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遇淮带着他们找到了节目组放置的不少线索。
几个MC也终于松了口气,至少节目组进度没耽误。
“哎这个符号……咱们是不是在地下室见过?”孔湘琪疑惑出声。
老曹跟着凑近了看了一眼:“哎你这么一说,我刚才在另一面墙上,好像也看见了。”
“哪儿啊?”
“就咱们刚才找到密码盒那地方啊,那儿好像是个洗衣间吧,我看有个小电梯,里面还放着个脏衣篓。”
“这下面会不会也有鱼缸?”于绍光哈哈一笑。
大家这时候气氛轻松了不少。
“应该没有吧。”孔湘琪说着,推开了符号下面的桌子。
然后她顿了顿。
于绍光:“草!”
于绍光:“真有一鱼缸!”
“这个怪……怪诡异的。”孔湘琪艰难地咽了下口水。
季孟求助地看向了白遇淮:“要不白哥看看?我们真想不出来,节目组能在上面留什么线索。”
白遇淮垂下眼眸,淡淡道:“我也不知道。”
“要不咱们再回洗衣间去看看,那里是不是也有一个鱼缸?”孔湘琪提议。
白遇淮没有出声。
他早就看过了。
他带着他们找线索,并不是对节目组设计的解密环节有多大的兴趣。他只是为了找鱼缸。
这座古堡的主建筑里,东南西北四个角的地下一层,光线照射不到的地方,都各自摆放着一口鱼缸。鱼缸上方则画着一模一样的符号。
正印证了白遇淮的猜测。
几个MC又找了一通,最后依旧什么也没找出来。
那鱼缸他们也不敢轻易搬动。
白遇淮也不希望他们去动这些东西,于是在旁边淡淡说了一句:“不知道在阴暗的地方放了多久了,很可能沾着什么细菌。”
大家一听,心底一个激灵,更没了去碰的心思了。
很快就又入夜了。
白遇淮独自带着食物上了楼,大家猜测他可能又要看剧本,倒也没去打搅。
今晚省略了讲鬼故事环节也好,免得晚上更害怕!
白遇淮上到三楼,推开门。
屋里却是空荡荡的。
白遇淮微皱了下眉,闭了下眼,再重新睁开。这样可以确保,他能看见轻易看不见的东西。
……没有。
屋子里还是空荡荡的。
那少年走了?
白遇淮转身去敲荆酒酒的那个卧室门,敲了三声后就立刻推开了。
只见荆酒酒坐在他自己的床上,正看《猫和老鼠》呢。
白遇淮:“……”
不过转念想想,他死的时候还年纪小,会觉得无聊也是正常的事。
在没电的时候,他怎么在这座城堡里过了数年,都是难以想象的……
荆酒酒听见了开门的声音,但是没理会白遇淮。
还是白遇淮主动走到了他的面前,问:“吃晚餐吗?”
他还是拿我当人。
荆酒酒扭过头,扫了一眼他手里的餐盘,摇摇头。
白遇淮也不客气,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一边慢吞吞地享用晚餐,一边淡淡出声问:“你知道这个城堡的地下一层,放着风水鱼吗?”
“风水鱼?”荆酒酒的注意力这才被吸引了过去,疑惑道:“那是什么东西?”
他果然不知道。
白遇淮手中的叉子顿了顿。
“这种鱼从小就养在见不到天光的地方,用来喂养它们的不是鱼饲料,而是生肉。再从生肉,慢慢过渡到腐肉。死状越惨烈的尸体上的腐肉,越好。这样才能养出天生的阴体。”
荆酒酒听得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太太太恶心了。
他一张脸都皱紧了。
谁在他的城堡里养这种恶心的东西?
把他家弄得好脏啊!
白遇淮打量了下他的神色,见他没有被吓住,这才又继续往下说:“水主财,养了鱼的水,是为活水,可象征财水生生不息。所以自古就有在家中悬挂鱼水图,或者于天井下摆鱼缸的习惯。但没有风水大师指点,摆了也不过是起一个象征性作用。”
“而这个风水鱼就是经过精心设计的。”
“只不过它不摆在自己家中,而是摆在敌人仇人的家中。”
“它会不停抽取宅中主人的福运,福运抽干了,就抽阴气。轮转不息。手笔大的,甚至可以旺一个家族。”
这东西不是一般的阴邪。
荆酒酒已经听呆了。
白遇淮打量了一眼。少年面容苍白,看上去越加纤弱了。……怎么会有人将这样阴邪的东西,用到这样美丽脆弱而又不堪承受的少年身上?
白遇淮顿了下,随即放下了手中的叉子。
少年等回过味儿来,大概又要吓得往他怀里扎吧。
作者有话要说: 酒酒在白哥的眼皮子底下,渐渐嚣张。
几天下来。
白哥:这鬼不仅长得美丽,还心地良善、很讲礼貌、语气温柔、模样乖顺……我睡觉都要守着我。
酒酒:???他怎么还不害怕???
第6章
荆酒酒默不作声地关掉了《猫和老鼠》:“我要睡觉了。”
他转身想钻被子,结果发现自己的卧室里没有被子。
白遇淮的被子,那都是人家自带的。
白遇淮应了声:“那你睡吧。”然后端着餐盘站了起来。
荆酒酒却是又从床上滑了下去,跟在了白遇淮的身后。白遇淮没有再出声,没有问他要做什么,只默许了少年跟着他回到房间。
等见了被子,荆酒酒这才又钻进去,真的闭上眼睡觉了。
但鬼又怎么能真正睡着呢?
白遇淮坐在不远处,能清晰瞥见荆酒酒轻轻颤动的睫毛。
可他却固执地没有睁开眼。
大概是在用这样的方式,艰难地消化着白遇淮的话。
荆酒酒这一觉格外的绵长。
MC们倒也难得重获了一夜的宁静,终于睡了个好觉,叫他们不至于猝死在节目录制现场。
就是第二天一早起来的时候,孔湘琪愣愣望着天花板,说:“我怎么觉得我房间的吊灯换了个样子?”
“你想多了。”于绍光恢复了精力,撸起袖子,露出了底下的肌肉,“鬼难不成还会帮你换吊灯款式?怕你不喜欢水晶灯怎么的?”
孔湘琪想想也是,于是讪讪住了嘴。
季孟拿着洗干净的碗出来,问:“白哥怎么还没下来?”
“是啊。今天都有点晚了。谁去敲一下白哥的门?”
来到睡美人城堡的第三天。
白遇淮坐在沙发上,缓慢地翻动着手里的剧本。
荆酒酒刚从床上起来,表情还有点呆,连西服纽扣都没有扣好。
白遇淮放下手中的剧本,沉默片刻,还是出声问:“要吃早餐吗?”
荆酒酒的思绪一下被拉拽了回来,他慢吞吞摇了摇头,说:“嗯,我可能要出个远门。”
白遇淮:“……”
鬼出哪门子的远门?
荆酒酒却很认真地往下编着:“大概要去个五六天七八天这样吧。”
白遇淮也只好应了声:“嗯。”
荆酒酒说完话就没再动了。
白遇淮也有些棘手。他连人都没有安抚过,更何况鬼?
眼看着时间也不早了,白遇淮就先佩戴好收音麦,下楼去了。
这头荆酒酒趴在了窗户边上,望了望外面的景色。窗外的景色他已经不知道看了多少天了,都能熟练推测出哪天会下雪、哪天会落叶入秋了。
他要出去。
念头在荆酒酒的脑中闪现,并且变得越发坚定。
从他死后,就很少有人来看他了。
他没有坟寝,所以每半年,只有以前荆家的老管家到古堡里来,打扫一下,摆上花和酒,算是给他扫墓了。
荆酒酒死之前还从来没喝过酒呢,他也舍不得喝,谁叫他是鬼呢?喝了也尝不到味儿。于是就都藏在卧室里了。
这是荆酒酒独居古堡里难得的快乐了。
他可以盯着不同形状包装、不同颜色的酒,一点点想象酒的味道是什么样的……
荆酒酒扭了扭脑袋,看向古堡大门的方向。
……放鱼缸的会是老管家吗?
除了他,荆酒酒很少见到人,偶尔才来两三个不认识的高中生、大学生,他们都是来探险的。
荆酒酒坐在这里干想想不出个结果。嗯,等出去就好了。等出去了,我就知道谁放的鱼缸,为什么要放鱼缸了。
我还能去见父亲,去见小时候的朋友,去见很多很多东西。……
荆酒酒从窗台上跳下来,身形渐渐透明,直到彻底用肉眼看不见。
白遇淮很快就发现,荆酒酒不见了。
真的出远门了?
不,不大可能。按照孔湘琪所叙述的,荆酒酒死后是很有可能变成地缚灵的。他离不开这座古堡。
那最大的可能就是,躲起来了。
怕得躲起来了?
白遇淮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那头老曹喊他:“白哥,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白遇淮应声走了过去。
老曹手里拿着一把黄铜制的钥匙,看起来年代久远。他愣愣道:“这不会就是咱们这次的通关钥匙吧?这么快?这都还没十八天呢。”
白遇淮扫了一眼:“应该不是。”
季孟小声问:“是不是旁边副建筑的钥匙?我来的时候有留意那边的门,看着和这把钥匙的风格很吻合。”
“那咱们去看看?睡在副建筑不安全,但白天去探个路应该没事吧?咱们这么多人一起。”于绍光插声。
季孟没有看错,半个小时后,大家就成功站在了副建筑里。
但是问题来了……
“这里好像没有装摄像头啊?”孔湘琪满脸茫然。
“咱们跑出节目组规划的范围了?”老曹哭笑不得,“那咱们又回去吧……看来这把钥匙多半是没用线索。”
白遇淮:“不一定。”
“也是,……没准儿就故布疑阵呢。”
“行,反正咱们身上也都还别着摄像头呢。”
这样还蛮有节目效果的,大家几乎一致地心想。
但这边可比隔壁的主建筑要显得老旧、腐朽多了,踩在地板上,一踩一个脚印,还伴随着枯枝簌簌,地板咯吱的声音。
这边也没有供电,大家只能拿起手电筒照亮前路。
大厅里空荡荡的,连家具也没有,显然也不可能有什么线索了。
“去楼上看看。”于绍光提议,当先走在了前面。
等上了二楼楼梯,却还有一扇门。
“嚯,还绑着铁链!怎么的,里面关着老虎啊还是狮子啊?”于绍光咂嘴。
那铁链足有手臂粗,下面坠着一把锁,锁上也画了符文。
“这节目整得还挺齐全!这都不放过,也要给画上符,但这个也不吓人啊,还是那口鱼缸比较吓人……”
“咱们是不是得去找钥匙啊?”
“不用了。”白遇淮弯下腰,抓住那把锁,昏暗的光线下,大家还没看清楚他怎么动作,那把锁就清脆一声响——开了。
寻常的钥匙根本开不了这东西。
这把锁上画了个困咒。
季孟马上笑着问:“白哥是不是在演《偷天》的时候 ,去特地学的开锁?”
白遇淮在那部戏里,扮演一个大盗。
“小季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偷补课了?”
“小季老实说,你是不是白哥的粉啊?”
其它几个MC一番插科打诨,这边白遇淮推开门,将手中的手电筒照了进去。光一亮,里面的景象也就全都呈现在了众人眼中。
原本应该在楼下的家具,都拥挤地摆在二楼,堆堆叠叠。
整个二楼的隔墙都被拆掉了,没有再分割卧室出来,仿佛一个巨大的杂物场。
明明没有鬼怪,也不像恐怖片里一样,有阴森森的BGM响在耳边营造氛围。但大家就是本能地皱了下眉,觉得有些不适。
就跟强迫症被触犯了一样。
孔湘琪摸着门边,一顿:“有油灯,可以点。”
白遇淮跟着出声:“你们往四角走,每个角应该都有一盏灯。都点了。”
其他人暗暗疑惑,白哥怎么知道呢?不过还是没废话,都先老老实实去摸索油灯,点亮。孔湘琪还忍不住吐槽呢:“这也挺奇怪的,这边怎么不给安个电灯呢?”
为了没有光。
白遇淮心说。
那些油灯都是特制的。
这时候灯一盏盏亮起。
整个空间一下被照得明亮极了,孔湘琪惊呼一声:“看!”她说着又急急补了一句:“画!”
大家目光转了转,发现这屋子的墙面上、地面上,都摆着很多油画。
油画里都是同一个人。
有他年幼时的模样,有他少年时的模样。美丽的少年,就这样在画里一点点长大了。油画笔触细腻,色彩丰富,每一张望过去都瑰丽动人。
所有人都本能地一呆,震撼于这样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美。
“他就是荆酒酒……”孔湘琪喃喃道。
比孔湘琪手机的那张照片,还要生动漂亮得多。
白遇淮选了最近的一张。
倒也很巧。
上面一行小字写着“画于2013年10月21日酒酒生日”。
白遇淮挨个扫过去,发现每一张都是在荆酒酒的生日时所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