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松心想他家殿下和世子爷如今这关系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便一股脑地全交代了出来。
楚灵越在同温遥禀报东南之事时,忽然想起一件事,当初谢无涯曾在东南任过一年的职,他此次前去还遇到了当初谢无涯的旧部,楚灵越就跟温遥也提了一嘴。
可这也不知道哪里刺激到了温遥,顿时脸色就冷了下去。
而楚灵越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主,当时估计也有根筋没搭对,没忍住就说她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脾气,弄得他的脾气也跟着不好,一点都不像温遇和谢迁。
温遥听了这话一下就炸了,冷声说她就是比不上温遇,能力比不上连脾气也比不上,他们赤令府什么都好,反正他楚灵越现在也如意嫁进去了,他们才是真的一家人……
然后两人就这么不欢而散。
谢迁听着很是无语,这两母子是真的一个赛一个的不会说话。
而他就在这外边站了这么一会儿,刚进院子的楚灵越又出来了,一看到他就说:“我以为你还没回来呢。”
楚灵越此时跟他说话时已不复方才的怒气冲冲,看起来甚至还和颜悦色的。
谢迁有些惊讶,心想这人还能有两副面孔的吗?
说话间楚灵越已经走到了他面前,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怎么了你?”
谢迁回神,也冲楚灵越笑了笑:“没什么。”
他想既然楚灵越不愿意跟他说,那他也就不多问,没必要事事都逮着不放。
可楚灵越却狐疑地看着他:“那你发什么呆?是不是顾尘……”
不过楚灵越话还没说完,谢迁就先给他截断了:“我想你呢。”
楚灵越一听这话耳朵霎时红了,说话都像要打顿:“我、我昨天问你,你今天才回答我,你是不是搪塞我呢。”
谢迁侧身挽住楚灵越的手,带着他边往里走边不经意地说:“不是啊,是今天在想你。”
第35章 大殿
谢迁说完这话, 明显感觉到楚灵越身子僵了一下,耳根也越来越红,他上半身往前探了探, 笑吟吟地看着楚灵越:“怎么?不准啊?”
不待楚灵越回答他又说:“不准也不行,我想什么你又管不了。”
楚灵越缓了一会儿,随后主动扣住谢迁的手,心里那点被他一直封存的占有欲忍不住就冒了头:“我不能管你吗?”
这话听着实在似曾相识, 谢迁几乎觉得楚灵越在管束他这件事上是不是有执念。
不过谢迁这会儿却是主动收起锋利的棱角, 近乎亲近地对楚灵越说:“能啊, 可你不会对我这么霸道的, 对不对?”
楚灵越闻言垂眸,过了半晌, 却还是不忍拂谢迁的意似的:“对。”
谢迁听着笑得更加开心,他现在也可算是彻底明白了, 楚灵越这人就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以后看来是当真不能跟他硬碰硬。
只要撒娇撒得好, 没有什么得不到!
他俩一路回院子之后,看蟹藕正蜷在门口晒太阳, 但整只猫看起来都恹恹的。
谢迁跑过去把它抱起来,自己也坐在了门槛上, 他抬头看向楚灵越, 模样很有些愁:“蟹藕一直都没精神, 刚开始还喵喵叫, 现在喵都不喵了, 我带它看大夫,大夫也说不出什么毛病,最近喂东西也不怎么吃了, 可怎么办呀?”
楚灵越在他面前蹲下来,本想伸手摸一摸蟹藕,可大概是这小东西太小了,他像是有点不大敢下手似的,于是转而捏了捏谢迁的耳朵。
楚灵越实在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出口也只是苍白:“别担心。”
谢迁冲他笑了笑,然后握了握蟹藕的爪子,逗趣似的说:“没关系的,咱们会好起来的是吧?”
楚灵越在一旁静静看着,映着西斜的春风霞光,眉目渐渐柔和下来。
夜间歇下的时候,他们谁都没再提分房的事,像是就这样默认了似的。
在躺下之后,谢迁甚至还主动往楚灵越怀里钻,楚灵越伸手揽住他,而后没忍住在他鬓角轻轻吻了一下。
谢迁被他这小动作弄得心里甜滋滋的,不过他们隔日还要进宫,于是也就没有多做什么了。
隔天谢迁起了个大早,因为此次春闱大比的前三名,今天是要一道上金銮殿面圣的,谢迁考了第二,自然免不了。
而楚灵越自东南回来,回过了温遥还没回过天景帝,就趁今日跟谢迁一道儿入宫。
不过楚灵越虽有爵位却未领朝职,是以便没上大殿,跟谢迁说在外面等他。
谢迁跟此次大比第一的钟山秀和第三的郑青水在金銮殿外等了一会儿,随后才有人高声宣召他们进殿。
殿上的大人们谢迁从小就认识的,此次他从门口一路走到阶前,被百官同时注目,可他还不能有任何逾矩,这感觉是当真尴尬。
但他身边那两位似乎也有点紧张,反正不止他一个人不自然,那谢迁心里就平衡了许多。
待他们站定行了大礼之后,天景帝叫他们平身,而后目光若有似无地看向谢迁,不过倒也没有过多关注。
随后天景帝照往常规例,询问几句之后便开始当殿询考,那二人是有真才实学的,问及之时都能提出自己独到的见解,而谢迁回答之后,殿上众人也都满意点头,天景帝的脸色也很好看,莫名有一种没给丢脸的感觉。
而这之后,天景帝终于给出了点不一样的恩惠。
往年殿试之后都是直接指定朝职,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辩驳的余地;只是今年,天景帝直接便问:“你们可有意向的去处?”
钟山秀和郑青水似是没想到这茬,但稍作思考还是分别选定了翰林院和廷尉府。
天景帝最后看向谢迁,言语慈和:“你呢?”
谢迁先前想的是先去御史台研习,可此时,他却忽然改了主意,他说:“启禀陛下,臣将将结业,经验尚且不足,恐暂不足以领职,是以臣恳请陛下恩准,准允臣先行研习。”
一般及第的考生是绝不会选择研习的,因为他们为的就是仕途,可是研习这事却实在太不稳定。
天景帝似也没想到,不过他却没有立刻回绝谢迁,只是问:“那你想去哪儿研习?”
谢迁抬眼,答道:“典客司。”
典客司掌管外交和民族事务,典客司的人时常会远驻异国。
这桩差对别人来说或许艰难,但对谢迁却未必,他若去了典客司,届时再去往北境驻守,便是顺理成章再好不过的事。
谢迁此言一出,殿内顿时议论纷纷,不过谢迁行得端坐得直,并不怕议论。
天景帝看了他一眼,复问道:“你确定?”
谢迁肯定回答:“确定。”
“那便允了。”
天景帝并不想在朝堂上同谢迁争辩什么,而且他只是研习并未领职,这事便还有许多商量的余地。
此事议过便罢,接下来他们几个便在一旁站着,算是初步见见朝堂议事流程。
此次朝会持续时间不算久,但结束之后赵公公便来悄声跟谢迁说陛下在后殿等他。
但去了之后天景帝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说太后玉体欠安,他此时要去禧宁宫,让谢迁跟他一道儿去。
谢迁自从上次太后当殿逼婚之后便没再见过她,也没空跟她们柳家人打交道,此时天景帝这么一说,估计也有给太后一个台阶的意思。
其实谢迁有些不解,天景帝对人对事只要不触大统,便一贯随意,而且太后说到底跟他们楚家关系并不严密,她既无子嗣又无亲朋,只是名誉上占了一个位置而已,也不知天景帝为何待她如此之好,几乎可以说是费心费力了。
不过还不待他思考出个所以然,就在路上骤然碰见了本不知在哪里等他的楚灵越。
楚灵越向天景帝安分行礼。
天景帝抬手:“正好你也在,那就一道去禧宁宫吧。”
楚灵越领命,而后便缀在天景帝身后,和谢迁一道。
但楚灵越却并没有同谢迁打招呼,谢迁朝他看过去的时候他也没有给反应,蹙着眉像是有些不高兴似的。
可路上天景帝一直在同他们说话,顺道还问了楚灵越此行去东南的境况,是以谢迁便没机会同楚灵越说问话。
那边天景帝问到最后,眼里不禁有些神往,感叹道:“东南这地方,养人哪。”
谢迁听到这不禁找话说:“我父王以前也在东南待过吗?我怎么没听他提过?”
楚灵越没答话,却是天景帝回答说:“就在言疏出生前一年,那时候你姐姐两三岁,你父王要袭爵,按照袭爵的惯例,便去东南历练了一年。”
“原来如此。”
可天景帝也不知是不是有了年纪,一回忆起来便没完:“可那两年赤令府和神枢府的事都多,那会儿你母妃忙里忙外,但也硬生生扛了下来。”
谢迁疑惑:“神枢府?陛下,您说的我母妃还是言疏母亲啊?”
“你母妃,温遇啊。”天景帝说,“当年神枢府本来是你母亲代管,可后来她同你父王成了婚,便把神枢府的事交到了温遥手上,不过神枢府干系重大,一时半会儿也交不完,她刚开始时常也帮衬着温遥。”
谢迁闻言点点头,但心里却是明了,神枢府和赤令府不可能同时掌握在一方人手里,是以就算温遇不想交也必须交出去。
此时,谢迁忽然也有些明白过来昨日温遥同楚灵越吵架为什么会说她什么都比不上温遇了。
还有先前他在学司里听的那个闲话,说原本是温遥长公主要同他父王订婚的……
谢迁知道这些事都已是埋在岁月里的过往,但他此时却仍忍不住想,难道这就是温遥一直跟他们赤令府不大亲近且不同意他和楚灵越婚事的原因吗?
可是谢迁记忆里的温遥好像并不是这样的人。
还有为什么他跟楚灵越就可以成婚,他们成婚不同样是赤令府和神枢府的结合吗?难道是因为他们注定没有子嗣,权力终归只能回归天家权柄,所以不用忌惮么?
“对了,太后久未回东南,待会儿你们在禧宁宫,别提起东南的事,免得她听了伤心。”
天景帝这么一说,便唤回了谢迁的心神,他看楚灵越点了点头,随即也跟着应:“是。”
紧接着便到了禧宁宫,他们去了之后发现白玄竟然也在,正在为太后诊脉。
许是白玄同太后叮嘱了什么,太后看着白玄,伸手摸了摸鬓发,低头温温笑着说:“大祭司妙手,之后我会好好注意的,此番劳烦大祭司了。”
白玄点头:“娘娘不必客气,若有需要,命人唤我便是。”
天景帝此时进门,见状便笑哈哈道:“大祭司也在,太后的身体可还安好?”
白玄看了谢迁和楚灵越一眼,随后回道:“回陛下,娘娘没有大碍。”
太后此时也起身说:“劳陛下挂心了。”
天景帝:“太后客气,应当的。”
等他们几人客套完,谢迁和楚灵越这才依次向太后和白玄行礼。
太后见了他们,面上未见尴尬神色,很自然地同他们叙起话来,模样就似那件事没有发生过一般,待他俩还是亲近的小辈。
谢迁看着太后温婉大方的模样,低眉笑起来时跟楚灵越偶尔笑笑的感觉还有点相似,大抵样貌好到极致的人就是他们这个模样了,偏偏谢迁对这类人就没什么抵抗力。
但他觉得原则还是要有的,于是回话时客气恭敬有余,亲近却是不足,不过太后却不介意,同他们说过几句之后便跟天景帝叙话去了。
此时白玄得了空,便问楚灵越说:“上次你病刚好便动身去了东南,东南天气不似京都,病可还有反复?”
谢迁闻言便也看向楚灵越,楚灵越只冲白玄点点头:“多谢大祭司关心,没有大碍。”
不过白玄此时却敏锐地感觉到他俩气氛有些不一样,暗地里给楚灵越递了个眼神,楚灵越却装作没看见。
白玄摇摇头,也不再多问。
后来天景帝见他俩站在一旁也无事,便让他们先走,白玄本想和他们一道离开,不过太后却说待会儿还想和大祭司探讨探讨药理,是以白玄也只好留下。
随后谢迁和楚灵越便先行告退,他俩出了禧宁宫之后,谢迁就试图找话:“陛下挺关心太后娘娘的哈。”
见楚灵越没答话,谢迁又说:“陛下和太后也好信任大祭司哈。”
还是没理。
谢迁摸了摸鼻尖,突然也不是很想说话了。
楚灵越总是这样,不声不响地就开始生闷气,有时候他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又得罪了他。
可他为什么说不理人就不理人啊。
不过他这边还没纠结完,下一刻却忽然被一股大力带到了旁边假山里,谢迁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就被人扣住了,然后对方就重重地压了下来。
楚灵越这次似乎没了先前的温柔和生疏,像凭着本能似的,他吻得很凶,像要把谢迁吞吃入腹一般。
谢迁的唇没一会儿便被碾得发红,呼吸也在动作间被掠夺殆尽,比之六月的急雨似乎来得还要猛烈些。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灵越终于同谢迁分开一线,而后他把脸重重地埋进了谢迁颈间,滚烫的鼻息肆意地喷薄在谢迁皮肤上。
但谢迁却好像被亲得发了怔,双目有些失神地望着假山里蜿蜒的藤蔓,偶尔洒进的一隙光映在他眼睛里,晃着他眼底那被亲出来的水汽,晶亮又让人失语。
随后,谢迁这才缓缓抬手,环住了楚灵越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