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以泽看着附近看台上密密麻麻的人头,终于在他们中找到了一个蹦蹦跳跳,挥舞双手的人。
“师父!!!”徐灿阳见他望向了自己这边,又喊了一声。
沈星驰有点坐不住了,身体往前倾,从围栏的缝中看到了带着口罩的闻以泽。
藏在口罩里的嘴角微微上翘,闻以泽对着徐灿阳的方向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徐灿阳有些激动,食指放在唇上,朝他拼命点头。
闻以泽放下手,没有立刻走,静静的站在那儿,似乎是想让他那个傻徒弟看个够,有其他人经过身边也不为所动。
“学长,柠檬多好喝吗?”徐灿阳连冲着闻以泽笑,话却是对沈星驰说道。
沈星驰靠回椅背上,神色复杂的看着徐灿阳,没有回答。
闻以泽结束比赛后压根就没有回休息室,就坐在徐灿阳看得到的地方继续看比赛,到顾洋和徐骆出场的时候,江宸夏和公会几个参加比赛的选手也坐了过去。
“还是大屏看着舒服啊,休息室的电视机也太小了,不够看。”江宸夏一坐下就热闹了,他顶了顶闻以泽说道,“你真不够意思啊,都不早点叫上我,发你消息也不回,还以为你比赛输了不高兴,幸好老叶告诉我你还在赛场没走。”
“消息?”闻以泽转头。
“微信。”
闻以泽点点,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果然看到了好多未读的消息,其中也有徐灿阳的。
灿爷:师父加油!
灿爷:师父,我忍不住了!你知道我旁边坐着谁吗?
灿爷:你的脑残粉!河蚌!夜观星象!
灿爷:不过,他本人看着一点都不像脑残粉,就是说话阴阳怪气的,幸好你徒弟也不是吃素的,被我怼了回去哈哈哈!
灿爷:哦,对了,他说他是商院大四的学生,跟我一个系,勉勉强强算是我学长,他还说他叫shen xing chi,我不知道是哪几个字,你对付着看,他好像认识你。
灿爷:师父,刚刚我气死了,他故意当我面叫你以泽,搞得好像你们很熟的样子,所以我才会喊你的,你别生气。
消息到这里就没有了,闻以泽回头看了一眼看台。
“怎么了?”江宸夏跟着回头看了一眼。
“没什么。”闻以泽低头开始回复消息。
闻以泽:沈星驰?
灿爷:师父,你们真的认识?
徐灿阳回复的很快,难为他在这么嘈杂的环境中还能听到消息提示。
闻以泽:大一篮球赛上见过。
闻以泽仔细回想了一下,虽然不太能想起那个人的脸,但因为和他有关的记忆并不太好,所以他还是很快想起来了。
照理打篮球的时候难免会遇到一些肢体接触,闻以泽虽然极力避免,但总算也相安无事,但这个沈星驰就不太一样了,从赛前握手的时候他就比别人握的长,还开口介绍自己,之后比赛的时候又故意在自己身上磕磕碰碰的,总觉的他有点故意的成分,当时就让闻以泽觉得很不舒服,所以只打了上半场就不打了。如果不是自己提前退场,这场比赛,他们医大也不一定会输。
原本闻以泽以为不会和这个人有交集,没想到,夜观星象就是他。
那么,这一切就很好理解了。
篮球赛上确实是故意为之,至于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是月下独酌,这也很好猜,要不就像苏末一样是听出了自己的声音,要不就是去医大打听过的。但是,大一那会儿大家都不熟,而且夜观星象玩王者的时间也并不长,所以闻以泽觉得第二中的可能性比较大。
要说闻以泽打游戏在医大也不是什么秘密,走的近的,哪怕是蒋星也知道他玩王者——要不是蒋星是暑假问了才知道的,比夜观星象玩王者要晚,闻以泽还要思考一下沈星驰找上蒋星的可能性,毕竟知道蒋星的唯一舍友是闻以泽比知道闻以泽打游戏的人更多,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不过,隔了这么久才暴露身份,而且还不是当着自己的面,这算什么?
灿爷:你们很熟吗?
闻以泽从沉思中走出来的时候,徐灿阳已经回复很久了。
闻以泽:不熟。
灿爷:那就好!下次再惹我,我就可以放心怼回去了!
闻以泽:好。
闻以泽不认识沈星驰,回的那叫一个心安理得。
“顾洋这波稳了,徐……苍穹还是那个毛病,自以为是,骄兵必败啊!”江宸夏有些激动的拍拍闻以泽的肩。
闻以泽起身,直接往后台走。
“去哪?”江宸夏追了过去。
“走了。”闻以泽扯了扯口罩说。
“哦哦,对,再不走,等会比赛结束就走不掉了。”江宸夏恍然大悟。
闻以泽加快脚步,径直出了场馆,然后才发消息给徐灿阳。
闻以泽:出来。
灿爷:啊?
闻以泽3号门。
灿爷:其他人呢?
闻以泽:不管。
江宸夏是跟着一起出来的,百无聊赖之下就偷偷看了一眼闻以泽的微信,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老闻,不厚道啊!有了徒弟就忘了兄弟啊!”江宸夏一时间也没多想,赶紧打电话给叶钦舟。
可能是会场太吵,叶钦舟没有接他电话。
闻以泽又往前走了几步,站在路口等出租车。
“卧槽?你要开溜?”江宸夏一把拉住他,“晚上怎么办?你不去了?老顾生日你不去这像话吗?再说了,白衍生日,你徒弟也不可能不去啊!”
闻以泽懒得解释,只说了一句:“去的。”
“你说的啊,别到时不出现啊!”江宸夏还是有些怀疑。
闻以泽甩开江宸夏的手,不再理会他。
一辆出租车从路口转弯过来,闻以泽挥了挥手,出租车停下后,是道:“还有一个。”
“要等多久啊?”司机问道。
闻以泽说:“打表。”
“师傅,他的意思是你现在就可以打表了。”江宸夏赶紧解释了一下。
司机一听可以打表,也就不再询问了。
徐灿阳很快就出来了,走到3号门门口,一见到路边的闻以泽,赶紧跑了过去。
“那个,我跟他们说了在3号门,应该很快就出来了。”徐灿阳对江宸夏说道。
“好。”江宸夏点点头,又朝闻以泽挤眉弄眼的笑道,“还是你徒弟厚道啊!”
闻以泽拉开后车门,让徐灿阳先钻了进去,然后对江宸夏说:“先走。”然后跑到另一边上了车。
“你晚上确定会来?”江宸夏寻求确认。
“会来会来,我衍哥还在呢!”徐灿阳赶紧说道。
江宸夏总算是放心了,朝他们挥挥手,说道:“玩的开心!”
车子启动了,徐灿阳转头问闻以泽:“师父,他为什么要说玩的开心?你没说我们是去取蛋糕和生日礼物的吗?”
闻以泽扯下口罩,轻轻呼出一口气,说:“惊喜。”
徐灿阳眼睛一亮,说道:“对对对!我差点给忘了,要给他们惊喜的!不能提前告诉他们!”
“嗯。”
☆、74 文明参观,请勿喧哗(一)
相较于闻以泽的冷静,徐灿阳显然兴奋的像个小孩,但很快,他就觉得这样的自己太不稳重了,难怪要被沈星驰看扁,那人在游戏里再怎么表现的像个脑残粉,但在现实中无疑是稳重型的,就算是装模作样居多,但被自己怼成那样都没有发飙,可见还是有点涵养的。
这样的人要是真的有心和自己争徒弟的位置,还真的是棘手啊!
一想到那个讨人厌的河蚌,徐灿阳赶紧坐正身体,一脸严肃的盯着前面车窗。
事出反常必有妖,闻以泽见他突然沉默,直觉认为肯定有事。
“嗯?”
“师父,你说。”徐灿阳继续装着成熟稳重的模样,眉头皱的都能夹死一只虫子。
“病了?”
“没有啊。”
闻以泽抬手,用拇指轻轻抚了抚他的眉心。
徐灿阳睁大了眼睛,一动也不敢动,直到闻以泽收手,他才像泄了气似的瘫在了车上。
我是谁?我在哪?刚才发生了什么?
徐灿阳瞪着前面,双眼无神,一脸茫然。
闻以泽笑了笑,转头看向窗外,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做。
额头不烫,至少排除了发烧的可能性。
一路无话,车子最后停在了商场门口。
徐灿阳率先下车,说道:“师父,是这个门进去吗?我怎么记得好像不是啊?”
闻以泽付完车费下车,没作任何解释,毕竟徐灿阳的路痴程度他已经在游戏里见识过了,现实里应该也不会好到哪儿去。想着,他长腿一迈,就往商场里面走。
徐灿阳赶紧跟上去,但闻以泽走的太快了,他得用小跑才能跟上。看着走在前面的背影,他恨不得像游戏里一样点个跟随。
闻以泽止步于一家奶茶店边上,回头看了一眼好不容易跟上的徐灿阳,说道:“走太快?”
徐灿阳点点头。
“抱歉,我……”闻以泽顿了顿,在脑中措辞。
徐灿阳见闻以泽一脸为难的样子,赶紧摆手道:“没关系,我长跑厉害,师父又不是不知道。”
“我不太习惯一起逛商场。”
徐灿阳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你难道从来没有和人一起逛街什么的吗?”
闻以泽认真的想了想,摇头。
他独来独往惯了,再加上并不想和别人有接触,所以哪怕顾洋他们邀他一起,他也只会开张单子,就算真的缺什么,他也是自己一个人去买的。
“师父你人这么好,人缘没道理这么差啊!”徐灿阳脑补了一下闻以泽因为语言习惯而被人孤立的场景,顿时有些同情。
“我好吗?”闻以泽自以为抓住了重点。
“当然,在我心里,师父世界第二好!”
“第二?”闻以泽莫名不爽,语气也有些冷。
“第一是衍哥!我跟你说……”徐灿阳没有听出闻以泽的语气,还想拉着他细数衍哥这些年对自己的仗义相助。
“喝奶茶吗?”闻以泽并不想听,直接转移了话题。
“喝!”徐灿阳一下蹦到奶茶店门口,暂时忘记了白衍。
闻以泽不喜甜,唯一去过的奶茶店就是医大附近那家有玻璃房的,但也只是为了他家玻璃房才买奶茶的。
“师父喝什么?我请。”徐灿阳已经给自己点了一杯,转头又问闻以泽。
闻以泽想拒绝,但又怕徐灿阳不依不饶,就要了一杯普通的什么都没有的奶茶。
“甜度?”徐灿阳又问。
“无糖。”
“……”什么都不加,还是无糖,这能好喝吗?
徐灿阳虽然有时候比较迟钝,但有时候直觉又特别敏锐,比如当闻以泽拿到奶茶没有立刻喝的时候,他立马就有了怀疑。
“师父,你是不是不喝奶茶?”
闻以泽不想骗他,便“嗯”了一声。
徐灿阳点点头,低头走了两步,又觉得不甘心,问道:“师父,你是不是总是这样?从来不说自己的喜好,别人塞你什么你也不会拒绝?”
闻以泽知道徐灿阳的意思,如果换了别人,他懒得解释,但现在,他并不想徐灿阳有所误会,于是回道:“认识的,无所谓。”
“师傅的意思是,如果是不认识的人,师父就会拒绝吗?”
“嗯。”不认识的人压根连接近的机会也没有,也谈不上拒绝不拒绝,意思差不多。
徐灿阳猛喝两口奶茶,莫名觉得高兴,同时又为了闻以泽抱不平。
明明师父这么好,也不知道孤立他的那些人是怎么想的。
闻以泽和徐灿阳到达饭店的时候,两个包厢都已经坐满了人。
“知道你不喜欢太闹,我另外准备了一个单桌的包厢,就我们几个,加小楼和临江仙。”叶钦舟一直蹲守在饭店门口,就等着闻以泽和徐灿阳一到就直接进安排好的包厢。
闻以泽一下车就又带好了口罩,手里提着两个蛋糕,徐灿阳跟在后面,左手也是蛋糕,右手则拎着一个纸袋。
进包厢前,闻以泽将手里两个蛋糕交给叶钦舟,意思是一桌分一个。
叶钦舟会意,接过蛋糕就去了其他包厢。
闻以泽准备推门的时候,见徐灿阳缩在自己的身后,不禁觉得好笑。
“师父,你怎么不进去?”徐灿阳作着心理准备,见闻以泽迟迟不推门,很是奇怪。
闻以泽接过他手里的蛋糕,说道:“你来。”
“……师父,你怂了吗?”
闻以泽不说话,任凭他误会。
徐灿阳撇撇嘴,说道:“这可不行,师徒俩最多只能怂一个,我怂了,你就不能怂,何况你还是师父,要以身作则。”
闻以泽还是不说话,嘴角却是上翘的厉害。
徐灿阳见闻以泽还是不动手,两眼一闭,只能自己豁出去了。
“砰”!
徐灿阳开门开的太过豪迈,门把手撞在了墙上,发出的声响足以受到包厢内所有人的瞩目。
“这是干什么呢?你开门还是拆墙?”白衍最先反应过来,赶紧跑了过去。
徐灿阳早就因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而羞愧的不行,一看白衍来了,赶紧往他边上躲,阻挡了大部分的视线。
身后闻以泽看了他一眼,默默的走到白衍的另一侧,帮徐灿阳挡住了剩下一部分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