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活泼吗?他们的大儿子好像一直都比较安静……
阿尔弗雷德给修解惑说:“今天卡洛看上了舅舅的军功章,我说了多久平权法案的事他就扯了多久的军功章——幸好你过来叫停了会议,不然继续开下去也是浪费时间,我看今天所有人都光顾着看皇储什么时候能把大元帅的军功章扯下来了。”
被儿子搅黄了一场会议,然而听阿尔弗雷德这语气,竟然半点责怪都没有,反而一副洋洋得意,“不愧是我儿子”的样子。
修这才注意到大元帅胸前的军功章少了一个,而卡洛手里松松地握着一枚闪亮的徽章。
他哭笑不得,赶紧道:“卡洛!快点还给大元帅阁下。”
说着,修就伸手去拿那枚徽章。没人和他抢的时候,卡洛看到没看这枚徽章一眼,也不拿起来玩,好像已经失去兴趣的样子,但是修伸手来拿,卡洛却又马上攥紧了胸章的绶带,不肯给他。
换做阿尔弗雷德,可能真的会“抢不过”卡洛,但是修一点都不惯着,到底还是强行从卡洛手上拿了过来。
卡洛也不哭闹,只是睁着那双淡金色的眼睛一直盯着在修手上的胸章。阳光下,那胸章绶带下缀着的徽章更加闪闪发光了,他伸出小小的手试图去够那枚徽章。
双生子出生已经有一个多月,脸蛋长开了一点,他们生得很漂亮,五官似乎更像修一些。斯通元帅一见小皇储那神情就心软了,立即说:“他喜欢就给他玩吧。”
“不行。”修微微一皱眉,“不能他要什么都给他。”
他把徽章还给了斯通元帅。
这时大臣们已经散去,阿尔弗雷德又特意让女仆把车上的卡林抱出来给斯通元帅看,卡洛的注意力被弟弟转移了,终于不往大元帅胸前看了。
修站在一边微笑,看着阿尔弗雷德到处炫耀一对儿子。
“他们的出生庆祝典礼定在下周。”阿尔弗雷德对斯通元帅说,“到时候还请舅舅一家一定要光临。”
“一定。”斯通元帅一口答应下来,他看了修一眼,又问:“皇后殿下这次会出席吧?”
自从皇帝大婚,在贵族之中就流传着一些言论,认为婚礼那天皇后没有露面是皇帝不重视皇后的表现。又或者,皇帝是故意做给斯通家族看的——皇后有一半斯通家的血脉,加上这一任大元帅就是斯通家的家主,皇帝担心斯通家势大,所以借皇后来敲打他背后的斯通家。
虽然斯通元帅知道真相,但那些扰人的猜测到底存在,并且流传甚广。
他特意问了这么一句,一半是为了他外甥的名声,另一半是为了自己的家族。
“当然。”阿尔弗雷德承诺他,“这个典礼,就是我补给皇后的。”
“也不是完全……还要顺便向大众解释一下两个孩子的身世。”修赶紧说,“到时候还要请大元帅阁下配合。”
斯通元帅点头道:“放心,都安排好了。”
三人又闲谈了几句,斯通元帅意犹未尽地问了许多孩子的问题,这才和他们分别。
阿尔弗雷德和修一起回到车上,两个孩子都到了进餐时间,女仆们拿出奶瓶,阿尔弗雷德今天兴致高昂,主动接手了这个工作。
仆从们都退去了后半截车厢,不再打扰坐在前半截车厢的皇室一家。
阿尔弗雷德两手各拿着一只小奶瓶从后半截车厢回来了,看见修正在仔细地给两个孩子重新裹他们的小被子。
他在修身边坐下,把奶瓶塞给孩子。
“哥哥。”阿尔弗雷德揽住了修的腰,把他带进自己怀里,“你今天这么穿很好看。”
修还在给孩子整理襁褓,耳尖一红,但是他没有挣脱,任由阿尔弗雷德抱着,说道:“下次不要突然把宝宝抱走,女仆们吓坏了。”
“知道了。”阿尔弗雷德说道,他凑到修的耳边,压低了嗓音轻声问:“腰还酸吗?”
修看了一眼抱住小奶瓶喝奶的两个儿子,终于忍不住向后给了阿尔弗雷德一手肘。
“孩子还在呢。”
阿尔弗雷德笑嘻嘻地接下了他的肘击,说道:“知道孩子在。”他随手抱起了一个宝宝,“今天带你们去野餐,好不好?”
修惊奇道:“去哪野餐?”
“西边有一棵垂樱柳,最近应该就快要开花了。”阿尔弗雷德说,“本来准备过两天带你们去的,不过……正好今天你过来接我,就今天去吧。”
这种兴致来了说走就走的事情,修几乎没有体验过。他给阿尔弗雷德怀里的宝宝扶了一下奶瓶,笑道:“好啊。”
圣金宫的西侧宫殿较少,别说是从小很少进圣金宫的修和阿尔弗雷德,就算是常住在这里的历代皇帝,恐怕都很少踏足这里。
这里长了一棵巨大的垂樱柳,还是阿尔弗雷德前一阵子要仆人搜寻宫内约会景点时得到的情报。
这棵垂樱柳已经含苞欲放,粉色的花苞缀满了枝条,茂密的枝条垂下,一直垂到接近地面,将树下围成了一个天然的半隔断空间。
皇帝说想要野餐,仆人们自然先一步赶到了这里布置。阿尔弗雷德一手拂开垂着的柳条,一手做了个优雅的邀请动作。
“皇后殿下,请。”
修微笑着回了一礼,迈步走进了被垂下的樱柳围住的空间。
树干下已经布置好了厚厚的野餐垫,女仆们把两个皇子报进来,放在野餐垫上,又悄然退出去。
侍卫们远远地分散开,在这棵树的远处走动巡逻,但被垂柳围住的树下空间一片安宁。
他们在树下用了一顿晚餐,修从来没有试过这样进餐——坐在一棵大树下,食物随意地摆在餐垫上,从食盒里叉起食物就直接放进嘴里,这样无拘无束,毫无礼仪可言,但是又——这样快乐。
除了阿尔弗雷德试图给不知道是卡洛还是卡林喂蛋糕被修严厉制止这个小插曲以外,这顿晚餐还是很愉快的。
晚风吹起,缀满了粉色花苞的柳条微微摇动,喝饱奶的两个宝宝抱在了一起沉沉睡去。
修小饮了一点酒,晚风一起,酒气好像也上来了。
他酒量尚可,这么一点量原本不该醉的,可他现在觉得自己醉了,他放任自己微醺地靠在阿尔弗雷德怀里,微笑着看阿尔弗雷德拿小被子把两个孩子裹在一起,只露出两颗金灿灿的小脑袋。
“阿尔弗雷德……”他睡意朦胧地呼唤道,自己也不知道想说什么。
温暖的手盖在他的双眼上,阿尔弗雷德说:“困了就睡吧……没关系,我在这里。”
他这样说,修于是伸出手摸了摸金灿灿的大脑袋,然后放心地陷入了睡梦之中。
修觉得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轻松的睡眠了。
他在微风和花香之中睁开眼,发现自己枕在阿尔弗雷德的大腿上,身上盖着一件阿尔弗雷德的披风,而阿尔弗雷德正倚着树干坐在野餐垫上,见他睁眼,朝他微笑。
“哥哥,你醒了吗?”
清晨的阳光透过垂柳枝条的缝隙照进来,阿尔弗雷德的金发熠熠生辉。
修一时看住了,伸出手去。
阿尔弗雷德俯下身,让修的手能落在自己的脸上。
“原来卡洛是像你。”他笑道,“遇到发光的就伸手想要。”
修这下清醒了,一大早就被调戏,他瞪了阿尔弗雷德一眼,从他腿上坐起来。
刚坐起来,他就惊讶地发现,花开了。
睡了一觉醒来,垂樱柳的花完全盛放了,垂下的花枝上缀满了粉色花朵,微风吹来,花枝们轻轻摇动,花瓣随风而落,他们的野餐垫上、阿尔弗雷德盖在他身上的披风上,都落上了粉色的花瓣。
修靠坐在阿尔弗雷德身边,和他一起安静地欣赏这个花开的清晨。
“以后每年开花的时候,我们都来野餐吧。”修说。
阿尔弗雷德在他的发间落下一吻,应道:“好。”
第一百章 荣光(正文完)
自从联邦使团换了拍板决定的主事人,谈判进度果然飞速向前推进。
先前僵持不下的一些提案都很快达成一致,速度快到不正常,参加谈判的帝国大臣们甚至暗地里猜测联邦大使和这个顾问有一腿,不然为什么大使被扣之后,这个顾问忽然变得这么好说话。
“答应得这么快,说明根本没碰到他们的底线。”修对阿尔弗雷德说,语气颇为不快。
他们正在宽敞的更衣室里,男男女女的侍者们各司其职,正帮皇帝和皇后仔细地打理身上华丽繁复的礼服。
“有什么要紧?只要我们提出的要求被满足了,对我们来说就是完满的谈判结果。”阿尔弗雷德坐在修旁边的椅子上,“我邀请了这位总统的心腹来参加典礼,他答应了,而且派人来回复说,为了庆祝帝国继承人降生,联邦会送给我们一只……什么什么保护动物,当作贺礼。”
修疑惑地偏过头来看阿尔弗雷德:“什么保护动物?”
“好像是叫……”阿尔弗雷德回忆了两秒,放弃了回想那个绕口的名字,“反正就是大兔子,他们那里特有的品种。”
修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兔子?”
“很大的兔子。”阿尔弗雷德强调。
即使是在帝国,兔子也算不上特别珍稀的品种。
“所以……”修猜测道,“是为了解决肉类短缺的问题特意培育的大型品种吗?”
“我也这么问了,不过据他介绍,不是养来吃的。”
“那有什么用?”
“不知道。”阿尔弗雷德耸了一下肩,“管他呢,名义上,这是给卡洛的生日礼物。他们送,我们就收着。”
实际上,联邦使团说的是“租借”,不是送,不过对于阿尔弗雷德来说是一个意思。
阿尔弗雷德说着话,起身走到修的身后。他今天穿的一身宫廷礼服的华贵程度堪比加冕典礼,那顶只在加冕典礼时戴过一次的最隆重的皇冠已经又戴到了他的头上,可见他对今天这个庆典的重视程度。
修穿着一套全新的礼服,是阿尔弗雷德特意吩咐赶制的,白底金边的礼袍和斗篷衬得修愈加高贵不可攀,更不要提,他的头上还戴了一顶冕冠。
不是历代皇后惯用的宝石头冠,而是一顶可以与皇帝冕冠相媲美的纯白冕冠。
这个大小、制式都和皇冠相似的冕冠显然是逾越了,阿尔弗雷德先斩后奏,直到今天才让修看见这顶冕冠的样子,就是怕修不肯戴它。
不过,出乎阿尔弗雷德意料的是,他们更衣完毕,侍者捧着软垫呈上冕冠时,修仅仅是惊讶了片刻,而后他并没有出言反对,也没有要教训阿尔弗雷德的意思,坦然接受了这顶纯白冕冠。
“很配你。”阿尔弗雷德说,站在修的身后,和他一起看向落地更衣镜中的两人。
雪白长袍的大祭司端坐着,头顶华贵圣洁的纯白冕冠,而身披金色战袍的皇帝伫立在他身后。
看着镜中的这一幕,修微微露出一点笑意,伸出手和阿尔弗雷德相握,问道:“孩子们准备好了吗?”
“他们有什么好准备的?”阿尔弗雷德道,“今天的主角又不是他们,抱出去露个脸就好了。”
修轻轻拍了一下阿尔弗雷德的手:“好歹名义上是两个皇子的庆生典礼。”他转过头吩咐自己的贴身男仆,“你去隔壁看一下,务必要他们确认清楚哪个是大殿下,哪个是小殿下,等一下不要抱错。”
男仆领命去了。
不能怪修过分谨慎,毕竟前几天他们在垂樱柳下睡了一觉回来,就发现圣金宫出大事了——两个皇子被混在了一起,分不清谁是谁了。
说起罪魁祸首,还要怪阿尔弗雷德。
那天在垂樱柳下,晚风起来,两个婴儿觉得冷,就抱在了一起睡觉,阿尔弗雷德看了觉得很可爱,就把两个孩子包裹在了同一个小被子里。后来修睡着了,他悄悄地吩咐人进来把这一大坨皇子们一起抱了回去,女仆们见皇后枕在皇帝身上睡了,哪里敢多看多问,抱着皇子们就回去了。
……结果,抱回去才发现,由于被他们的父皇混在了同一个襁褓中,完全分不清楚哪个是皇太子,哪个是小殿下了。
毕竟,皇帝曾经三令五申必须无差别对待两个小皇子,以至于女仆们连衣服都是每天给他们穿一样的,不敢有丝毫区别对待。
第二天,阿尔弗雷德和修回到了圣金宫,然而这一对新手爸爸也无法分辨出自己的儿子们,最后只能请了医生过来验虹膜比对身份,这才终于区分开两人。
……总之,自从折腾了这么一通以后,修下令两个皇子每天的衣服都要穿不同的,以防再次搞混。
直到现在,庆生典礼当天,修还不放心地叮嘱男仆过去检查,毕竟今天是这两个孩子正式亮相的日子,这种时候千万不能搞混。
“其实搞混了也无所谓吧。”阿尔弗雷德撩拨着修耳边的一缕黑发,毫不在意地说,“反正都长得一样,那些大臣和贵族又看不出来谁是谁。哎我突然想到,要不然我们玩个好玩的,故意反——”
“不行。”
他还没说出来,修已经非常熟练地阻止了他。
“哦。”阿尔弗雷德也不沮丧,站在那里任由侍者给他整理着衣服下摆,手上还在玩修的头发,负责给修做发型的侍者脸都绿了。
好在皇后很快就制止了皇帝破坏发型师工作成果的恶行。
其实,在这个专门用来举办大型宴会的宫殿里,皇帝和皇后都有各自单独的更衣准备室,然而这一任新帝后却挤在一间里,一起更衣准备——倒不是说空间上挤,即便是两个造型团队同时工作,这个更衣室仍旧算得上宽敞——只是,皇帝总是喜欢跑过去拨弄皇后的衣服和头发,搞得他们的工作进度总被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