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重镜呼吸一窒,明明方才是他主动撩拨顾从絮让他唤主人的,现在如愿听到了,羞耻的却还是他。
“你……”相重镜喃喃道,“别叫了。”
顾从絮盯着相重镜扒在岸边的修长五指瞧。
相重镜怕双腿发软摔进浴池,死死用那只手扒着池边,艰难呼吸了一口气,才故作镇定,道:“出去吧,我要沐浴了。”
他说着,又将自己的那缕发从顾从絮手里夺了回来。
顾从絮“哦”了一声,道:“我也要沐浴。”
相重镜没想到这条龙竟然这么不要脸,目瞪口呆看他。
顾从絮说做就做,当即就当着相重镜的面去解衣裳。
相重镜:“……”
相重镜立刻将头一偏,匆忙扒着池壁就要起身:“我……那我沐浴好了,让给你……”
话都没说完,刚将外袍脱下的顾从絮竖瞳一
缩,一把扣住相重镜撑在岸上的手,强行将他拽回了浴池冲,自己也紧跟着进去了。
噗通一声,相重镜脚下不稳险些摔下去,被顾从絮抓着手腕勉强站稳。
热气蒸腾,相重镜感觉那热气几乎连自己的脑子都给烧成浆糊了,他正要凶巴巴地骂顾从絮,就感觉身体在温热的水池中旋转了一圈,被人按着肩膀,后背抵在微凉光滑的池壁上。
相重镜眼睛里进了水,一时间有些看不清,胡乱抹了两下才意识到顾从絮已经穿着薄薄的里衫进入了浴池中,还强势地将自己按在池壁上动弹不得。
相重镜最不喜欢的便是被人强行控制,也没注意顾从絮的神色,怒气冲冲朝面前的人踹了一脚。
热水的浮力使他抬起腿踹人却没多大力气,反而一脚蹬在顾从絮腰侧,被早就等着的顾从絮一手扣住脚踝,往前一靠,离他更近了。
相重镜:“……”
相重镜这下顾不得羞赧,直接被气笑了,他冷笑一声脚后跟在顾从絮的后腰勾了一下,让他贴得自己更近,伸出手掐住顾从絮湿淋淋的衣襟,冷冷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顾从絮竖瞳兴奋地缩成细线,他俯下身去叼相重镜的唇,喃喃道:“喜欢你,想和你亲热。”
相重镜眉头紧皱,微微偏头躲开顾从絮的吻,心脏狂跳却还是硬撑着:“你现在这副模样是单纯想和我亲热的样子吗?”
相重镜都感觉若是自己再不反抗,这条恶龙都要连皮带骨把自己拆着吃了。
顾从絮额头抵在相重镜的额间,龙角轻轻戳着相重镜的头,两绺乱发还挂在分叉的龙角上,他似乎有些委屈,却没有再乱动了,保持这个姿势,含糊道:“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
相重镜一愣,又开始骂那盏灯,气得恨不得把识海的灯都给灭了。
大概是那灯暴露了太彻底,相重镜索性破罐子破摔,拽着顾从絮的衣襟,冷淡道:“是,我喜欢。那你呢,你对我又是什么感觉?”
到底是恶龙的交欢期,还是将对主人的孺慕之情和爱慕之情没分清。
相重镜想将自己的真心完完整整地交出去
,但也要顾从絮报以相同的情感来交换才是——他要的不多,哪怕顾从絮对他只有一丁点爱慕他也愿意。
只要那是爱慕。
顾从絮抵着他的额头,想也不想地道:“想吃你。”
相重镜:“……”
相重镜还在提心吊胆地等回答,乍一听到这句死不正经的回答,险些一口气没上来:“什么?!”
“不是因为你是主人……”顾从絮喃喃道,“也不是因为交欢期,只是因为你是你。”
相重镜一愣。
顾从絮说着说着就更委屈了,他松开相重镜的脚踝,紧紧挨着他的身子将他按在池壁,龙瞳一派清明:“好喜欢你,想吃了你的那种喜欢。”
相重镜拽着顾从絮衣襟的手指轻轻一松,不自然地偏了偏头,嘀咕道:“你总是动不动就要吃人,我哪儿知道你说的吃是哪种吃?”
顾从絮是真龙,本能忠于欲望,他还以为相重镜真的不懂,当即认真道:“我想上……唔。”
相重镜见他真的不要脸地要说出来,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闭、嘴。”
顾从絮隐约察觉到相重镜身上对他的戒备似乎一点点消散了,尝试着用龙角轻轻戳了戳相重镜的脸颊,闷闷道:“那我现在能和你亲热了吗?”
相重镜此人根本一点亏都吃不得,听到这句话,闷咳了一声,将所有羞赧掩藏住,伸出手学着方才顾从絮对待他的动作,轻轻抬起顾从絮的下巴,倨傲地看着他。
他强势又冷淡,似笑非笑道:“嗯?那你说说,想怎么和我亲热?”
在恶龙的理解范围中,这便是默认了。
顾从絮当即将他按回池壁,俯下身堵住了他的唇。
相重镜的强势还没撑片刻,就被顾从絮给按着彻底击溃了,他被吻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想要偏开头躲开,顾从絮却一反方才的温顺,直接掐住他的下颌让他不能躲开。
顾从絮曾给相重镜渡过龙息,那时的他还迷迷瞪瞪不知什么叫爱慕,只觉得唇舌相贴的感觉让他龙鳞龙角都要冒出来了。
这一次才是两人真正意义上的一个吻,顾从絮瞳孔时红时墨,手腕上和
侧脸的龙鳞缓缓蔓延而上,就连龙角也微微发红,铺天盖地的欲望几乎让他控制不住魔化,最后艰难地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
若是魔化了,他指不定会伤到对他全然不设防的相重镜。
相重镜之前撩拨他时曾说过“龙本性淫”,当时顾从絮还不以为意,觉得自己是个能完全掌控自己欲望的人,不会被什么所谓的本性而夺去神智。
直到现在顾从絮才意识到,他只是没遇到对的人。
若是遇上能让他动心之人,他几乎能无师自通龙的本性到底是怎么个“淫”法。
相重镜只觉得自己像是要被恶龙给活吞了,他根本呼吸不过来,整个人都要窒息,只能双手死死拽着顾从絮的衣襟,小腿在水下奋力地蹬了两下,想要将强压着自己的人给蹬开。
水波微微荡漾开来。
顾从絮感觉到相重镜的挣扎,强迫自己放开他,双眸微红盯着相重镜的脸,看样子是打算等相重镜喘匀了再来一次。
相重镜眼前一阵发白,一时间竟然回不过神来,连呼吸都忘记了。
顾从絮皱了皱眉,没想到相重镜竟然这么敏感,只是亲一下竟然连神智都迷糊了。
他怕相重镜出事,忙凑上前扶着相重镜的下巴给他渡了两口龙息。
相重镜终于找到自己的呼吸,猛地急喘一口气,好半天才缓过来。
相重镜浑身发软,根本不用顾从絮按自己就整个贴在倾斜的池壁上,他脸上不知是水还是被逼出来的热泪,盈在羽睫上缓缓一颤滴落在面前的水面上。
不知何时,浴汤中的热水已经散了热气。
见相重镜这番模样,顾从絮竟然不敢进行下一步,只能愕然看着他。
相重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被恶龙触碰身体就敏感成这样,好像哪儿哪儿都碰不得,只是亲一下就差点背过气去。
他手肘撑着池壁,只觉得无比难堪。
四周沉默许久,相重镜才试探着看向顾从絮,就发现顾从絮满脸“你怎么这么脆”,连扣着他腰的手都微微松了些,好像他是什么易碎品一样。
相重镜:“……”
两人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满秋狭在外面敲了敲门,小声道
:“剑尊,热水是不是没了?”
相重镜:“……”
相重镜揉了揉眉心,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反倒是被打断的顾从絮凶狠地发出一道威压,差点将在门外的满秋狭给压得趴在地上。
恶龙冷冷道:“走——”
满秋狭:“……”
满秋狭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恶龙欲求不满还被自己打断了,他闷咳一声,还是不得不顶着恶龙威压开口。
“剑尊,还是先别……咳咳,有大事。”
相重镜蹙眉:“溯一有消息了?”
满秋狭:“易郡庭失踪了。”
相重镜一愣,立刻从浴池中起身:“我马上就去。”
他一时着急着想要出来,却忘了自己方才被亲得四肢发软,撑一下池壁都很艰难,当即一个踉跄,整个人再次栽回了温热的水中。
顾从絮被吓住了,一把将他捞了起来。
相重镜被呛了一下,剧烈咳了几声才推开顾从絮,上了岸草草擦了擦身体便将衣裳外身上套。
顾从絮幽幽趴在浴汤的石头上盯着他修长的腿看。
相重镜飞快穿好衣裳,余光扫到顾从絮还在那发呆,蹙眉道:“做什么,快起来,我们去临江峰。”
顾从絮见他终于看了自己,面露不悦,异常直白地道:“你关心易郡庭,我很不开心。”
相重镜:“……”
啊?
第90章 空无一人
满秋狭蹲在浴堂门口,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隐约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满秋狭立刻起身,装模作样地理了理衣摆。
相重镜眉头紧皱推门而出,对满秋狭站在那也没多诧异,直接问:“郡庭怎么丢的?”
满秋狭将手中的发带屈指一弹去给相重镜束发,闻言漫不经心道:“练剑的时候丢的。”
易郡庭晨起后总会听爹的话,每日去临江峰之巅练剑,辰时三刻方归,今日易尺寒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人,急急忙忙寻人,却只能寻到半路上的一把剑以及被重伤的灵兽。
相重镜:“灵兽?”
满秋狭点头:“那只灵兽被打了个半死,勉强用灵药吊着半条命,现在正在外面等我医治。”
相重镜不可置信看他:“那你为何不去治?”
满秋狭挑眉道:“你若让我治我便治。”
相重镜:“……”
相重镜虽然早就知道满秋狭亦正亦邪从不把人命当回事的性子,但还是免不了有些无力,他没好气地道:“去治。”
满秋狭答应得干净利落:“好。”
说罢,溜达着下了楼去医治灵兽去了。
相重镜将湿漉漉的头发弄干,正要跟着下去,就感觉到一股视线落在自己身后。
他皱眉回身,顾从絮正站在浴汤门口将黑色外袍随意披在身上,视线幽怨地盯着他看个不停。
相重镜有气无力:“又怎么了?”
顾从絮走过来,垂眸看他:“你和满秋狭说话,我也很不开心。”
相重镜:“……”
相重镜幽幽道:“差不多得了,只是说个话而已,你难道只愿意我和你一人交谈吗?”
他只是在反讽,顾从絮想了想,竟然点点头:“对。”
相重镜:“……”
相重镜以为顾从絮在说玩笑话,瞥了他一眼:“胡说八道。”
顾从絮拧眉,不知道自己哪里胡说了。
他是认真的。
相重镜没时间同他闲聊,飞快下了楼,在一楼的厅堂果不其然嗅到一股妖兽的血腥味。
满秋狭的无尽楼不准闲人进来,偌大厅堂只有满脸担忧的易掌门和易尺寒在,相重镜快步走下去,微微一颔首:“易掌门。”
易掌门面色惨白,见到相重镜也只是恭敬一礼,连句话都不想多说。
满秋狭站在旁边的小榻上,用灵力来替一只黑色的猫医治伤口,相重镜看了看,发现那黑色灵兽的伤口处还在隐约露出小爪子似的黑雾。
相重镜眉头紧皱:“如何?”
这只灵兽是能寻到易郡庭的关键,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它死。
满秋狭似乎没想到这伤这么难治,不知为何他脸色难看得要命,嘴唇一片青白在微微发着抖,他艰难道:“有我在,它死、死不了。”
他话刚说完,就控制不住到一旁吐了出来。
相重镜吓了一跳,忙上前扶住他,错愕地发现满秋狭的双眼不知为何竟然缓缓流出两道血痕——可他明明脸上还带着面纱。
满秋狭早已辟谷,根本没吐出来什么,他扶着相重镜的手臂艰难站稳,撩开面纱近乎痴迷地看了相重镜好久,眼底的血丝才缓缓消退。
相重镜知道满秋狭有会被人丑伤的毛病,但没想到现在一只灵兽也能把他丑成这样。
满秋狭养了一会眼,又将面纱甩下来,继续医治那遍体鳞伤的灵兽。
黑色灵兽被伤得太狠,若不是满秋狭愿意出手医治,恐怕撑不过半天。
只是他身上那隐约可见的三毒似乎对满秋狭影响极大,没一会满秋狭脸色又开始难看起来。
相重镜大概看出来什么,走上前按着满秋狭的肩膀,道:“你先别医治了。”
满秋狭将视线移开,微微闭上眼睛,两行血泪再次滑了下来,他小声嘀咕着擦干净:“那黑雾很烦……”
相重镜:“那是三毒。”
满秋狭看向相重镜:“三毒还能伤人吗?”
相重镜走上前,垂眸盯着那张牙舞爪的黑雾,不知想到什么嗤笑一声:“三毒甚至还能杀人。”
他伸出手悬空放在灵兽上方,闭眸用灵力在掌心画出一个繁琐的法阵,周围只传来一声清脆如琉璃破碎的声音,相重镜宽袖和长发被一阵风吹得往后翻飞不止,好一会才轻轻将手收起来。
宽袖垂下,相重镜朝满秋狭道:“好了,你现在再来治治看。”
满秋狭已经擦干净了脸,奇怪地走上前去看了看,诧异地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