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澜的哥哥叫荀澄,身体不好,有心脏病,自小就不能随意跑动,像个易碎的玻璃娃娃,被大人小心地呵护照顾着。
荀澜是在荀澄六岁时出生的,五岁之前的事其实荀澜都已经不太清了,只知道记忆里小时候的自己和虞思文一样,对荀澄这个哥哥充满了想亲近又不敢靠近的心情。
也和虞思远一样,在他每次试图示好靠近的时候,荀澄总会露出一副难以忍耐的样子,眸光冷冷地让他走开。
那时候,荀澜在荀澄身边是战战兢兢的,他和虞思文一样总在想,为什么哥哥那么讨厌我呢,我又惹他生气了吗?
后来荀澜懂了,他没有荀澄生气,而是荀澄对他一直以来就是这般厌恶。厌恶他的出生分去了父母投注在他身上的眼神,厌恶同样是父母的孩子,他却有个健康的,可以跑跳玩耍肆意大笑的身体。
在荀澄身上,荀澜感受到的除了厌恶,就是无处不在的冷暴力。
两人单独相处时,荀澄从来不会跟荀澜说话,不会回应荀澜的任何话题。
荀澄还会故意撕掉自己的书本,对父母撒谎说是荀澜撕的;会丢掉连他自己都十分喜爱的模具,对父母控诉是荀澜干的;他还会让仆人丢掉荀澜养的小狗,砸坏他自己攒钱买来的玩具车;更会在荀澜每一年生日那天发病,折腾得所有人都抛开荀澜,只围着他转。
还会把偶尔的身体不适,归咎到是荀澜太过吵闹的缘故。
荀澄将荀澜当成一个外来者,时刻不停地试图将他从这个家,从他的父母身边驱逐。
而荀澜小时候听得最多的就是:哥哥身体不好,澜澜你要乖,不要吵不要闹。偶尔闹情绪时,爸爸妈妈会不耐地对他说,哥哥已经够让他们操心了,荀澜你能不能懂点事。
当荀澜终于忍不下去,开始与荀澄针锋相对时,只换来父母对他的呵斥,让他懂事一些,哥哥身体已经那样了,为什么不能多让着他一点。
哪怕当年他和荀澄一起被毒贩绑架,他们也要求先救荀澄,而他死里逃生重伤躺在床上,他们也只会在最初掉下几滴眼泪后,就又围着荀澄打转。
他因为暂时的失明而颓废绝望时,他们也只会两三天才来病房看他一眼,而荀澄只要咳一声,他们便会紧张得不行,守在床边一步不离。
荀澜终于意识到,父母的心里眼里,永远都只有荀澄。
所以从那次之后,荀澜不再那么执拗了。他从家里搬出去,不再和那些人联系,并到处学东西,疯了一般地学,不让自己有一点空闲时间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逼着自己跟这个世界和解。
而且不和解又能怎样呢?难道要彻底变成一个性情扭曲的人,然后被那些情绪逼成一个疯子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评论和投喂,爱你们,比心,么么哒!
易生扔了1个地雷alley扔了1个手榴弹47875192扔了1个地雷读者“youth”,灌溉营养液+5
读者“zhubao”,灌溉营养液+1
读者“雪语”,灌溉营养液+9
读者“久安”,灌溉营养液+1
读者“水仙也是仙”,灌溉营养液+1
读者“南枝”,灌溉营养液+1
读者“9”,灌溉营养液+3
读者“子柿子柿”,灌溉营养液+1
读者“水仙也是仙”,灌溉营养液+10
读者“款冬”,灌溉营养液+9
读者“夜火离歌”,灌溉营养液+1
读者“渡九州”,灌溉营养液+10
读者“黛色琉璃殇”,灌溉营养液+1
读者“硝火味”,灌溉营养液+1
读者“黛色琉璃殇”,灌溉营养液+2
读者“alley”,灌溉营养液+20
读者“看【o⊙】”,灌溉营养液+2
读者“今天早点睡”,灌溉营养液+1
读者“雪语”,灌溉营养液+10
读者“9”,灌溉营养液+6
读者“Ann安妹儿”,灌溉营养液+1
84、第 84 章
祈年知道荀澜有过一些不好的经历, 但当他听荀澜说起这些时,心里还是不可避免地疼了一下。
祈年问:“你想回去么?”
类似的问题祈年问过一次,那时候荀澜的答案是他不知道。他想回去, 因为他还不甘心,觉得意难。可回去后的世界没有祈年, 又叫他迟疑慌乱。
现在,荀澜的语气没有任何犹豫地说:“不想……”
心里的不甘依旧存在, 那需要时间一点点地将它们磨去, 现在他更在意的是祈年。
荀澜笑了笑, 看着祈年:“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么,以后每个春节都要一起过。”
阳台的灯光映入荀澜的眼底,细碎柔和,祈年却觉得仿若璀璨日光, 过于晃眼。
“澜澜……”祈年叫了一声, 声音出口后才发现竟然带着沙哑。
他为此愣了愣。
而这一声砸进耳朵里, 荀澜顿觉耳朵酥酥麻麻, 这种感觉一路延伸到整个后背, 像被电了一下。
周遭的蛙鸣虫叫仿佛静止,耳边只有风扇转动的声音。
祈年和荀澜看着对方, 彼此都觉得, 现在似乎应该做点什么。
当祈年下意识靠近,荀澜呼吸微微屏住,没有躲开。
鼻息缓慢交错时。
蹬蹬噔——
旁边有人在快速上楼,踩在楼梯上发出不小的动静。
像两只被惊动的猫儿, 祈年停下动作,荀澜回神。
周遭重新吵闹起来,祈年垂了垂眼眸, 缓缓地坐回去。荀澜揉揉鼻尖,忍不住按了下胸口,觉得心跳得好快。
空气静默了一会儿,祈年问:“还吃吗?”
他指着那碟西瓜。
“吃吧,一起吃。”荀澜说。
于是没谁再说话,两人就坐在那里你一块我一块,把一碟子西瓜分享完。
祈年拿起空掉的碟子起身,“我回去了,你早点睡。”
“好……晚安。”荀澜跟着起身,送祈年到门口。
目光不经意对上,都有点慌张地闪开。
祈年离开后,荀澜关上门狠狠搓了一把脸,刚才他和祈年,差一点就亲上了。
再模糊,荀澜也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舔了舔唇上残留的西瓜汁,荀澜忽然有点后悔,在祈年退开时他应该亲上去的。不知道祈年的唇和西瓜汁,哪个更甜。
荀澜这一晚上,睡得不怎么安稳,梦里都是在阳台祈年向他靠过来的那一幕。
第二天起床后,荀澜刚换好衣服,雷骏过来了。
雷骏凉凉地提醒:“你和祈年收敛点儿吧,昨晚我看他好晚才从你房间里出来。”
以前荀澜听到这些只会笑,现在他转头看看雷骏,然后组织了一下语言,问雷骏:“骏哥,你觉得我和阿年是个什么关系,或者说是什么状态?”
“恋人关系啊……”雷骏想也不想地道,不过又立即摇头改口,“不对,你云山别墅还有个好朋友呢,你和祈年准确来说应该你单方面偷情,可怜人家祈年还被你蒙在鼓里……”
雷骏一直认为荀澜脚踏两条船,荀澜也开玩笑一般没有跟雷骏否认。但和一个人恋爱交往是什么样的状态,其实荀澜不太清楚,他从前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荀澜总结了一下雷骏话里的重点,“你觉得我和阿年,像谈恋爱的情侣?”
“对啊,难道你不觉得你俩在谈恋爱,只走肾不走心?”雷骏说完很是好奇,“祈年和你那个朋友,你喜欢谁多一点儿?喜欢……
那仿佛罩在心里的一层纱被这两个字倏然揭开,荀澜指尖忍不住动了一下,他说:“我好像……两个都喜欢。”
不愧是享齐人之福的人,雷骏一脸是在下输了的表情,并十分无语地想,这小子真面目藏得真深,当初签下他时怎么没看出他这样花心多情呢。
雷骏丰富的心理活动荀澜一无所知,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喜欢两个字翻来覆去地转。
走出房门后,荀澜让雷骏先下去,他去祈年的房间找他。
祈年基本不会自己先下楼,两人在剧组拍戏时,祈年就总是会先来找他,在这里拍综艺也是如此。今天祈年还没过来找他,应该还在自己的房间里。
二楼是他们嘉宾住的地方,没事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不会上来。祈年的房间单独在一个拐角里面,他的房间旁边并没有住其他人,那边很安静。
荀澜走过去时,却看到虞思远正把祈年堵在他房间门口。
虞思远背对着他这边,荀澜听他声音紧张地跟祈年说:“当初一起拍电影时,我就喜——”
“喜什么?”荀澜出声。
虞思远的话戛然而止,他猛然转过头,脸上还挂着一点因害羞生出的红晕。见到荀澜后,那抹红一点点褪去。
虞思远定定地看了荀澜一眼,然后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说出来:“祈哥,我喜欢你很久了!”
这表白说得铿锵有力,然而祈年只是淡淡地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顿了顿,又道:“请让一下……”
虞思远堵着他出去的路了。
会被拒绝,其实早在虞思远的意料之中,只是恰好被荀澜看到,就让他格外难受。
虞思远脚步僵硬地往旁边退了一步,看着祈年贴着门边走出去,仿佛当着荀澜的面,连碰到他衣服都是忌讳。
如果荀澜知道虞思远心里的想法,大概会好心告诉他,是他多心了,祈年对不熟的人一向这样,并非只是对你区别对待。
看着祈年走出来,荀澜说:“阿年,你先下去,我有点话跟虞思远说。”
祈年点了一下头,没有迟疑地离开了这里。
祈年的身影一转过不见,虞思远率先开口了,“你很得意吧……”
“有点吧……”荀澜承认。
在知道自己不喜欢虞思远后,祈年就坚定地站在了他这边,这种感觉,与祈年本身喜欢谁无关。哪怕祈年不喜欢自己,但只要他拒绝了虞思远,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胜利。
就像是荀澄争夺父母的注意力偶尔失败的时候,虽然父母的目光依然不会落在自己身上,但只要荀澄同样不被注意,他就会觉得痛快。
荀澜想起虞思远刚才宣示主权一般的告白,笑了一下,“虞思远,你来参加这个节目之前,不知道我在这里么?”
虞思远的神色僵了一下,“我应该必须知道你么。”
荀澜注意到这点异样,显然虞思远对他并非一无所知,他缓缓踱步,向虞思远靠近,“那我现在告诉你,只要做过错事,尤其是涉及人命的人,在我面前都会出事,你信么?”
虞思远被荀澜的气势压迫得往后退了一步,“荀澜,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心里应当有数。”荀澜说。
楼下传来节目导演喊他的声音,荀澜没有再和虞思远多说,应了楼下导演一声,转身下楼。
荀澜离开后,虞思远面色一点点变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荀澜知道了。
可是,荀澜为什么会知道,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他额头冒出了汗,下楼时,正撞上来找他的经纪人。
虞思远经纪人看到虞思远这副样子,疑惑道:“今天天气不热啊,你这一大早的怎么出这么多汗?”
虞思远回神,看着经纪人说:“后面的节目我可不可以不录了?”
经纪人惊讶地看着他:“不录了?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虞思远摇头,“我在节目里一直被荀澜针对,录得太难受了。”
这一点,经纪人不是不知道,但他却神情狐疑地问:“思远,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没做过什么翻车的事?”
经纪人并不知道虞思远弟弟的事,当时被节目组联系,他还曾跟虞思远开过玩笑,提起过荀澜那出名的玄学体质,说:“你没做什么坏事吧,不然我们就把这个合作推了。”
虞思远不可能向外人承认虞思文的事,只能笑着否认,而且当时联系他们的工作人员跟他们透露过,祈年可能会参加后期录制,虞思远舍不得拒绝。
虽对荀澜的体质有些忌惮,但虞思远也抱着侥幸心理,觉得自己不会那么倒霉。
只是来这里后,虞思远没料到祈年和荀澜那样暧昧。
他对祈年的告白是真的,他从当初和祈年拍电影时就喜欢祈年了。但祈年太冷漠,他们连个联系方式都没加上,平时祈年又甚少参加什么活动。他心心念念了两三年,才终于找到这次和祈年再合作的机会。
想到荀澜刚才别有深意的话,虞思远的后背快湿透了,他觉得自己还是太过意气用事,明明来之前他在心里已经做好不要招惹荀澜的准备。
虞思远并不敢和经纪人的眼睛对视,嘴上道:“我都说了,没有。谁知道他为什么这样,他不喜欢我,我怕我没事也要出一点事。”
对荀澜这个人,经纪人也觉得牙疼。他不敢不信邪,毕竟不信邪的都翻车了。
本来他为了以防万一是不太想给虞思远接这个节目的,但娱乐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荀澜现在也跨入了电影圈,总不能以后遇上有荀澜在的合作他们都不去吧。
而且当时看虞思远比较意动,所以经纪人还是接了。
经纪人没想到虞思远会半途反悔,他劝道:“荀澜也不算针对你,他对你只是没那么热情。今天都是最后一天了,你现在放弃说不想录了,我们违约还得赔钱。再忍忍,躲着他一点就是。”
于是这最后一天里,虞思远一直不在状态中,裁布时还不小心用剪刀划伤了自己的手。所幸口子不大,还能继续跟着老师学缝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