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起码现在别墅里安全了,郑平和郑丽也不添乱,不乱跑。
而德牧却感受不到人类的焦急,它眼中,只是人类伙伴躲在车里和自己玩耍。又过半小时,夏冰实在等不及了,打开车门去接狗。
陈重跟着他下车,但手里拿着斧子,并没有放松警惕。
郑平和郑丽已经在车里睡着了,德牧兴奋地站起来,前肢搭在夏冰大腿上,尾巴摇成螺旋桨,人类终于来接自己了。
“走,咱们回去睡觉。”夏冰把狗链解开,拼命搓揉它的耳朵,作为鼓励。危险期已经过了,狗是安全的,他拉起狗链,回身看到了沮丧的陈重。
这个表情,和刚才被单独扔在外面没人管的德牧差不多,夏冰一下笑了,仿佛自己管着两条狗。
“没怪你啊,听话。以后别随便放狗,它咬了丧尸就不好办了。”夏冰再哄哄这个,“走,回去睡觉吧,我真要困死了,睡个三天三夜。”
睡觉?陈重立刻跟上,准备回去和夏冰睡。
狗被接上车,大家都很兴奋,全围着摸它。刚才还沮丧的德牧瞬间开心,狗永远不和人类记仇,还觉得这是自己咬了敌人的奖赏。迟飞扬开了个宠物罐头给它,大家像围着吉祥物。
“没感染就好,没感染就好啊。”郎健给它开了瓶矿泉水,倒在了它的小碗里,“时候也不早了,大家都躺好休息。现在别墅里安全了,你们睡觉也不用那么紧张。”
是啊,马武死了,瞬间安全了不少。夏冰真的好困,眼睛怎么使劲儿都张不开,他打了个哈欠,往旁边的沙发床上一靠。“你们……赶紧睡啊,我先迷瞪会儿……”
陈重顺着他的身体,靠在了夏冰的旁边。“我陪你睡吧,我和狗一起陪你睡。”
夏冰勉强睁开一只眼睛看看他,笑了笑,非要和自己睡一起,还挺黏人。他重新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一个深度睡眠。
突然,他的眼睛睁开了。
困意全部消失。
代替困意的,是寒意,冷汗从脚底冒到了头顶。
有地方不对劲。
“狗的牙龈出血了,它又咬破了马武。他们这算百分百的血液感染途径,可它没事。”夏冰瞬间汗毛直立,“会不会是……马武其实并没有感染啊……”
陈重刚闭上眼睛,也睁开了。夏冰的手在几秒之内完全凉了,冰凉冰凉的。
“怎么可能?”迟飞扬随口一说,“马武喝这里的水啊,他怎么可能没感染。”
说完,速滑一队刚准备休息的气氛,变成了浓稠的压抑。
“不对,不对劲。要么是他没喝过这里的水。”夏冰缓缓坐直,看着门外的黑暗,“要么就是,水根本不传染。咱们……搞错原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德牧:只要我乖乖的,我的爸爸陈重和妈妈夏冰就一定会来接我!
郎健:那我呢?
德牧:姥爷?
第078章 电力恢复
夏冰的话说完, 房车里的轻松困意基本没了。陈重把德牧抱上来,放在自己的被子上,用消毒纸巾擦它的前后爪。
“它没感染。”擦完之后, 陈重紧紧抱着它不放, 这是自己除了夏冰之外最重要的朋友, “不要杀了它。”
德牧的下巴放在被子上,上半身低低的,可尾巴仍旧在摆动,试图和人类伙伴玩耍。
“我们没说要杀它, 你别紧张。”夏冰摸了一下德牧,又摸了一下陈重, 再看向各位队员,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要是夏冰不说,大家不觉得有什么,这样一提, 每人心里默默打鼓。
“你看,你们都不说话,肯定是同意我的看法了。”夏冰不想吓唬大家,每个人的神经估计都快绷断了,但心里的疑惑不说, 很可能酿成大祸,“会不会是……咱们有什么地方没注意到?”
“马武应该是肯定感染的。”迟飞扬指指自己的眼睛, “他眼睛都不正常了!况且他躲在别墅区,一定喝过这里的水。至于狗咬了他却不变异……”
“两个可能。”平豪试探性地提出看法, “第一, 其实狗的牙龈没出血,根本没有血液交叉感染, 第二,这个病毒只感染人,不感染动物。”
“教练,您看呢?”夏冰还是觉得有说不通的地方,关键时刻,选择求助教练。
郎健先去检查了房车的门,确定车内锁牢牢锁上,再把飘窗卷帘放下来,房车又变成了一处密封的庇护所。“我也想不出办法来,毕竟这些年我唯一擅长的就是教你们滑冰。现在都睡觉,这么晚也想不出答案来,也出不去。不如保持体力,明天再说……都睡吧,再过一会儿天都要亮了。再不济,咱们还有枪。”
运动员都听教练的话,主要是外面黑着,什么也做不了。大家只能重新躺好,尝试赶紧睡着。
这一尝试,经历完极度紧张的身体迅速陷入疲惫,纷纷睡着了。
只有郎健和陈重是醒着的。
郎健睡在客厅右侧的沙发床上,枪在自己的兜里,不敢睡。刚才是他故意那么说,作为一个各方面经验都成熟于队员的资深教练,他也觉出各种不对劲来。
但是队员们的体力,全部 濒临用尽,不能再熬了。
“你怎么还不睡?”可对面那个臭小子,还不睡觉,郎健看着陈重,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他和夏冰挤在一张沙发床上,还同一个被窝,谁知道被子底下,他是不是抱着自己家小夏呢。
陈重抱着夏冰,全方位地拥抱他。夏冰在自己怀里睡着,呼吸很均匀,鼻梁骨怕冷所以脸埋在自己怀抱中。德牧在他们的被子上压着,压着他们的脚,虽然睡着了可还时不时动一下耳朵,时刻准备替人类伙伴冲锋陷阵。
“我可以保护夏冰的。”陈重看着教练,当着郎健的面,把夏冰抱得更紧了。
“别太过分。”郎健眉头拧紧,一步错步步错,真不该把陈重弄进队里。
“没过分,是夏冰先亲我。”陈重没有骗人,他也不屑于用这种事骗人。小时候夏冰是照顾自己,现在他是喜欢自己。
“你!”郎健却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股嚣张。
“真的是他先亲我,但是我也回应了。”陈重并不认为这事有什么不能说,这是事实,他把夏冰往怀里带一带,还不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在教练看来,是当面挑衅。
“不是我说你们……”郎健不希望他们两个在一起,不是不喜欢陈重,而是从现实出发,陈重不稳定也不成熟,“你先把心理上的问题解决完,再谈这种事。”
这话是陈重心里的刺,自己确实不稳定,从小就不稳定,没有人说自己稳定。情绪上的波动还会严重影响他的成绩,是自己没法控制的变量。至于成熟……他都不知道成熟的人是什么样。
“我会负责的。”他只能这么说,用刚才抱狗的姿势去抱夏冰,像是怕谁抢了他的。
郎健捏了捏眉心,17岁的高中生,抱着夏冰和自己谈要负责任,这画面太美,他真不想看。“睡吧,先睡觉。”
陈重赶紧把被子裹紧,抱得也更紧,用这种方式给郎健看,证明自己是一个可以托付的……未成年人。
再有一个多月才是成年人,快了。
等速滑一队再睁眼,大多睡到了中午。院外没有声音,夏冰的手机早就没电了。
先醒了的人,就在车房里找东西吃,房车的空间大,到处走动也影响不了其他睡觉的人。等队员都睡醒了,郎健才闭上眼补觉。
迟飞扬先去车顶看了一圈,确定周围安全,才拧开门锁。
陈重 第一个下了车,尽管身体还是拖着自己,他开始逼着自己活动了。而每一次逼迫自己,无论是洗漱、穿衣,还是下车活动,都是严重的挑战。
但是现在……陈重强迫自己去行动,劈了客厅一把木质座椅,在车库里烧起一堆火。
其他队员都在客厅里忙活,水龙头里的水不能喝,但是可以擦地。经历昨夜一战,满地都是血肉组织,大半个客厅的地面都是红色,很黏。他们找来拖把,把大理石地砖一块一块地擦干净,擦掉黏在地上的各种皮肉,慢慢地,擦出了大理石地砖原本的颜色。
窗户外面,堆满了丧尸僵硬的尸体。
陈重用喷火器点了一堆火,他慢吞吞地行动,在拖沓的行动中反抗。不愿意去拿食物,他就逼着自己去拿,去动,德牧跟在他腿边跑来跑去,它的快乐也给了陈重莫大的鼓励。
车里有好多宠物罐头,陈重拿了十个,想起浪浪好久没吃一顿好的,他又拿了一包海带,还有飞扬家里存的绿豆宽粉。
做个汤吧。陈重随手扛起一桶饮水机桶装水,拎着锅,到了火堆前。
不想动。
但是不行,自己得突破自己,浪浪说得对,自己不是小孩儿,自己已经……快要成年。被打怕了的小孩儿会恐惧暴力,忘记自己的力量已经充足。
锅架上了,陈重倒了半桶水,把硬邦邦的绿豆宽粉放进去,又放了大片大片的海带。水咕嘟咕嘟地煮起来,宽粉和海带开始变得柔软。
再生一堆火,炒肉罐头。飞扬家的调味料很多,今天陈重用番茄酱来炒,给夏冰换个口味。
正在自由活动时间的郑丽,拿着一瓶水慢慢走了过来。
陈重腾出一只手来,给盆栽植物浇水。他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又低下头了。
“那天,谢谢你。”郑丽有点怕狗,蹲在几米之外。
德牧昂着脑袋,在空气中嗅来嗅去。
陈重的头又抬起来,没搞懂她在说什么。自己什么时候帮她了?但是他想起夜里,郑丽不顾危险替自己撞走了一个丧尸。大概是在感谢自己。
“那天王泰青打我,你扶我起来的。”郑丽赶紧补充,“我……我那天已经吓坏了,要不是你扶我,我都站不起来……”
哦,是那天。陈重皱着眉头,手里飞快地炒肉丁,按照平时他肯定不主动说话,但是出于对这个女人的同情,他又看了郑丽一眼。“他打你,他该死。”
郑丽捏着矿泉水,愣住了。随后她眼里从胆怯,变成不可思议,再慢慢红了眼圈。
“男人打女人,大家不都是这样吗……”她看着那堆火,“这是女人的命。”
陈重尝了一口番茄酱狗罐头,味道不错,只是少了一点咸味。出于同为家暴受害者的共情,他拿了一个勺,给郑丽盛了一口。
“不是命。”陈重重复着夏冰的话,这些话同样也是对自己说,“谁欺负你,就欺负回去,不是小孩子了,可以反抗。”
郑丽看着伸向自己的那只勺子,仿佛看着从异性传递过来的善意,她伸出手,慢慢地拿住了,尝了一口之后,眼泪掉了出来。“你们会走吗?”
“会。”陈重很肯定地说,“会走。”
“你们其实可以留下来,我和我弟弟不乱跑,我们一起……等救援。”郑丽充满期待地看着陈重。
可陈重还是摇摇头,话说完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和郑丽交流。
德牧趴在陈重旁边,舔剩下的半个狗罐头。
饭菜的香味飘到客厅里,大家把地板擦干净再通风换气,尸臭味弱了许多。院里尸体成堆,夏冰一阵后怕,他赶紧拉好窗帘,怕飞扬认出尸体里有邻居。
“太臭了,还是处理一下吧。”梁初刚擦完地板,还戴着橡胶手套,“我出去扔一下,最起码扔院外。”
“你一个人搬不动吧。”夏冰也戴着橡胶手套,“尸体沉,我帮你吧。”
“我去。”郑平正帮忙擦着地,“哥你别去,外面太臭了……我和梁哥出去搬。”
“你个臭小子,还挺知道拍马屁呢。”梁初大大咧咧地笑了笑。
“不是拍马屁,我那天给夏冰队长吓着了……我总得补偿补偿。”郑平头上的大包还没消下去,“走吧。”
听他这么痛快,梁初也不多话,两人拉开窗帘跳出去,搬起院里的尸体一起往外扔。夏冰说得对,尸体比活人沉多了,两人合力才勉强搬动。
一具一具的尸体扔出去,围栏外面的丧尸被声音吸引过来,但是被门挡住,进不来。
梁初也不磨叽,闷头往外扔断腿残肢,最后把橡胶手套摘掉,也一起扔到了院外。“回去吧,一会儿你和你姐该上车了。”
“嗯。”郑平也把手套扔出去,一起跳回屋里,拉好了窗帘。
院外丧尸的尸体互相摞着。
忽然从天空飞来一只大喜鹊,落在了丧尸尸体上,叼起腐烂的肉,叼成一丝一丝往下吞。
等它再飞起来的时候,整个鸟屁股已经被咬掉了,腹腔里几乎全空。
齐小宝闻着香味儿了,第一个钻进车库等开饭,夏冰这时拽过飞扬:“你和我去一趟楼上的阳光房,拿上无人机。”
迟飞扬一向听夏队安排,立刻去做。两人再上楼,2层十分安静。按照夏冰的吩咐,迟飞扬戴好影像镜,把无人机放了出去。
“是要看路况吧?”迟飞扬问,突然无人机一震,画面花了一下,“我靠!”
“怎么了!”夏冰看向天上,好像无人机撞上喜鹊了。可是不应该啊,鸟会躲避。
“好像撞上什么东西了……”迟飞扬重新推平摇杆,“没事,现在稳定了,去看路况。”
“不是路况。”夏冰却看向了另外一个方向,“去水处理的建筑。”
迟飞扬不懂,但还是操纵无人机飞过去了,他故意飞得低,让丧尸跟着飞行器,远离自己家。中途路过好几栋邻居的家,他都眯着眼睛不看,那都是平时最熟悉的人,现在一家一家,都成了丧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