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中的老爷,应该是严厉的父亲,从没听提起过。
路德又说:“当然不是老爷对少爷狠心,而是作为严家人,严苛标准是必须的,少爷经历过的都是老爷从小经历的。但就是,很苦。”
回忆至此,路德甚至闭了闭眼睛,不愿继续多说。
最后终于说到了重点:“少爷性格缺陷的加重,大概是在十二岁那年。”
“老爷病发,是,也是偏执症,偏执症积累到一定程度,会疯癫。”
“在最后清醒之际,老爷要求少爷亲手了结了自己,说教给他的最后一课。”
陆与舟闻言,瞪大了眼睛。
疯子,这太疯狂了,狠心又残酷。
路德继续道:“所以最后,少爷手刃了老爷。”
“夫人当时就在一旁亲眼目睹,可能是过于刺激,她疯了。”
“夫人和少爷的关系原本其实还算不错,不过自那以后也完全破裂。夫人变得很惧怕少爷,后来每当看见少爷便激烈的反抗,摔东西,尖叫,大喊少爷是杀人犯,甚至用手去掐少爷的脖子。”
“没有办法,为了少爷的人生安全,夫人被送去了疗养院。”
“同年,在少爷的生日那天,夫人自杀了。”
临走之前都不忘记诅咒严厉,你的生日便是你母亲的忌日,用血流成河鞭策着严厉的内心,不断提醒着他,是他害死了自己的亲生父母。
当年仅有十二岁的严厉赶到现场,看到的只有满地的红色,和墙上那串触目惊心的血字。
孽障谋杀亲父,逼死生母,往后余生不得好死。
【作者有话说】:偏执性人格障碍的内容来源于百度。
第112章 饺子
陆与舟最后从那间密室出来的时候,脸色难看,脚都有点站不稳,感觉随时都能摔倒在地。
一旁的路德见状伸手想要去扶一把他,却被陆与舟一个抬手给阻止了。
他说:“你先上去看看他怎么样了,我缓一会再上去。”陆与舟知道自己的情绪会影响到正在昏迷的严厉。
路德点了点头,叮嘱道:“那您冷静冷静。”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路德走出书房后,陆与舟也没站多久便也出去了。
本来因为密室中的种种信息有些窒息,书房黑白的冷硬装潢风格更是压的心口喘不过气来。
陆与舟准备下楼去客厅喝口水。
然而在经过客厅时,看到了正在厨房里的陆严潇,他站在冰箱门前不知道在找什么。
陆与舟抬脚走到了陆严潇身后,出声问道:“怎么了?”
陆严潇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来人是陆与舟,便喊了声:“爸爸。”
然后才回答问题:“准备弄点吃的,垫垫肚子。”
因为严厉的易感期来的汹涌,之前还清醒的时候乱扔东西乱释放信息素镇压,所以除了门口的保镖,其他佣人都被路德放了个小假。
现在严厉又突然昏迷,路德就够手忙脚乱的了,自然顾不上别的。
陆与舟闻言,出声道:“想吃点什么?”说着便捋起了袖子,那架势是打算下厨。
要是在平常,陆严潇可能会很认真的思考要吃什么,然后给对方回答。
但是现在特殊时期,严厉还在楼上躺着昏迷不醒,陆严潇也没心情吃什么。
于是他说:“随便,爸爸你看着做吧,简单便捷点就好。”
陆与舟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下一秒,陆严潇乖乖的到一旁的餐桌上坐着,等陆与舟做好饭。
陆与舟打开冰箱看了一眼,里面琳琅满目,内容很丰富。
什么食材,应有竟有。
陆与舟大概知道做什么了。
简单点的就做个意面,再煎块牛排。
陆与舟拿了一颗西兰花出来,然后打开冷冻找牛排。
种类很多,陆与舟翻了翻。
然后翻到了一个,嗯……说不好的东西。
好奇心促使陆与舟打开那个袋子看了看,里面仅放了一颗饺子。
似乎是冷冻了太久,饺子皮已经发灰了,还硬邦邦的。
这大概是坏了,陆与舟随手就想扔了。
一旁等着的陆严潇看到了陆与舟手上的动作,便匆忙的小跑到了陆与舟的身边制止了他的举动,有些焦急的说:“不行,这个不能扔。”
陆与舟停住了要将这饺子扔进垃圾桶的举动,但是出声问道:“怎么了?”
只见陆严潇把那颗饺子重新用袋子包好,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回了冰冻室里,才出声回答道:“不知道,但这是他的。”
严厉的?
“嗯?”陆与舟愣了一下。
只听陆严潇又说:“爸爸,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要你做饺子给我吃吗?”
陆与舟点了点头,示意陆严潇继续说下去。
“因为他爱吃饺子,也不是爱吃饺子吧,就那袋饺子,”陆严潇指了指刚刚放回去的饺子,又道:“他就爱吃那袋饺子,而且每次就吃一颗,记忆中已经吃了好久了,所以我对饺子很好奇,不过他不给我碰,真的摸一下就要打我。”说着陆严潇还瘪了瘪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情还有些委屈。
陆与舟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则是拿了牛排准备去煎。
似是后知后觉一般,正把牛排下锅煎的时候,陆与舟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一串串的,甚至滴到了锅里,把油溅的噼里啪啦响。
想起来了,他想起来了。
那个袋子,好像是六年前他放饺子时用的袋子。
当时临近春节,陆与舟饶有兴致的手动包了饺子,从饺子皮到饺子陷都是亲力亲为。
不过最后并没有让严厉尝到,他们就分开了,
所以,那个发灰发硬的饺子,是自己六年前包的吗?
再回想起陆严潇刚刚的话,严厉每次就吃一颗。
想想那种场景,陆与舟的鼻子就开始酸涩,眼泪不停的往下掉着。
傻子,严厉真是傻子啊……
陆与舟无声流了一会眼泪,最后还是把牛排煎出来了,
他端到了陆严潇面前,说道:“有点糊。”
好在陆严潇并不在意,摇了摇头说:“没关系。”然后吃了起来。
陆与舟看着低头切牛排的陆严潇,那稚嫩的侧脸,让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虽然很模糊了,但是记忆中也有个熟悉的小侧颜,好像也是这么斯文的吃饭,不吧唧嘴,也不掉饭粒子到桌上。
后来的时候,他甚至会斜眼看自己,然后把自己碗中的肉末扔到小与舟的碗里,接着背过身去。
所以,严厉一直没有变啊……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他都始终如一。
笨拙的,用力的,费尽心思的想要把一个人捆绑在身边。
他没错,只是不懂怎么去爱。
可是,又没人教他该怎么去爱一个人。
无论是他的爸妈,还是自己,好像从始至终都在指责他,谩骂他所作所为的冷血无情,却没有人关心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想到这里,陆与舟心中又是一阵酸涩,开始后悔了起来。
怎么就,没善待过他呢?
陆与舟闭了闭眼睛,充满鼻音的出声问道:“他这些年,过的好吗?”
陆严潇切牛排的动作停了停。
然后他回答说:“我不知道他之前是怎么样的,但是我觉得,他应该是不好的。”
陆与舟的心又往下沉了沉,问:“怎么?”
“他很忙,很多事情需要他处理。而且他不太开心,晚上总会对着爸爸你的照片看。”陆严潇说。
陆与舟抿了抿嘴唇,似是知道了一般有些恍惚的点了点头。
陆严潇看到了陆与舟一片红色的眼圈,小眉头紧锁了起来。
沉默了一会儿,只听陆严潇道:“爸爸,虽然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他确实有时候很坏,我有时候也讨厌他,但是心不坏,你就原谅他吧。”
听着稚嫩的孩童话语,陆与舟咽了咽酸涩的嗓子,没回答陆严潇的话,只是伸手去摸了摸他的头,道:“乖,我上去看看他。”
“好。”陆严潇乖巧的点了点头。
说完,陆与舟便站起了身,准备往楼上走去。
陆严潇看着陆与舟上楼的背影,不禁又出声叫了一下:“爸爸。”
陆与舟回头看了他一眼。
陆严潇站在原地,大眼睛里带着纯真和无措,他问:“他会醒来的,对吗?”
这次陆与舟点了点头,肯定道:“会的,一定。”
声音里带着无比坚定,好像也在说给自己听。
……
……
走到三楼,陆与舟伸手敲了敲门。
路德开门,对着陆与舟颔首了一下,便自动走了出来。
陆与舟走进卧室后,路德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陆与舟深呼了一口气,然后抬脚缓缓走到了床边。
严厉还是那般脆弱的躺在床上,连呼吸都变得十分浅薄。
陆与舟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然后伸手握住了严厉的手。
这才发现,严厉的手掌心里全是茧子,很扎人。
于是陆与舟转过了严厉的手,这才看清,不止有手茧,上面还有一道道明显的疤痕。
伤痕累累的手掌心,不知道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明明之前还不是这样的。
大概是一下子知道了太多关于他的事,陆与舟的心境变得大有不同,悲伤愧疚难过后悔,但最多的是心疼。
难怪,路德要说“求你心疼心疼我们家少爷吧”。
这会是真的心疼了,心脏好像都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不停蹂躏着,疼的窒息,甚至喘不过气来。
陆与舟的眼泪又开始不值钱的往下掉着,透明的水珠掉到了严厉的手掌心上,然后砸成了一片水滩。
这眼泪似乎打开了开关,陆与舟从默默掉泪,到嚎啕大哭。
这一次的哭泣,甚至比六年前还要来的汹涌。
陆与舟在这一刻,真真切切的后悔了,后悔曾经对严厉每次的严苛指责。
后悔没对易感期在门外苦苦哀求的他,打开门。
后悔……后悔的太多太多了。
陆与舟哭到没法喘气,最后一头埋到了严厉的臂弯里。
在他哭的上头之时,没发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严厉眼皮子动了动。
接着,手指头也动了动。
下一秒,他艰难的伸手想去摸陆与舟的头发,用干哑到即将不能出声的嗓子问道:“谁欺负你了?”
【作者有话说】:突如起来的…结局?
但好像也不突然,这两天想了又想,感觉这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啊,有点惆怅呢。
本来似乎有很多想说,但是这会好像说不出来了。
算了,不说了。
反正想表达的,都在文里了。
对了,这篇文会补好几章超甜番外,大家等等就好,绝对甜的齁人。
再见,我们下本再见。
第113章 番外1
都说,破镜难重圆。
陆与舟也这么认为,况且他们还分开了足足有六年。
就算有和好的打算,也不会这么快,好歹会有些变扭和嫌隙。
但是没有。
严厉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陆与舟怎么了,为什么在哭,有人欺负他了吗?
而陆与舟听到严厉的声音,哭的更厉害了。
具体怎么形容的呢?就是上气不接下气,哭到不行,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简直像个小孩一样,哇哇大哭。
这算是,陆与舟三十年以来,也是在严厉面前哭的最厉害的一次吧。
这可把严厉给吓坏了。
严厉刚醒,整个人都很虚弱,手上还打着吊水,胳膊都不太能抬的起来。
但是此刻他顾不上这些了,伸手就把吊水针头给拔了,然后艰难的抬起胳膊去摸陆与舟的头。
虽然,胳膊很重,可能达不到抚摸的效果。
“怎么了?别哭。”严厉虚弱的脸上带着点点慌张和无措。
因为,陆与舟少有哭成如此的模样。
不,更准确来说,他没这么哭过。
要在平时,陆与舟可能哭到这,就该停了。
但是今天不一样,严厉哄他,他反而哭的更厉害了。
可能是紧绷的弦松了,也可能是终于从束缚的牢笼里走出来了,还有可能是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口,总而言之他哭的更厉害了,似乎要把从前忍住的泪水一次性都流个干净。
稀里哗啦的,泪水像小溪流淌般的从眼眶里滑出。
严厉见状,伸手就想要去抱他。
却发现自己虚弱的很,别说抱他了,身子都不太能起来的来。
他挣扎了几下,发现自己的腰使不上劲,真的没法从床上起来后,才叹息了一声道:“别哭,我抱不了你。”
陆与舟闻言,抬起脸露出了那双哭红的眼睛,红红的眼眶盯着严厉看着,神情中带着委屈,问:“为什么抱不了我?”
这句话不简单是个问句,更像是在控诉,你是不是不想抱我?
怎么可能,当然没有。严厉有心无力的抬了抬胳膊,抿了抿嘴,神情不太自然的说出了事实:“动不了。”
似是因为严厉的态度软和,陆与舟的行为也较为放肆了起来。
“那我到床上。”陆与舟说着,伸手掀开了被子,主动钻到了严厉的怀里,把脸埋在了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