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阳顶着一张通红的脸,掏出那张已经盖了十几个红色确认戳的捉鬼清单,递给肖灵槐道:“剩下的这几种鬼,哪个比较好找?”
肖灵槐看了一眼捉鬼清单,挨个给凌阳分析道:“兽死化魋需要诸多巧合,就像贝贝那样,所以这种鬼可遇而不可求。有魃的地方必是酷热大旱之地,要找到魃,最好的地方就是沙漠。魊这种鬼,除非它们主动寻你,一般你很难找到它们。魈的话……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几只,找起来难度最大。相比之下,魌是我觉得目前最好找的鬼。”
凌阳听完,愣了一会,问道:“这个魕呢?”
“咳嗯……”肖灵槐强忍笑意,说道:“还不到捉这种鬼的时候。”
“为什么?”凌阳不解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肖灵槐笑道。
“好吧……所以你觉得,我应该先找……画皮鬼?”凌阳还是记不住这些鬼的俗名和对应的学名,便掏出手机,翻了翻备忘录。
“嗯。”肖灵槐点了点头,问凌阳道:“我记得你说过,之前无涯找到一只画皮鬼,但是你没去?”
“嗯……”凌阳低低应了一声,说道:“他说有家博物馆里出现了一只画皮鬼,但是道真协会捉画皮鬼的价格那博物馆馆长接受不了,所以问我愿不愿意去,但是我……”
“你拒绝了,因为让你师父身受重伤的就是画皮鬼。”肖灵槐说道。
“你怎么知道?”凌阳惊讶的看着肖灵槐。
“我在窥心鬼对你制造的幻境里都看见了。”肖灵槐说道。
“怎么可能?窥心鬼制造的幻境只有被它窥了心的人才能看见,旁人是看不到的,除非像我这样用役鬼咒或者其他什么咒驱使窥心鬼将我带入幻境……可是你怎么能……”凌阳不解道。
“或许是我体质比较特殊,又和你心意相通的缘故吧。”肖灵槐顿了顿,说道:“但这不是重点。”
“你师父被画皮鬼所伤,使得你心里对画皮鬼产生了抵触,甚至是忌惮,所以你不愿或者说害怕去捉画皮鬼,对不对?”肖灵槐柔声问道。
“……”凌阳撇了撇嘴,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别怕,我陪你。”肖灵槐搂过凌阳。
“可是都过了这么久了,那博物馆里的画皮鬼应该已经被捉了吧……”凌阳顺势靠在肖灵槐肩头,说道。
“你不是说,那博物馆馆长接受不了道真协会捉画皮鬼的价格么?”肖灵槐问道。
“可是画皮鬼生性狡诈,有些还特别凶残,若是放任不管,迟早会闹出人命的……就算那馆长没有请道真协会的道士将那只画皮鬼捉了,那他也一定会找其他像我一样无资无证的野道士去捉……哪里还轮得到我……”凌阳说道。
肖灵槐笑着揉了揉凌阳的脑袋,问他道:“可那些野道士不是你,他们捉鬼的本事能和你或者道真协会的挂名道士比么?”
见凌阳愣愣的有些回不过神,肖灵槐又接着说道:“你也知道画皮鬼生性狡诈,它们会经常变换不同的皮囊,遇到危险还擅长利用假皮囊以金蝉脱壳,真身很难被人找到。若是道行不深的三脚猫道士遇上画皮鬼,那么捉住的很有可能就只是它的一个假皮囊。”
“所以你觉得,那只画皮鬼可能还在博物馆里?”凌阳的眼睛亮了亮。
“只是有这个可能。正好今天周末,我们要不要去博物馆看看?”肖灵槐问道。
“……要。”凌阳犹豫了一会,点头道。
“要什么?”肖灵槐故作疑惑道。
“要去博物馆!”凌阳接口道。
“和谁?”肖灵槐又问道。
“当然是你啊!”凌阳不知有诈,自然而然的应道。
“嗯,只留最后一个字简单说。”肖灵槐一脸坏笑。
“我要……你……嘶……”凌阳话一出口,就知中计了,随手抓过身旁的枕头,就往肖灵槐身上砸,还边砸边喊道:“你能不能不撩我!能不能!”
“这次是你在撩我啊!是你说你要我的!”肖灵槐装模作样的躲了几下,随即一把圈住了凌阳。
“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不要脸呢……”凌阳红扑扑软绵绵却气鼓鼓的嘟囔道。
我要是真的不要脸,估计你这只小羚羊早就已经被我吃干抹净了吧……肖灵槐心中无奈叹了一句,随即凑到凌阳耳边轻声说道:“以后你还能见到我更不要脸的时候……”
还没等凌阳想明白肖灵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被他扣着后脑勺亲了个天昏地暗。
两人抱着“博物馆一日游”的约会心情来到了博物馆,顺便寻找一下可能还没被捉的画皮鬼。
博物馆位于市中心,整体外观方底圆顶形如铜鼎,里里外外才翻新过不久,空气中还隐隐残留着一丝甲醛的味道。
整座博物馆虽然面积不大,但共有上下四层,一层中央是游客服务台和纪念品区,左侧是古代雕塑馆,右侧是古代家具馆,二层展厅分为古代青铜馆、历代钱币馆和民族工艺馆三个展馆,三层展出的是各类陶瓷器和玉器,四层除了展示历代名家的书法画作,还辟出了一个小展馆专门陈列各类玺印,一家私人博物馆能有如此规模实属不易。
凌阳对古钱币格外感兴趣,一进博物馆就拖着肖灵槐直奔二楼的历代钱币馆。
钱币馆里的古钱币上至秦汉下至明清,大如杠铃片小如指甲盖,各种年代款式应有尽有,凌阳凑在玻璃展柜前看的津津有味。
凌阳以前不是没去过博物馆,只是那时他还在上小学,一大群小朋友跟着讲解员走马观花似的里外转悠着,还没看清展柜里放的是什么就被其他小朋友挤走了,好不容易钻到展柜前了可讲解员又早就走远了,一圈下来什么也没看明白、什么也没听明白,着实无聊透顶。
可现在有肖灵槐这个大学历史教授和他在一起,他不仅有的是时间慢慢欣赏他感兴趣的展品,还可以时不时听肖灵槐给他讲和展品相关的历史故事。
或许是刚过暑假才开学的缘故,即使是周末,这家私人博物馆里也没有很多人,历代钱币馆里除了凌阳和肖灵槐,就只有另一对像是来博物馆劈情操的小情侣。
那对小情侣似乎只是将博物馆当成了一个环境清幽的约会圣地,里面陈列着的各种展品不过是烘托气氛的陪衬而已,两人一边对着不同的古钱币指点说笑着,一边旁若无人的你侬我侬着。
还没等凌阳参观完半个钱币馆,那对小情侣已经朝钱币馆的出口走去,看样子他们准备去边上的民族工艺馆。
虽然凌阳忍不住多看了那对小情侣几眼,但也没有多在意,依旧拉着肖灵槐,兴致勃勃的听他讲着历史故事。
两人参观完二层的三个展馆上到了三楼,才一进到陶瓷馆,原本一路看起来轻松无比的凌阳忽然像炸了毛的猫儿一般,浑身紧张起来。
“怎么了?”肖灵槐察觉到了凌阳的变化。
“有鬼气。”凌阳一边警惕的四下张望着,一边小声应道。
“别怕。”肖灵槐伸手牵住了凌阳。
“我没事,这里的鬼气虽然沾的到处都是,但是非常浅淡并不浓烈,不像是有鬼的样子,应该只是画皮鬼之前留下的。”凌阳隐隐松了口气,继续趴着一个个玻璃展柜欣赏起了里面摆放着的各种陶瓷器,只是他已经明显不如先前那般心无旁骛了。
红陶女俑、绿釉陶狗、黄釉褐彩羊、白釉陶俑、贴金彩绘陶俑,凌阳一个个看了过来,当他看到一个磁州窑白地黑花孩儿枕时,忽然停下了脚步。
“灵槐……”凌阳指了指那个憨态可掬的孩儿枕,轻轻叫了肖灵槐一声。
“这个孩儿枕有问题?”肖灵槐问道。
“没有……”凌阳摇了摇头,说道:“就是觉得这个枕头特别有意思。”
肖灵槐稍稍一想,就明白了凌阳说的有意思是什么意思,便勾着嘴角说道:“你不就有一个么?”
“嗯?”凌阳一头雾水。
肖灵槐坏笑了一下,凑到凌阳耳边小声说道:“你枕在我身上,不就是有了个人形枕么?而且还是有温度有弹性的人形枕,比这冷冰冰硬邦邦的陶瓷人形枕舒服多了。”
凌阳脑补了一下自己枕在肖灵槐身上的画面,又看了一眼那个孩儿枕,扭捏了许久才嘟囔了一句:“你还比它好看……”
肖灵槐一愣,随即将凌阳拉进怀里,揉了揉他的头,笑道:“嗯,那是。”
凌阳红着脸挣了开,转身朝下一个展柜走去。
“这个花瓶上沾了不少鬼气,让我来看看这是个什么花瓶,画皮鬼会这么喜欢。”凌阳贴在展柜上,看着里面的介绍牌念道:“粉彩八仙人物图瓶……嗯……清朝乾隆年间的……”
“这个拄拐杖的是铁拐李,吹笛子的是韩湘子,骑毛驴的是张果老,举花篮的是蓝采和,这个戴帽子的是曹国舅吧,挺着大肚子的是汉钟离,那这个是吕洞宾?为什么他身边没有狗?何仙姑怎么一点都不漂亮,手里也没有捧荷花……诶对了,吕洞宾和何仙姑是一对么?”凌阳一边绕着展柜转圈,一边辨认着花瓶上的八仙。
肖灵槐闻言,笑道:“相传吕洞宾剑术卓绝,一断烦恼,二断□□,三段贪嗔,如此他又怎会为情所困?”
凌阳又绕着展柜走了一圈,说道:“哦,电视剧里是这么演的啊……我记得韩湘子和蓝采和好像也是一对……”
“……”肖灵槐无奈摇了摇头,站在凌阳身后下意识的远远瞥了一眼花瓶上的蓝采和和韩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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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来了位稀客,冥界之主镜川的灵宠彼岸,他来寻求天尊的帮助,因为他家大人失踪了
……
天尊派七皇子泽妄协助彼岸去人界寻找失踪的镜川,先后遇到了样貌和自己犹如照镜子一般的陆天、魂魄由黑白两部分拼凑而成的杜灵、邋遢懒散又话痨的算命道士,还有一个不知是人是鬼的“黑斗篷”
……
好不容易从一个天方地圆的祭坛里救出镜川,不曾想他不仅废了残了还失忆了,可他对泽妄说的第一句话却是我信你,因为我喜欢你
……
泽妄悸动也心动,却逃避也纠结,只因镜川和他苦苦寻找了近千年的那个人太过像似
……
在寻找四象神兽的过程中,泽妄终于放下了过去,接受了镜川,镜川却在恢复记忆后和他撇清了关系,只因他想起了那个他要守护一生的人
……
没说再见,却是再也不见
……
以身相许,这是镜川曾经对那人许下的承诺
由身到心的,自然,还有命
……
看起来像受的病娇美人攻×看起来像攻的纯情忠犬受
镜川×泽妄,1v1,HE
☆、魌-二
42.
走出陶瓷馆,肖灵槐一边领着凌阳往边上的玉器馆走,一边给凌阳上起了理论知识课:“因为画皮鬼是唯一一种不能通过散逸鬼气而隐藏自己的鬼,所以它们只能通过制造纸皮囊和分化□□皮囊这两种方式来减少真身的鬼气,并借着有人物图案的地方隐藏自己。”
“借着人物图案隐藏自己……”凌阳皱起了眉,似乎想到些什么:“难怪陶瓷馆里那些沾了鬼气的那些瓶啊缸啊的上头画的都是和人物有关的图案……那个釉里红的花瓶画的是渔樵耕读,那个景德镇青花大碗画的是仕女……”
“那也就是说……所有人都能看的见它们了?”凌阳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不错,只是看到的一般都是它们的那两种皮囊而已,画皮鬼的真身青面獠牙、凶恶狰狞。”肖灵槐说道。
“那画皮鬼的纸皮囊和□□皮囊有区别么?”凌阳问道。
“有。画皮鬼的□□皮囊相当于它们自己的一部分,不仅有画皮鬼的鬼气还有它的修为,而画皮鬼的纸皮囊虽然看起来和人一样,但它只是一张沾了画皮鬼鬼气的纸皮,没有丁点的修为。”肖灵槐答道。
“哦……那就是□□皮囊有修为,厉害点,纸皮囊没修为,不厉害……”凌阳念叨了一句,又接着问道:“那画皮鬼□□皮囊的修为会影响它们真身的修为么?”
“会。如果一只画皮鬼将自己的三分鬼气分给了一个□□皮囊,那么那个□□皮囊也就有画皮鬼的三分修为,而画皮鬼的真身就只剩下七分的鬼气和修为。”肖灵槐解释道。
“那一只画皮鬼最多可以有几个假皮囊?”凌阳接着问道。
“从理论上来说,不管是纸皮囊也好还是□□皮囊也好,画皮鬼想有几个就可以有几个。虽然假皮囊越多,它们的真身就越不容易被发现,但因为□□皮囊会分摊画皮鬼真身的修为,所以常见情况是,画皮鬼会同时制造许多个纸皮囊,而□□皮囊就只有一两个。”肖灵槐说道。
“有什么办法可以区分出画皮鬼的真身和假皮囊么?”玉器馆里几乎没什么鬼气,凌阳一边走马观花的看着各种雕工精美的环璧玦璜,一边和肖灵槐讨论着画皮鬼。
“画皮鬼极其爱美,所以一般情况下,貌美的都是□□皮囊,丑陋的都是真身,但画皮鬼生性狡诈,所以这不能作为确切的判断依据,想要区分,就只有等抓住之后才有法子判断。”肖灵槐答道。
“什么法子?”凌阳追问道。
肖灵槐掏出手机,在相册里翻找了一会,才点开一张图片给凌阳看:“用捉鬼之人的血对着被捉到的画皮鬼画这个符咒,若捉到的是画皮鬼真身,那么这个符咒对它不会有任何效果,若捉到的是□□皮囊那么就会被这个符咒化成一堆灰烬,至于纸皮囊,被人捉住就变成一张纸皮了,无需另行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