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滑求生[末世][玄幻科幻]——BY:晒豆酱
晒豆酱  发于:2021年03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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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喝醉了,就会踹门。
  无论自己把门锁成什么样,都会被踹开。巨大的踹门声,一下、两下、三下……门开了,他冲进来,陈重一刹那睁开了眼睛,仿佛面前看到的,全是那个男人的拳头。
  落到自己身上的拳头。
  门外是妈妈漠不关己的冷漠身影,没有人会救自己的。陈重捂着脑袋,默默数数,一下、两下、三下……拳头打在自己的脑袋上,他拿手捂住。
  要是有一个更厉害的人,保护自己就好了。
  自己不能害怕。
  等自己长大了就好了,长大了,他们要是再打自己,就杀了他们。
  “陈重?陈重?”夏冰的手被他摁着,抽不回来,他轻轻地呼唤他的名字,仿佛在叫一个叫不回来的人。
  陈重眨了眨眼,呼吸从快逐渐变慢,没有爸妈了,没有拳头。浪浪又给自己写信了,每封信,都给自己写了好多好多的话。
  “你没事吧?”夏冰的手动不了,只好用脸去碰他的额头,短短十几秒,他额头上已经全是汗。尽管提前知道陈重受不了毫无征兆的巨大响声,可夏冰也没料到,他会这样紧张。
  这副可怜的模样,和那天晚上摁住自己支棱小狗鞭的样子,简直不是一个人。
  陈重又深呼吸几次,才用力气摇头。
  夏冰看到他摇头才放心,现在他们还不敢说话。他把手伸进陈重的衣领,去摸,果然后背也出了不少汗。他只好去摸陈重的耳垂,掐着他的右耳垂捻了捻,像安慰他,像一个温柔的家人。
  陈重使劲儿咽了几次唾沫,突然精疲力尽,把额头靠在了夏冰的锁骨上。
  夏冰放开了他的耳垂,有节奏地拍他的后背。他小声地告诉他,不用怕。
  他说话很轻,郎健没听见,只看见他们两个蹲着。外面的声音没有了,可谁也说不好到底还会不会来。
  大家都不敢动,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呼吸频率都放慢了。齐小宝一直在被窝里藏着,连脸都不敢露。
  郎健做手势,五指张开,掌心对着地面,手往下降。这是一个在冰场上常见的手势,意思是让大家稳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家连喘气都不敢一起喘。
  隔了十几分钟,外面还是一片寂静,没有声音。
  郎健这才坐下,呼出一口气,算是警报解除。“大家放松,先放松,刚才可能是楼上那四个下来找东西吃,碰倒了什么吧。”
  齐小宝这才从被子里探出半张脸。
  可是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时刻关注外面的动静。直到德牧从站姿变成了趴姿,大家才算真正放松,齐小宝和迟飞扬才从平豪和梁初的被窝里钻出来。
  “快洗澡去。”平豪这会儿开着玩笑,“我好不容易洗白白,被窝里干干净净,这下好了,又变成脏的了。”
  “你也没洗多干净嘛,大家好兄弟,躺一下怎么了……”齐小宝僵硬地往卧室走,“飞扬哥,咱俩一会儿一起洗澡吧。”
  “嗯。”迟飞扬还没缓过来呢,他胆子和小宝半斤八两,都不是猛男,“夏队,你们先洗还是我们先?”
  夏冰心里已经凉了一半,不为别的,只为陈重。
  他早就知道,陈重这个小破孩儿根本不正常,只不过末世环境太特殊,显得他正常。刚才那么一吓,陈重已经从表面正常,退回了以前。
  原以为他能好好地融入集体,现在看来,根本不可能。
  眼神很直,并且掐着自己的手腕不肯松开。
  “我们先吧。”他拉着陈重站起来。
  可陈重没动,他不想动了。
  “起来,洗澡去。”夏冰还是把人拽起来,像拖着一条缩回狗窝的流浪狗。陈重低着头,已经不看人了,根本不和别人交流,就站着,两只手直愣愣地攥成拳。
  “教练,我先带他洗澡了。”夏冰给郎健眼神,不是自己偏心啊,也不是自己对陈重有什么想法,他现在这样,别人带不了他。
  郎健原本想和他们一起去的,不愿意自家冰白菜和陈重一起淋浴。但他也看出来了,陈重眼神发直,明显不对劲。
  怪只怪自己当初只看成绩,非要收这个新人。早知道他情感障碍这么严重,可能入队的事都要重新考虑。
  夏冰当年是接手了一颗什么小种子啊?郎健摇头叹气。
  夏冰是推着陈重进洗手间的,陈重仿佛进入了一种入定的状态,不爱动弹。洗手间并不小,意外宽敞,马桶、淋浴、盥洗池子一应俱全,还有通风扇。
  “别怕,你别怕。”屋里全黑的,夏冰开始脱衣服,“刚才那声音已经没了。”
  “嗯。”可陈重只嗯了一声,不动弹。
  “你脱啊。”夏冰脱了上衣,刚要脱裤子,可陈重冰棍儿似的杵在面前,不是那个会主动开开心心脱衣服的人了。
  “算了,我帮你脱。”夏冰伸过手去,开始扒他的T恤,“我现在要脱你衣服了,别打我啊。”
  “嗯。”陈重抬了抬眼皮。
  夏冰把他衣服往上卷。“抬胳膊。”
  陈重听话地抬胳膊。
  “你这小破孩儿就是故意的,想让人伺候。”夏冰开着玩笑,帮他解压,脱完衣服又脱裤子,脱内裤时,他偏着脸,不看。
  飞快地往下一扒,适应黑暗的眼睛还是扫到了一个轮廓,了不得了,这小狗鞭。
  可陈重本人却没什么反应,让他抬腿就抬腿,转身就转身。夏冰扒光了他,才脱自己的,脱光后两个人一起站在花洒底下,像鸳鸯浴。
  唰,凉水洒下来,激得夏冰差点儿跳开。
  可陈重就那么笔直地站在凉水柱里,任由水流过他的头顶,身体,用切断了和外界联系的方式,藏起了自己。
  夏冰叹气了一下,不正常的小种子只能自己养。估计陈重小时候的自闭就是这么来的,因为没法处理外界的恐惧,干脆一刀给斩断了,什么反应都没了。他凑过去,一边倒吸凉气一边用凉水冲头发。旁边的淋浴架上,有一块小香皂,刚才平豪和梁子就是用这个洗澡的。
  夏冰抓起香皂,打出泡沫,飞快地涂抹到陈重身上。
  手摸过他前胸、后背,全被水冲得冰凉。掌心滑过他的肩、肩胛骨、脊椎骨,夏冰快速地擦,顺便帮他搓搓泥。
  再搓搓自己身上的。
  两个人都不干净,差不多脏。
  “没事,不就是响了一下嘛。”夏冰没学过心理学,也不懂这时候该开导他,还是不说话,两个人面对面搓澡,感觉怪怪的,“你转过去一下。”
  陈重听话地转过去了,留给夏冰一片后背。
  “有时候我都反应不过来,你都长这么大了……那年你和我的腰差不多高。”夏冰帮他搓后背,又打了泡沫,往两个人的头顶抹,“洗完澡,咱们就睡觉,夏队带着你睡行不行?”
  陈重这才有反应,慢慢地转过头。“真的?”
  “真的,咱俩一起睡。”夏冰无可奈何,说别的没用,一说一起睡觉他就活了,这他妈还是一条小色狗呢,原本自己想躲着他,现在倒好,除了自己没有人能管他,硬着头皮也得接手了,“快点儿洗吧,冻死了,洗完了可别着凉。快洗!”
  陈重用水冲了冲脸,抬起胳膊,等着夏冰帮他擦。
  夏冰也不敢太碰他,这高中生时期,碰着碰着就容易支棱。蹲着帮他擦腿的时候,夏冰都怕小狗鞭突然一下抬起来,抽自己脸上。
  好不容易带着小破孩儿洗完了,夏冰已经浑身冰凉。
  郎健整理好卧室,上下两张床各两层被子,再盖羽绒服。夏冰全身冻麻,用脏衣服胡乱擦头发,奔着被窝就钻进去。
  “冻死我了。”他上下牙打颤,一下陷入软软的床垫。陈重慢慢地过来,掀开被子,躺进去,他是圆寸,随便擦一擦就干,却和夏冰保持着一定距离。
  郎健给他们两个枕头。“我和飞扬小宝一起洗,你们快睡吧。咱们还是轮流守夜,守夜的人拿枪。梁子和平豪第一班,快睡。”
  “我缓缓,暖和过来就睡。”夏冰把脸藏进被子里,冻得手和脚都感觉不到。卧室布置得非常舒适,三面大玻璃封得严严实实,再加上被子和羽绒服覆盖,夏冰把自己藏在安全的被窝里,闭着眼睛,等待脚趾头暖过来。
  陈重的脚,就在这时候悄悄地伸过来。不再是前几天急冲冲地靠近,而是含羞草似的,碰一下躲一会儿,等确定夏冰没抗拒,再把两只脚一起伸过来。
  他的脚比夏冰的脚丫子大,两只脚一勾,把夏冰的脚勾住,来回摩擦取暖。
  可是上半身,还是没什么反应,抱着鲨鲨,闭着眼。
  “谢谢小重哥哥,棒棒哒。”夏冰知道他这一阵不正常且过不去呢,干脆凑过去抱住了他,“冷不冷?”
  陈重一下睁开了眼睛,睁得特别大。
  以前自己犯毛病的时候,从没有人,这样胆大地接近自己。
  他摇摇头,明明冷,却突然觉得也不冷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冰崽物资:没工夫统计物资了,光哄狗了。
  重重进度:精神状况不稳定。


第067章 没人吗
  陈重在摇头, 可是夏冰却摸出他身上都是凉的。
  “这还不冷?”夏冰捂他的手,冲完一个澡,他都凉透了。
  可陈重却不说话, 也不动, 连往被窝里钻的姿势都不会了似的, 就这么躺着。他唯一的动作,是被子底下的两只脚,还夹住夏冰的脚不放。
  给夏冰捂脚。
  除此之外,他切断了和外界的联系。
  “害怕了?”夏冰吹了吹陈重的耳朵, 陈重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块不会柔软的冰坨。
  可陈重没有反应。
  夏冰有点儿急了, 陈重要是对自己的问话都不理会, 肯定更不会理会其他人。他晃晃胳膊,真像哄小孩儿,用大臂夹住陈重的身体, 一下一下地摇他。
  “没事,咱们这么多人呢,就算外面有什么,咱们还有枪。”夏冰说,这不是在哄陈重, 是事实。
  他不相信鬼神之说,外面发出声音的无非就是两样。人, 或者丧尸。
  丧尸是现在他们最不害怕的东西,如果外面是不怀好意的人, 他们手里有枪, 更有优势。
  唯一让夏冰担忧的,是陈重的情况。
  可陈重痛苦地闭着眼睛, 不回答。他害怕的,根本不是人或丧尸、黑暗或不清不楚的影儿,他害怕的,是停留在他记忆里面的东西,是撕不掉扯不下去的回忆。
  夏冰抱着他,一下子像回到从前,抱着那个不怎么说话还尿了裤子的小学生。只是他真的想不到,几声巨响,就把陈重砸回了这种状态。
  仿佛一键回归出厂设置,清理了数据。
  他是从背后抱住陈重的,卧室里还亮着应急灯。客厅里是梁子和平豪,他们小声聊着什么,听得并不清楚。洗手间里,哗哗响着水声。
  隔着金属车体,外面是赤手空拳的人类无法面对的危险。
  夏冰怀抱着一个不肯再和世界说话的小破孩儿,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慢慢等,等陈重觉得安全了,可以了,再蜗牛似的探出头来,和世界交流。
  “没事,没事了。”但他还是想告诉陈重,没事了。
  小时候挨打的陈重,应该会很害怕吧?应该很希望有个人能帮他一把,把他从那个噩梦一样的家里,救出来。夏冰紧紧搂着退化成小孩儿的他,手时不时摸一下他的耳朵,碰一下他的鬓角。
  该是打成了什么样,打得多严重,才让他宁愿不和世界说话,也要躲起来?夏冰不知道,如果自己能知道,怕是要和陈重的爸妈拼命。
  小种子,原本能长成大树,施展拳脚准备朝世界跃跃欲试,又一下子缩回去了。
  陈重闭着眼睛,外面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他听到梁子和平豪在说话,听到水在流,听到夏冰在呼吸。
  还听到德牧从卧室走出去,走到了客厅。
  但是他不想睁开眼,他暂时把世界,关上了。
  郎健陪着两个队员洗完澡,冻得够呛。他长期运动,身体还是和年轻时候一样好,连身材都没走样,那腹肌就算和大部 分年轻人比,都算优秀。
  “快擦干,擦干了就赶紧上床,别感冒。”他催促他们,手上拿着T恤,给齐小宝擦头发。
  齐小宝和迟飞扬半身红,透着被冰水刺激过的颜色。
  “我俩……我俩睡上铺。”迟飞扬快速穿好了衣服,上衣穿反,有字母那面儿背身后去了,“我俩轻。”
  “嗯,你俩上去方便。”郎健也穿好了,穿的是飞扬的衣服,青春活力,到他身上难免有些违和。特别是这个大号的带帽卫衣还有一个袋鼠兜,但暖和要紧,其他的已经顾不上了。
  备用床旁边收着一个可以拉下来的窄梯,方便人上去。迟飞扬带着小宝往上爬,一下钻进去,盖着被子和大羽绒服,互相抱还瑟瑟发抖。
  两个胆子最小的人睡一起,也不知道打哆嗦的原因是真冷,还是害怕。
  “夏冰和陈重是一班,我陪你们这一班守夜。”郎健帮孩子们掖被角,这个动作,他做了许多年。
  一直带男运动员,好多人都是从小孩儿带起,一个个睡觉不老实。冬训时,自己打着手电筒夜查宿舍,把他们的小胳膊小脚丫塞回去。
  “教练您也早睡啊。”迟飞扬抱着小宝说,“我家这车是防弹玻璃,咱们不怕。”
  齐小宝怕得要命,露着半张脸。“对,咱们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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