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梧?”杭十七听出敖梧的声音,耳朵害怕地往后趴了趴,随后眼珠转了转,倒打一耙甩锅道:“这是个意外。你的马车质量太不好了。我头不小心磕在后面,脑袋就出来了,就卡在这里了,我喊了半天也没人来管我,我脖子都卡酸了。你快帮我把脑袋弄出来先。”
质量太不好了,我也就是那么不小心地挖了那么六七个小时就把彻底的木料挖开了,也就是啃了两三个小时就把车边的绸布给要破了。嗯,质量一点都不好!我的牙和爪子也没有特别疼。杭十七在心里念叨着,力求让自己的话显得真情实感。
敖梧的马车安全级别很高,自然不可能一撞就坏,敖梧心里清楚杭十七这是越狱未遂,故意问他:“真是不小心,不是你又想趁机溜走?”
“当然不是!”杭十七原地把头摇成拨浪鼓:“我昨天已经对自己的错误进行了深刻的反思,四处乱跑实在是太不应该了,我知道错了。所以你帮我一下,把这个烦人的栏杆拉开行不?求你了?”
“嗯。”敖梧伸手抓住杭十脖子两边的栏杆,手指握紧上下用力,几个呼吸的功夫,栏杆间的缝隙就被拉宽不少,杭十七试着活动了一下,终于顺利把脑袋缩回马车里。
敖梧迈上马车,就看到车里一片狼藉,后面的破洞就不用说了,地上也破了个大洞,露出下面加固用的石板,卷轴和文献敖梧收在柜子里倒是没事,但是桌子已经掉了个个,坐垫被塞在角落里,地上到处是散落的木屑,墙上遍布尖锐的抓痕,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刚经历过什么激烈的打斗呢。
“这些,也是质量不好?”敖梧垂着眼睛问。
杭十七:“对对对,太不好了,我闲着没事,都帮你检查了一遍,不用谢我,免费的。”
敖梧:“那检查结果是?”
“你该换马车了。”杭十七变回人形,揉着酸疼的脖子说。
“那真是谢谢你了。”敖梧随手把车厢收拾了一下,他喜欢整洁,收拾起东西也快速利落。破掉的洞没法补,但是乱糟糟的马车被他整理一番总算是能坐人了。
敖梧盘膝坐下,对杭十七招了招手:“过来。”
“啊?干嘛?”杭十七知道自己那些话唬不住敖梧,怕敖梧生气揍他,不是很敢过去。
敖梧的语气听上去却并不生气,反而听上去难得地温和:“脖子不是酸么,我帮你揉揉。”
“哦哦。酸的!要揉揉。”杭十七松了口气,乖乖蹲到敖梧身边。
敖梧修长有力的指尖捏住杭十七的后颈,拇指用力,在杭十七白皙脆弱的脖子上缓缓揉压。
敖梧:“你说得对,是我管的太多了,以后你可以按照你的方式生活,只要你能承担得起后果。”
杭十七没想到敖梧居然也会主动认错,这倒是让杭十七不好意思起来,忙说:“我知道,你生气也是为我安全着想,可有时候我就是自制力差,就是控制不了,要不你找根绳子把我拴住,我乱跑的时候就拽一拽?”
“捆什么绳子,你是人,又不是牲畜。”敖梧淡笑着摇了摇头,从空间里拿出一枚狼牙:“罚也罚过了,这个给你,算是你昨天杀鬼血藤的奖励。”
“你知道是我杀的啊?”杭十七立起耳朵。又高兴不用深藏功与名了,又担心敖梧追问他是怎么杀的鬼血藤,好在匕首他已经丢掉了,应该不会被怀疑。
“他的根在花苞下面,你从那爬出来的,是你弄断了他的根吧。”敖梧假装不知道梦魂蝶毒素的事。
“对,就是我!”杭十七挺胸抬头,摇了摇尾巴,接过敖梧手里的狼牙,放在手里摸着。
狼牙被打磨的光滑圆润,像是一枚上好的玉石,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尾端凿开一个圆洞,穿着一根黑色的绳子:“这是什么?”
“是我的乳牙。”敖梧说:“你戴着它,在北境,所有的势力都会知道你受我庇护,我不在的时候,有什么需要,你都可以拿着它都可以找人帮。”
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杭十七想了想问:“那,戴着它买鸡腿打折吗?”
敖梧失笑:“免费,想吃什么你直接吃,在王城,没人会找你要钱。”
“那这可真是我收到最好的奖励!”杭十七美滋滋地把狼牙挂到脖子上。
看着杭十七胸前的狼牙,敖梧勾了勾嘴角。他没说的是,幽昙是表达爱意的花朵,狼牙则相当于宣告关系的证明。杭十七戴着他的乳牙,尽可以在王城随意吃喝,那些商人不会问他要钱的,他们只会把账单送到王宫里。
作者有话要说:杭十七:买鸡腿打折吗?
敖梧:免费,还送老攻。
狗血都市小剧场傻白甜杭十七随手把抽奖得来的玫瑰水晶送给敖梧。
霸总敖梧拿出一枚刻着自己定制的钻戒:“作为感谢,这个送你。”
傻白甜杭十七捏着钻戒:“这是什么?”
霸总敖梧:“我们家族的信物,你把它戴在无名指上,我名下所有的饭店你都可以免费吃。”
傻白甜杭十七欣喜若狂地把戒指戴好,喜滋滋道:“这真是我收到最好的礼物。”
第33章
这天傍晚, 风尘仆仆的车队众人终于赶回月华城。
杭十七第一次来北境王城,从进门开始就好奇地左顾右盼。和建筑风格繁复华丽南夏不同,北境的建筑古朴简约, 以实用性为主。月华城也是如此。
石板铺成的宽阔街道上, 狩猎队安静地从中间穿行而过。行人遇上了,便会退到一旁,手按着胸口, 规矩地行个礼,等着车队过去,再继续做自己的事。一切都显得有条不紊, 只是少了几分热闹。
杭十七记得他离开南夏前, 偶然碰见狮虎王出巡,和这里的风俗完全不同。狮虎王还没出现, 道路两边已经占满了迎候的人群,最激动的要数那些年轻姑娘。等王族的车队一来, 边嗷嗷叫起来, 说大王好帅,说他的亲卫好帅,说想嫁,想给他生崽崽。还有人激动地朝中间丢一些香囊, 花卉,甚至想冲进去的。
杭十七用胳膊肘偷偷顶了顶敖梧:“是不是因为你平时太凶了,大家都害怕,不敢欢迎你?”
从旁边路过的敖镜接茬道:“别瞎说,老大在北境威望很高,只是不喜欢整那些虚的,所以特意免去了那些没必要的礼节。就南夏那些大猫, 才喜欢整这些华而不实劳民伤财的东西。”
“哦。”原来北境的人也很喜欢敖梧呀。杭十七半开玩笑地问:“那北境的臣民也想给敖梧生崽崽吗?”
敖镜被杭□□胆的用词呛了一下:“咳,若说年轻雌性,想嫁给我们老大的倒也不少。”
“哇。原来你也很受欢迎呀。”杭十七佩服地看向敖梧。
敖梧:“霜狼的感情是沉肃内敛地,并不会像狮虎那样直白热烈地表达出来。霜狼若喜欢一个人,也不会用‘想给你生崽崽’这样大胆的话来表白。”
“那会怎么做?”杭十七好奇追问。
敖梧没回答,眼睛看向别处。
敖镜接话道:“就默默守护呀,找机会相处呀,送东西暗示……”
敖镜话说到一半,猛地瞥见杭十七脖子上挂着的狼牙,不敢置信道:“老大的狼牙怎么在你这里?”
“敖梧送我的呀。”杭十七摸了摸狼牙,这可是他的大宝贝,免费饭票了解一下。
敖镜悄悄看向敖梧,敖梧轻轻摇了摇头。敖镜便没有多说。老大不声不响居然连狼牙都送了,还没表白。这可真是内敛到了极致。他看那个云狐族的小王爷一天天虎视眈眈地,真担心杭十七这个傻小子回头被拐跑了。
队伍抵达的终点是王宫,带回来的猎物被清点后送进商会的仓库,留待分配和售卖。而狩猎队的成员,也要在此分别开来。
作为北境霜狼中最为精锐的战力,狩猎队在冬狩期间被组织起来,一起狩猎训练,平日则却会分配到北境的各个防卫队伍中,和其他北境的兽人一起戍卫北境的安全。
老队员各自已经有了去处,各自打包行李,彼此告别。新队员则等待分配。除去一小部分作为亲卫留在望月城,更多的则分到边界担任管理工作。也有像霜月这样,因为家里是祭司一脉的背景,所以直接回到祭司庭任守卫长。
尘西按说这次狩猎结束,也该接管商会的守卫工作,但是现在,他连狩猎队队员的身份都失去了,自然也没资格顶着狩猎队成员的名头接任商会守卫的管理工作。估计不久后,商会知道尘西开罪了狼王,他继承人的头衔也要跟着掉了。
不过杭十七熟悉的这部分人大都留在了皇城。敖镜属于亲卫中的亲卫,自从敖梧接任狼王后,他就总管了王城和宫内的守卫。敖通则作为这一届最出色的新人,主管王城的治安队。
“我呢,我呢,我去哪?”杭十七眼见着别人都有了着落,拽着敖镜急切地问道。
敖镜:“十七以后就留在治安队,跟着敖通敖顺兄弟。”
他本来想把杭十七分配到皇宫的,但想到一个月后的钓鱼计划,杭十七不方便参与,想了想还是把他放在治安队比较稳妥。何况杭十七喜欢东逛西逛,王宫太小,整个月华城他比较能够跑得开。
当然人还是得住宫里,老大的狼牙他都戴脖子上了,要是住外面,有点说不过去。
“宫里给你留了房间,你每天执勤结束,就回来住,你戴着老大的狼牙,不会有人拦你。”
“哦,好啊,那王宫房子够吗?我还要和敖梧住一间吗?”杭十七没心没肺问道。他想应该是不用了吧,好歹也是个王宫,不能连个客房都没有吧?
“自然不用。”敖镜想,毕竟老大和杭十七两人还没成婚,等成婚了再搬一起也不迟。
敖梧的王宫继承了他一贯简单明了的风格,并没有南夏狮虎王宫那样占地百亩的大花园,也没有庞大的院子供狮虎王和他的几百亲戚居住。
宫院不大,每个区域功能分明,演武场,议事房,藏书阁,一个小巧的醉月池用于偶尔的宴饮,还有一个三层的石楼作为敖梧居住和处理公务的地方。
晚上是洗尘宴,地点正是王宫醉月池。这里其实是一个围绕池塘建造的小花园,湖心有一个宽敞的凉亭,可以容纳几十人在里面宴饮。
本次狩猎队的骨干,加上祭司庭、商会、长老院的高层会这里一起吃顿晚餐,会个面。
而其他狩猎队的成员,则被安排在池塘周围的围栏边用餐。
宴会前夕,杭十七照例打算去找敖顺碰头,却被敖梧扣住手腕:“你坐我旁边。”
“啊?我跟你一起啊,会不会影响你的正事?”杭十七有些不情不愿。
“不会,你专心吃你的,别人说什么,都别管,我来应付。”敖梧想了想又补充了句:“跟我一起没人跟你抢菜吃,喜欢什么我吩咐厨房单独给你做。”
最后一句话显然起了效果,杭十七一听可以点菜,立刻反握住敖梧的手臂,迫不及待地拍了拍:“那还等什么,请务必让我跟你坐一起!”
“我想吃的可多了,说起来上次在满月那天吃的烤羊腿就不错,还有……”
杭十七一口气点了十几道菜,其实还想吃别的,但是想想吃不了就浪费了可惜,就打算留着以后再点。
宴会临近,杭十七坐在敖梧下手的位置,另一边是敖镜,往下依次是狩猎队的几名骨干,另外三个方向,则依次排列着三个势力的高层。杭十七注意到祭司庭那边,是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老者,他满脸皱纹,看着和旁边的霜月不像是父女,倒像是爷孙。他一边坐着霜月,另一边是一个五官和安晴有些像,只是看起来要更年幼一些,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像个剔透的水晶娃娃。
说起安晴。杭十七看向长老院的方向,大长老看着四五十岁上下,保养的很好。二长老是个表情严肃的中年女人,三长老看上去比较年轻干练。旁边坐了几个年轻的小辈,杭十七都没见过,安晴明明是三长老的儿子,却不在长老院席位上,而是在外围和其他狩猎队的成员一桌吃饭。
尘西也不在商会的席位,因为被逐出狩猎队的缘故,他今天干脆没有出现。商会的会长是个胖乎乎的男人,不像是霜狼,倒和云无真那只狐狸有些相似,听说会长祖上,正是霜狼和云狐的混血,这才在经商一道上,格外有天赋。
云无真也在贵宾席,挨着商会的位置,旁边是他几个手下,不过都没落座,只是很戒备地守在云无真身后。
杭十七在打量其他人,其他人也在观察他,虽然狩猎队才回来不到半天,但杭十七从出现以来,在狩猎队的种种表现,都已经被各个势力掌握得清清楚楚。
知道他一个身份不明的混血,却在出现后,就住进了敖梧的帐篷。
知道他没人指导,自己觉醒了灵感,能够操控风的力量。
知道敖梧为了他一再破例,甚至罚了霜月,还把尘西赶出狩猎队。
知道他在满月亲手送了敖梧一枚幽昙冰魄,而敖梧现在正把它带在腰间。
他们好奇着,防备着,盘算着,究竟是一个怎样勾人的妖精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动敖梧的心,让对方为他着迷到这种程度。然后他们看到了坐在敖梧身边的杭十七。
月华落在杭十七绸缎般的银发上,奶白色的皮肤吹弹可破,冰蓝色宝石一样的眼睛,精巧可爱的五官。他穿了一身白色的锦袍,和敖梧的衣服是同一个款式,只是一黑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