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要脸!
顾从絮压抑了许久的冲动一夕爆发出来,连他自己都掌控不了,神智昏沉地随着本能去动作,相重镜见他咬完脖子还以为他下一步就要解衣带,忙挣扎着想要把手给解救出来推开他。
谁知顾从絮却像是根本没那档子打算,见相重镜挣扎了一下,微微一愣,才将相重镜的手捧起来,放在唇边用尖牙将指尖挨个咬
了一遍。
相重镜:“……”
顾从絮满脸皆是恨不得把相重镜就地正法的欲望,但行动上却只是按着他挨个咬指尖,猩红的魔瞳死死盯着相重镜那张脸,似乎在观察他的反应。
相重镜一皱眉,顾从絮还以为咬疼了他,忙将他一根手指用舌尖勾着轻轻舔了舔,像是在安抚。
相重镜:“……”
相重镜见到他这个怂怂的模样,不知怎么突然有种想笑的冲动。
他知道,就算顾从絮真的魔化,亦或是被交欢期夺去了神智,也不会伤害自己分毫。
相重镜悄无声息松了一口气,越看顾从絮越喜欢,试探着朝前伸出手仿佛要去抚摸顾从絮的脸。
顾从絮观察他的动作,看出他没有想再逃,便乖乖地没有去制止,等待着相重镜摸他的脸——大概是怕龙鳞伤到他,恶龙还将侧脸上逐渐蔓延上来的漆黑鳞片给撤了下去。
相重镜越看越想笑,唇角不受控制地勾起一个弧度,接着他的手……一把抓住了顾从絮额间的龙角上。
顾从絮浑身一颤。
相重镜不知道龙角对真龙意味着什么,一边握住一边咬牙道:“顾三更,你可真是有出息了,就仗着我对你生不起来气是吗?你想弄脏谁?嗯?说话。”
他发泄完,对上顾从絮陡然变得深沉的眼神,突然手指一僵,心间浮现一种手无寸铁进入野兽巢穴的恐惧来。
相重镜一把将手缩了回来,抬起手去推顾从絮的胸口,偏着头闷咳一声:“好了,我们先找溯一再说,方才那泥土有些奇怪,我看着像是骨灰……唔!”
顾从絮沉着脸一把扣住他的腰强行让他起身,让相重镜跪在泥水中,把他死死拥在怀里。
离得太近,相重镜拼命仰着头,下巴枕在顾从絮的颈窝,恍惚中听到暴雨中夹杂着顾从絮急促的喘息声,以及腰腹上奇怪的触感。
相重镜迷迷瞪瞪了好一会,终于反应过来那抵了他两回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后,吓得头发梢都要直起来了,当即像是兔子似的猛地从顾从絮怀里蹦出去,情急之下连琼廿一都召了出来。
“别别别别动——”相重镜满脸通红,一边撑着手往后退一边道,他
虽然招出了琼廿一,却不敢将灵剑对着顾从絮,只能将剑尖插在面前,像是划了一个预警线不让顾从絮过界。
他色厉内荏道,“再动我就……”
话还没说完,插入地面三寸的灵剑像是触碰到了什么机关似的,“咔哒”一声,相重镜只觉得身下似乎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接着整个人一悬空。
相重镜一呆:“哎?”
下一瞬,他整个人直直从骤然打开的石门坠了下去,瞬间消失在入口。
顾从絮瞳孔一缩,立刻化为龙身,以最快的速度钻入地下宫室重,在相重镜摔在石阶上之前用龙尾一把勾住他的腰身,险险避开危险。
相重镜乍一悬空掉入不知名的宫室,也没觉得多恐惧,反而倒是感谢这个意外让他能避免和顾从絮那尴尬又羞赧的场景。
他眉头轻轻一皱,耳饰上的幽火冒出,将周围偌大的宫室缓缓照亮。
顾从絮怕遇到危险,将相重镜放下后那巨大的龙身便时刻盘成一个圈,将相重镜整个圈在最中央,时刻警惕着周遭。
相重镜扶着龙身站了起来,视线落在面前恍如长河波光粼粼的墙上。
顾从絮龙瞳森然,温顺地低下头,口吐人言:“这是什么?”
相重镜伸出手面露茫然地朝着面前的长河伸出手,好一会才呢喃着道:“这是……地脉。”
顾从絮竖瞳一缩。
相重镜怀念地看着面前潺潺长河流动似的地脉,却并未多留,他道:“这个宫室入口必定是被溯一破开的,既然危弦是在入口处寻到的,那其他失踪的人应该也在这里,去寻。”
顾从絮并不想管其他人的生死,但相重镜却不是那种草菅人命之人,恶龙就算再不情愿只好强忍着去寻人。
半个时辰后,果真在宫室的牢笼中寻到了宋有秋名单上的那些人,只是人数却已少了小半。
那些在九州数一数二的大能悉是溯一打着宿蚕声的名号请来的,连夜入了上遥峰后便被奇怪的法阵抽去了所有灵力,被囚禁于此。
顾从絮满脸不高兴地将蔫哒哒的一众修士连铁笼带人一起叼着破开地宫的门,回到了地上。
相重镜浑
身泥污也来不及去管了,随手抓了一个满脸呆滞的修士,道:“是谁将你们抓来此处的?”
修士的神智似乎受到了重创,许久后才迷迷瞪瞪道:“宿……首尊。”
相重镜又问:“其他人呢?”
修士呆滞道:“……他们被黑雾……吞进去了。”
相重镜眉头一皱,终于确定了那黑雾必定是三毒,溯一果真靠夺舍宿蚕声的身体回来了。
而现在宿蚕声已死,他又夺去了晋楚龄的身体,想必用不了几日便会恢复伤势回来继续夺取三毒。
相重镜若有所思,将宋有秋唤来,让他和满秋狭处理这个烂摊子。
宋有秋见状乐得不行,忙前忙后地将所有修士送回了洞府门派,并借此机会狠狠敲了一笔。
相重镜站在被顾从絮蛮横破开的洞口处,垂着眸看着那一片黑暗中隐隐的地脉,许久才轻轻将琼廿一刺入地面三寸。
轰隆隆一阵巨响,地宫的门缓缓关上,相重镜用血在门上再次下了一道封印。
顾从絮双手拢着袖子在旁边站着,被交欢期侵占的脑子终于清醒了点,他却一丁点不觉得害羞,反而眼睛直勾勾盯着相重镜的背影瞧,像是在看一盘美味无比的菜。
“既然那龙纹灯都那么亮了,说明他最爱慕我。”顾从絮美滋滋的。
刚开始在知晓自己竟然爱慕上主人时,顾从絮还觉得惶恐,内心满满亵渎主人的罪恶感,但现在知晓并非是自己单相思后,恶龙一片坦荡荡,甚至想将自己脑子里设想过的无数污秽念头全都在相重镜身上轮一遍。
反正两人两情相悦。
顾从絮越想看着相重镜的眼神就越炽热,最后把妄想逃避的相重镜看得如坐针毡,不得已回过头来,一言难尽道:“三更,你现在清醒点了吗?”
顾从絮直勾勾盯着他:“我一直很清醒。”
相重镜唇角抽动,心想那双猩红的魔瞳都要烧出火来了,平日里清醒的顾从絮可不是现在这个模样。
他叹了一口气,打算等会找满秋狭再要个清心的药,让顾从絮静静心,别被本能情欲所操控。
相重镜一身脏污,掐了个净身决也无法清去那种
难受的感觉,他拧着眉头打算回到宋有秋的芥子屋舍后沐浴一番再去找溯一。
回到了灵树下后,相重镜脸色一僵,木然看着灵树不远处耸立在地上的无尽楼。
宋有秋忙成那样,竟然还有时间帮满秋狭建楼?
无论多少次,相重镜都叹为观止。
满秋狭刚刚去为那些被囚的修士诊治完,打着哈欠在无尽楼门口坐着,扫见相重镜回来立刻冲上前去,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一番,拧眉道:“你去哪个泥坑里打滚儿了?还是孩子吗?”
相重镜:“……”
都用净身决把脏污去掉了你也能看出来?
相重镜瞪了罪魁祸首一眼,对满秋狭保持微笑,道:“我要沐浴。”
满秋狭点头:“衣裳我已准备好了,你上次不是还说那身丝绸穿得很舒适,我把九州的那种布匹全都买回来了。”
相重镜唇角抽动:“大可不必。”
满秋狭十分热衷打扮相重镜,根本没注意到他的拒绝,反正自己开心就好。
相重镜轻门熟路地去浴堂,满秋狭捧着一套上等料子的红衣要跟上去,一旁的顾从絮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冲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满秋狭:“……”
满秋狭立刻把相重镜卖了,将衣裳递给顾从絮。
顾从絮满意地点头,捧着衣裳溜达着去浴堂了。
满秋狭隐约能感觉到恶龙的交欢期似乎又发作,而且比之前还要更甚,只能提前为相重镜默哀片刻。
顾从絮走进浴堂时,相重镜已经将衣衫脱下来,赤身入了满是蒸腾白雾的浴汤中,墨发飘浮在水面上,仿佛海藻似的。
他随手拨了拨墨发,露出蝴蝶骨和修长的后颈。
听到推门声,相重镜头也不回:“把衣裳放在那,我自己会穿。”
顾从絮直直盯着他的后背,听话地“嗯”了一声,将衣裳放在浴汤旁的软榻上。
听到熟悉的声音,相重镜疑惑回身,就对上顾从絮直直的眼神。
相重镜:“……”
顾从絮放下衣服后,根本没有走的打算,反而盘膝坐在浴汤旁,支着下颌盯着相重镜看个不停,没有丝毫羞涩。
相重镜被他看得莫名有些羞赧,他闷咳一声,
悄无声息勾着墨发浸入水中,将身子隐约遮挡住,又将白雾凝聚在自己身边,挡住顾从絮那炽热的视线。
白雾蒸腾,只能隐约瞥见相重镜的五官轮廓。
只是这种雾蒙蒙的朦胧感,却让顾从絮内心的兴奋又深了一层。
相重镜总觉得自己现在在顾从絮身边总是落了下风,全无之前运筹帷幄的优势,他不满地拨了拨水,打算再给自己找找场子。
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得就是别人。
之前是自己没和恶龙一般见识所以才会被反撩得满脸通红,现在但凡自己使出全力,两条恶龙都不是他对手。
相重镜好了伤疤忘了疼,不知是不是被热水泡糊涂了,竟然觉得只会口头上花花的自己真的会赢过恶龙。
相重镜强行绷着神情,拨开面前的白雾,赤身走到岸边,趴在岸上的石头上,微微仰头去看近在咫尺的顾从絮。
他眯着眼睛,眼圈和唇被热水蒸得微微有些红晕,加上仰着头看人的姿势,几乎让人有种想要凌虐蹂躏他的欲望。
顾从絮的眸子沉了沉。
相重镜对此一无所知,下巴枕在交叠的小臂上,盈着水珠的羽睫轻轻一眨,笑着道:“三更,你现在清醒了吗?”
顾从絮手指一动,却并未有多余的动作,他一点头,声音压低:“清醒了。”
“哦?”相重镜打量着顾从絮的眼睛,发现那眸子已经没了猩红,重新变回了竖瞳,只是龙瞳似乎在微微发散,有些奇怪。
但见他这个模样,应该真的将交欢期压制下去了。
相重镜满意地点点头,大着胆子伸出手,含着笑在顾从絮的手背上划了个圈,淡淡道:“那你重新唤我一声‘主人’听听。”
顾从絮的手指一僵。
相重镜以为他终于被自己扰得心神大乱,像是扳回一城似的悄无声息松了一口气。
相重镜的性格太过强势,自己识海里那亮得闪瞎人眼的灯足以彰显出自己对恶龙的感情到底有多深,但他却不知晓顾从絮对待他到底有多少真心,更不知道顾从絮对他的感情到底是因为恶龙的交欢期,还是真实的爱慕。
相重镜一想到这里就有些害怕,他不愿让自己在这段感情中
太过被动,他想要掌控一切,而不是被别人看穿所有心思,轻而易举将命门送到旁人手中,沦为俎上之肉,任人宰割。
他疼怕了,不想再栽跟头了。
相重镜正在胡思乱想,突然感觉顾从絮动了。
顾从絮微微倾身,身后的墨发从肩上披散而下,那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勾住相重镜的下巴,强行让他仰高头,对上自己的眼睛。
湿淋淋的墨发披在优美的蝴蝶骨上,相重镜茫然看他。
顾从絮直勾勾盯着他盈满水雾的视线,用一种低沉又全是色气的语调,轻声唤他。
“主人。”
相重镜猛地张大眼睛。
第89章 脆弱无比
相重镜心脏狂跳,瞳孔失神盯着顾从絮沉沉的龙瞳,突然将头一撇,躲开恶龙的手指。
他偏头将半个身子埋进水中,在一片白雾蒸腾中,闷声道:“三更……你同之前不一样了。”
顾从絮将手收回,轻轻拈了拈还残存着水痕的指腹,不知道相重镜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疑惑问道:“哪里不一样了?”
相重镜也说不上来,虽然平日里依然是那副蠢兮兮怂哒哒的样子,但相重镜总感觉随着龙骨寻回得越多,顾从絮的变化就越是明显。
——诡异的是,相重镜却根本说不上来到底哪里变了。
相重镜正垂着眸盯着水波出神,突然感觉顾从絮伸出手将他贴在后背蝴蝶骨上湿淋淋的墨发轻轻拨了拨。
相重镜全身皆敏感,抚摸一下后颈都能让他哆嗦半天,现在不着寸缕被顾从絮的手缓慢从肩胛骨上抚过,直接让他浑身一颤,手指死死扒住岸边的石头边缘——因用力太过那指甲上的血色转瞬消失,指尖发出雪似的青白。
他愕然抬头,额间垂下一缕微卷的发,紧紧贴在脸颊上,看着顾从絮的眼神难得的脆弱空茫。
顾从絮两只捏了一缕发,眸光灼灼盯着相重镜,蛊惑似的又唤了声:“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