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挺想试试的。可惜没个实体,也不能借你的身体感受。】
他这次连身形都没稳住,一屁股是坐在了半边地火上。
元照:“……”绷着脸,强装淡定地施了个水系术法,把玦捡起。
【??哈哈哈哈哈——魔君你是要笑死我吗?】
元照不理他,只移步过去,于宁静的地火中,看见一副白骨倒在石桌上。
白骨身上披挂的衣袍落了厚厚的尘埃。他走近一看,发觉白骨的指骨上有一扳指,手骨下还压着一封信。“安息。”元照轻声念一句,将指骨取下,又将信抽出,定睛一看——
药阁孔雀分部长老马钱子与神鸦勾结,偷盗药草,祸乱药阁内部,现叛乱夺阁主一位,以阁主之令命少阁主舒清芨平反!
元照皱眉:“神鸦?这个组织手伸得长啊。”将第二张信纸拿出,没比上一封多几个字——吾子清芨,护好娄橘。父对你说声抱歉,此乱难平,却把责任留给你。但你必须受着,舒家的药阁不能丢。父。
【该出去了吧?】
元照收好信和扳指,也把老阁主的尸骸顺便带走了。
请叫他磷酸钙(骨骼主要成分)的搬运工。
元照四处转了转,于意料之中地摸到一个蒙尘的阵法,拂去灰尘后,按着之前的样子发动。但是这次他出现的位置,是个小洞穴。这里没有任何地火了,只有一颗紫色的小珠子,静静地悬浮在一小捧灵泉之上。
【紫电珠的伴生子珠!你居然找到它了!】
元照也反应过来,自从有了原主的部分记忆后,他也能看懂魔文了,子珠他也在秘文里看见过记载。
更重要的是,子珠可以吸收部分登基雷劫在他体内留下的暴躁蛰伏的黑雷。
秘文里记载紫电珠的作用是跟APC施法的魔法球一样的,却没写其能否吸收黑雷。
但元照猜它是可以的,因为原主上辈子和孔在矜双修的时候,黑雷定是不可抑制地游离到孔在矜体内,孔在矜没因黑雷死去,而原主的内伤也渐渐痊愈。原主上辈子不知其因,而元照却是知道那是孔在矜体内的紫电珠起了作用。
秘文里将子珠吸收黑雷的作用写得清清楚楚。历代魔君将子珠炼入体内,防止黑雷造成内伤,待退位时再将玄光剑、紫电珠及其子珠传给下一任魔君,防止下一任魔君死于强大的登基雷劫之下。
哦,这里的历代魔君不包括他,谁让紫电珠和子珠早在原主登基之前,也就是在魔宫宫变时跟云雾样蒸发消失了。幸而原主勤勉修炼,才能够凭借自己远超同龄人的修为和一把玄光剑挺过登基雷劫,虽然还是留下了严重的内伤。
得了子珠,元照心情极好,计划待解决凤凰心火的问题后便闭关将其炼化。
如今,穴内只余一捧灵泉散发幽幽荧光。他把小洞穴探索了一遍,没找到阵法,把玄光剑取出,放入灵泉,洞穴内渐渐失去了所有光彩。微光消散的最后一刻,他及时启动了阵法,离开了这个逼仄的小洞穴。
这次,他到的便是一个黑漆漆一片的房间,施了个照明的术法,看到的是一个……书房?他绕着八边形布置的书房绕了一圈,抽出几本翻看。他心道,是医书。这又是哪儿?他看到一扇门,悄无声息地轻轻推开,发现又是另一间密室,静默了。
【别人来药阁求医问药,怎么到了你这,就成了迷宫寻宝?】
元照揉揉额角,浅声吐槽:“我也想知道好吗?”
他说完,就庆幸自己虽然会在无人之处放飞自我,直接口头与小青说话交流,但方才因为被强迫玩迷宫大冒险,颇感无力,说话声量低了八个度。
他听见墙的另一边传来说话声。
“吾主伤势已然好转,可吾主沉浸梦境,自己不愿醒来。”是领着元照取槃莲的“阁主”的声音,“属下无法啊!”
元照皱眉,听情况,这里除了“阁主”和其“吾主”还有另一个人。
“吾主若是想起过往,我等还有何惧!吾主刚破封印,修为还没完全恢复,现还不能冲破元文那伙人设下的记忆封印。说起元文,就想起他那姘头。不说他了,槃莲如何了?”
“待魔君解开心火后抢回来即可。”阁主恭谨地回答。
元照听到他们对话,愣了好半晌都没回神。
【元文听上去像是你亲戚?】
元照沉思良久,努力压制翻滚的情绪:是原主君父弟弟,原主的叔叔。我刚做魔君时为了不暴露,背族谱上的名字及其主人丰功伟绩当真是背到怀疑人生,要不是某些臣子喜欢用往任魔君的典故,我真的碰都不会碰那本族谱。
【哦,那元文可有什么丰功伟绩?】
元照:没有。你不必岔开话题,我不是原主,这点背叛我还是能接受的,让我安静会罢。
【哦……】小青不敢说话了。
外边的说话声弱了下去,也不知道说话者是走了还是没走。元照很耐心地等了半会,听到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没找到前阁主的遗物?”
代理阁主心虚说:“没有。”那个有力的、雄浑的声音说:“废物。”代理阁主颤颤巍巍地说:“请武鸦大人再给我一次机会,保证搜到舒清芨的消息!”
被称为武鸦大人的人不理代理阁主了。
元照猜也猜出代理阁主肯定说了很多遍“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考量一番:现在的我对上那武鸦,绝对打不过,再说旁边还有个添乱的阁主。从这出去绝对不现实,还是一边找出口,一边等武鸦离开,相比之下哪边方便就走哪边。
找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元照无奈地退回书房,试图从这里找出不惊动武鸦便可逃脱的法子,当魔君又打开了一扇暗门的时候,他却被惊吓住了:“花、七长老?”
躺在不见天日的暗室里的面色黑青的武袍着装的男子,不正是七长老花映么?!怎的在这里?
他将七长老拖出暗室,从储物袋里拿出最好的解毒-药给花映长老服下。花长老眉头微微一动,居然这种情况下还残存了自我意识。元照本还想赞叹他坚强的,见他要浪费价值千金的解毒丹,抓住花长老的两颊,制止他吐的动作,夸的话到了嘴边,轻声道:“花映,别吐,那是解毒丹。”
花映又皱了皱眉,似乎在努力睁开眼皮子,看清眼前是谁。
“君上好兴致,不是医师,却到了药阁救人呢。”武鸦的雄浑的声音从元照身后传来,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危险:“君上,你不该来这的。七长老没了还好解决,但是君上连后都没留便来送死,魔宫里意见会很大的。”
元照声音低沉:“二长老说得有理。”
第46章 魔君:我要努力一把?
元照盯着花映吞下解毒丹,才施施然转身:“本座的事,就不劳代虞长老费心了。”青抒说得没错,药阁如今的确是变味了,说好的独立于三界之外呢?现在为何站队站到神鸦那儿去了?
代理阁主过了一会儿,才跟着武鸦大人跑进暗室,发现这暗室书房里忽的多了个本应在地底转移槃莲的魔君,多了个本应躺在暗室的暗室里等死的花映,暗呼不妙,随即又想起武鸦大人就在身边,底气足了:“如何进来的,速速交代!”元照瞅了眼小人:“不知这位代、理、阁主,可是姓马?”
“啊?”马钱子没想魔君会问出这种问题,听到他着重咬着代理不放,气急,“与你何干?!”元照说:“没什么,只是马钱子是味毒性极大的草药,处理不当,便会害己。”
马钱子怒了,要不是武鸦大人在身边,他可就不顾仅有那点形象地上前咬人了:他生平最恨两件事,一、别人提他只是个代理阁主;二、拿他名字说事!马钱子开口大骂,骂得那叫个酣畅淋漓,毕竟他的人生之前从未有过这般辱骂魔君的高光时刻。马钱子一时骂出了兴致,什么市井粗鄙之语统统没了遮拦,像炮弹发射,可谓是掷地有声。
代虞皱眉,抬手制止了某人:“君上在等谁。你的暗卫?还是林三长老?”
马钱子能拖的时间已然出乎元照的意料。元照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本座哪有等人?且又有何人可等?暗卫和林三长老,哪个打得过二长老呢?”魔君手心里的符纸化作碳灰,纷纷扬扬湮没于暗室的黑黯中。他又笑了笑:“二长老下次对哪位长老不满意,只管同我说便是,何必如此行事?”
“然后君上便要杀了我,是否?”
“代虞。”元照正色道,“你的发妻,尚在魔宫。”
“不然。”代虞摇头,“我的发妻自然是早就转移出魔宫了,还傻傻等到魔君威胁?”他不愿再与元照废话,拖延时间,流星锤上手,与元照暗中备好的玄光剑交锋。两人来来回回地对招,元照明显吃力:“代虞长老,回头是岸!”
“魔君打累了就更不应该说话,那样只会让我赢得更快。”代虞“好心”地提醒他。接下来的战斗两人不出一言,武鸦代虞流星双锤甩得猎猎生风,魔君元照玄光剑与锤对上,你一锤我一剑。
“砰!”厚重的医书落在被击倒于书柜一角的元照身上。元照不由一阵咬牙呲嘴:“这就是拥抱牛津字典的感受?”
武鸦皱眉:“牛金?”那是什么?武鸦轻敌,这会儿把他击翻在地,有心思在他说的怪话上。武鸦凝视元照,两人对视片刻。元照试图看出武鸦代虞的内心是有半刻在挣扎,可武鸦到底是吐出口气,说:“君上的遗言如果是什么牛金,那便准备安息吧。”
元照在对峙中站起,两人又是打在一块。代虞游刃有余,每一招都是在限制他的行动,比如试图打断他的手臂,或者是在某次流星锤离手时,一记手刃要打晕他。
元照自然看出代虞不想杀他。心念一动,酝酿已久的万千雷霆轰出,武鸦亦是动用了火系术法。电与火相撞,周遭热浪翻腾。
马钱子扑灭了衣袍上沾染的火焰,要去偷袭魔君!
危急时刻,数柄飞刀袭出,将那马钱子钉在了墙上。
“什么?!”武鸦大惊,侧身一躲偷袭的飞刀。
元照:“花映你终于舍得醒了!”
花映嘴唇仍是乌青色,但比起刚刚那副半死不活模样明显好多了,他以食中二指收回飞旋回来的飞刃:“君上和叛徒讲话太吵了,谁还睡得着!”
武鸦扭扭脖子,流星锤飞出,说:“不该心慈手软,为制造七长老是被敌军妖毒所伤的假象,用毒轻了。”
“那可多谢你个王八蛋了!”花映明显对代虞的背叛极其愤怒,“我他娘奶奶个腿,从未想过你这王八羔子会下黑手!我今日不打死你,我真对不起和叛徒往日的交情!”把把飞刀挟风夹火冲向敌人,每一把飞刀皆是十分凌厉,每处攻击都是直取对方要害,不可谓不狠辣。
花映从未想过自己非常敬重的魔宫前辈,被尊称为武神的魔宫前辈居然会是叛徒!他被下毒后醒醒睡睡,迷糊中看到一个熟悉、魁伟的背影,明明不愿相信,但不得不相信,就是那个如师如父的代虞长老害得自己落得如今境界!
现在醒来,更是看到二长老要他娘的弑君!除了“叛徒”,他还能如何唾骂代虞?
代虞对上花映和魔君,虽然还占些许上风,但一时半会完全制不住这对组合——怒气值溢满的风火十七刃和居然会搞偷袭的玄光剑。
代虞朝一旁使了个眼神,贴着墙壁恨不得变成壁虎的马钱子接收到信号,先是吃了颗丹药,再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药瓶,一脸肉疼地要揭开盖子。
元照对马钱子可是半分没放松警惕,见此一个水刃过去,直接把药瓶打倒在地,再一个水刃准备飞出去。代虞脸色一黑,流星锤竟是找了机会重重打在元照手臂上:“魔君,纵观全场呢。”
元照凭着许是从原主那儿接收到的强大意志力,这一击下水刃还是射出,但准头偏了,力度没控制,砍中了马钱子的大腿侧。不过好在马钱子是个没出息的,明明有防御法器为其化去一部分伤害,还是活生生被一击水刃疼晕了。元照不屑地心说,明明腿都还在呢。他咬牙,强忍常用执剑手上的伤痛,换了左手使剑,专心致志地对抗代虞,。
“你个叛徒!”在代虞流星锤又一次砸在魔君右手上后,花映深藏的最后一丝期望彻底沉没于深渊。花映觉得有些冷,他大声呵斥道,“背信弃义的逆臣!”能动用的十五飞刀如亦刚亦柔的剑舞者,灵巧却气焰强盛,手中长刀的杀敌之志霎时间高涨。
代虞控制着流星双锤,忽远忽近地对付无孔不入似的飞刀。
“不对!”元照勉强格挡住一击流星锤,发现了代虞的小动作,刚提醒花映,流星锤便砸碎了药瓶!
元照试图屏住呼吸避免吸入,但空气中漂浮的一股香甜味道像是有灵性,会自己钻入呼吸系统。他暗道不好,赶紧捏住鼻子。
花映学着魔君,但因为体内余毒未解,体虚,采取措施慢了半步,不一会便腿软地跪坐在地上,一手发抖地撑着地板。打斗制造的砾石硌得他心慌,飞刀也渐渐力不从心,掉落一地。
流星锤砸在魔君胸-口,幸亏密室用的不是豆腐工程,魔君被击飞后是实打实地撞在坚硬的密室墙壁上,没有直接破墙掉出高楼。只是墙上砸出了凹陷罢。
“侍奉吾主。”武鸦淡淡地道了一句话,把魔君像拎小鸡似的提起,“魔君对吾主有些用处。若是考虑投靠吾主,保证君上统领的可不止这三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