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蓝梁往前两步:“之前是谁说姐姐的病治不好啊?”
女子被这一声姐姐叫得心情都好了不少,看着蓝梁长得乖,赶紧招呼他进来:“囝囝,进来坐会不?”
“谢谢姐姐。 ”蓝梁说着就上前坐下了。
被无视的一众街霸:“…………”
女子也坐在他对面,嗑着瓜子唠嗑,一点都不像个病重的:“嗐,还不是那个医馆的人,那老头把脉把了半个时辰收了我八两银钱,一点药没给我抓就说我没救了。”
她无奈摊摊手:“我自己也不知怎么回事,反正这身体就这样了,爱咋样咋样吧,不管了。”
蓝梁沉默一瞬,在自己腰间的包掏出一个小药包:“姐姐,这个给你,治毒、治病的。”
☆、第十五章
“喂!”范建把自家娘子护在身后,推搡了一下蓝梁:“小豆丁,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蓝梁眼睛颤了颤,把药粉倒在掌心吃了下去:“没有毒,治病的。”
“大叔,就给姐姐试试吧,我不是骗子。”蓝梁仰着头用无辜的大眼睛无比真诚地看着他们。
女子被看得一阵心软,摸了摸蓝梁的头,瞪了一眼范建:“干什么呢你,尽吓唬人孩子!再这样我跟你离了啊!”
范建委屈地站在墙角,眼巴巴瞅着她。
女子接过蓝梁手上的药包,问道:“囝囝,是这样干吃就可以吗?”
“干吃效果更好。”蓝梁如实回答:“如果咽不下去也可以就水喝的。”
“谢谢囝囝。”
“不客气。”蓝梁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外面快黑了的天:“姐姐我该回去了。”
“好。我们下次见好不好?”女子朝他挥挥手。
蓝梁回以动作,转身走出门,刚跨出去就被人逮住了。易罡促提起他就往荼姬阁跑。
“来不及了呀师弟,回晚了是要挨罚的!”
被颠来颠去,说不出一句话的蓝梁:“…………”
*
蓝梁和易罡促站在前厅,姜宁在主位注视着他们,蓝梁站在下方昂头挺胸一脸淡然,易罡促则萎靡不振。
“今天回来这么晚,明天出去的活动就取消了。”姜宁指尖轻轻点了一下桌子,却发现对面的蓝梁在盯着他的手,姜宁顿了一下,随即握拳敲桌。
蓝梁眨了眨眼睛,显然没有听进去他方才说的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饿了。”
姜宁:“…………”
他哼笑了两声,没好气道:“回来晚了,用膳时间早过了,等明早吧。”
“哦。”蓝梁反正是不会饿着自己,也就当姜宁随口说说,丝毫不在意。
姜宁扶额,起身离开,在经过蓝梁身边时,顿住睨了他一眼。
片刻后。
一个家丁拿着一个扫帚,走到蓝梁身边,把手上的工具递给他:“小公子,这是家主让我给您的。”说话间,家丁有些踌躇:“他说,您今天没有按时回来,罚你扫后院。还说您师父经交代过他,让你学会怎么……怎么待人有礼。”
*
半个时辰后。
蓝梁握住扫帚,看着空荡荡的后院发呆,又垂眸看着拿着扫帚的手,脸上的表情有些迷茫。
又过了半个时辰,蓝梁好不容易将落叶扫成一堆,结果晚风一吹,成堆的落叶被吹散,树上的枯叶也掉了更多。
蓝梁沉默地看了一会散落一地的树叶,双手举起扫帚,猛地一扔,然后看着惨兮兮躺在地上的扫帚。
独自生了一会闷气,蓝梁又将扫帚捡起来,开始吭哧吭哧扫地。这次只用了半炷香时间,蓝梁坐在枯叶堆旁边,看着那堆枯叶发呆。
总觉得不做点什么就对不起那堆枯叶。
蓝梁被处罚的时候早就摸清了厨房的位置,这会就从框里拿了五个红薯。本来打算直接走了,蓝梁顿了一下,很有良心的放了一两银子。
蓝梁点燃枯叶堆,看着渐大的火势,蓝梁把红薯都丢了进去,还往里扒拉了两下。突然间闻到一股布料被烧焦的味道,蓝梁下意识抬起手,由于刚才离火源太近,袖子边缘已经被烧着了。蓝梁左右看看,发现有一处花坛,赶忙走了过去。
手已经被灼红了,蓝梁抓起一大把土狠狠摁下去。
“蓝梁。”
一道声音吸引了蓝梁的注意力,他闻声转头看过去,此时姜宁就站在正燃烧旺盛的枯叶堆旁边,周身气势吓人。
“你在做什么?”姜宁的声音存了几分怒气。
蓝梁指着火堆:“烤红薯。”
“为什么要这么做?”
蓝梁站起身:“因为无聊,看天太黑了,晚上星星太亮,月亮太圆,就放火烧红一点。”
“……”姜宁皱眉:“饿了就饿了,别这么阴阳怪气。”
蓝梁沉默一瞬:“我觉得只要眼睛没瞎,鼻子没坏的人都能看出来我在做什么。”
姜宁:“…………”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丶短
☆、第十六章
红薯的香味弥漫着整个后院,蓝梁鼻头耸动,枯叶燃烧殆尽,只剩下一堆火灰。
他无视了姜宁,从树底下捡起一根木枝,开始扒拉火灰,几个外表被烤的焦黑的红薯被蓝梁全部弄了出来。
刚烤熟的红薯还是有些烫人的,蓝梁准备让它们先凉一凉,他坐在树底背靠着树,开始端详着对面的姜宁。
姜宁挑眉:“看我做什么?”
蓝梁没说话,并不是很想理姜宁。
他开始转头看地上的红薯,觉得时间差不多,拿起中间最大的那一个开始剥壳。蓝梁的脸有些痒痒,他手指轻轻挠了挠,在脸上留下了一个黑印子,显得滑稽又可爱。
姜宁唇角一牵,无奈地摇摇头,伸出手:“见者有份。”
蓝梁摇晃着脚丫子吃得正欢,冷不丁听到姜宁的话,抬眼瞧了他一样,拿了最小的一个给他。
拿到最小红薯的姜宁并没有计较,三两下将壳剥得一干二净,伸手递给蓝梁:“我并不是很爱吃这个,你吃吧。”
有人自愿给自己剥红薯,蓝梁自是乐意,手上无暇顾及,只能将头伸过去咬了一口,脚丫子摇得更欢了。
姜宁在心里叹气,还真是藏不住情绪的小东西,一点吃食就这么高兴。
两个红薯都吃完的蓝梁看着剩下的三个,又摸了摸还未饱腹的肚子,看了一眼旁边的姜宁,拿起一个红薯往那边递了过去。
姜宁一瞬间就看出来他的意图,合着就把他当工具人使呢。
在主人家把主人当工具人,蓝梁当真是称得上千古第一人。
偏偏他就拿这小东西没法子,无可奈何给他剥了壳。
蓝梁吃了三个不算小的红薯,总算是填饱了肚子,还有点撑。他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准备走人:“我要睡觉了,剩下的都给你。”
说完也不管姜宁作何反应,直接丢下他回了房间。
姜宁看着地上的三个红薯,被客人施舍了自己的食物他应该高兴么。片刻后,姜宁拿起一个红薯开始剥,心情愉悦。
*
蓝梁例行洗完澡,躺在床上冥想,一只脚伸出床沿晃着,彰显出主人愉快的心情。
轻轻开门的“吱呀”声伴随着风声传来,摇晃的脚丫顿了一顿,然后默默地收回了被子里,蓝梁只露出上半张脸,水润的眼睛盯着门口的方向,又是害怕又是好奇。
一个头上顶着两只长长的东西,双眼发着红色幽光的小孩模样的人走了过了,没发出一点脚步声。蓝梁往后缩了缩,默默地把床头的桃木剑拿在手里。
“蓝梁。”
来人走得近了些,摸上他的头顶,是热乎乎的手。蓝梁放下心,回了句“宁宁”。
“嗯。”宁宁顺势爬到床上,窝在蓝梁旁边。
蓝梁看着他垂在脑后的耳朵,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宁宁身体一僵,把耳朵收了回去:“别摸了。”
“哦。”蓝梁失落地嘟了嘟嘴,然后才想起来宁宁是兔子变成的,也就是兔妖,他问道:“宁宁。”
宁宁疑惑地应了一声。
“宁宁是好妖怪吗?师父说不好的妖怪要用桃木剑消灭掉。”
宁宁嘴角抽搐了一下,这都几天了,才发现这个问题。不过他还是选择回答了蓝梁的问题:“我只对你好,还有我不是妖怪,我是魔。”
“魔?”蓝梁斟酌了一下:“兔魔?魔兔?要怎么叫啊?”
宁宁无奈地捂着眼睛:“叫宁宁就好了。”
他堂堂一个魔界的魔君,被一个人类崽子搞得无可奈何,也真是够丢份儿的了。
蓝梁也不纠结称呼,他睡得很快,不出半炷香时间,呼吸就已经平稳。宁宁闻着他身上的味道,也逐渐睡了过去。
*
接下来的日子里,姜宁对蓝梁愈发严格,但是很懂得赏罚分明,蓝梁对姜宁的成见也越来越小。
说是要教礼数,也不是闹着玩的,姜宁真找来了个礼数先生,教蓝梁如何规矩。蓝梁看在那日姜宁给他剥红薯的份上,有一搭没一搭学着。
姜宁:“…………”
敢情他还要谢谢那几个红薯?
十日后。
蓝梁到午膳时间才起来,今日就要出发去归一世家了,他美美地睡了一个好觉。
“小公子,午膳时间到了。”丫鬟来催促他。
“知道了姐姐,谢谢姐姐,我穿好衣服就过去。”
丫鬟被这一声姐姐叫得笑逐颜开,红着脸退下了。
蓝梁并不习惯殷宁以外的人给他更衣,所以叫人先出去等着。
等蓝梁再次来到前厅时,这里的人多了起来,每个人都舍不得蓝梁这么可爱的小孩儿,小嘴叫起人来要多甜有多甜。虽然有时候嘴巴不听使唤的冒出几个毒句,但他们并不介意。
跟他同龄的丫鬟家丁总能玩到一起。
蓝梁吃完饭就跟他们告了别,还给每个人送了告别小礼。
姜宁收到的最为独特,是红薯。
“下次见。”蓝梁把比自己手臂还要粗的红薯递给姜宁:“红薯宁。”
姜宁拿着红薯,似笑非笑看着他:“我就值个红薯?”
还得了个外号红薯宁,有意思。
蓝梁为自己辩解:“这是我们友谊的见证。”
说完自顾自点头,认为自己的说辞很有道理。
后面一众丫鬟家丁拼命忍着笑意,不敢笑出声。
一段小插曲后,蓝梁抱着兔子上了马车,好巧不巧的,还是闲绛游那辆车。
蓝梁见到熟人弯了弯眼睛:“哥哥,好久不见。”
闲绛游有些诧异,点点头算是回应,目光在易罡促身上停顿了:“胖了。”
易罡促:“?”
“上车吧。”闲绛游下巴点点马车。
街尾处有一个青年正大声喊着“蓝梁”、“恩人”之类的话语,易罡促侧耳听了听,“师弟,这是在叫你的名字?”
蓝梁也听到了,听见声音他就想起来了,这不是上次堵他路的街霸范建吗。
他撩开车帘,站在闲绛游旁边,叉着腰回应:“你叫我干嘛?”
范建拿着一筐鸡蛋,听见蓝梁的声音迅速跑过来,他把鸡蛋放到隔板上,开始跪地磕头。
蓝梁:“?”
“你干嘛?不要磕了,年龄比我大的给我磕头是要折寿的。”
范建一听连忙起来,他哽咽道:“自从我娘子吃了你的药,病也好了,现在能健步如飞,飞檐走壁,壁……壁……总之就是好彻底了,你简直就是神医!”
这里的人虽然民风开放,迷信的人却更多,蓝梁后面一阵脚步声传来,后面的人还传来“神医”、“长生不老配方”、“看病”的声音。
蓝梁见状赶紧催促:“闲大哥快点驾车。”
马车快速行驶,行人怎么追也追不上,蓝梁思索了一会,手做喇叭状:“每天早上起来先跑一公里,再喝点粥保持愉快的心情就可以达到你们想要的。”
后面的人果然停下脚步不追了,蓝梁忽悠完让,毫无负担地进了马车,开始抱着兔子睡觉。
刚出城没一会,一只箭矢穿过马车,插在蓝梁方才坐过的地方,兔子眼睛眯了眯。
不大不小的声音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力,闲绛游无暇顾及,他能感觉到周身的空气不大正常,偌大的森林里除了风吹的沙沙声和马车行驶的声音,没有鸟叫声。
他早就猜测到马车里的人身份不同寻常,但没想到他们能穷追不舍到另一个国,看来他们畅通无阻的修行者。
所谓修行者,是可以抛却国家身份,五界修行的人。
闲绛游砸了咂嘴:“啧,麻烦死了。”
蓝梁看着箭矢上的纸,他打开看了看,是一张画,上面画的是龙盘凤,正与蓝梁牌子的图案一模一样。
他隔着衣服摸自己的牌子,似乎也注意到了不同。
“师兄,是不是只有到了归一世家才能摆脱这些人啊?”
易罡促下意识道:“你怎么知道。”
他反应过来及时停住了嘴,但已经来不及了。蓝梁继续追问:“我能问一下我的牌子到底代表什么吗?”
易罡促反常地沉默着,过了一会,他闭了闭眼睛,跟蓝梁说道:“对不起师弟,事关重大,我真的不能告诉你。”
“啊。”蓝梁悟明白了:“他们那些人,想抢我的牌子,还想杀了我?”
易罡促突然把蓝梁的头摁在怀里揉了揉:“师弟辛苦了,我会保护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