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把盆放在地上的小桌子上,谢毓也又开始慢悠悠的包上饺子了。谢衡看着着急,催他:“去廊下包,搞的屋子里都是味道。”
“我不。”谢毓不听他的,老僧入定似的慢悠悠的进行手上的动作。
谢衡身后,小仙君一下一下的戳着他的手指。
“唉……嘶……”谢毓在哪发出不明的声音。
一把抓住小仙君,谢衡不耐烦的问道:“烫嘴啊?有事直说,要钱没有啊。”
“不是。”谢毓略带纠结的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掏出一封请柬。“喏,你看看吧,我是实在不懂这位想搞些什么。”
“你给我送过来。”谢衡坚定的靠在桌子边上。
“你过来接一下能累死你?”谢毓明显也不想起身。
“你没看见我没腿啊?我怎么过去?”
“我现在就把你腿打断。”谢毓说不过他,只能挪了挪位置,递给了谢衡。
谢衡打开一看,兰生君邀请各位同仁去玉盘城一聚,共商剿灭玉盘妖邪事宜。他看了三圈,实在看不出哪里有问题,不由得发问:“咋了?措辞严谨,恩威并施。”
“是。”谢毓点头:“可问题出在玉盘山。”
谢衡:?
神色逐渐凝重,谢毓开口解释道:“据说玉盘山与孤山曾经是神明降临的地方,最后神明殉天,可这两座山上还留有天机,怎么可能有邪祟?”
谢衡:?
“稍等。”他伸手止住谢毓的话:“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你瞎呗。”谢毓不在意。
“放屁。”谢衡反驳:“这说法什么时候有的?”
“忘了,一直有吧?”
谢衡懂了,这是无欲因果与天机的厮杀啊。
谢毓接着说下去:“更奇怪的是这上面也没写什么时候,兰生君想干什么?”
“这事咱可不去沾。”谢衡立刻拒绝,并且警告谢毓:“告诉回舟他们也别去。天机之间的斗争,让他们自己解决。”
谢毓耸了耸肩,点头应是。
“没事了吧?没事出去。”
“我呸,你可真是用完就扔,活该你孤独终老。”谢毓日常啐他,抱着盆又离开了。
谢衡这才把小仙君露出来,看着小人皱起了眉头。
“栖迟,怎么了?”
谢衡猜到之后无欲因果绝对会有动作,只怕他发现兰生未死,又要拿他做些文章。
“无事。”舒展了神色,谢衡又揉了揉软绵绵:“这次不会再出问题。”
——
最近谢衡过着有滋有味的生活,每天揉着软乎乎的好日子。
“凤蛾,你知道我的来意了吧?”谢衡对着面前的少年说道。此时他身在茗香城,面前的正是茗香楼的主人,凤蛾。这间屋子也是招待贵客的屋子,云霓是茗香的大客户,谢衡这次沾了他的光。
“云霓君只说你要买一样东西,却并未说明是何种货物,还请鹤仙说明。”凤蛾给二人各倒了一杯茶,不卑不亢的回道。
谢衡却没动面前的茶水:“我要兰生君的血。”说着拿出一个小瓶子立在桌上“装满半瓶即可。”
凤蛾虽看着是少年,却也不年轻了。他听到谢衡要求,面色没什么波动,只是问道:“此事有两个问题。”
“一,兰生君近日行踪难觅。二,你拿什么作为报酬?”
谢衡就喜欢这样直白的年轻人,他也挂上三分笑意,慢条斯理的回答:“一,你只需要同我去趟瀛洲,我自有办法让你见到他。这二,自然是由你喊价。”
“爽快。”凤蛾泛蓝的黑发轻动:“云霓君道你的医术在他之上,我要你……”
“对不起,我娶亲了。”谢衡伸手挡住自己的脸,然后感觉胸口被捶了几下。他偷笑,看来小仙君又给了他一套拳法。
“…救我妹妹。”凤蛾说完剩下的话,微风带着几丝尴尬吹了进来。
谢衡毫不迟疑,当即站起身伸直手臂做出请的姿势:“好,我们快去看看妹妹。”
☆、第 40 章
凤蛾的妹妹就在茗香楼的顶层,上楼走进内间,窗几乎全关着,唯有一扇在角落里的开了一条缝。
少女的脸与凤蛾有八分相似,又带着病气的青白,谢衡没有迟疑,金光没入凤蝶的额头。片刻之后谢衡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心底暗骂云霓真是一个老阴比。
难怪凤蝶面色青白似有死气,云霓怕是为了走后门对这姑娘做了点手脚,好在比较容易解决。
光絮飞回掌中,谢衡拢起袖口,转身对凤蛾微微一笑:“没事了,你去看看吧。”
凤蛾自是快步上前,仔细查看了他妹妹的状况,惊讶道:“死气没了……鹤仙君大恩没齿难忘。”
“好。”谢衡应下“那我便在瀛洲等你。”
凤蛾弯腰向他行了大礼,谢衡点头离开。
——
“凤蝶身上怎么会有死气?”小仙君的小脑袋从谢衡的衣襟里拱出来,可可爱爱的问眼前的渣男。
谢衡推开门,房间内尽是些不明物质塑造的残肢。换上泛着无机质灰色的外套,谢衡站在台子前面回答:“云霓那厮做了手脚,恐怕是以凤蝶作为条件,凤蛾才会帮我。”
熟悉的金线自他指尖涌出。
“那你又为什么要兰生君的血?”小仙君站在桌上,皱着眉发问:“你又有什么事情没有说呢?”
谢衡却看着他,令起了一个话题:“你该换一个名字。”
抿起嘴舒了一口气,小仙君的眼神之中满是无奈,他知道今天谢衡不会告诉他什么了,只得接下去:“一时之间很难决定,我该换一个什么样子的?灵动一些?老实一些?”
趴在桌上,谢衡眼中带笑,伸手戳他的脸颊:“这有什么难的?便随我姓,谢青如何?”
小仙君走到谢衡手臂旁边,一屁股坐下:“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
“看来你同意了,谢青谢青。”谢衡一只手手拢住谢青的眼,吻落在了自己的手背。
小仙君胡乱地挥着手:“你在做什么?”
“无事。”谢衡将他揣进怀里:“先送你回去。”
“去哪?回去哪?”
谢衡弹了他一个脑瓜崩:“毓汀兰,你该睡觉了。”
——
凤蛾如约到来。
谢衡一如往常懒散的靠在桌边,谢青在毓汀兰的叶子底下睡的正香。谢渣男仔细地将他埋在叶子里,毓汀兰蔓延着莹莹的金光。
“也没有很难,你只需要装作对我有意,然后让所有者知道你我两情相悦即可。不用每天都在,常来即可。”
凤蛾:?
看见他疑惑的表情,谢衡不甚在意:“解释起来很麻烦,你照做便是。”
凤蛾也只能应是。
第二天谢毓睁开眼做完早饭,就看见谢衡搂着一位纤弱的少年,在桌边有说有笑。
谢毓:?
他这边站在门口,后面的沧水进来看他一动不动,刚想发问,便也看见的相同的场景。鱼人原本通透的灰瞳一瞬间暗沉无比。
谢衡像是才看见他俩似的,搂着凤蛾介绍:“这是凤蛾。”
谢毓很快进入状态,心里大骂谢衡死渣男,脸上笑容一丝不差:“啊幸会幸会,我是谢衡的三叔谢毓,嗨呀小兄弟长得真不错配鹤仙真是可惜了哈哈哈哈哈。”
沧水垂着眼没有说话,于是谢毓帮他说了:“这是我侄子沧水,哎呀孩子怕生不太爱说话哈哈哈哈哈哈哈。”
谢衡:谢毓在哈哈哈哈哈些什么。
凤蛾也十分上道,因为体型相对娇小索性靠在谢衡怀中,大眼睛中时三分羞涩三分羞涩三分羞涩总之就是十分羞涩,软白的脸上晕开薄薄的红:“您好,原来您就是衡哥哥的三叔,他经常同我夸您呢。”
谢毓:懂了,谢渣男绝对没和他提起过我。
“你就是沧水吧,衡哥哥也说过你很是乖巧,是个可爱的弟弟呢。”
谢衡:好做作啊,凤蛾演技有待提高。
沧水已经是个高个子的青年了,脑子多少带点疯批那种。他目光沉沉的扫过凤蛾,嘴角弯起的弧度带着僵硬,反问道:“是吗?”
“是呢”说着凤蛾有靠近了谢衡一点点,谢衡扬声道:“开饭吧。”
于是早饭就在暗潮汹涌之中度过。
谢衡:米饭有点硬,和凤蛾的演技一样硬。
谢毓:凤蛾怎么看都不比兰生君啊。
沧水:为什么只有我不可以。
凤蛾:演戏好累。
早饭之后凤蛾就离开了,谢毓一把抓过谢衡猛问:“他哪里比得过兰生君啊谢渣男你找他还不如去吃回头草啊啊啊啊啊啊他好假啊啊啊啊啊啊!”
淡定的拿开他的手,谢衡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谁都不能和小仙君比……额,我只把他当弟弟。”
“放屁,你哪次不是这么说?”谢毓再一次抓住谢毓的衣领猛摇:“平时都宅在瀛洲,好家伙出去一次就领个弟弟回来,渣男!你动作太快了吧!”
再一次拿开他的手,谢衡微笑着解释:“我从来没说过小仙君是我弟弟啊。”
Cp粉谢毓仰天长啸:“那你快去吃回头草啊渣男!兰生君遇见你的时候眼神都带着不甘心啊!!!!”
谢衡表情归于冷淡,站起身来:“是你眼瞎,闭嘴。”
沧水这时倒是笑着问道:“你喜欢凤蛾哪里?”
谢衡分他三分目光,从容答道:“脸。”
“渣男真是肤浅啊。”谢毓翻了个白眼:“他哪有兰生君好看?”
“闭嘴。”
☆、第 41 章
“只是好看吗?”沧水轻声问道。
谢衡用抹布堵住谢毓的嘴,做作地回道:“当然还包括他善良可爱善解人意人傻钱多长得好看长得好看长得好看啦。”
鱼人没再接话,独自思索谢衡口中的好看到底界限在哪里。谢毓张牙舞爪地把嘴里的东西拿出来,满脸嫌弃地骂谢衡:“放屁,你绝对没记住他长什么样子。”
“你放屁,你怎么知道?”
谢毓一边收拾桌上的碗碟,一边回他:“是吗?你说说凤蛾什么样子?”
谢衡靠在一旁看着他忙活,沧水把花插进花瓶。谢渣男看着白瓷瓶中的花,神在在的回道:“怎么描述啊?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
“哟,不是您说春日柳撩人,却不及仙君。兰生虽身伴霜寒,然内心柔软温热,此乃良人。这世上最后一株毓汀兰……对了,我看窗边有盆毓汀兰,定情信物被退回来了吗谢狗?”谢毓在diss谢衡这方面可以说是毫不留情,并且揭穿了谢渣男一颗渣男心。
站起身来,谢毓抱着碗碟,最后留下致命一击:“唉,谁能想到你也有被抛弃的一天呢嘻嘻嘻嘻嘻嘻。”
谢衡:mua的谢毓,虽然他说的不是那回事但是我还是好气。
沧水擦干台子上的水,带着好奇问道:“是那个兰生君吗?”
瞥了他一眼,谢衡淡声道:“你不是见过了吗?”
笑容肉眼可见变僵硬,沧水有些无措,手中的布巾拧了又拧:“可是您……”
“嗯。”谢衡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懒得解释,所以你也不需要知道。”
五官一瞬扭曲,沧水咬牙应是,便退了出去。
谢衡在纸上涂涂画画。
——
今天又是凤蛾来演戏的一天。
谢衡揽着他,坐在乱云渊之中的一朵云上,递给他一盏琉璃灯笼。
长发黑眼,衣绣白鹤的青年目光流转,嘴角带着几丝漫不经心的笑,不紧不慢的同他介绍:“当年雁引愁发现柔珲火虫实在难以控制,便把它们都投入这乱云渊之中,以免这东西横冲直撞,为祸世间。”
说着把伸长灯笼伸缩的杆,烛火幽幽的琉璃灯盏便在暗紫色的烟云之中静静燃烧。谢衡示意凤蛾同他一样把灯盏伸长:“不过这东西好看的紧,左右你我现在无事,带你来看看。”
凤蛾只知乱云渊深不可测,且黑紫烟云密布少有光亮。传言乱云渊之中有巨兽,吞噬万物,久而久之这里便没有人愿意前来了。
他却从未听过柔珲火虫,鹤仙这灯笼做的像是鱼竿,不知他到底在卖些什么关子。幽光之下泛蓝的瞳孔盯住微光,心知此处危险,凤蛾有些紧张。
看着他严阵以待的样子,谢衡眯起眼扬声道:“来了!”
暗紫迷蒙的云层之中传来短促的虫鸣,高频的振翅声便隐隐传来。流光溢彩的光块逐渐靠近,随后巨大的虫子从云中冲出,聚集向两盏发光的灯。
柔珲火虫外壳几尽透明,壳中脏器各有颜色,十对羽翅透明,将乱云渊照的像迪厅。
可以说是一群会飞的灯球,谢衡嘴里给自己打着拍子,已经摇起来了。
凤蛾倒是看得专注,可能是因为从没感受过蹦迪的快乐吧。谢渣男胳膊一伸,向后一支,另一只手凝出泛金的瓶子,塞了几团灰紫的云,打算回去给小仙君做个云瓶玩玩。
凤蛾在一旁凝视美景,为柔珲火虫的美丽赞叹。谢衡这边的金光却比那两盏灯亮多了,一刹之间密密麻麻的柔珲火虫摆起巨大的身子振翅飞来。凤蛾一下白了脸,磷蝶煽动翅膀想要抵抗,却在柔珲火虫的冲击之中溃不成军,他想要出声却不能动弹,才意识到柔珲火虫对他的压制。
他有些绝望的想也许今天就要葬身乱云渊,可在虫群即将靠近的瞬间谢衡将他拉进怀里,袖子一甩金色的仙鹤成型,长喙一张,柔珲火虫便被定住原地,徒劳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