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时看一眼中路乔司的英雄，眼神逐渐暗淡。
　　“乔乔，你想赢吗？”苏寂真突然问道。
　　“想啊，肯定想。不光是我想赢，所有人都想赢。没人喜欢输。”乔司有些不解，他撤回到了自家一塔下，“真哥，怎么这么问？”
　　“没事，我多愁善感又不是一两天了。行了，专心比赛吧。”
　　在得知乔司患有ALS的那瞬间，苏寂真就没有赢的打算。
　　但在这刻，苏寂真想再拿一次冠军，他们5个人再举一次奖杯。
　　这可能是属于乔司的最后一个冠军。
　　苏寂真笑了笑，各路游走，甚至钻进敌方的野区。甚至疯狂越塔，哪怕死在敌方防御塔下也要强行换对面的人头。
　　这场对局打的比任何一场都要激进。
　　解说情绪激动，观众席上尖叫声一片接着一片。
　　可钟溪看着却很心疼。
　　钻心的疼。
　　疼到他再也看不下去比赛，起身出了休息室的门。


第67章 乔司
　　第一场下来，YG最终以领先XM6个人头数赢得了比赛，从舞台下来，苏寂真带着其余几个人迅速回了休息室。
　　5分钟前江星还满脸紧张的不停在休息室走来走去，
　　5分钟后的现在，他正心平气和闭着眼靠在沙发上，
　　嘴角还带着
　　一丝丝微笑。
　　休息室的门被推开，江星才缓缓睁眼看向门外站着的几人。
　　“都回来啦。第一场我看了，大家打得不错。”江星故作放松站了起来看向门口的众人，眼神飘着飘着就忍不住飘到乔司身上。
　　他扔了几瓶矿泉水过去。
　　“啊。还行。”乔司过来坐好看着钟溪，“钟溪溪你猜对面那个刺客是谁！居然是跟你之前打过一场比赛的那个小孩，叫什么……哦，EC，挺厉害的。”
　　钟溪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只好尴尬的挠了挠脖子，“嗯，我知道他，之前在Tc是个替补，他现在转会去了那个XM吗？哇……不错不错，那小孩终于能打正式比赛了，哈哈哈，耶——”
　　钟溪闷声笑了几下，脸色很是难看。
　　好在乔司完全没注意到。
　　只有贺辞一句话不说坐在一边借矿泉水消愁，灌了一瓶又一瓶。
　　20分钟中场休息时间在江星这里及其煎熬，好几次他都想亲口问问乔司，但每次看到乔司对比赛充满热情的笑容还有那双明亮的眼睛。
　　他就狠不下心来。
　　“时间差不多了，走了，第二场。”苏寂真搓了把脸，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
　　说了也没用。
　　反而打击队员的积极性。
　　跟XM的比赛打完一场之后苏寂真才发现，这样的新战队，队员只顾得上自己，团战站位乱七八糟，就算有EC的带领，依旧还是拉下很大的经济差。
　　像极了两年前刚成立的YG战队。
　　苏寂真多少有些怀念以前的日子。
　　但人都得往前走。
　　就像面对乔司的病情一样，没有惊慌失措，没有大声痛哭，更多留在他身上的，只有沉默和冷静。
　　第二场比赛结束，苏寂真的伤害经济人头数全场并列第一，下台的时候看了一眼对面比赛房摘掉耳麦的EC。
　　那个男孩面无表情的看向他。
　　苏寂真犹豫了半天，最终朝EC微微点了下头。然后迅速离开。
　　两场比赛，苏寂真的数据比任何时候的任何一场比赛都要离谱。
　　整个现场直播间的弹幕疯狂刷着屏
　　【我总觉得真哥今天状态不太对。】
　　【怎么不对了，我感觉比以前更厉害了啊。】
　　【我一直以为他完全不在乎输赢，今天这场让我觉得他眼里只有赢这个字。全场节奏也太快了。余璟好几次都没跟上去。】
　　【是啊是啊，平常比赛基本35分钟一局，今天一场20分钟一场23分钟，太离谱了。看不够啊啊啊啊！】
　　【难不成YG跟XM有私人恩怨？？？？不太可能啊。XM这个战队之前都没怎么听说过。这么血虐真的好吗？我还挺看好那个新进的刺客。】
　　……
　　钟溪目不斜视盯着墙上的投影，眉头皱了很久。
　　第二场休息时间苏寂真没有再跟着JOJO老余他们休息室，而且去了洗手间，进了隔间忍不住摸出一根烟，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他靠着隔板长长叹了口气。
　　“哥，是你吗？”钟溪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怎么不回休息室。”
　　苏寂真打开隔间的门，将门外的钟溪拽了进来重新关上了门。
　　“你怎么知道我……”
　　知道我在这。
　　洗手间的隔间本就不怎么宽敞，钟溪抬头看了一眼苏寂真。伸手将他一旁的碎发揽在耳后，“还好吗？要不换贺辞去打。”
　　“不用，就是有点累。”苏寂真搓了把脸。
　　钟溪清楚地看到他眼里的红血丝，他心疼的将双手指腹轻轻放在了苏寂真的眼睛上，强迫他闭会眼睛。
　　“哥，充会儿电吗？”钟溪轻声道，“我知道那些安慰的话对你来说不管用，所以我没打算说。”
　　没等到苏寂真回应，钟溪往前凑了一小步，嘴巴贴上了苏寂真微干的唇。
　　钟溪没动，苏寂真也没动。双唇触碰之间，仿佛一切都静止一般。
　　大概沉默了几分钟后，苏寂真终于睁开了眼，将钟溪拥入怀里。
　　“小溪……”
　　“嗯，我在。”钟溪轻轻拍了拍苏寂真的后背，鼻尖蹭了下他耳朵，“而且一直在。”
　　“所以，别害怕。”
　　“嗯。”
　　休息时间结束，苏寂真重新赶回了比赛房，在门外他突然停了下来，盯着地板看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推门进去。
　　“真哥，今天最后一场了。这把要是赢了，明天直接进总决赛大门了。”乔司脸上依旧带着笑，正在调试着键盘。
　　“切，我们YG前脚已经踏进那门了好吗！”因为这是第三场，一旦拿下胜利，意味着YG直接晋级决赛，JOJO搓了搓手，多少有些激动。
　　苏寂真平静的“嗯”了一声，在众人略带疑惑的眼神下缓缓说道：“最后一场好好打。”
　　“害，这不有你吗？”白夏戴上耳麦冲苏寂真笑了笑。
　　比赛正式开始，苏寂真按照以往的打法，购买了打野刀直接往下路野区移动。
　　目前双方比分2:0 YG就是那个2。
　　XM连败两场及其考验5位选手的心理承受能力，但很可惜，XM中路法师心态彻底崩了。
　　就光6级之前的普通补兵就拉下乔司20刀。
　　“真哥，对面这法师，怎么感觉有点自暴自弃了？”第三场决胜局，乔司开局到现在打的很是小心翼翼，对面中路的站位很是靠近中间位置，乔司一度以为这是钓鱼执法。
　　直到他有了大招之后才后知后觉，原来不是怕自己被蹲，而是对面心态爆炸，直接站在中路亮牌挑衅。
　　乔司皱了皱眉。
　　“别管他，打自己的。”苏寂真有些担心对面的负面情绪会影响到乔司，“大招升级之后跟我去抓一下上路。”
　　“别来了，对面这上路好像心态也崩了。除了补兵基本在塔下就没怎么动过。”余璟清完兵线往敌方上路一塔靠近了些。
　　“真哥，下路好像……也……”白夏浅声道，“……他们已经不出塔补兵了，而且，那个射手……”
　　苏寂真的手顿了下，他将视角拉到了下路。
　　果然，对面的射手站在塔下同样一动不动。他点开了双方经济列表。
　　只有那个名叫EC的小男孩经济数量在持续上升不曾放弃。
　　“要一拖四吗……”苏寂真抬眸瞥了眼对面XM比赛房里的那个男孩缓缓道。
　　“真哥……那这把，随便打打都能赢了。”JOJO表情很是严肃，第三场游戏开始以来，只有两个字能够形容。
　　压抑。
　　整个XM战队给他的感觉就如同没有任何感情的机器人。
　　“XM那边……几乎，三路全崩啊……”余璟身子往后靠了靠，滑动鼠标的右手跟着滑了几下，长叹了口气。
　　“一个新组的战队能打到这已经很不错了。之前不知道他们遇到的都是些怎么样的战队，但是对上我们，多少会有压力。更何况……”
　　更何况，上来就被2:0
　　苏寂真的话没再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正常打吧。既然是比赛，就应该认真对待。哪怕……”苏寂真深呼吸了下，表情有些僵硬，“哪怕对面已经放弃……”
　　第三场比赛进行到了18分钟，XM三路高地防御塔全破，除了EC拿到几个人头以外，其余人的战绩简直堪称职业生涯的一大屈辱。
　　【我方摧毁敌方水晶石，游戏胜利。】
　　观众席上一篇欢呼，YG的应援灯牌及其耀眼。
　　直到身后的LED巨屏上显示着YG战队第一位成功晋级总决赛这几个字眼，苏寂真等人才勉强挤出了笑容。
　　回到休息室，所有人一言不发。
　　包括整整从头到尾看完第三场比赛的钟溪江星等人。
　　“EC那小孩……”钟溪浅浅道，“这场比赛对他的打击很大。”
　　苏寂真是过来人，又怎么可能不理解。他胳膊撑在双腿上，目光涣散。
　　“好了你们，赢了比赛还不高兴？恭喜我们，第一个晋级秋季赛总决赛。”江星愣了下，然后很快打破这压抑的气氛，可是在看到所有人的表情之后，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整个休息室又恢复一片寂静。
　　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事，却都不曾表露出来。
　　本就不大的休息室充斥着的是一片死寂与压抑。
　　所有的人沉默着，风从窗缝灌了进来，发出阵阵呜咽声。
　　“我……去趟洗手间。”乔司开口道，不忘回头看一眼江星。
　　贺辞抬眸看了他一眼依旧一言不发。
　　“我也去。”江星站起身，裹了裹队服。“一起。”
　　乔司一点都不意外。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休息室，却朝着洗手间相反的方向走去。
　　夜风很凉，乔司站定回过头看着江星。
　　“江星，你是不是……”乔司缓缓开口，“已经，知道了……”
　　江星愣了下，突然笑了起来。声音很小，十分低沉。
　　“看来还是瞒不住你啊。我的演技似乎不是很好，居然这么轻易就被你发现了。”江星垂眸，眼神有些无助，“但是乔乔，为什么……”
　　江星有太多不解想亲口问乔司，好不容易才有了独处的机会，却犹豫不决。
　　乔司自然知道江星想问的到底是什么，他往窗台位置靠近几步。“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因为当初我知道的时候，我跟你一样。”
　　“先是惊讶，觉得很不可思议。觉得上天对我很不公平，年纪轻轻怎么会得这种病。”乔司嘴角微微扬起，眼睛盯着前方。
　　“江星，你知道吗？绝望很磨人，甚至会毁掉一个人。”乔司转过身来，额间的碎发在风里不停地摩擦着皮肤，“可我不甘心。”


第68章 伤口
　　“我不甘心，江星。”乔司垂眸，伸出手轻轻抵在了江星的左胸口。“但是没用。”
　　江星的左手就覆在乔司的手上一动不动，直至——
　　乔司的右手缓缓垂了下去，连他自己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眼神。
　　他盯了许久，终于支撑不住双腿一软直接跌落在地上。
　　“乔！”江星瞪大了双眼，跟着蹲了下去扶住了他。另一只手摸出了兜里的手机。
　　“真哥，快，我们在走廊这边，乔乔他……好。”江星挂了苏寂真的电话，很快拨通了医院急救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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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人什么情况有多么严重你们这些做朋友的不知道吗？家属呢？家属来了吗？
　　——你就是家属？他药停了多久了？什么？你们不知道？
　　——渐冻症是慢性病需要长期用药，控制病情这是常识你们不知道吗？
　　——行了都被在这里挤着了，病人现在需要休息。
　　周围太过嘈杂，耳朵里围绕的永远都是医生急促的话语和几名同样穿着白大褂的护士的警告声。
　　江星听了几句将其余几个人推出了门外，自己跟了出来。
　　“这是医院，你们几个先回去吧。我跟真哥留在这里看看情况。有什么事随时联系你们就行了。”
　　JOJO眼眶发红，微微点了点头。
　　“行了，我们留在这里也没用，都先回基地吧，真哥，这边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立马通知我们，等你们消息。”余璟的表情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平静，但是话语间，却带着一丝颤抖。
　　钟溪往前走了几步。
　　“我留这。”
　　苏寂真盯着钟溪的脸，“小溪，我没关系。本来打了比赛大家都很累，要不你跟……”
　　“我留下。”钟溪打断了苏寂真，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你需要我。”
　　你需要我，
　　所以我要留下来。
　　苏寂真眼眸微颤，缓缓道：“好，你留下。其他人别墨迹了，都回去吧。老余。带他们回去。”
　　众人走了几步回头看几眼犹豫不决但还是跟着余璟出了医院。
　　空荡荡的病房里，只剩下了他们四人。
　　乔司侧身躺在床上，双手环胸抱着自己的身体。整个人缩在一侧，微微皱着眉。
　　江星搓了把脸，双眼通红。
　　“真哥，小溪。其实我自己留下来就好了。还要麻烦你们今晚在这熬一整夜。”江星的声音更哑了些，更多流落出来的是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