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弦深吸了一口气跟他解释:“一中学霸多,但也不都是学霸,再说了,谁告诉你好学生就不能叛逆了?”
“……”
“你俩到底去不去?”
靳然把目光转向裘郁。
裘郁和他对视一会儿,“去。”
靳然也笑:“去。”
安弦:“……”
这算是夫唱夫随?
真是没眼看。
安弦坐在床上摆弄他的卦盘,靳然道:“可咱们晚上夜宵吃什么啊?一中有什么好吃的是咱们学校外面吃不到的吗?”
“这个说不好,得去看了才知道。”
靳然“哦”了一声,低声道:“是不是找个人问问比较好。”
正嘟囔着,坐他旁边的裘郁突然起身。
靳然下意识道:“你去哪儿?”
裘郁说:“接个电话。”
“……”
接电话?
谁打电话来了?
靳然看着他拿在手里黑着屏幕的手机,茫然不解。
裘郁径直出了寝室,到楼梯间里给人回电话。
电话是打给他家里的,听说他离开了学校,乌柠不太放心,一上午给他发了很多微信消息。
乌柠是裘郁的养母,从小把他捡回家,把他抚养长大。
电话里女人的声音很温和,言语间透露着担心:“……最近情况还好吗?怎么突然离开学校了?身体没问题吗?”
裘郁淡声道:“没问题,别担心。”
“你说你遇到了能帮你控制妖力的同学,是、是真的吗?”
“嗯。”裘郁转头看了眼寝室门:“我们住一个宿舍。”
“那就好。”乌柠语气放松了不少:“那你要好好谢谢人家,有时间请人回来吃顿饭吧。”
裘郁低声应了。
母子两人又随便说了几句,然后挂了电话。
裘郁并没有急着回去,他站在楼梯间,透过旁边的矮窗看着窗外的一中校园。
事实上他根本没必要出来。
让家里人安心,其实微信回复也可以。
可在靳然说起要找人问时,他第一反应就是靳然会找之前遇到的那个女生,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拿着接电话当借口就这么出来了。
有时候情绪来的莫名奇妙。
他不讨厌那个女生。
平心而论,于萱为人大方,体贴温柔,待人真诚,是个非常好的女孩子,而且还帮了他们。
可如果把这些优点和靳然挂钩在一起,裘郁就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排斥。
这种排斥不针对人,可他又说不清是在针对什么。
裘郁少有的感到心浮气躁,在外面待了好一会儿才回去。
寝室里,某人已经在他的床上睡得四仰八叉了。
靳然斜躺在床上,一条腿蜷起向外,膝盖磕在床沿,脸却因为觉得阳光晃眼,努力撇向了墙面。
睡相一点儿也不规矩。
但他看得倒挺出神。
安弦本来是随意扫了一眼,见到裘郁半天没动,他瞳孔一凛,心说会长不会两个人挤一张床吧?
他还在这儿呢?
能不能考虑一下他这只单身龟的感受?
他好心提醒道:“会长,那边的床没人睡过。”
虽然和最初分配的不太一样,但是好像也没差,就是换个位置而已。
裘郁抬眼,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去……去哪儿?”
安弦一脸愣怔。
难道人睡不到就要离寝出走了?不至于吧?
裘郁快要走出门口时才回了他一句:“取外卖。”
安弦:“……”
吃过午饭之后,三个人按规定去教学楼上课。
年级不同,安弦和靳然他们是分开的,好在裘郁和靳然是分到一个班的。
外校交流生进校第一天,最重要的是熟悉环境,所以任课老师并没有在课堂上针对外校的学生点名,最多是问问蒙斯特学校的教学进度。
一个下午的课轻松混过去。
晚上校外聚会,靳然他们在安弦的带领下,找到了一中学校看守最放松的一堵墙,轻松翻了出去。
校外已经有好几个人在等着了,见到他们出来,有人迎上来道:“安弦,这两位就是你说的那两个同校的学弟?”
“是,高的叫裘郁,矮的叫靳然。”他说着又转头对靳然他们道:“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我今天新认识的兄弟,叫唐舟,是一中的体育生,他后面的都是他朋友。”
靳然完全没听到他后面的话,只顾着瞪眼了。
什么叫矮的叫靳然?
他很矮吗?
像是实在想不通,他又问裘郁:“我很矮吗?”
“……”
单论身高,靳然一米七八,在同龄人中是不算矮的。
但在场的几个人中,就他最矮。
裘郁睁着眼睛说瞎话:“不矮。”
安弦:“……”
这就是一个形容而已,这两人这么较真干嘛?
好在唐舟几个人没计较这个,热情地和他们打了招呼,带着他们从校外溜走,去了几个人早就定好的KTV包房。
“没想到蒙斯特学校的交流生这么厉害,□□的速度一点儿也不逊于我们,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吧?”
“那是。”安弦还颇为骄傲。
他们抓妖找妖,跳楼都是家常便饭,翻个墙算什么。
“尤其是靳然,别看他个子不高,他可是惯犯。”
靳然:“……”
他不是,他没有。
他重生这么久,就只去网吧玩了一次。
一中的几个人也没笑话他,有人感慨道:“要我说你们蒙斯特学校才是真正的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哪像我们学校,除了学习还是学习,除了我们这些体育生,其他学生每周就一节体育课,有时候还要被其他老师占课。”
“其实我当时中考之后就想去蒙斯特学校上高中的,可是你们学校领导说我不符合蒙斯特学校的招生标准。”唐舟好奇道:“诶,你们学校的招生标准到底是什么啊?”
靳然愣了下,他没想到竟然有人会想去蒙斯特学校上学。
蒙斯特学校在人类世界不是名声不太好吗?
安弦说:“我们学校哪有什么招生标准,都是家长对我们的青春叛逆不顺眼,送去蒙斯特学校特训的。”
“我也很叛逆啊。”唐舟说:“我爸妈也同意送我去,可学校不同意。”
安弦:“……”
这是亲爹妈吗?
安弦心里感慨,用他丰富的经验把好奇的一中体育生糊弄过去了。
很快服务员送来了他们点的酒,几个人吵着要玩游戏,输的人要罚酒。
唐舟开了三瓶递到靳然他们面前:“怎么样?能喝吗?”
靳然有点犹豫。
他倒是没问题,就是裘郁好像不喝酒。
眼见着一瓶酒越过他递给裘郁,靳然下意识伸了手:“他的给我吧。”
裘郁已经先他一步接了酒,两个人不约而同握了同一个位置,靳然的手心覆上了裘郁的手背,两人同时一愣。
裘郁握着酒瓶的手微紧。
靳然说:“你不是不喝酒的吗?”
裘郁顿了片刻:“输的人喝,我不喝。”
“……”
潜台词就是:只要不输游戏就不用喝。
唐舟意外地挑了挑眉:“哟,这么有自信?那来吧!”
他们直接把一整箱酒摆在了桌沿,一中的一个脸很黑的小哥一只脚踩在了凳子上说:“来吧,游戏开始之前先许个愿。”
裘郁眸色微沉。
靳然疑惑道:“许愿?为什么许愿?”
唐舟说:“这是咱们学校的新传统,睡觉之前许个愿,我们现在喝酒,一会儿喝高了说不定就忘了,所以提前许愿,晚上做梦就能梦到。”
俗话说得好,梦里啥都有。
“还挺灵的,你们也试试?”
“……”
他们几乎是同步做了个许愿的手势,看着就跟传销信教似的。
靳然看得嘴角一抽。
青龙不是说,人类不允许搞封建迷信吗?
……
第42章
睡前许愿晚上就能做美梦这种事太耸人听闻,唐舟他们也没指望外校的人进校第一天就相信他们,所以许不许愿他们也不勉强。
他们自己围着游戏桌许完愿之后,有人问:“如果愿望真的能实现,你们会有什么愿望?”
之前踩凳子的黑脸小哥最先道:“那还用说吗?那当然是参加田径比赛,进国家队啊!”
“我想一夜暴富,住大别墅!”
“我要娶隔壁班的班花!”
“噗。”
“哈哈哈哈哈哈。”
几个人同时哄笑,显然没把这些话当真。
唐舟看着他们无奈地笑了笑。
这还没睡觉呢,就开始做梦了。
他想着又转头看向蒙斯特学校的三个人,问:“你们呢?有什么愿望吗?”
安弦下午已经和他们混熟,想了想说:“我没考虑过这个,应该会去考公务员,这是我爸妈希望的。”
裘郁就很敷衍:“上想上的大学。”
“……”
靳然很迷惑。
以裘郁每次考试的成绩,什么样的学校去不了?
这不是必然的结果吗?用得着许愿?
他突然看着裘郁发呆,等到裘郁朝他看过来才发现其他人都在盯着自己,本来也想随便说的,但是因为太受瞩目,他也不自觉地认真起来了。
他好像从来没有许过什么愿望。
愿望是祈愿,是盼望。
实现了是惊喜,不实现最多是觉得失落。
每个人几乎都有一个看起来触不可及的愿望,因为看起来遥远,所以很多人都只是把它放在那里,没有想过去实现他。
可靳然的愿望对他自己来说,是必须达成的目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的话……希望能见到我想见的人。”
想见白虎和玄武,还有以前的老朋友。
有些可能还见得到,有些可能永远也见不到了。
他说的郑重,包房里突然安静下来。
裘郁侧头看他。
靳然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落寞。
裘郁眸色微暗。
想见的人……是想他去世的亲人吗?
唐舟本来是想让两个学校的人有共同的话题好处的融洽点儿,说的愿望都比较肤浅随意,怎么到了这位兄弟这儿就这么有深度了?
“想见你的梦中情人?”
不知道是谁冒出这么一句,略显沉重的气氛瞬间土崩瓦解。
“这个愿望好啊,朴实得很,放心吧,你今晚肯定能见到的。”
“不瞒你们说,前几天睡前我也许过这个愿望,但是我梦中的情人特么的没有脸,好好的美梦成了噩梦,怎么的,是老子不配拥有梦中情人吗?”
“也有可能是你的情人不要你。”
“哈哈哈哈。”
“……”
靳然本来是有点感伤的,被他们这么一闹,顿时忍不住笑了,也没多解释什么,在他们倒酒的时候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唐舟给他们的酒并不是一般的啤酒,而是用伏特加兑了饮料。
靳然用杯子倒出来抿了一口,眼中微亮。
味道还不错。
他又猛灌了一大口。
裘郁在旁边看着,不觉微微蹙眉。
他本想提醒靳然不要喝那么急,想到靳然之前说的话,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去。
想喝就喝吧。
然后他发现,靳然这个人是不能纵着的。
因为在接下来的游戏中,靳然一把都没赢过。
他们玩的游戏其实很简单,用扑克牌斗二十四,四个人一组,一人出一张牌,然后用简单的加减乘除把四个数字合成二十四。
游戏没什么挑战性,拼的是反应能力。
不巧的是靳然最欠缺的就是反应能力。
每次牌一出来,他连JQK代表的数字都还没弄清,别人已经算出来了。
于是他抱在手里的那瓶酒很快就见底了。
“学弟,行不行啊?要不给你换啤酒吧?”唐舟有点好笑的调侃。
“不用,再给我拿一瓶。”
靳然脸不红气不喘,“再来。”
“……”
新的一轮还是惨败。
靳然连酒杯都不用了,咕噜噜灌了一大口,他还想再玩,握着酒瓶的手已经被拽住了。
裘郁把他往后拉了一步:“我来。”
靳然已经是半醺的状态,看人有点重影,他盯了裘郁好一会儿,一笑道:“你给我报仇吗?”
裘郁说:“我给你报仇。”
“好!”靳然突然大声喊:“你输了我帮你喝酒!”
说着又抱起酒瓶喝了一口。
“……”
安弦在另一组,因为是一个人赢三个人喝,安弦赢的次数不多,也喝了不少,见裘郁要给靳然帮忙,顿时不满道:“会长,你不厚道!我也输了,你怎么不帮我啊!”
靳然抢话说:“因为我比你小,我未成年,不、不能喝酒。”
他边说边把位置给裘郁让出来,喝的时候不动还好,一动脑袋就晕乎,他下意识扶住了裘郁的肩膀,没骨头似的靠了上去。
裘郁:“……”
靳然喝酒不上脸,但他的体温已经上来了,他们穿着深秋的校服,隔了两层衣服,裘郁依然能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还有那人趴在他肩上,肆无忌惮朝他喷薄的滚烫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