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腿好像伤了,好疼啊,大人能扶扶我么?”那药兔撒着娇,伸手去抓杭十七的胳膊,指缝里却夹着一个薄薄的刀片,朝杭十七细白的手腕划过去。
谁知刀片还没划到杭十的皮肤,药兔却被杭十七粗暴地推到地上:“你!”
杭十七眼里满是警惕:“你什么你,你别碰瓷啊,刚刚是你撞我的。再说,你撞到的明明的胳膊,腿怎么会受伤!”
那药兔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什么,结果身后呼啦啦涌来一群逃跑的路人,其中一个还不小心在他脸色踩了一个鞋印。
等他好不容易从上爬起来,杭十七早就远远地跑去追石狼了。气得那药兔恨恨地握紧拳头。
杭十七没理会那只药兔,转身去帮敖顺,这边敖顺终于把捆兽绳套到石狼的脖子上,但石狼仍旧在挣扎,要控制住仍需费些力气。
在他身后,另外一队负责的石狼,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房顶,这会从天而降,正朝敖顺颈侧咬过来。
“小心!”石狼即将咬上敖顺的时候,杭十七敏捷地抛出捆兽绳,石狼调整了一下方向企图躲开。但一阵风吹来,捆兽绳的套索也跟着转了向,准确击中石狼的脖子。机关开启,把石狼的颈部紧紧锁住。
被捆住的石狼转头朝杭十七咬过来。杭十七立刻开始在路旁的两根石柱之间上窜下跳地绕起圈子来。
他一会绕8字,一会绕0字,没一会就把绳子彻底绕城了死结。绳子绞紧了,石狼被扯住脖子,怎么也咬不到杭十七,急得直叫。
杭十七喘着粗气,一脸得意地瞪着不远处的石狼:“哈哈哈,追呀,咬我呀。比我家狗还笨,以前我跟我家狗玩这个,他每次都傻乎乎地把自己缠到柱子上,解都解不开……”
我家狗?我什么时候家里有过狗?
杭十七说道一半的话猛然顿住。似乎有一人一狗嬉戏的模糊身影,从杭十七脑海里闪过。令人有些怀念。
“十七,十七,十七!”是谁的声音,是在叫谁?
“杭十七,你没事吧?”敖顺拍了拍杭十七的肩膀。
“啊,我没事。”杭十七甩甩脑袋,终于清醒过来、“你是不是不太舒服。”敖顺担心地问,刚才他把手里的石狼制住交给手下,过来就发现杭十七双眼没有焦距地站在原地,像是在出神,他喊了好几声都没应。
“真没事,就是脑袋晕了一下,可能是饿的。一会吃点好吃的就好了。”杭十七下意识地摸了一下挂在衣服里的狗牌,狗牌碰到狼牙,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负责杭十七手里这只石狼的两个治安队员,一个劲道歉:“抱歉啊队长,我们也没想到追到一半,这石狼三步两步就上墙了,这也太灵活了,哪像是石狼啊,猫还差不多。还好您没事,不然我们这真是……”
“行了,道歉就不用了,今天的情况大家都没想到。看看我哥来了没,把抓到的狼先交过去,关起来,以免再伤到人。”
“是。”那人应了一声,接过杭十七手里的绳子。
杭十七仍在想刚刚脑海里那段浮光掠影的片段。那只狗的样子,跟兽形的自己好像哦,好像脖子上还带着一个金属狗牌。就是自己脖子上这一枚。这是幻觉吗?还是自己以前的记忆?
他想得出神,没注意刚才那只药兔又朝他这边悄悄靠过来,指尖的刀片反射出一点冷光。
正当药兔手里的刀片即将挨上杭十七的手臂,一名霜狼兽人冲过来,一把将药兔按在地上。
按住药兔的霜狼兽人隶属于祭司庭的守卫队,是专门负责保护作为大祭司继承人的霜语的,他把药兔按住后,立刻扳开对方的右手,朝远处报告道:“霜语大人,他指尖有一枚三寸的刀片。”
“嗯,知道了。”霜语的语气并不意外。
杭十七这才回神,转头看见一个身穿白袍的青年站在不远处,漂亮又感觉,就是没什么表情,像个玻璃娃娃似的。声音也很空,远不如那天粘着安晴叫哥哥的时候鲜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又晚了。
有点头疼,下午睡了一觉。
呜呜呜,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鸽(划掉)人。
第39章
“多谢霜语大人。”敖顺朝霜语行了半礼, 替杭十七道了声谢。霜语虽然年龄小,但是身为大祭司候选,身份和敖镜平级, 比敖顺要高不少。
“不用。”霜语语气凉薄, 像是一汪冷泉, 透彻到底。
周围的人却丝毫不意外, 他们平时熟悉的霜语一直都是这样,寡欲出尘。只有杭十七有点惊讶,毕竟他上次看见霜语在安晴面前, 也是有喜怒哀乐, 会撒娇会难过的样子。
不过他没关注霜语太多, 而是看向被按在地上的药兔兽人, 问敖顺:“这人干嘛的?刺客吗?他总不会以为拿个这么小的刀片能割破我的动脉, 让我失血过多而死吧?”
“动脉是什么?”敖顺头一次听说这个词。
“呃……就是,算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杭十七卡壳了一下, 是什么?他似乎应该知道, 但仔细一想又想不起来。
杭十七这么说,敖顺便没追问。看着被按在地上的药兔兽人, 暗忖:今天的事情太过蹊跷。先是莫名出现的发狂石狼。接着又是这个再三碰瓷杭十七的药兔。两者之间说不定有什么联系。一个刀片不能杀人,为什么他这么执着想用刀片攻击杭十七呢?
敖顺捏起刀片,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刀片没毒。这就更奇怪了, 用没毒的刀片杀不死人的。他到底要做什么?
敖顺朝手下吩咐道:“这人也带回治安队仔细审问。”
“他要死了。”霜语突然说。
“谁, 谁要死了?”敖顺一愣,却见那药兔口里溢出黑血,竟是悄悄服了毒。毒性发作的很快, 只两三秒的时间,他全身抽搐几下,已经彻底没了呼吸。
敖顺有些惊讶地抬头,正对上霜语一双干净到仿佛透明的琉璃眼眸,抖了一下,下意识避开霜语的目光。霜语这种仿佛能洞悉一切,又像是能预言未来的能力,就算是自己人,有时候也会觉得可怕。
“哇啊啊!真死了。”杭十七吓了一跳,咋咋呼呼地问霜语:“你怎么知道他要死了?他是吃了毒药吗?他为什么要吃毒药啊。”
“我不知道。”霜语只是在看向药兔的时候,看见了他即将被死亡吞噬的未来。
敖通带着支援的人赶过来,接管了附近的收尾工作。
“敖顺,没受伤吧。”敖通把任务布置好,就匆忙地朝这边走过来。
“哥,我没事。兄弟几个也没事。有几个受伤的平民,我已经让送去治疗了。”敖顺说:“今天这事太蹊跷了。”
敖通松了口气:“是很蹊跷。”
关于今天的事情,敖通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他知道的比敖顺要多,包括云无真跟敖梧聊起的那个身份不明的暗杀组织,敖梧也多少跟他透漏了一些,让他注意城里的动向,发现问题跟自己汇报。敖通怀疑这次事件说不定就是那些人策划的。不过这些还不适合跟敖顺说,他希望弟弟知道的少一点,这样危险也会小一点。
霜语在看到敖通和敖顺互动的时候,眼里流露出几分类似羡慕的神色:“你们兄弟感情很好。”
敖通这才注意到霜语也在,没想到一向寡言少语的大祭司候选会跟自己聊家常,有些不好意思道:“敖顺他年纪小,做哥哥的,总是多担心些。”
霜语垂下眼睛,没有回应。
敖通不以为意,招呼其他人:“你们辛苦了,都早点回去休息吧。”
“是。”其他队员应道。经历完刚刚的战斗,他们确实需要休息。
敖通又揉了一把敖顺的脑袋,温和道:“你也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今天的情况我会详细报告给老大,他自有分寸。”
“嗯。”敖顺点点头,明白这后面大概牵扯了什么自己不能接触的东西,也没再多问,乖乖组织队员收队。
杭十七也准备跟着撤了。心里还盘算着,今天运动量大,晚上可以多吃一点。
“杭十七。”霜语却唤了一声。
“啊,叫我?”杭十七手指着自己,歪着脑袋看向霜语。
霜语点点头:“跟我来。”
“干嘛呀?”杭十七朝霜语这边走了几步。
敖通想起敖梧私下叮嘱他多照顾杭十七,也忙跟上来问:“霜语大人,您找杭十七,可有什么事情?”
“大祭司召见他。”霜语看向敖通,面无表情地问:“你要一起吗?”
敖通倒是想去,只是这时候实在走不开,想想大祭司一向开通,应该不会为难杭十七,便答道:“我这边还有事情,就不打扰了,杭十七他头一回去祭司庭,不太懂规矩,麻烦霜语大人多照顾一下。”
霜语眨眨眼睛,没有回应,毕竟他也不懂怎么照顾人。也不觉得杭十七需要照顾。只转身招呼道:“走吧。”
祭司庭的主楼是一座高高的白塔,和王宫离得不远,杭十七在王宫远远看到过这里,进来却还是头一回。他好奇地左右打量着,这摸摸,那闻闻,像个对什么都好奇的小孩。
白塔进门的大厅正对着有一条长长的走廊,周围立着高高的石柱,正前方有一段石阶,演着石阶上去,就是用来冥想,积累灵感的主殿。
一圈年轻的兽人,正围坐在这里冥想。
主殿的尽头有一个旋转楼梯,楼梯是半露天的,一直通向塔顶。
杭十七跟着从这里拾级而上,一直走到塔顶的位置,这里的造型像一个凉亭,周围没有墙壁,只有头上尖尖的塔顶,遮住阳光,投下一片阴凉。
下方有一圈软席,大祭司就盘膝坐在正中间,周围的几个祭司杭十七也有些面熟,都是先前吃饭见过的。最边上,霜月带着几个护卫,一身劲装,面色冷肃地站着。
“这么多人啊。”杭十七小声嘀咕了句,难得显得有些拘谨。这里的气氛太过严肃,让他有些不适应。
“请坐,你叫十七对吧,不用紧张,我们见过面的,像平时一样就好。”还是大祭司先开了口。他笑容温和,像三月柔暖的阳光一样,让人不自觉放松下来。
霜语拿了一块小垫子放在杭十七身后:“坐吧。”
和平时一样,那行。
杭十七道了谢,一屁股坐在垫子上,两条腿叉开朝前伸着,手支在身后,歪着脑袋问霜语:“有水喝吗?”
他先前打了半天架,口早就渴了。
霜语头一次见过杭十七这么随意的,有些无措地看向大祭司。周围有几位祭司脸色也不太好看,似乎觉得杭十七态度太过轻慢了些。而霜月脸色已经黑成锅底,要不是碍着父亲在这里,早就冲上去教训杭十七了。
只有大祭司仍旧乐呵呵的,并不在意杭十七无意的冒犯,顺着他的话吩咐道:“去给客人沏壶茶来。”
“是,老师。”霜语得了命令,转身离开,不多时,便端了砌好的茶放在杭十七手边。
“给你。”霜语放下茶后,乖乖走到大祭司身侧坐下。
杭十七端起茶杯,茶水不热不凉,刚好能喝。杭十七吨吨吨一饮而尽,抹了把嘴,觉得舒服多了。他长哈出一口气,问:“大祭司大人,您找我什么事呀?”
“是有些事情,不过不急。你来月华城也有些天了,我这个老头子,一直对你很好奇,想跟你聊聊天。”大祭司的语气不急不缓,倒像是个和颜悦色聊家常的长辈。
不过周围几个祭司却是一脸严肃。霜月更是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怎么都不像是不急的样子。
“那您聊吧。”杭十七把腿一盘,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坐姿,要不是坐垫太小,他可能直接躺下了。毕竟打架可是一件很累的事。
大祭司:“我听说,你能操控风系自然之力,是自己觉醒的灵感。这很难得,能和我说说吗?”
“是吧,其实我自己也不太清楚,什么灵感啊,自然之力啊,这些词我以前都没听说过。就是突然会用了,一开始不太能控制,能力出现的比较随机,最近好像摩挲到一点窍门了。这技能打架倒是挺好使的。尤其可以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阴他一下。比如我之前……”
杭十七巴拉巴拉讲起他今天前两天怎么用技能抓小偷,又说起今天怎么用技能控制捕兽绳抓住石狼。
大祭司很有耐心地听完:“看来你很有天赋。不仅自己觉醒了灵感,还顺利领悟了自然之力的使用方法。真是个优秀的孩子。”
杭十七最喜欢别人夸他,一夸他尾巴就往上翘:“嘿嘿嘿,还行吧,我觉得这东西也没难的,可能就我运气好。”
越说越拉仇恨。听得周围几个“运气不好”苦修多年也只能当个辅助祭司的人,脸都绿了。
大祭司终于把话转到正题:“听别人说,你失忆了,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是么。”
“啊,是……是呗。”杭十七心里一紧,他最不想讨论的就是自己的“过去”。就怕被一不小心挖出他杀手和狗的身份来。
他忽然想起,敖梧提过,霜语能看见别人的过去。今天大祭司叫自己来,该不会是场鸿门宴吧?
杭十七左顾右盼,开始寻找逃生路线,看来看去只有身后那一条旋转楼梯。还被霜月的人挡上了,啧啧。情况有些不妙呀。
大祭司注意到杭十七的不安,笑着安慰他:“你别紧张,我不是在试探你什么。霜语是我的徒弟,他的能力叫做洞察,可以看清一个人的过去和未来,如果我想调查你,你一进来,就可以吧你查的清清楚楚。但每个人的过去,都是属于他自己的秘密,你不想说,老头子我也不会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