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 江深问。
陆修把几页报告单铺开在江深面前,“跟我们猜的一样,你那天的不正常易感状态就是被药物引导的。”
江乐在旁边痛心疾首地嘶了一声。
江深眉头深锁,一边粗略地过着陆修递来的报告一边示意他继续说。
“你血液里检测到一种叫ROM9的生物提取成分,是一种从Omega信息素中提取并重组序列的半天然诱导剂,概念上是用于治疗信息素感知障碍症的,不过因为进入临床的时间短副作用不明,全国获批使用的医药科研机构只有四家,三家在滨江,一家在平州。”
江深了然地点点头, “有这四家的名字吗?”
“有,第二张纸的背面写着,我特地叫我老师给你查的,” 陆修指了指江深手里那沓报告,“知道这个新型成分的专家不多,因为太尖端也太小众了,我老师是滨江六院的ABO科主任,恰好ROM9第一批药物临床实验就在他那家医院做的。”
“信息素感知障碍症药物的临床实验?”
“废话,肯定不可能是你中的这个,只不过都含有ROM9的成分而已。”
江乐伸头看了眼江深翻着的那页,“那我们的调查范围是不是就这四家医药研究所?”
“可以这么说,只要查到是哪一家私自滥用ROM9研制国家没批准的药物就行了。”
“听起来也不难嘛,交给我吧。”江乐自告奋勇,他朋友多,门路广,挖这种鸡鸣狗盗的腌臜事儿最拿手。
“你裤子怎么了?” 江深眼尖,垂眼就看到向来仪表堂堂的陆医生今天穿了条裤脚有两块污渍的灰色长裤。
陆修低头看了一眼才想起来,“哦这个啊,上午在电梯里让一个小男孩把咖啡撞掉了。”
江乐凑过去,“你没讹他一笔吧,你的衣服好像都挺贵的。”
陆修连摆了摆手,“在医院的电梯里,小孩儿看着失魂落魄的,脸色也不好,估计要么是自己要么是家里人得了挺严重的病。”
“你换一条裤子再走吧,休息室里有我没穿过的西装。江乐你带他去。”
“我穿不惯西装,小乐你有多余的裤子吗,穿过的也行。”
江乐想了想,好像还真有,“牛仔裤行吗?” 就是款式有点骚。
“行,只要不是裙子就行。”
“......”
十分钟后,三十岁还挂点零头的陆医生穿了一条露着脚腕的紧身破洞牛仔裤美滋滋地在镜子前左照右照。
江乐见陆医生穿着自己的裤子短了一截,有点伤自尊,“你比我大九岁,也就比我高这么一点点。”
“那要照你这么说,等你像我这个岁数的时候就三米了呗!”
“我老板说我肯定还能长。”
“不用长了,你现在这样就挺好。” 陆修拍拍江乐的头,“你天天你老板长你老板短的,你是不是喜欢他啊?”
江乐猝不及防吓得后退一步,眼睛都睁圆了:“我跟他是堂兄弟,还没出五服呢,犯法的啊。”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Alpha
”
“我倒是不介意第二性别。”
陆修眼神亮了一下。
“但我喜欢女孩子。”
“......”
第6章
都说物极必反,否极泰来。谢轻舟自己都没想到从块表上找人听起来这么没谱儿的事儿实操起来却意外顺利。
他照着手表上的品牌和款号一下就搜出不少图片。明明只是随便搜索,大海捞针,却没想到这块表不是普通款。
是款全球限量的手工概念表,只出了九枚。两枚在中国,而且都在滨江的专门店。他看了眼手表背面的货号,最后两位是CN,是在中国出售的那两枚没错。
谢轻舟一刻没耽误,穿了身看起来体面实际不值什么钱的正装直奔那家专门店。
购买记录是顾客的隐私,直接问肯定不行。谢轻舟想了想,把那块表戴在腕上,深吸了口气大步走了进去。
他长得惹眼,导购小姐一眼就从几个人里看见他。
“先生,有什么需要帮您?”
“随便看看,给别人选礼物。” 谢轻舟故作从容地隔着柜台玻璃朝里面看。
“送男士还是女士?大概什么年纪?” 导购小姐本来就被他外表晃晕了眼,听到他的声音更觉得这是哪家不常露面的小少爷了。
“女士,和我差不多年纪。” 谢轻舟假装漫不经心地抬腕看了看时间,“她应该也快到了,等下让她自己选吧。”
“诶?先生,您也有这款表,好多客人想买都下手晚了。” 导购小姐一脸惊奇。
“我在滨江也没买到,这个还是特地飞去欧洲抢的。”
“的确很好看,这个款式非常特别,店里只拿到两枚但有几十个顾客抢着要,我们怕得罪人只能是先到先得。”
“滨江到底是谁手这么快啊?下次再有好东西我得防着他们。” 谢轻舟故作随口抱怨地开玩笑说。
“那两枚都是店长亲自开单的,说一个是江氏制药集团的夫人带着她侄子来的,另一枚是’凯业电子’的太子爷邵总买的。”
“江夫人还有侄子吗?没听说啊。”
导购小姐哪里知道人家到底有没有,只是跟着八卦一下,“听店长说是个挺帅的Beta,估计是江先生那边的亲戚吧。”
Beta, 不是他。
“你说的那个邵总是不是个挺年轻的Alpha, 长得不错,有这么高,在Alpha里都算高的那个?” 谢轻舟闲聊似地故意把手举过头顶,比了比高度。
“没错就是那个邵总,我见过一回,好帅啊!” 小导购两手握拳托着下巴犯花痴,“您也认识邵总吗?”
谢轻舟的心已经震颤到快要跳出来了,面上却还是一派平静。
“嗯,见过几次,但不熟。” 说罢谢轻舟又假装看了看表,故作很急的样子,“我得先走了,今天还有事儿,回头再来找你聊天哦!”
导购小姐一脸迷茫,刚刚不是说要等女朋友来挑礼物的吗?
谢轻舟离开店不远就止不住地大口大口吸气,两手握得都是汗。他刚刚太紧张了,怕套不出话,怕让人识破意图,怕问到也不是他要找的人,可谓是用尽了毕生的演技。
好在天不是真的要绝他,只是安排给他一场自求多福的历练。
街上行人有点多,谢轻舟闻到其他Alpha信息素的味道有些胸闷,身上隐隐的疼痛好像也被引得更加严重了些。
回家的路上,谢轻舟不受控制地自己也露了些信息素,好在他身上还有临时标记,不会引来其他Alpha的觊觎。
他去药店买了盒抑制剂,真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备这种东西,上个星期他还是个的Beta。
Omega的抑制剂一般只有一个月一次的发.情期才需要打,超量的话效果会一次比一次减弱。谢轻舟没有过发.情期,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第一次发.情期什么时候来,到底会不规律到什么地步。
有备无患吧,毕竟临时标记过一阵子就会退掉,到时候如果在外面突然发情泄露信息素就麻烦了。
谢轻舟洗了把脸,坐在电脑前开始查“凯亚电子”邵总的资料。
邵震阳,二十九岁,男性Alpha。长相那天没有看清,但百科照片上的身高身形和那人大致上相差无几。谢轻舟基本断定了就是他。
直接上门找人太唐突,况且人家未必肯见,他考量了下决定先找联系方式。
翻遍整个凯亚电子的官网,可算给谢轻舟挖到了邵震阳的邮箱。
他花了一晚上的时间,给邵震阳写了封邮件。怕邵震阳清醒后忘记这事还特地复述了一遍经过,只不过字字斟酌,句句小心,表达自己只是单纯求助,没有责怪的意思。写了删,删了写,发过去的时候还附带了一张自己的自拍,手表的照片和医院的诊断书。
邵震阳的助理看完这封邮件有点困惑,因为她记得很清楚,那天那个时间邵总正和客户吃饭,她也在场。说是诈骗邮件看着又不太像,举棋不定下就把邮件给邵震阳亲自过目了。
邵震阳表是买过同款,人根本不认识,可只看了一眼谢轻舟的照片就见色起意。他跟助理承认确有此事,只是发邮件的人记错了日期,还交代她不要说出去,毕竟是自己喝多了酒又碰上易感期,传出去损害公司形象。
一个漂亮的Omega主动送上门来,求着要自己的信息素,他要是不“满足”人家就太不是个男人了。
邵震阳亲自回复了邮件并约了谢轻舟在西餐厅见面。
“你好,我是邵震阳。”
来人衣冠楚楚,高大英俊,谢轻舟暗自庆幸还好不是个下流猥琐之辈。
“你好,谢轻舟。”
谢轻舟本人比照片更漂亮,也并不像一般的Omega柔弱娇小,高挑挺拔的身段更挑起了邵震阳的征服欲。
两人握了手,靠近时谢轻舟却没有感应到临时标记的AO间那种传说中好似“命中注定”般本能的联系,一切都平常得像两个陌生人见面。
邵震阳看出谢轻舟眼里一闪而过的疑惑,他早有准备,语带歉意地说:“谢先生,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所以前几天刚注射过长效的抑制剂,短期之内你可能会闻不到我的信息素。”
“没关系,是我贸然找你,给你添麻烦了。” 谢轻舟了然地点了点头,“这个表还给你,现金的话......我迟些再还可以吗?”
钱他回来的当晚就存进银行,转给房东预付了下个月的房租,这几天看医生又用掉不少。
邵震阳马上摆手说:“这块表你自己留着吧,那天是我冒犯了。钱也不用还我,权当我感谢你那晚帮了我我请你吃饭。”
“可是......”
“我说真的,我一时没控制好自己害你身体出了状况,你要是不收下我心里过意不去,就算帮我减轻点内疚感行吗?”
“那好吧。” 谢轻舟见邵震阳面有愧色,只好作罢,“对了,你那天到底是怎么了?我看你已经打过抑制剂了,没效果吗?”
“那天其实是抑制剂买错了,惭愧。”
“哦,难怪。”
“谢先生,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很乐意帮你,只是我这抑制剂估计要有一阵子才能消。你就暂时先搬到我家,我有私人医生,如果你到了发情期,或者身体不舒服我也好随时叫医生来家里。”
邵震阳有自己的算盘,谢轻舟身上带着另一个Alpha的标记他下不了手,等标记一退他马上可以假装抑制剂失效再标记了他,到时候想把他怎么样都是他的Alpha信息素说了算。
“不用了邵先生,等你的抑制剂失效了你通知我,我再来找你吧。” 就算是临时标记的双方,谢轻舟也实在不习惯与一个陌生Alpha同住。
何况他是整件事的罪魁祸首,谢轻舟看见他心里有情绪,有求于人又只能低声下气的忍着。
“那这样吧,我们一周见两次面,先互相熟悉一下?” 邵震阳不甘心,他怕谢轻舟不小心被别人抢了先。毕竟这么优质的Omega不常见。
谢轻舟绞着手指想了想,既然以后他们要朝夕相处至少半年,先了解一下就先了解一下吧。
“好的邵先生,非常谢谢你肯帮我。”
两人道别之后,谢轻舟却并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反而对未来更加迷茫。他安慰自己就忍半年而已,他经历过更艰难的日子又何止半年。他能保护好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被信息素支配。
第7章
谢轻舟重新找了份兼职,一周四天在高尔夫俱乐部当巡场员助手,负责一些跑腿儿打杂儿等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工作,不要求工作经验。
俱乐部经理看中了他的谈吐和这张脸,他主要喜欢这个工作大多数在户外,对他这种控制不好信息素的Omega来说危险程度没那么高。
面试顺利,次日上岗,还发了统一的制服和鸭舌帽。说是巡场员助手,其实就是杂工,每天八个小时负责收球,填草痕,整理沙坑之类的,除了有点晒以外还挺轻松。
江乐一到周六就拉着江深打高而夫,他上学的时候就喜欢这项运动,曾经还励志要当一名专业球员。可惜天资有限,几场比赛下来都成绩平平,慢慢也就甘下心来只做业余爱好了。
陆修是硬要跟着来的,他的业余爱好是玩音乐,高尔夫对他来说也就是小时候跟着他爹摸过几回杆儿的水平。但他乐意,还专门找了教练从头开始学。
江乐这一整天都给江深主动递杆儿端水,比上班时间还殷勤,“老板,我的俱乐部年费要到期了,您看看帮我续上呗!”
江深早知道这小子有事儿求他,故意反问:“我没给你开工资吗?”
“哥,我那点工资够干嘛呀,我爸因为上回的事儿好久没给我零花钱了。”
陆修在旁边听到一耳朵,探个头过来问:“上回什么事儿啊?”
江乐哪好意思说自己追个姑娘结果被姑娘给耍了,故意留的她老爸的手机号。结果自己傻乎乎地一天按三顿请安,说了两句骚话最后还被告状告到自己爹那去了。
“这小子气他爹的事儿还少啊。” 江深看江乐那一张快憋出血的大红脸,好心决定不掀他的刚重新长好的面皮了。
“哥,你就帮我续一个吧,您老腰缠万贯,这点小钱还不就是您啃骨头掉下的肉渣子。”
江深哭笑不得皱了皱眉头,在江乐眼里他是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