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快,给我们讲讲那玄武结界里面有什么!”
火焰心道:“讲什么?”
讲看见一池子莲花,然后稀里糊涂的被抱出来了?怕是没人相信,只觉得在消遣他们。
于是他勉强正了神色,眼神一凌道:“那当然是十分凶险!”
“里面走两步便是机关重重,迷雾幻境中鬼魅魍魉横行,稍有不慎就要折在其中出不来。”火焰摇着书,感叹道:“哎,我也是历经了九九八十一难,碰巧运气好,才出了来。”
门生在脑海中脑补了一出凶险的场景,敬佩道:“真没想到,这玄武结界是如此凶险!”
“对呀,师兄可真是厉害!”
“佩服佩服,师兄天纵奇才,果然当的起这首席大弟子一称。”
原来这些门生,看着火焰每日上课不是睡大觉便是惹成素生气,都觉得他是靠走后门进来的,今日听这么一说,少年心思又单纯,一时都被哄住了,心下竟开始有些敬畏他。
火焰用书半掩了上扬的嘴角,看向玉洐君,后者依然是风轻云淡的模样,不过细看便能发现那冰眸中微微染了一点笑意。
接下来又讲了一些基础的术法,留了功课,这堂课就结束了,众门生还颇有些恋恋不舍,拉着火焰还想继续打听玄武结界什么模样。
......
晚间下了学,堇年在给火焰收拾衣物,顺便拉着火焰唠叨了半响,直听得他耳朵都要起茧。
火焰慢腾腾的不耐烦道:“知道啦,师兄,我会照顾好师尊的。”
堇年给他放好行李,接着道:“我只求你不要给宫主添乱,不要贪玩,外面危险,要是走丢了,看去哪里找你。”
火焰答应着,又挑眉问:“师兄,你这么担心师尊,为何不跟我们一起去?”
堇年敲了敲他脑袋,笑道:“宫主只说了带你,而且宫主这一走,还有许多繁琐事务,我得留在这儿。”
火焰笑:“那你岂不是很嫉妒我?”
堇年莫名其妙:“嫉妒你什么?”
火焰:“嫉妒我可以跟师尊去游山玩水。”
堇年无语:“你以为恶罗是什么好地方?”
火焰挑了眉,压低声音问:“师兄,你知道师尊去恶罗做什么吗?”
堇年:“不知。”
火焰:“连你也不知道?”
堇年想了想,轻声道:“虽是不知,不过八成跟宫主带回来那朵花有关。”
花?
什么花,是折念吗?
堇年继续道:“宫主之前倒是提过,要去恶罗取一样东西.....”
火焰亮了眼睛,觉得听到了重点,还想再问的时候,堇年已经把东西收拾好,又把话题转了回去,不厌其烦的叮嘱道:“你可一定要乖。”
“......”
16常州吃人宅
“吟之。”北玉洐低低的唤了火焰一声,他方才回神。
自己竟又看着玉洐君出神了,实在不能怪他轻浮没有定力,玉洐君的模样真的是太好看,不管看多少次都不习惯。
玉洐君道:“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此刻他二人已出了北海境地,一路向西行,绕过各地方的仙门世家,繁华城市,十分的低调,今日刚行至此处,稍作休息。
“弟子无事。”
火焰懒懒的伸个腰,拿起小茶坊里的一杯温水小饮一口,随即又问道:“师尊,这里是常州?”
玉洐君道:“恩,是常州,再行两日便可到达鬼蜮地界。”
火焰漫不经心扫视了热闹的街道一圈,道:“我看这里的风俗倒是甚好,人人都是斯斯文文,连街上卖花的小孩都捧着书看。”
玉洐君淡淡道:“你有所不知,常州乃是天界文相,止语君的故乡。”
文止语尊为天界第一文臣,没成仙之前也是一个风华绝代的才子。
当年他在此飞升,这里的后人便开始景仰效仿止语君,常州百姓个个都是满腹诗经,尤其是常州的琴,是出了名的一绝。
听言火焰面上不动声色的笑着,心里却暗暗不屑。
天族狗官。
刚好想起,前段时间那本天天让他抄的几欲去世的史记,就是他写的。
好的很,等我得空去烧了这狗官的庙堂。
北玉洐:“今日就暂且在这里歇下吧。”
他牵了火焰,一大一小向着客栈走去投宿。
火焰挑了眉,目光镶在被玉洐君拉住的手上,他知晓以北玉洐修为赶路多少天都是不会累的,这是怕他连夜赶路,小孩子身体会吃不消,才停下休息。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北玉洐好像并不似外界传闻的那样性子冷,至少火焰能时刻感受到他不露声色的关心,心中慢慢涌上一层暖意。
客栈老板是个老伯,有些岁数了。
满脸的皱纹身形微微佝偻着,正大声数落着一旁店小二,回头见有人进来,变脸似的马上换了笑容,招呼着两人进店。
“一间房。”
不知是否火焰多心,好像自从出了北极地界之后,北玉洐就没有让自己离开过他的视线,堇年和其他门生不止一次的提过,北玉洐有洁癖,甚是抵触跟别人同用物品和亲密接触,目光落到北玉洐轻轻牵着他的手上。
那这算什么?
两人在房间里简单用了晚饭。
外面不知何时飘起雨,玉洐君点了烛,屋子里暖洋洋的。
他褪了外衫倚在桌前看卷轴,火焰则撑着头在暖塌上看玉洐君,半响,火焰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再望向窗外,天已经不知觉黑了,有些开始犯困。
玉洐君微微抬眸:“困了,就先睡。”
他只别过半张脸,恍然间冷峻眉目褪去了平日里的霜雪之色,在灯光下美轮美奂,竟让火焰微微一错愕。
“师尊还不歇吗?”
火焰眯着眼,偏了偏头。
心里暗想着倒是好不容易能和玉洐君同处一室。
北玉洐又翻了一页书卷,头也没抬的道了一句:“快了。”
火焰索性翻了个滚,滚到床里侧。
北玉洐该不会又打算这样看一夜的书吧?
火焰看向他的外衣,乾坤袋怕是在身上放着,得想个法子把他哄睡,才好找一找。
想个什么法子好呢?
火焰扫一眼玉洐君,见对方没有注意到自己,伸出手轻轻朝额头上一按。
不过片刻后,触摸的额头就变得滚烫,他随即开始低声的闹腾,然后睡不踏实般的翻滚起来。
“师尊,我好不舒服....”
说完还装模作样的咳嗽几声。
闻言,玉洐君果然立马放下书,走近问道:“怎么了?”
“不知,就是身体发热。”
玉洐君摸了摸火焰的额头,随即一皱眉道:“有些发烧。”
他立刻拉开旁边的棉被给火焰盖上,接着又把手探上额头,他在指尖凝聚了冰气,手又软又冰,火焰眯了眼舒服的直蹭蹭。
正值夏季,他体质本就属火,一床被子盖下来已经热的他开始盗汗了。
玉洐君道:“有些暑气导致的,我去给你熬些药来。”
说着便打算起身。
闻言,火焰猛的拉住北玉洐的衣角,弱弱的道:“师尊别去了,凡间的药我也吃不惯,你陪陪我就好了。”
被子盖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那样子和语气说不出来的可怜,看的玉洐君心头一软。
北玉洐只好坐在床的外侧,让火焰靠的更舒服,为他降温。
而火焰可没这么老实了。
他仗着自己是小孩,半张身子都趴在了玉洐君膝上,头垫在他腰侧,惬意极了。若有人看到这幅画面,定要大跌眼镜,素来不喜与人亲近的玉洐君,居然与人有这么亲密的肢体接触。
“可好些了吗?”
玉洐君低声问。
火焰懒懒应一声,靠的太近,很轻易便能闻到玉洐君身上淡淡雪浪香,清新怡人,使他又开始犯困。
他借着睡姿不老实,手悄悄的在玉洐君身上摸了起来。
乾坤袋。
乾坤袋放在那儿了...
因是晚间,玉洐君穿的薄,火焰几乎只隔了一层单衣贴着他,颇有些肌肤相亲的意味,他摒去心中杂念,探手摸上大腿侧,手腕一紧,已被北玉洐捉在了手里,那柔软的触碰,使他心中一怔。
“别乱动....”
火焰尴尬的只好继续装睡,胡乱哼哼了两声。
北玉洐也没在意,把他当小孩一样拍了拍背,像是在哄着他睡。又僵持一会,火焰彻底熬不住了,小孩子身体赶路太累,此刻又躺的这么舒服,眼皮已经困的都睁不开了。
烛火摇曳,不知不觉便真的昏沉睡去....
“啊——”
“救命啊....!!”
两人几乎同时睁开眼。
已是半夜,楼下却突然传来女人的尖叫声,同时还有人群喧闹嘈杂的哭声。
玉洐君起身摸了火焰的额头,低声道:“继续睡,我去看看。”
火焰揉了揉眼睛道:“师尊放心,已经不烧了。”随后接着道:“外面不知是什么情况呢,师尊不要留我一个人在房间里。”
北玉洐迟疑片刻,还是点头。
两人很快整理好出了房门,却见楼下大堂内灯火通明。
大堂中央围了一圈人,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
白日里见的那个客栈老板,正瘫坐的地上,满脸的泪水和惊慌,不少客人打开窗户张望,又慌慌张张的掩门。见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有人低声俯身跟老板讲了什么,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众人皆是一副紧张不安的样子。
火焰从楼梯上下来,只见地上有一滩子血水蔓延在脚边,他蹙眉避开,问道:“大半夜的,这是怎么了?”
“真是不好意思,惊扰到客人了。”一旁的女眷抹着眼泪,抽抽搭搭的哭着。
火焰这才望向她身后,发现血泊中倒了一个年轻的男人,被好几个人围着,只能隐约看清楚面貌,正是今日进店投宿时,被客栈老板责骂的店小二。
谋杀?
火焰扫了一眼已经吓得不像样的客栈老板,怕他没这个胆子。
那客栈老板站起身,复而又跌跌撞撞跑到店小二尸体前,顿了片刻,突然开始悲痛欲绝的大哭:“这个孽子!我都让他不要靠近常家老宅。非是不听我的,现如今丢了性命,可让我怎么活啊....”
死去的青年叫阿贵,是这个客栈老板的儿子。
这个阿贵,别的本事没有,却是出了名爱赌钱,经常在外面输一些烂账找他老爹收摊子,前不久这个阿贵出去又输了一大笔,今天来找他老爹要钱还赌债,结果被狠狠的训斥了一顿。
晚上的时候,这个阿贵偷偷溜了出去,怕是琢磨着上哪里去搞点钱,结果再被发现抬回来的时候已经断气了。
“哎.....作孽哟!”
“阿贵也真是,常老宅也敢去偷,这不是找死吗?”
“对啊!年纪轻轻就死了,留他爹一个人这可怎么好?真是可惜!”
众人边劝边把那瘫软在地上的客栈老板扶起来。
火焰看的无聊,便回身在人群中找北玉洐,才发现他已经站到了尸体旁,两三步走上前,这才细细的打量了一眼尸体,晃眼竟让他微微心惊。
这个青年的死相极惨。
面部被割的支离破碎,仿佛有人拿极薄的刀片把肉都挑飞了起来,露在外面的皮肤没有一出是好的,血顺着这些伤口流淌了一地。
更可怕的是。
他居然还在发笑.....
没错,纵使已经被切割的面目全非,这个尸体的嘴角还是上扬着的,这可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非人之物所伤。”北玉洐淡淡说道。
可不就是非人之物吗。
看这样子怕是遇上了什么不得了的邪祟。
火焰回头道:“你们说的常老宅是什么地方?”
众人互相望了一眼,见这两位气度不凡,也不隐瞒道:“两位公子是外地人,有所不知,这个常州老宅,乃是常州的一处鬼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