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
九尾妖花震惊,随即怒道:“现如今已经三界动荡,不得安宁,你到底还想干什么?白祁,你这个疯子,你要是敢动他,我就...”
白祁看向她,认真道:“如何?杀了我?能死在你手里,我也无憾。”
“滚!滚!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你害得我好苦,白祁!!我恨死你了——”
九尾妖花的情绪终于失控,猛然将一桌子零碎挥倒,在漫天的碎片声中,她泪流满面,几乎是绝望的悲戚。
白祁俯身,强势的压住她,温柔擦着眼泪安慰道:“别哭,暮儿,你知道我最见不得你的眼泪,我保证,这一切都会过去的,很快。”
“从此以后,我会陪着你。”
......
火焰完全不敢相信刚刚听到的一切!
然而没有时间给他思考,心在横跳,横冲直撞的快要击破胸膛,血液倒流似的窒息感,视线也变成了白点疯狂摇晃,仿佛下一刻他就要痛的死去。
这样的痛,根本无法忍受。
只让他两万多年的岁月里,恨自己存在过。
他耳边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却能感受到炽热,像是岩浆流过热土,四周都是火红的颜色,天边蔓延着血色,一切都是红的。
人群四下逃散,有人惊慌尖叫,构成了一个地狱般的焰城。
“杀人了!火麒麟军杀人!!火炎君谋反了!!”
“鬼界大门开了!火炎君与青冥鬼王勾结,鬼王要来了,大家快逃啊!”
“各大仙门都被包围了,帝君....帝君跟火炎君打起来了。”
“在哪里?!天啊,怎么会这样?”
“九尾妖花这个妖狐,迷惑人的狐媚子,一定是她引诱城主谋反的!救命啊!我们怎么办啊现在?!”
身体不受控制的起身,奋力奔跑,火焰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他的灵魂被禁锢在幼时的身体里痛的恨生,然而身体的脚步丝毫没有停下。
他太痛了,勉强稳住视线时,只觉得心都碎了。
跟梦里的场景一模一样。
他看见了阿娘。
风中长裙被吹得飞起,那画面居然有几分残忍的诡丽,利刃的寒光闪花了眼,他在这一刻感觉到整个身体,甚至骨头缝都在细密的颤抖,他害怕,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这样多年他都不敢用刀剑,这样的寒光,这样的恐惧,哪怕忘了,也是一辈子不敢去触及的。
像是风中的一片桃红,又轻,又单薄,就这样直直的坠下了万丈高墙。
想咆哮!
想嘶吼!
喉咙却干哑的发不出一丝声音。
多少年的午夜梦回,这一幕,成了他一生的梦寐!
然后是一双冰冷的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那声音很冷,在这样的火光地狱中出现却莫名带着点温度。
“别看,没事的。”
火焰没有看清这声音的主人是谁,只看到一片洁白的月纹衣角。
之后,他好像被谁背在了背上。
这个人带着他拼命的跑,拼命的逃,月纹的衣袖上染了鲜血也没有停下,仿佛身后有无数的厉鬼追杀。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杀....一定要杀干净了。”
“如此荒唐之孽子,天理不容。”
“......”
黑漆漆的山洞,只有清冷的月光微微渡进来,浑身冰冷,他狼狈的蜷缩在地面上。
山洞夜晚寒意刺骨,安静的只有潭水流淌的声音,他只感觉眼皮重的睁不开,浑身都冷的像是要结冰了。
有人抱住了他,慢慢的他终于没那么冷了,微微睁眼。
借着昏暗的月光,先看到一片衣角,雪缎的白袍,一看就很昂贵,顺着衣服的纹理往上看,不再是半张藏在阴影里面的侧脸。
他终于看清梦境中的容貌。
瞳色极淡,宛如琉璃,眉目皆是霜雪寒冰。
北玉洐,字秋月。
琉璃皎月,无双公子。
火焰痛的瞳一深。
原来,月儿,我们那么早之前就见过了。
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66迟来的真相
凤卫点了个火把,微微躬身将脚下不好走的山道让出来,问道:“天后,还要找吗?”
凤姬面色不善,一脸焦急道:“找!他们跑不远。”
凤卫挥手,身后无数护卫上前继续搜索,片刻后有卫兵匆忙来报:“启禀天后,前方发现个山洞,洞口有鲜血。”
鲜艳的血,凌乱的脚印。
断断续续的一直持续到山洞口。
这伤口的主人,应当是受了不少伤,连这样明显的痕迹也来不及遮盖。
凤姬勾唇,大步朝着山洞走进。
北玉洐见了她也不意外,只冷冷抬眸,为了带火焰逃出焰城,他被不少天兵追杀重伤,已经快要灵力耗尽。
凤姬涂满丹寇的指甲扶了扶鬓发,笑道:“月公子,在这儿呢?”
“可让本宫好找。”
见北玉洐不理,她也不恼,笑道:“你父君还在东绝城陪着帝君消灭乱党,小公子,你怎么到处乱跑?还是快些回去吧。”
这时的北玉洐还是个少年,眉目间略带青涩,说出来的话却很坚决:“我不会把他交给你的。”
凤姬笑出声:“这可就由不得月公子了,我奉劝月公子,少管闲事,好好跟着你父亲回北海去。”
北玉洐坚决的重复道:“我不会把他交给你的。”
话语虽坚定,但他伤痕累累的样子已经是强弩之末,只是撑着一口气没昏过去。
凤姬不屑:“连你父君北临星都妥协了,东绝覆灭已然成定势,本宫杀了这个叛党余孽天经地义,你有什么资格拦着本宫?”
北玉洐看了一眼昏过去的火焰,冷冷道:“他是祁叔的儿子,你杀了他,你就不怕祁叔动怒?”
“谁说我杀了他?”
凤姬原地渡了两步,慢悠悠道:“你记住,焰城余孽叛逃,与九尾狐族勾结,预谋不轨,在暴/乱中意外身亡,可不是本宫杀的。”
“月公子,不要仗着自己年龄小就可以随意乱讲话。”
北玉洐眸色沉沉,冷冷与众人对峙。
凤姬面上漫不经心,吐出来的话却像蛇信一样毒辣:“月公子,当真不让开吗?本宫这几日火气有些大,一会误伤到月公子可就不好了。”
这小畜生她今日势在必得!
北玉洐已重伤不足为患,今日,一定不能让火焰活着。
她朝着身后的凤卫递了个眼色,凤卫略一犹豫道:“天后,难不成真的要对月公子动手?”
北海族势大,月公子更是嫡子。
北玉洐若是真的有什么意外,北海族不会善罢甘休.....
凤姬眉目一挑,凤眸里盛满寒芒,“你以为就算现在放过月公子,北海族就能善罢甘休了?”
一路追杀至此,早已把北玉洐得罪透了,北玉洐左右都要保这小畜生一命,不如趁乱,一不做二不休,将两人都杀了,不仅封口还能以绝后患。
凤卫喉结滚动,再抬眸时杀意毕现。
也罢!
一不做二不休。
他在掌中凝聚澎湃灵流,十成的灵力,映的掌心都在微微发红,他大着胆子走上前,想一击结果两人。
火焰被禁锢在这个已经昏过去的身体里,灵魂却还清醒着。
他眼见着凤卫走来,焦急不已,强忍着胸口疼痛,努力想抬手将北玉洐护在身下,然而这个年幼的身体依旧一动不动。
北玉洐仿佛没看到那凶猛的红光灵流,眸中只有冰冷,半分没有畏惧。
凤卫终是被他这样的眼神惹怒,怒呵一声,抬掌间山崩地裂,北玉洐闭上眼,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却并没有出现。
只听得一声凄厉的叫喊:“兄长——”
是北凝初。
她不知是何时闯进来的,身形如同一只蹁跹的飞燕,挡在了凤卫面前。
可是她太小了,身形也只有小小的一点,根本承受不住这样强悍的灵流,当场喷出一口鲜血倒地。
北玉洐瞳色一重,几乎肝胆欲裂!
整个身体都在细密的颤抖。
他强硬托起伤痕累累的身体,挪到北凝初身边,嘶哑喊道:“初初?”
“初初!!”
然而北凝初毫无反应。
再抬眸时,北玉洐终于不再风轻云淡,眸色发沉,冷汗淋漓,整个人的表情像是从水里捞出来般,他喃喃道:“你杀了她?”
“你居然杀了她!!”
幻冰的寒光大盛,北玉洐握住剑柄站起来,神情像是乌云寒霜。
凤卫也没有料到北凝初会突然闯进来,一时怔住。
凤姬扫一眼山洞口,命令道:“速战速决,这里已经不太隐蔽了,很快就会有人找来。”
然而凤卫还没来的及动手,北玉洐已经一剑刺来!
幻冰的寒霜将周围温度都冻上三分,昭示着它的主人已经怒极,凤卫险险躲开一剑,仍是被寒流割伤了手臂。
凤卫惊道:“倒是没想到月公子受了这样重的伤,还能有此威力...”
北玉洐天资聪慧,若是假以时日,必定不能小觑,天后说的对,现如今已然把人得罪透了,此时不下杀手,来日,必定后患无穷。
凤卫不敢再大意,专心对战,招招都是凌厉之势,两人缠斗在了一处。
凤姬趁乱给身后的侍卫递了个眼色,一群侍卫蜂拥而上,直朝着躺在地上的火焰而去。
北玉洐凌厉的一挥剑锋。
周围几个侍卫被寒流冰封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打斗间伤口已然崩裂,他嘴角溢出鲜血,灵力也完全耗尽,连简单做个抵御凤卫攻击的结界都做不到。
凤卫嗤笑道:“月公子,你这又是何苦?”
北玉洐咽下喉间鲜血,嘶哑道:“你今日最好能杀了我。”
凤卫冷哼一声,手中尖刀随即狠狠劈下,却在半途被一道浑厚的灵力弹开!
北临星银甲上沾满鲜血,一双冰瞳发冷,仿佛刚刚浴血而生,神色怒极。白祁站在他旁边,不发一言。
凤卫一惊,连忙下跪,喊道:“帝君!”
白祁掀开眼皮,冷笑道:“凤卫,你好大的胆子!”
凤卫俯首,连忙求饶,“臣有罪...臣只是一时糊涂。”
凤姬走上前,将凤卫挡住,淡淡道:“帝君何必如此?来之前我们不是都说好了。”
白祁:“本座只与你商量怎样拿下东绝。”
他眼神一斜,落在火焰身上,“这一条本座可没答应。”
凤姬:“帝君要反悔吗?”
白祁:“本座既没有答应,何来反悔一说?倒是你,连秋月都敢动,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凤姬一笑:“我怎敢动月公子?不过有些误会罢了,凤卫,还不快扶月公子起来。”
北临星:“不必。”
他走上前去将北凝初抱起,而后一探她气息,冷然道:“谁做的?”
北凝初已经没有气息...
凤卫急忙又跪下,凤姬开口道:“北宫主,小女不知是在从哪里冒出来的,刚刚一片混战中,不小心被误伤了,本宫无意伤害你这小女儿,这可是她自己冲出来的,怨不得本宫。”
白祁脸色发沉:“你简直丧心病狂!”
凤姬一甩衣袖,笑道:“帝君说这话,是要责难我了?”
“如今整个东绝还在暴/乱中,四方虎视眈眈,帝君不会忘了吧?只有我们齐心协力方能平乱,九尾妖花死了,九尾族会善罢甘休吗?帝君等的这阵东风,好不容易来了,可不要在这个时候,与我置气。”
九尾狐族。
天生得天道垂爱,不仅美貌,能力更是超凡。
然而越是强悍的,越是野性难驯。
上古神兽凋零,到如今只余下了三支,偏偏这三支还不太和谐,谁也不服谁。
九尾族自古不喜欢同外族结姻,反而保持血统的纯正,日渐势大,却又自持高傲,不服从管教安排。她们不与龙族联姻,不入九京任官,三族之间几万年来早就已经间隙颇深,凤族更是视为九尾族为眼中钉,肉中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