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冤昭雪之后 完结+番外[玄幻科幻]——BY:一丛音
一丛音  发于:2021年0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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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重镜低声喃喃道:“让我来见识一下传说中的佛印。”
  六十年前相重镜和三界所有能数得上名号的人都打过,却从未和佛门中人对过手,这还是第一次。
  相重镜足尖一点,轻巧跃上顾从絮的龙背,红衣猎猎,抬起细长的五指从额间插入如墨的发中,轻轻将散乱的长发往后一拢,唇角勾着,眸光却闪着刀锋似的寒意。
  时隔六十年,琼廿一终于再次被灵力到达巅峰的主人握住,激动得不行,叫嚷着撺掇:“主人!快,把他 们全杀了!一个不留!”
  相重镜轻笑一声。
  他纤瘦的手腕轻微翻转,灵剑剑尖直指半空那缓缓压下的佛印。
  就连顾从絮都不认为相重镜那把剑能够抵挡住那如大山似巍然的佛印。
  相重镜握着剑的手突然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在剑锋上一滑,一滴鲜血才刚溢出便被剑刃直接吸取,原本银白的剑身像是饮饱血的凶剑,利刃开锋处皆是诡异的猩红血痕。
  顾从絮还在猜他要做什么,就见以琼廿一为中心,半空中刹那间出现无数把一模一样的剑刃围成圈排开,密密麻麻将一人一龙拥簇在最中央。
  顾从絮一愣。
  相重镜切磋交手从来不会有一丝一毫的迟疑,往往是脑海中想到什么,下一瞬就会付诸行动,顾从絮都还没仔细看那剑到底是幻影还是真实的,就听到耳畔传来一阵落雨似的簌簌声响。
  无数剑刃受相重镜牵引,和天幕中那已经强压下来的佛印正面对上。
  接着,便是真正的落雨劈头盖脸砸了下来。
  顾从絮忙翘起尾巴,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给相重镜挡雨。
  相重镜笑得不行,拂开他的尾巴,仰头去看天上不断被佛印压下来的剑,任由雨滴打在自己身上。
  剑化为落雨噼里啪啦砸下来,佛印的金色光芒也缓缓变弱。
  相重镜抓紧机会,握紧琼廿一,眼睛眨也不眨地挥出一道冲天剑意,宛如一道光柱冲破云霄,哪怕是白日也能清晰瞧见那灼眼的光芒。
  易郡庭和易尺寒目瞪口呆地看着。
  一瞬间,易郡庭突然彻底明白了为何自己的父亲只是当年瞧见过相重镜一次出剑,便终身都忘不掉,成日沉迷剑道。
  这一破天之剑,或许也会烙印在他脑海,永生都忘不掉。
  一阵惊天震地的声响,佛印只撑了一瞬,便轰然炸成金色的光芒,落到地上后化为冰雹砸个粉碎。
  与此同时,相重镜不知何时已经跃下了真龙的背,握着灵剑将剑锋抵在废墟中的溯一脖颈上。
  相重镜笑着说:“大师,你好像又输了。”
  溯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既不害怕也不求饶, 他冷声道:“你杀了我,会后悔。”
  相重镜眸子一弯:“大师,这话我都听腻了。”
  顾从絮还在半空中飞着,不敢直接跟着下去,唯恐溯一再抽他的三毒灵力来疗伤,但他又担心相重镜,只好在空中不停地转圈圈。
  相重镜废话很少,正要眼睛眨都不眨地将人了结以绝后患,就听到一旁传来一声诧异的声音。
  “剑尊。”
  相重镜一愣,偏头一瞧,易郡庭不知何时来的,正呆呆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相重镜手腕一抖,朝他温和一笑:“郡庭,怎么了?”
  易郡庭也是个傻的,听到相重镜这句仿佛平日打招呼似的话,一时间竟然怀疑是不是自己太大惊小怪了。
  易郡庭干巴巴地道:“剑尊……您在、在做什么呢?”
  相重镜笑得更温和了,他柔声道:“我在和大师探讨佛法啊。”
  易郡庭:“……”
  易尺寒:“……”


第73章 从长计议
  易郡庭傻兮兮的:“哦!”
  易尺寒:“???”
  相重镜低笑了一声,慢悠悠传音给易尺寒:“捂住他的眼睛。”
  易尺寒可不像易郡庭这么愚蠢,只一眼就瞧出来这两人必定是有血海深仇不死不休,自己就算想要插手也根本阻挡不得。
  易尺寒知晓溯一是易掌门好友,却也更知晓自己有几斤几两。
  ——特别是在见识到了方才那破天一剑之后。
  易尺寒面如沉水地抬起手,顺从地捂住了易郡庭的眼睛。
  易郡庭茫然道:“尺寒哥?哎?怎么啦?尺寒哥?”
  接着,少年隐约听到耳畔似乎有剑刃刺破血肉之躯的闷响,接着一股腥臭的血腥味弥漫在整个鼻息间。
  正在挣扎着想要躲开易尺寒的手的易郡庭愣了一下,隐约知道了什么,突然就安分了下来。
  相重镜后知后觉,抬手撑开了一层结界,将灵剑一寸寸刺入溯一的心口。
  溯一面无表情,好像受到巨大痛楚的并非他一样。
  相重镜挑眉道:“你不说些什么吗?”
  溯一终于开口了:“相重镜,这世间只有我想你活着。”
  相重镜笑了:“那你说,谁还想我死?”
  溯一却不开口。
  “未来还有多少人想要的命,尽管来便好了。”相重镜居高临下看着他,耳饰的幽火轻轻钻出来,将溯一整个身体彻底包围, “我等着。”
  溯一嗤笑了一声,在漫天大火中竟然勾唇惨笑一声,他张开眸子,那三瓣花的瞳孔好像隐约黯淡下来。
  相重镜不想再和他多说废话,彻底催动幽火,游龙般将溯一吞下。
  在被火海吞噬的一瞬间,溯一突然起身逼近相重镜,那一直平静的神情突然像是被什么厉鬼附体似的,露出一抹狰狞至极的笑容,压低声音森然开口。
  “阿镜,还有我啊。”
  相重镜被这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恶意惊得寒毛直立,手下发狠再次将火催得更烈了些,顷刻将面前之人烧成灰烬。
  溯一到最后都在眸光炽热地盯着相重镜,好像是盯着猎物的眼神让相重镜极其不适。
  最后的最后,相重镜隐约瞧见溯一瞳孔的三瓣花似乎……少了一 瓣?
  是错觉?
  相重镜将灵剑收了起来,抬手又将幽火招回,拧着眉头看着面前已经化为灰烬的地方,不知在想什么。
  顾从絮见相重镜干净利落杀完了人,忙化为人形落了下来,上上下下将相重镜打量了一会,确定他无事才松了一口气。
  一旁易尺寒已经将手放了下来,易郡庭有些呆呆看着那堆灰烬,又看向相重镜。
  相重镜冲他笑了笑:“探讨完佛法了。”
  易郡庭:“……”
  易尺寒唇角抽了抽,硬着头皮道:“剑尊别吓他,郡庭胆子小。”
  易郡庭的确是被吓到了,相重镜有些抱歉地走上前,弯下腰想要去拍易郡庭的脑袋。
  若是寻常孩子瞧见他这副杀人不眨眼的样子早就被吓得拼命躲了,相重镜自己都做好了易郡庭会躲开他这只杀人的手的抚摸,犹豫地落下去时,却发现易郡庭只是呆了一下,接着温顺地将脑袋不着痕迹往相重镜掌心蹭了蹭。
  相重镜微微失神,末了突然笑了出来,眸里全是笑意。
  他柔声问:“吓到了吗?”
  易郡庭点头:“吓到了。”
  相重镜失笑:“那我给你顺顺毛?”
  易郡庭眼睛轻轻一亮,害羞地说:“好啊。”
  相重镜:“……”
  易尺寒:“……”
  易尺寒冷汗都要下来了,有心想要将这没心没肺的易郡庭给拽过来,但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提心吊胆地看着易郡庭朝着这只猛兽撒娇。
  姓相的猛兽眯着眼睛摸着易郡庭的小脑袋,头一回主动和无关之人解释:“曲行宗主便是溯一大师所杀,还有三界九州这些年来失踪的各种修士,也是他所为。”
  易郡庭一听,顿时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拽着相重镜的衣袖眼睛亮晶晶道:“那剑尊不是又一次拯救三界啦?!”
  相重镜哭笑不得:“什么叫又一次?”
  易郡庭嘚啵嘚啵:“上一次就是,三毒秘境如果没有剑尊封印恶龙,那些三门弟子全都被恶龙一口……”
  他话还没说完,余光就对上在一旁阴恻恻看着他的顾从絮。
  易郡庭话音戛然而止,突然一哆嗦。
  顾从絮冲他阴鸷一笑,冷冷道:“全都被恶龙一口……怎么 了?继续说啊,嗯?”
  易郡庭呜咽一声,被吓得急忙摇脑袋,不敢多说一个字。
  恶龙见相重镜温声细语哄这个孩子,早就气不顺了,根本不想放过他,往前一步逼近他,气势骇然。
  “为什么不说了,继续!”
  易郡庭一下扑到了相重镜身上,将脸埋在了相重镜怀里。
  相重镜对恶龙道:“你别吓到他。”
  恶龙:“???”
  恶龙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又委屈又生气:“是他先编排我的,我根本没想吃人。”
  相重镜又连忙哄他。
  哄完这个哄那个,忙得焦头烂额,一点都没有方才谈笑间将人挫骨扬灰的凶残。
  易尺寒看着他,神色极其古怪,一时间都分辨不出此人到底是真实喜欢易郡庭还是伪装出来的。
  将一人一龙安抚好,相重镜又操控着幽火将周边废墟又烧了一遍,避免溯一留下什么保命的东西再次复活。
  彻底清扫一遍后,相重镜这才松了一口气。
  宿蚕声已经不知去了哪里,相重镜也没兴趣知道,现在他终于能舒舒服服去临江峰做客了。
  回去后,易郡庭添油加醋将相重镜的事给易掌门说了一遍。
  易掌门沉吟许久,神色间隐约有些愤怒。
  易郡庭看到他爹的脸色,这才意识到易掌门好像和溯一大师交谈甚欢,他会不会因此迁怒剑尊?
  “你还有脸说?!”易掌门彻底暴怒,手指点着他,气得指尖都在发抖。
  易郡庭有些绝望地心想果真如此,他爹要迁怒剑尊了!
  他这个念头才刚一浮现,就听到易掌门用一种失望到哭了的语调,怒气冲冲道:“剑尊出剑为何不叫上我一起?!你知道剑尊一剑到底有多难见吗?!啊?!你说?!”
  易郡庭:“……”
  溯一害死去意宗宗主之事非同小可,更何况还牵扯到这些年来无故失踪的无数修士,易掌门懊恼完之后立刻离开前去同认识的修士告知此事。
  一时间,此事仅需要两日便传遍三界,再次闹得沸沸扬扬。
  溯一身死那一晚,相重镜终于彻底睡了个安稳觉,一觉睡了一天一夜,再次醒来时已 经是第二日的晚上了。
  他揉着眼睛迷迷瞪瞪地坐起来,嗅到周围熟悉的味道就知道顾从絮就在此处,他打了个哈欠,道:“三更,几时了?”
  顾从絮坐在床沿上,一直在盯着相重镜看,但相重镜一睁开眼睛他又立刻做贼心虚地将视线移开,唯恐被他发现自己奇怪的眼神。
  “唔,几时了,哦哦哦,该睡觉了。”恶龙敷衍他。
  相重镜:“……”
  相重镜将凌乱的衣衫拢好,古怪看他:“你又开始奇怪了,说,又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顾从絮忙摇头:“没有的没有的。”
  他说完,自己都有些心虚。
  在和溯一那匆匆一战里,顾从絮隐约窥见了自己真心一角,但又敲不破那一层若隐若现的壁。
  他皱着眉头坐在床边盯着相重镜看了一天,拼命去思考自己心里的悸动到底属于什么。
  喜欢?觊觎?
  还是满秋狭之前所说的……爱情?
  顾从絮想不通,但他也终于明白,相重镜在自己心里,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并非是因为他前世是自己主人这个身份,而是这个人带给自己的那惊心动魄的致命吸引力。
  这人一举一动皆能影响到自己,哪怕只是寻常一句话自己都能像是被射穿了心脏似的,又疼又暖。
  恶龙干巴巴地想,若这便是觊觎,那他的确觊觎相重镜。
  觊觎自己的主人。
  想要并非只是生死契的那种心神相伴,而是一种更亲密的……能带给自己咬住相重镜后颈时那更高一层的满足感。
  顾从絮回想起之前相重镜开玩笑似的提过的那句灯。
  「也许等这灯彻底亮了,我就非你不可了呢。」
  顾从絮不知道现在那灯是否还亮着,但他却清楚地知道,不知不觉间,他已经非相重镜不可了。
  恶龙的世界很小,满心里只盛着相重镜。
  就算相重镜前世身死,顾从絮宁愿死也要守着那残破的生死契,不肯重新认主保命。
  主人这个身份,非相重镜不可。
  若是再换个其他身份,顾从絮也不觉得别扭。
  他只是羞愧自己对主人竟然有这种龌龊的念头,现在两人之间的封印没了,相重镜若是知晓自己的心思,也许会不要自己了 。
  想到这里,顾从絮不敢轻举妄动。
  相重镜已经穿好了衣服,对着镜子瞧着自己那张脸,不知在想什么。
  顾从絮悄摸摸地走过去,小声道:“重镜。”
  相重镜心不在焉道:“嗯?”
  顾从絮:“我能再去你的识海看一看吗?”
  他想看看那个灯是不是更亮了。
  若能彻底确认相重镜对待恶龙的特殊灯是属于爱情,顾从絮能欢喜到蹦跶至九天。
  只是顾从絮心里也清楚,相重镜对外界所有人都竖着尖锐的刺,一旦破了封印重获自由了,识海那种东西又怎么可能主动再让他进去。
  顾从絮正眼巴巴等着相重镜的回答,本以为会等到“不行”,没想到相重镜却漫不经心理了理头发,随口道:“行啊,进去呗,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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