚步忽然一顿。
　　他弯腰靠近墙角，脚尖挑了挑墙角边的一滩东西——软塌塌的暗红色，沾在墙隙上，被余辞用脚尖一挑，还会微微变形。
　　“那是什么？”酆淮皱了皱眉，下意识问道。
　　但很快，他就认出来了：“……是罗浩南的舌头？”
　　余辞沉声应了应，两人不约而同地绷紧神经，对视一眼：“小心，继续往前走。”
　　又走了一段距离，他们发现了一个眼珠子落在地上，被酆淮不小心踢开，咕噜噜地滚进角落里。
　　更多的血迹四溅在左右两侧墙壁红砖上，还有一个个慌乱的血色手掌印。
　　从血掌印的高度上来看，和罗浩南的身高差不多契合。
　　他们就顺着血掌印一路快步小跑起来，最后一个血掌印消失在一片墙砖前，就像是凭空不见了。
　　余辞停下脚步：“就是这里。”
　　他摸索着墙砖，找到正确的那一块后，用力一按。
　　一片墙旋转开。
　　正是他们晚上演出厅的穹顶，只不过这里比升降梯所能达到的高度更高，更加贴近穹顶圣母玛丽亚的五彩画幅。
　　这是一个非常精致的四方平台，不大也不小，足以让两人平躺在上面，或许设计它的建筑师就是为了更好的欣赏头顶的精美著作。
　　这个四方就位于横梁的正上方，借着视觉欺骗角度被完美掩藏起来。
　　原木的平台上踩着凌乱的血脚印，证明罗浩南生前最后去过的地方就是这里。
　　酆淮站在平台的边缘，往下瞥了一眼，底下便是正对着描绘罗浩南死亡现场的白色人形胶布。
　　【恭喜玩家酆淮、余辞、季简……完成多人支线任务：最后来电，成功洗清余辞嫌疑罪名，任务奖励2点积分】
　　余辞和酆淮都收到了系统的提示，远在医院里接受包扎的季简也同样收到了。
　　季简眨眨眼愣了一下，他的任务面板里，关于罗浩南的支线描述也被填充完整——
　　【他接到一通陌生号码的来电，可电话那头的声音却熟悉极了。
　　是那个人，他脸色变得极难看，匆匆记下对方定下的碰面地点和时间：晚上七点，门后，第三道暗门。
　　他匆匆赶去，推开门，却只见到一个人影，是谭林，被吊挂在头顶，一如当年的指挥家诺澜。
　　他意识到，他做得所有见不得光的事情都被发现了，而谭林的下场就是暗示，是对他的死亡预告。
　　他飞快跑进暗道，可死神的脚步却已经贴上了他……】
　　罗浩南的支线描述很长，季简迅速往下划拉，囫囵吞枣地看完。
　　他意识到是余辞和酆淮两人留在歌剧院里，完成了剩下的任务环节。
　　他在心里双手合十：感谢大佬们带躺。
　　“最后来电支线任务显示完成了，但另一条支线，看不见的门还没任何进度更新。”酆淮皱眉看向余辞。
　　他以为这个任务至少也该随着【最后来电】的完成，更新出新的进度提示才对。
　　“【寻找看不见的门，找到门后的东西即视为完成任务】。”
　　余辞重新看了一眼支线任务内容，说道，“看来任务描述中的门后的东西，和罗浩南的死没多少联系。”

第34章 开荒第三十四天
　　开荒第三十四天·门后
　　门后到底有什么？
　　酆淮皱起了眉头——他们在门后发现了罗浩南的部分器官, 发现了藏在墙内、通往不同目的地的门，除此之外，便是一条一眼能看清的通道。
　　要找的东西, 在门后？
　　酆淮看着门后中世纪城堡模样的暗道。就这么一条由上而下的倾斜小道, 蜿蜒的小路在最近的一个拐角后便消失在暗处, 像是深渊之后一张无形大口, 将其吞没。
　　他忽然开口, 看向余辞：“你还记得这条路上有几个拐角么？”
　　余辞眼里闪过一丝欣赏的暗光, 他没有应答，而酆淮似乎也没打算等余辞一个回答。
　　两人又回到了暗道里，从头走了一遍。
　　酆淮站在最初发现谭林的拐口，停下脚步, 曲起指节轻轻敲了敲墙砖：“原来这是第三个拐口，可以对应上罗浩南在纸上的笔记。”
　　晚上七点，门后，三……
　　原来数字指的是第三个拐口。
　　“既然如此, 我们可以做个假设——每个拐口都有一扇对应的门。”酆淮看向余辞, 扯开嘴角一笑, “大不了，我们一扇扇打开, 翻他个底朝天，看里头究竟有什么妖魔鬼怪。”
　　他说完, 略一挑眉，抛给余辞：“你说呢？”
　　“你想怎么做我都陪着。”余辞低低笑道。
　　酆淮闻言顿了顿，旋即翻了个白眼：“认真的, 解任务呢。”
　　“认真的。”余辞严肃规整了一下表情, 可惜端正了没几秒, 便又弯起嘴角，“谁也没说任务不能这么解。”只是大部分人不会这么解罢了。
　　谁也不知道门后会遇到什么，多一份不确定，便多一份危险，绝大部分的玩家都会小心翼翼地避开这类因素。
　　除了酆淮。
　　余辞最喜欢的便是酆淮这副模样，好像不论什么在他眼里，都算不上是威胁。
　　这大概是与生俱来的，有的人生来如此，就有着让人忍不住目光追随的魅力。
　　他们一路从最顶部的死亡平台往下走，细数下来一共有十个拐角，分布在了整个大剧院由底部到塔尖的距离。
　　“数字十在犹太传统中，意味着某种完整和统一。”余辞微眯起眼，“想来建筑设计师设计这条暗道，也有这个期愿在其中，希望这座本质为艺术的建筑，能在不断的改建中，仍旧保持着统一的艺术内涵。”
　　“只不过可惜了，最终这座庞然大物还是要被推倒。”酆淮沉声说道。
　　他说完，微微一顿，倒是从余辞的话里得到了一点启发，他问道：“建筑师很关注数字中的细节么？”
　　“有注意过建筑外的那两座小尖塔么？”余辞问。
　　酆淮回忆了一下，想起那晚他走出歌剧院，在街道上回望身后的西弗歌剧院，两座修长而高的尖塔，屹立在夜色下，极其出挑。
　　雾霭一般的建筑外围色彩斑驳而古老，更添神秘。
　　那两座尖塔的四周，还簇拥着三座稍矮一截的小尖塔，合在一起便是六小座。
　　像是群星托着月亮。
　　余辞的声音娓娓道来，他的声音在这样的气氛下，更显得低沉神秘。
　　“二在数字体系中，象征二元论，对立的思维充斥其中，常被认为
　　是在创造和毁灭中更替变换。”
　　“你不觉得，这很巧合地符合着歌剧院么？”
　　“另外，三座尖塔如此簇拥在周围，而3在宇宙、宗教、神话中，都意味着神秘力量，一个蕴含中心元素的数字。希腊神话中的命运三女神、复仇三女神、美惠三女神……三位一体的说法随处可见。”
　　“当三座尖塔合成了六座，六在西方文学中更是意味着不详。神秘的力量变换成了蕴含邪恶的恶灵，很难不说这里是最适合蕴养邪念的地方。”
　　【666大神真的没有在百度百科吗】
　　【好奇大神是做什么的，怎么会这么了解这种东西啊】
　　【宗教学？神话学？教授？】
　　【如果我的大学有余神这样的教授，再冷的科目方向我也修啊！】
　　“这么说，塔尖最容易滋生不详与邪佞。而与六有关的地方，同样是个关键。”酆淮若有所思地说道，“的确，歌剧院一共六层，六楼即是演出厅的地方，也是罗浩南的死亡现场。”
　　余辞微点头，又道：“另外，你还记得最初我们走进去的西弗歌剧院废弃旧址吗？”
　　酆淮应了一声，他还记得张晓峰在那儿摔了一跤，顺带着把沐姿绊得往墙上雕塑异兽上磕。
　　“那个演出厅怎么了？”酆淮挑眉，“也是和某个数字有关？”
　　“演出厅的排号是303，就像那小尖塔一样。”余辞说道。
　　酆淮“唔”了一声，眨了眨眼：“你早就留意到了这些。”
　　“习惯而已。只不过那么多巧合凑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往建筑师的设计用意角度考虑。”余辞笑了笑说道。
　　“我开始好奇你在现实中的职业了。”酆淮说道。
　　【哈哈哈哈哈新人 1】
　　【笑死，问出了我想问的】
　　【没有人能不好奇！】
　　余辞说道：“我是一名大学教授。”
　　【果然！！！】
　　“符号学教授。”余辞补充。
　　【诶？好像比什么宗教学神话学的更冷门……听都没听说过……】
　　【我搜了一下，好像整个华国的高等学府里开展这门学科的都没有五所，很少见诶】
　　【所以……这个专业能干啥？】
　　【可能就是啥也干不了，所以大神来游戏里混饭吃了吧哈哈哈哈】
　　“有人选修你的课么？”酆淮随口一问。
　　余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靠新人真实】
　　【问什么大实话呢！】
　　【余神的谜之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哈哈哈哈】
　　酆淮见状轻咳一声，正想要转移话题，就听余辞接着说道：“也会帮警方做一些案件的侧写描述。”
　　酆淮闻言饶有兴致地挑起眉梢：“我以为警方的侧写描述更多是与犯罪心理学有关。”
　　“事实上，高级犯罪的幕后，都是艺术家和天才。”余辞笑了笑，他记得自己几年前也回答过这样的问题。
　　他不厌其烦，哪怕是对同一个人回答同一个问题。
　　他慢慢说道：“他们把每一
　　场犯罪当作自己的艺术作品，倾尽心血，恨不得在每一个细节都彰显自己的记号。”
　　“而符号学，它的范围无限广大，既是艺术，也是生活。”余辞说道，看向酆淮，“或许以后你会明白。”
　　酆淮微颔首，不得不说余辞已经完全挑起了他的好奇心，成功让他对余辞本人更有一丝兴趣了。
　　不过眼下，他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按照你的说法，三和六，是我们要找的方向。”酆淮说道。
　　余辞道：“嗯，譬如第三和第六个拐角，我们可以优先从这两个方向切入。”
　　他们说着，走到第三个拐角。
　　余辞一如之前，找到墙缝背后有气流对流的缝隙，手指用力一推。
　　第三拐角的暗门应声而开。
　　“原来是这里。”酆淮跨出暗门，“休息室。你被砸晕放置的地方。”
　　余辞走进其中，眼神沉了沉，环顾四周，在书架上轻轻摆弄那个最初被他们认为是“钥匙”的伯爵人偶。
　　“没想到这扇门不是从这里开启。”余辞说道，他戳了戳小摆件，看向酆淮问道，“这个小人……你想到了什么？”
　　“钢琴师席格伯爵？”酆淮看着小人身后的三个小点，当初正是这三个孔点，让他们误以为是钥匙的锁洞，现在想想，这应当就是对应的致命伤口部位。
　　“他以摆件人偶的模样出现在这里，却又不是开启门的钥匙，那应当还有别的意义。”余辞说道。
　　酆淮眼里划过一抹暗光，很快明白过来：“亡灵执念通常不外乎两类：一类化作厉鬼，向生者索命；一类执着真相，申诉冤魂。”
　　余辞赞同地点头：“席格应该是后者，如果他对我们有恶念的意思，那有太多下手的机会。”
　　“也就是说，当年导致他死亡的物件，被存放在了这里？”酆淮轻轻吸了口气，“难道不该被调查带走保管么？”
　　“你还记得当初席格死亡的报道是怎么说的么？”余辞反问。
　　“他的死被认作是当事人的违规操作意外，行走于警戒线内、摔入施工建筑。”他嗤笑了声，“如果真如我们所猜测的那样，是这里的烛台装饰因为匆忙开幕而没有按规放置好，从而导致钢琴师的死亡，那就算是场地方的过错了。”
　　“为此，场地方一定会掩藏起真正导致钢琴师死亡的物件。”酆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