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在矜脑子被他喊得有些迷糊,竟然道:“那、那师尊以后受伤了一定要告诉我。”
元照得逞地浅笑:“好。那哥,能不能回答我,为何鬼玄叫得,我又叫不得了?”
孔在矜听他还幼稚地吃上自己的醋了,一时觉得好笑,却又被他一声一声“哥”喊得羞赧难耐。
就在他不知如何处理时,一个药童急匆匆地跑过来,于门外道:“阁主请魔君过去一趟!”
元照这才不逗他,跟药童去了江心医处。
第74章 魔君:仙侣?!
江心医一脸严肃地说:“我们的人已经尽力将病人送到药阁给那位小兄弟治了,可你们等那太子妃的时日也不过三日了。时间不够。”
“那就让太子妃多等几日。”京都那边也需要貘龙的能力。元照很自然地说:“反正人在你们药阁,怎么拖是江阁主要考虑的事情。”
江心医眼珠子一转:“魔君说的,有理。我会亲自同太子妃说的。”
“那就看江阁主你的了。”
“对了,那个坐在八楼的朋友,真的除了成为他的妻子外,没有别的传外人功法的可能么?”
“妻子?”元照不解道,“他这么跟你说的?”貘妖之血能传给妻子?
江心医摇头:“是他身边那个橘红头发的公子说的。”
橘红头发也只有凤和了。他们两个又吵架了?于是,元照真诚地道:“不知道。”
江心医无奈:“好吧。你们几人样貌皆是不凡,把药阁里的小姑娘迷得不行不行。本来她们大多盯着孔医师,后来不知怎的对孔医师失了兴趣,此时那橘红头发的公子一说,她们天天去看八楼那位。”
元照憋住笑意:“这怎么了?”
江心医揉揉眉心,一指门外,道:“八楼那位跟我投诉七次了。”
元照:“……”
江心医:“魔君,你不考虑解决一下这个问题么?都是你带来的人。”
元照:“……那位橘红头发的公子叫凤和,八楼那位叫龙安。他们多半是又吵架了。”
江心医的眼色瞬间变得奇怪:“原来如此。”
元照:“……?”
江心医忍不住揉眉心:“还请魔君麻烦他们仙侣调情不要殃及池鱼。”
元照眼角一抽:“他们是仙侣?”每天水火不容的,真看不出哪里仙侣了。
江心医理所当然地道:“龙凤安和。他们这仙号起的不是般配之意?”
元照:“…………”
元照:“不,江阁主,你可能误会了点什么。他们的名字就是龙安和凤和,不是他们的仙号。般配之意都是巧合,这种话,请江阁主以后切忌再提,特别是在那位凤和面前。不然……”
“不然什么?”
“不然,这药阁可能要考虑重新修缮一下了。”魔君十分善意地提醒道。
江心医:“……”女人直觉这个话题不对劲,于是她另起话题,谈回正事:“龙安吸收的范围还能扩大吗?能扩多大?”
“可以。扩多大这个问题他本人也不清楚。”
江心医感慨:“如果他能够一次性吸收一个南岸郡貘妖之血的气息,就好了。”
接近午时,阳光稍毒,窗外出现一抹血红色,显得阳光还有点辣。
等等!一抹血红色?元照大跨步走到窗边,俯瞰楼下,道:“江阁主,或许他不能做到一个郡,但他可以做到一个仙城了。”
江心医疾步如风至窗边,俯眺仙城。
仙城里,袅袅升起的血雾不散,似空中一尾尾殷红的鱼儿,游向药阁。梦魇随着鱼儿飞离万家炊烟,留下一个万顷天光、明亮如镜、欢声鼎沸的仙城。
忽地,鱼儿受惊,四散游弋!梦魇在空中飘浮,似乎化作了一张巨大可怖的小丑脸!欢呼声戛然而止,随即,鱼儿纷纷炸裂成碎片,化作了粘稠的血雾!
“你做什么跳下去?!”江心医大惊,“那血雾怎么回事?!”
元照察觉不对劲的时候已经跃出窗外,一抓一勾,寻了八楼的窗户飞了进去。
脚刚落地,就见龙安身边的血雾如沸水滚滚。他步履匆忙地到了孔在矜身旁:“怎么……”一句话还未问完,忽地龙安就道:“血不听使唤了!是那个女孩身上的血!!”
元照转头就爆豆子似的朝龙安喊:“闭嘴!凝神控制!不准分神!!”
“不好了!”那是女鬼阴森森的声音。槿贵妃从地板下飘上来:“魔君!你姓江的朋友正跟人打斗!那人、那人手上还拖着一个流血的女孩!”
元照来不及头疼了,赶紧和孔在矜冲下楼,确认道:“太子妃的房间?”姓江的朋友应该就是江南岸了,而他昨晚让江南岸去见一眼太子妃的。
“是!”槿贵妃一下子就隐了身形:“我不能让其他人看到。”原来是接近太子妃病房了!
元照二人本体未至,剑光已到,破开了病房的门!
忽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传来!
“闭气!”元照道。
一团又一团奇形怪状的血气如不息的游魂,在病房里飘荡。血气遮掩了很多东西,可是那一身劲装勾勒出凹凸有致、一个眼神即是野性毕露的女人,不是虞白又是谁?!
不必多说,单单是她正掐着江南岸的脖子,就够他们讨伐了!更何况她左手还随意地拖着一个如破布血偶的阿药!
孔在矜第一时间去抢已然昏倒的太子妃,可当他要抢江南岸的时候,虞白一个镰刀夹着猎猎疾风砍来!
虞白笑得诡异:“封主大人,你得知道,什么是你不能动的。”
玄光这时刺向虞白的后背!虞白反应速度极快地躲过了。元照这一剑也没想着能伤到她,只是想让她把刀锋挪开!
可虞白即使躲开了元照的攻击,可她的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弯曲,镰刀一反,竟是要去勾江南岸的衣领!
浓重的血雾弥漫间,江南岸居然能勉强保留最后一丝意识,他勉力一侧身体,居然躲过了!
虞白笑了笑,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身上挨了几剑,她不喊不叫,只一个空翻落地站定。她手中的阿药发不出一点声音,可是阿药的鲜血却是流得更加无情了!
虞白单手举起阿药,捏她的下颚,喂她吃了一颗丹药!阿药忽地尖叫起来。尖叫声中,血雾的颜色居然变在变暗!
元照晃晃头,心大惊:不好,闭气也没用了!
虞白当真如猫一样,一步一步优雅地走到江南岸的跟前,抓衣襟提起他。效率极高地干完事就走人,根本不哔哔两句!
元照却是不屑地嗤笑一声,忽地,床外雷声大作!
虞白面色还没来得及一变,数道紫电就窜了进房,烤焦了血雾!还不止,紫电直追虞白!
孔在矜手浅浅一抓,冰刃齐出,面色冷如寒渊:“虞白,放开他。”
虞白“切”地道:“现在放了他,抓魔君回去交差吗?”,说罢,一株株藤蔓如墨绿色的毒蛇游弋而出,圈成一个压抑的囚牢将江南岸关了起来!
剩下的藤蔓组成一块屏障,将她从紫电中保护起来。她又一手抵挡冰刃,后退几步,一口鲜血吐出!她毫不在乎地用抓着阿药那边的小臂抹去血,嘴角一挑:“封主的实力进步的真快,果然啊,那可是魔君的身体呢。”
孔在矜面色阴沉,紫电冰刃,毫不留情!
玄光飞出,那架势大有不为主人讨回尊严不回头的架势。水刃亦是气势凌厉地被投掷出!
虞白移动藤蔓阻挡,除了九雷和紫电没挡住,冰刃和水刃皆是被挡住了!她身手无比敏捷,可是她面对的到底是魔君和凭武力声名远扬的孔雀封主!
一回合下来,血雾之中,元照很满意地看到虞白身上惊心动魄的伤口。虞白似乎毫不在意,她一手把阿药高高举起,然后从窗外丢了出去,还挑衅地一笑。
元照脸色一黑,就要掠过她跳窗救人!可是身法更敏捷的虞白哪里会让他过去,镰刀一挥,和玄光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他一直以为虞白的身手中等偏上,却没想到虞白一直隐藏实力!在别人面前做戏做的可真好!元照都想给她颁个小金人了!
虞白的实力不如竹墨,自然也打不过和竹墨匹敌的他,可是如今的他却是忍住睡意才没倒下的!
虞白似乎也很吃惊他怎么还没倒下:“这血雾,果然不够浓吗?”
这时她一个激灵,镰刀一个回马枪,立刻击中了要从她身后绕去救人的孔在矜!
紫电袭来,又是烤焦了不少血雾,整个房间就像是一个烧糊了的锅底!
元照的玄光袭出,正要刺破她的腹部,却像是击破了什么东西!
果然,虞白又是露出了那种渗人的微笑,一股更加浓烈的血雾居然从她的腹部喷涌而出!整个房间的血雾再次恢复到了不可视物的境界!
困……困困困……!该死的,他没有力气了!难道本源就要被神鸦带走了么?
忽地一股灼热席卷了整个房间,一个声音嫌弃地说:“我还被这么弱的魔君打败过?真是可笑。”
是凤和!
病房靠窗的那面墙早就倒塌,不仅如此,隔壁几间病房的墙一并被打通,连向了一片火红的阴翳。
鎏金焰羽,墨彩尖喙,振翅风涌,展翅遮天!
那是凤凰!虞白的淡定自若终于碎了一条裂缝,她不由退后一步。
凤凰化人,眼神睥睨,立于虚空。此时,凤和骨子里的矜贵、高傲展露无遗,衣袂如旌旗飘飘,其气势仿若神兽凤凰重回盛世临王。
他的臂弯里,是昏迷的阿药。
凤和有几分别扭地将孩子轻柔地交给不知何时出现的龙安。随后一抬手,一个个火球从天而降。
火克木,虞白立刻拉过江南岸,根本不顾元照可怖的眼刃,不管不顾地就跳下了楼!
就在此时!一声悠悠的叹息传来,一群黑鸦飞来,在血雾中,一个黑袍老者脚踏凶禽,身边数十只鹰与雕尾随。
那是大长老犽狰!魔宫的叛徒之一!他一步一步走来,其淡定从容仿佛是在看一场不完美的表演,而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过客。
老者欠打地模仿凤和的动作。他一抬手,无数黑鸦如黑夜涨潮,一波又是一波涌来,丝毫不畏惧凤和的火焰,直到虞白的脚落在它们背上并稳定重心,才急速回飞。
凤和冷哼一声:“老头,把你的臭傀儡回收了!”一个巨大的火球裹着无数黑鸦的融化的尸体,急速下冲!大火球身后是千军万马的小火球,纷纷踏踏地踩着空中黑鸦的尸骸,循着某种听不到的鼓点,为它们孤傲的王,战不旋踵、席卷全场!
凤和踏空而行,行至烈火之中一队黑鸦面前,拦住了它们的去路,大火一烧,黑鸦挣扎着融化了。虞白提着江南岸四处张望,想必是要找那鸦傀犽狰求助。凤和可不傻,一手夺回她手里的江南岸,一把掐住虞白的脖颈,把人掐晕后,丢到了龙安那边。
他锐利的眉峰一挑,紧接着长刀凭空出现!长刀上燃起熊熊大火,他往后一格,火焰离刀,形成一枚凌厉的炎羽,狠狠地划破无数黑鸦,穿破鸦群,狠狠地击中了即将消匿的黑袍老者!
犽狰一声不哼,在漫天黑鸦尸骸中没了身形。
长刀隐没,他泰然自若地环视一周乱团团,随后抱臂站定于龙安几步外。
橘红的长发随风招摇,凤和自己仿佛就是一把于烈火中的修美长刀,独一无二的锋利傲气。
他在为龙安护法。
龙安这次没看不惯他,奇怪地瞥了几眼,便凝神将血雾重新聚集起来,试图将所有卷入梦魇中的人们唤醒。
夜深了。
仙城的百姓们兴奋地谈论今早的事情,不肯入睡。
可元照却沉湎于一片无底的黑暗,面前的黑暗时不时地会晃动,可是无论如何,黑暗都像是一座大山般无法撼动!
怎么回事?!
第75章 魔君:何谓本源
如果不是因为触感仍旧存在,元照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睁眼。
头疼,似有什么要冲破牢笼。
可无论他如何撞击笼子,都只能在笼子上留下一道道极浅伤痕。
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是按照貘龙安梦的前例来看,他应是再梦到些回忆才对。
可为何,他脑子却像是被笨重的大锁锁紧,怎样都不能记起之前的事!
不对、不对!
直觉告诉他——黑暗并非不可撼动!!
他分明感受到,黑暗在一次次撞击后晃动得更厉害了!
黑暗是可以打破的!
而黑暗之中一定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一定有的!
只要撞破了那份黑暗,很多事情都可以豁然开朗!
然每撞一次,他就感觉自己的疼痛就增加一分!
非常重要的、不给他知道的隐秘,就亲手去挖掘。他绝不要被人死死瞒着!
不知在多少次的撞击下,他的神识渐渐模糊,而后撑不住的昏倒于黑暗之中。
再次睁眼,恍惚间是暖暖烛光。
他有些迷茫地坐起,发现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好像是一个客栈的客房?
他伸了个懒腰,下床走了几步。身体恢复灵敏后,抬头,刚好与推门进来的孔在矜视线撞在了一处。
孔在矜即刻将门关上,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似是十分沉着冷静,一声不吭地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