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小师妹理了下耳发,腼腆一笑:“我听说大师兄对山下很了解,想问问大师兄山下都有哪些好吃的。”
“你问这个啊,那可真是问对人了。”谈到吃的,烛方顿时口若悬河,早把观溟抛在脑后:“先坐着,我慢慢给你说。如果你要下山的话,一定不能错过食锦楼的水煮肉片……”
另一边。
观溟敏锐地感觉到烛方的目光,不料回望过去的时候,正巧看见他和小师妹坐在一起。
两人不知在聊着什么,有说有笑的样子,看上去十分开心。
“二师兄?”白怜顺着观溟的视线望了一眼,问道:“以后我有问题可以直接来找二师兄吗?”
观溟的注意力全被烛方吸引了过去,也没留心白怜说了什么,随意地‘嗯’了一声。
又是一天过去,同小师妹在修剑院作别后,烛方吃过饭独自回到了霜雪居。为了方便修炼,他和观溟刚完成合籍大典便搬来了这里。
但他们毕竟不是真正的道侣,所以烛方没有选择和他同一个房间,而是住在了观溟的对面。
今天的观溟格外奇怪,出修剑院时,他本打算请观溟去嗦粉。结果这人就跟耳聋了一样,一个劲儿地往前走,连头都没回一下。
不去就算了,正好还能剩钱。
烛方数完了灵石,小心地装进钱袋子里,然后放在了枕头底下。除去钱袋,枕头下仍留着观溟之前给他的符篆。
别说,这符篆还挺好用,至少那色/鬼再也没来烦过他了。
不过……那天晚上真的有色/鬼吗?
烛方心里很清楚,从一开始,这就是他设想出来的。
拥有最大嫌疑的是观溟,可是观溟否认了。而且观溟修的是无情道,又是他的师弟,不像是会做出那种事的人。
想着想着,上下眼皮渐渐合拢,烛方也慢慢睡了过去。
而在月光之下,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师兄,荧惑又来了。”说话人的声音中透着兴奋,伸手推开了移门:“今晚会是什么地方呢?真是期待。”
第16章
这晚,烛方做了将近一夜的梦。
梦里有一双手,白玉一般,修长无比。
那双手温柔地抚过他的脸颊和嘴唇,然后往下轻轻握住,将他拉入了一个旖/旎的梦境。
他在梦境中宛如攀上云端,呼吸不自觉间变得起伏急促,就连不小心溢出的尾音也好似糖浆一样甜腻。
有个声音贴在他的耳边,笑着问:“师兄,舒服吗?”
烛方猛地翻身醒来,被明晃晃的日光刺得眯了眯眼睛。他呆愣了好一会儿,抬手按了按眉心。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梦,怎么还梦见观溟帮他……
这么想着,脑中又响起了那个声音。
——‘师兄,舒服吗?’
梦里是挺舒服的,比他上次自己弄还要舒服。
烛方脸上一热,后知后觉地发现身上有点黏。而他的被褥上,也多了不该有的痕迹。
不是做梦吗?
难道是真的?
他没遇上色/鬼遇上色/魔了?
烛方正在走神,却听外面的院子里传来一段对话。
“这位师兄,请问二师兄在吗?”
“没注意,好像出去了。”
“哦……那你知道二师兄什么时候回来吗?”
“不知道。”
“多谢师兄,我来帮你扫地吧。”
“这怎么好意思,不用了,你是新来的师弟吧?看着有些面生。”
“嗯,我叫白怜。”
“二师兄不喜欢陌生人进霜雪居,你下次还是在修剑院等他吧。”
烛方把移门拉开一道缝隙,往外瞧了一眼,是白怜在和一名洒扫弟子说话。
这些天那个白怜总是有事没事就找观溟,让他没来由有些烦躁。他也是灵山宗的师兄,有什么问题为何不来找他?
目送白怜出了霜雪居的大门,烛方准备先回去把被褥收拾干净,然后再洗个澡换身干净的弟子服出去。
今天不用去修剑院,暂时还没想好做点什么。
他刚要关门,一只手突然拦了下来。抬头一看,站在门外的人竟然是观溟。
这人不是不在霜雪居吗?
“刚才……”烛方指了指那名洒扫弟子,问出心里的疑惑:“他不是说你出去了?”
“嗯,又回来了。”观溟看了眼他身后道:“回来找师兄修炼。”
回来得这么快?我信你个鬼!
自从有了栖梧珠后,他们这几日都没再去后山的寒潭。要么在观溟的房间,要么就在他的房间。
他的房间……
“等一下!”烛方想起被褥上的痕迹,连忙阻拦道:“我先换身衣服,一会儿去你的房间修炼。”
观溟点点头:“我在房间里等你。”
说完,转身便走了。
房间里等你……这话好像哪里怪怪的……
烛方简单地冲了个澡,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来到了观溟门外。
他故意咳嗽两声,敲了敲门:“我来了。”
屋内传出观溟的声音:“进。”
烛方径直推门而入,进去的时候,刚好看见观溟盘腿坐在床上。
他十分利落地脱掉靴袜坐到对面,乖乖闭上眼睛:“可以开始了。”
观溟取出木匣里散发着青色光芒的栖梧珠,闭眼之前,不由自主地打量了几眼烛方。
面前的人此刻闭着双眸,睫毛纤长细密,肌肤光滑如瓷。因为脱掉了靴袜,这会儿正光着双脚,雪白的脚踝映入眼来。
观溟动了动喉咙,强迫自己收回了视线。
这回修炼的时间比上回要长,烛方坐着睡了一觉,醒来仍在观溟的床上。
他正欲开口询问,却发现观溟的眉间浸了层密汗,看样子十分痛苦。
这是之前从未出现过的情况。
烛方皱了皱眉,忍不住出声喊了句:“师弟?”
过了半晌也没得到回应,又喊了声他的名字:“观溟?”
这一次,观溟缓缓睁开了双眼。他的眸中仿佛盈着雾气,叫人看不清也摸不透。
烛方急忙道:“你怎么样了?”
观溟摇头道了句无碍,迅速起身下了床,面上依然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三天后。”
“啊?”
“下一次修炼的时间。”
说完,观溟头也不回地走了,就像生怕他会追上去一样。
烛方跟在后面迈出了房门,看那离开的方向才知道观溟去了后山。
可是,后山除了寒潭什么都没有,观溟去寒潭做什么?
烛方一头雾水。
他溜达着准备从霜雪居出去,经过长廊时恰巧遇上了今早和白怜说话的那名洒扫弟子。
那名洒扫弟子也看见了他,率先打了个招呼:“大师兄好。”
烛方知道这名弟子就住在霜雪居的偏院,趁机向他打听:“昨晚有人来过霜雪居吗?”
洒扫弟子摇了摇头:“昨晚没有,早上倒是来了个。”
烛方对白怜没什么兴趣,接着问他:“那你有看见你二师兄半夜出门吗?”
“这……”洒扫弟子仔细回忆了一下,而后眼睛一亮:“有,不过那时已经接近早上了。我看见二师兄回了自己的房间,也不知道去过哪里。”
还真是观溟!?
烛方整个人都怔住了,愣愣地站在原地,心跳的速度莫名加快。
上一次在客栈不会也是他吧?
这人……还真是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洒扫弟子见烛方脸色不对,以为他这是在查房,挠了挠头道:“大师兄你别急。二师兄很少半夜出门,说不准是梦游,也可能是我看走了眼。”
梦游给他撸?这要说出去傻子才信。
“行,我知道了。”烛方缓了缓神,末了提醒道:“今天我问你的事,你别告诉你二师兄。”
洒扫弟子如捣蒜般点头:“大师兄放心,我保证谁都不会说!”
转眼到了晚上。
烛方早早得洗漱完,又穿了好几套衣服,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一样。
他将门开了条缝,悄悄地留意着对面的情况。只见观溟的房间一直亮着光,却没看见人从里面出来。
本来他是打算直接去问的,但依观溟的性格肯定又会和上次那样咬口不认,倒不如索性来个瓮中捉鳖。
烛方目不转睛地盯了许久,盯到最后不知打了多少个哈欠,勉强用手撑着上下眼皮。
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对面的灯熄灭了,观溟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烛方登时精神了,然后他突然发现,心底竟有一丝不可言述的期待。
他在期待什么?期待观溟来找他?
烛方重重地拍了下自己的脑门,一定是脑子坏掉了。
等到他再看时,小院里已经不见了月白色的身影,而观溟也没有像预料中那样来他的房间。
是他误会了?
烛方顿了片刻,往左右走廊张望了一眼,悄悄推开门跟了出去。
这么晚了,观溟会去哪儿呢?
上次是因为在客栈被凤族的暗卫埋伏,但这次不同,这次他们都在灵山宗,不可能出现之前那样的情况。
正想着,烛方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与此同时,脚下的步子也慢了下来。
“二师兄,你来啦。”
声音来自后山方向,不大不小,正好飘进了他的耳朵里。
是白怜。
烛方躲藏在暗处,目光慢慢凝滞。
原来……观溟半夜出门是为了和白怜见面。既然如此,昨晚的人也就不是观溟了。
不知为何,他的心里竟有一些烦闷,烦闷中又夹杂了些许失落。
连烛方本人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生出这样的情绪。
他只想做一条吃吃喝喝的快乐咸鱼,观溟喜欢谁愿意和谁在一起同他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担心被他们发现,所以烛方没有再继续靠近,自然也没听清他们后面说了些什么。
他只看见白怜扑进观溟的怀里,紧紧地抱住观溟不放,那样子就像他们早便相识。
烛方默默别过头,转身回了霜雪居。
却不知在他转身的瞬间,观溟一脸冷漠地推开了扑上来的白怜。
这之后的几天里,两人更是鲜少在霜雪居碰面。
烛方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观溟在躲着他,早上出门比他早,晚上回来比他晚。就连在修剑院,他们也没怎么说话。
一眨眼,三日已过,又到了共同修炼的时候。
“大师兄!”
烛方刚走出修剑院的大门,肩膀便被镜玄给搭上了。
“大师兄最近过得怎么样?那些师弟师妹还听话吧?”镜玄见他眼底青黑,一脸意外:“大师兄没睡好?”
烛方拍开他的手:“最近有点失眠。”
要知道他们大师兄除了吃厉害,睡觉也很厉害。只要给他一张床,睡上两天两夜都不成问题。
但如此嗜睡的大师兄,竟然会失眠?
“要不我们去放松一下?”镜玄提议道:“山下有个地方叫秦楼月,我之前去试过两次,感觉还不错。”
“秦楼月?”
“嗯,保管你去了之后还想去。”
烛方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镜玄很快懂了他的意思,拍拍胸脯道:“放心,我请客。”
待观溟从修剑院出来之时,早已不见了烛方的身影。他随手拦下一名弟子,问道:“可曾看见大师兄?”
那名弟子摇了摇头:“回二师兄,不曾看见。”
观溟放开了他,往前走了一段,无意中听见三名弟子在闲聊。
其中一人声音特别耳熟,正是白怜。
“你们知道秦楼月是什么地方吗?”
“没听说过。小怜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只是有些好奇,所以随便问问。”
另一名男弟子道:“我知道,秦楼月就是山下的一家青楼。里面还有温泉,温泉配美人,那滋味可是相当不错。”
“青楼?”白怜皱着秀气的眉毛,似在自言自语:“大师兄竟然会去那种地方……”
“大师兄去青楼?小怜你怎么知道?”
“啊……”白怜捂了下嘴,像是担心被误会,急忙解释:“我也是不小心听见了大师兄和三师兄的对话,没准儿是听岔了。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你们可千万别说出去。”
两名弟子正要点头,抬眼看见来人,顿时慌了神:“二师兄……”
虽然他们入门不久,但大师兄和二师兄的关系早就传遍了整个灵山宗。因此,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道侣。
观溟半点儿余光都没分给白怜,面不改色地问另一名男弟子:“秦楼月在哪里?”
男弟子被这话抽回神,连忙做出了回答。
心头却在默念:大师兄你就自求多福吧!
秦楼月。
烛方跟在镜玄后面绕了七八个巷子,终于到了他所说的这个地方。
位置虽然偏僻,里面的客人却是不少。
他们在老鸨的引路下进了一座温泉,水面氤氲着白雾,乍看恍如人间仙境。
没错,他们来这里只是为了泡温泉。
“两位公子还有什么需要吗?”老鸨笑吟吟道:“我们这儿的姑娘……”
烛方打断她的话:“不用了。”
他就不喜欢姑娘,来了也没用。
老鸨没有马上离开,继续道:“我们这儿的少年郎也很好,又会揉肩又会捏腿,手法都是独一无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