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司钰羞耻心爆棚,也没心思追问,双手扶着封禹的肩膀,找到个安稳下脚地方便要从对方怀里跳出来。
然而在他脚刚踩到瓦片上,只感觉脚一麻腿一软,直接就要跪下。
万幸封禹反应极快,搂着人又救了回来,
祁司钰和对方双双无言。
封禹:“你这怎么回事?”
祁司钰也很茫然:“我不知道,都能变成人怎么还这样?我是不是当初修炼时候找错了门。如今来看,我像个双腿瘫痪的废人。”
封禹:“...我看看。别抗拒。”
祁司钰明白他是要用仙力探查自己的身体,看看内丹有没有问题。自我感觉良好,并不代表是真的好。
祁司钰没有动弹,由着封禹指尖的光飞往身体里,消失在眼前。
片刻后,封禹收回手,语气不太好:“你体内没有仙力,像个凡人。”
祁司钰哑然,他是不是凡人这事儿不用探讨,怪就怪在他的仙力去了哪。
“可能机缘不够,暂且能让你变成人。”封禹提出另个可能。
祁司钰也想不到更恰当的解释,也只能相信这个:“我会不会还变回原形?”
“可能会。”封禹说,“你也别折腾了,安心坐着。”
封禹说着将他从自己腿上挪到了屋脊,知道他这么坐着肯定不自在。
祁司钰松了口气,双手按在身侧,仰头看向美如画的夜空,怔怔道:“我还从没在这个角度看过星夜呢。”
“不来人间,哪能看见?”封禹拎起酒壶继续喝,自成婚以来,他有诸多疑问。
不好问父君,也不好问更多人,唯有能做的就是靠自己将疑点调查清楚,反复推敲出真相。
事实却是他越想弄清楚越是迷惑,很多很多的疑点。
打从陪祁司钰来到人间历劫起,他解开的谜点远赶不上冒出来的疑惑。
今日抓到的那团黑雾也是,生生说出与祁司钰一样的话来。
如若不是真的,对方又哪里知道祁司钰编过这么套说辞忽悠他呢?
封禹难受的又连喝几口酒。
借酒浇愁没能进行到底,被旁边伸出来的莹莹玉手半路截胡。
祁司钰仰头喝了口,潇洒一抹嘴,对上封禹探究眼神,他扬唇:“你一个人喝算怎么回事?来,这儿有烤鸭片下酒,心情不好是吧?我陪你喝。”
封禹没有从他手里妄想抢回酒壶,而是又取了壶新的。
“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
“都写在脸上了。”祁司钰捻着片烤鸭塞进嘴里,做小凤凰和做人吃到的东西味道不同,做人吃的更美味些。
嚼完薄而香脆的烤鸭,祁司钰发现封禹没说话,扭头看过去:“是因为魔物说的那些话吗?”
封禹摇头,看向夜空的眼睛很空洞,仿佛此时在他眼前的人是个没有灵魂的空壳,连说出来的话都绵软无力:“他的话让我想起了与你成婚前后的事,细枝末节都表明有问题,偏生我没有意识到。”
“这也不是你的错。”提及过往,祁司钰吃喝也慢下来,到嘴的烤鸭片也不如先前美味。
祁司钰在恨不恨封禹这事儿上也纠结过,后来看见对方的态度就明白恨与不恨,或许没那么重要。他只管报复就完了。
可惜,封禹如今对他颇多照顾,思虑周到,他不能过分恩将仇报。
暂且和平相处着吧,待事态明了,再算二人间的恩怨。
“别不开心,你挂念着的人在凤族好着呢,所追查的事不顺利吗?”祁司钰又问。
封禹:“你知道我在调查什么?”
祁司钰这时已经喝空一壶酒,还倒过来看看有没有,确定真没酒了,他悻悻道:“这很难猜吗?封禹,你想做什么太好猜了。别说我知道,天帝他们肯定也知道,不,是任何盯上你的人都能知道。你如今跟着我在人间跑,反而让他们弄不明白你到底看重什么了。”
封禹听这话音就知道他醉了。
清醒时候的祁司钰不会说这么多,苦口婆心,恨不能掏心掏肺。
封禹瞥见他泛粉的双颊,很是无奈,说这酒易醉人的话他是没信啊。
醉醺醺的祁司钰意识不到自己醉了,伸手想要拉着封禹哥两好,凤眸含水波光潋滟:“我说那么多,你懂我什么意思吗?”
封禹故作不知:“你什么意思呢,要和我说说吗?”
“你还真是…”祁司钰的话没说完,嘀嘀咕咕的,“封禹,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那么喜欢逗我。”
封禹抓住重点,按住想要继续试探的心,顺着他的话音聊:“喜欢你才逗你的。”
“呸。”祁司钰推了下封禹的脸,冷笑道,“真喜欢我会认不出来吗?骗人,就知道骗我玩。”
封禹觉得这话很明显了,但他还想知道更多。
比方说,祁司钰亲口说出他就是梵音的事实。
这对封禹而言太重要了,心有猜想与得到承认差距很大。
猜想长久得不到验证仿佛悬挂于头顶的大刀,关键时候心惊胆战,这该有多让人惶恐。
封禹不想要这种生活,主动出击远比坐以待毙要好。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封禹的手虚虚地揽住他的腰,免得人从上面跌下去。
祁司钰傻笑了下:“你猜。”
小酒鬼也不是那么好糊弄。
封禹无奈:“我猜不到。”
祁司钰一脸有话说,刚张嘴就是一个响亮的喷嚏,打完喷嚏的人很茫然:“我要说什么来着。”
封禹闭闭眼,终究还是不想在和他在这件事上继续耗着。
这夜也不暖和,小凤凰没仙力也变不回原形,继续在这坐着怕是会伤寒。
封禹为他身体着想,便将人收入怀里带往房间。
到房间里面,祁司钰还不安分。
东摸摸西看看,走路动摇西晃,脸颊爆红的小美人哼哼唧唧:“这是哪?不是绛运殿,也不是我的房间。封禹,你在哪?是不是嫌我烦,将我一个人丢在这?”
正弄到醒酒汤的封禹听见这骂骂咧咧,头疼不已,这看来以后还是不要轻易让他碰酒。
醉酒以后的祁司钰相当难缠的感觉,封禹端着描金梅花图的瓷白碗走过去,一手拉住祁司钰胳膊往桌边走:“在这,喊什么呢。”
“咦,你怎么在我后面呢?”祁司钰迷瞪着眼,转身站不稳似的又扑进了封禹怀里。
封禹反手扣住,跟哄小孩似的:“给你弄好喝的东西去了。”
祁司钰凤眸亮晶晶:“什么好喝的?”
封禹将人放到凳子上面坐好,再将碗放到他面前:“这个,喝了能清醒的。”
祁司钰皱着鼻子闻了闻,伸出两根手指将其推远:“不喝,这个闻着就讨厌。”
醉酒的人还那么多讲究呢?
封禹拿不准祁司钰这什么意思,暂且耐着性子哄:“不会,你尝一口。”
这句哄像是让祁司钰想起些什么,他眼眸微转,贼嘻嘻笑了,像个偷心贼的抓住封禹水云袖子:“我喝一口你就让我亲一口吗?”
封禹扬眉:“你想亲我?”
祁司钰咬了下唇,红艳艳的色调更艳丽了:“啊。”
封禹本来水如止水,没有过这方面想法,毕竟祁司钰此时是个小醉鬼,没有理智可言。也许今晚发生过的事,明日便忘了。
占便宜的事哪能这么做?
封禹更喜欢在他清醒时候动点手,这会儿还是哄人喝完醒酒汤早些入睡。
这酒实实在在千日醉,弄不好要睡许久。
封禹一心为祁司钰着想,奈何天生反骨小凤凰偏生不信邪。
祁司钰得不到应答有些生气,头脑昏沉带来的是记忆混乱,他盯着封禹很是不愉快:“你是我的,为何连个亲都不给?”
第24章 第二三章.
封禹发现小酒鬼不讲理,不知从何开始,将自己规划为所有物,还堂而皇之说出这等话来。
他仗着对方占开口便宜在先,俯身凑近,抬手捏捏小酒鬼柔软滑嫩的脸颊。
“这会让你亲了我,等清醒过来肯定会后悔。”
祁司钰眯起泛着波澜的凤眸,傻乎乎问:“你在说什么?亲了我的人,我怎么会后悔。这不会是你为了不让我亲想出来的新借口吧?不行,我不管,这会儿你必须让我亲。”
小酒鬼的强势远超出封禹预料,盯着抓紧自己衣襟的那双手片刻,抬眸对上他饱含不满的凤眸。
封禹深刻感受到什么叫骨子里的纵容,抹不去,舍不掉。
他顺从祁司钰的力道,两人逐渐拉近距离。
祁司钰感受到他的放纵,微微仰头贴上去。
双唇相触。
封禹想要点到为止,一触便要按住祁司钰,将人给拨开,这也算是亲了。
谁知小酒鬼的执着也体现于此,一手抓着衣襟,一手勾着自己的脖子。
落在他肩膀的手尚未用力,身体先行一步起来之际,被小酒鬼察觉到,手脚并用,宛如猫爬树似的黏在他身上,一并带了起来。
封禹后仰微微拉开些许距离,与他几乎唇齿相依,话说得轻声又暧昧:“你再这样,我就不能保证明日你起来还是完好无损的。”
祁司钰眼尾泛红,凤眸含着水快要化了似的看着他,软声撒娇:“那就弄坏我啊,封禹。”
再简单不过的名字由他说出来,仿佛在糖罐里蘸了一圈,甜腻而又齁人。
封禹从中听出更多地是欢喜和央求。
此时的祁司钰没说谎,他内心是希望封禹对他粗暴点,最好来场极致的双修。
毕竟这是两人历劫前夕未能体会过的滋味。
封禹喉咙发干,暗自后悔没能从他手里将那酒壶给抢下来。
醉酒后得祁司钰当真不是他能抵抗住的,本意是灌醉后吐真言,好验证些事情。
事情没得到验证,人先被撩得要疯了。
祁司钰说完见封禹一动不动,急不可耐地凑近,张口含住封禹的唇,舔舐啃咬。
封禹‘嘶’了声,小酒鬼没轻没重,咬了他一口。
偏偏罪魁祸首见他这样,眯起眼眸笑得欢快,分明是故意的。
封禹无可奈何,揽着人躺上床,也不管这是几月天,将厚重床幔放下,遮盖住一床春光。
画面是遮住了,声音却随着夜风轻轻飘落,轻到微不可闻。
“唔,封禹。”
封禹不理他。
祁司钰难受又软着声音更依赖的撒着娇:“你理理我嘛,我好难受,封禹,他们说你们龙族有两根,是真的吗?”
封禹还是不理他。
祁司钰委屈了:“你不理我,我就要自己来看了。”
封禹再也忍无可忍地出声:“别闹,睡觉了。”
“我不,你让我——”剩下的声音戛然而止。
床幔被风吹动几许,依稀听见从唇齿相触发出的细密摩擦声,伴随着祁司钰受不住的哼唧宛如猫叫声,夜渐渐划过,天际的白随着黎明到来而亮起。
第二日,祁司钰没能起得来。
倒不是没睡好的缘故,单纯是封禹给他喝的那酒后劲过大。
封禹看着床上睡的甘甜不省人事的祁司钰,轻轻叹了口气,这口气说不好是庆幸还是惋惜,总之有些放松的味道在。
因人没醒,封禹暂且没有离开京都,打算等祁司钰醒了再看去哪。
谁知连连等了七日,祁司钰都没有醒过来,更过分的是封禹不过处理天界公务的时间,回到床边一看,好端端的红衣少年又变成那只花里胡哨的小凤凰。
大概是人身承受不住酒带来的负担,化出原型来分担。
封禹知晓这就有的睡了,干脆带祁司钰回到历劫时候的小竹楼。
将昏睡的小凤凰放在卧房的竹床上时,豆豆扑过来添热闹。
封禹眼疾手快拎住豆豆后脖颈,阻止对方试图用舌头疯狂添小凤凰的毛,低声呵斥:“别弄他一身口水。”
豆豆用控诉的眼神回头看他,满是埋怨。
“你没有狗权,他是我的。”封禹说着将豆豆放到地上。
豆豆气不过,用爪子刨他腿。
封禹屹立不动:“他饮酒过多,暂时醒不过来,你多盯着他,我有事要回趟天界。”
豆豆叫了声,算作答应。
封禹并不放心,在床前设下结界,又在小竹楼外布下法阵,一旦有人擅自闯入,他会立即知道。
封禹之所以要回天界,是他想查的事有了眉目。
事关当年真相,他不能放过。
方才到绛云殿,正要出门见人,先一步撞上乐卿。
有些日子不见,乐卿神色并不好,整个人憔悴了不少,看见他满脸的有话要说。
封禹本打算视而不见,终究还是被乐卿拦住了。
“怎么?”封禹礼貌询问。
相识多年,这还是乐卿初次见到他这副拒人千里的冷淡模样。
乐卿私以为自己作为他多年好友,哪里会落得这个地步。
“我、我有事和你说。”
说出这件事来,封禹的世界会被颠覆。
乐卿也是思索良久才打算将真相说出来,当初为做这件事,他向天帝索要的好处并没有被兑现。
封禹从人间历劫归来,娶得是祁司钰,而不是他乐卿。
天帝没能遵守诺言,那也别怪他不仁不义。
让他看着封禹和祁司钰相亲相爱,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干脆说出来,大家谁也别想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