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恍惚又迷茫地想到。
我在这里做什么呢？
下一秒，林子安全身开始不断地颤栗——临时标记的次数越多，不仅AO之间的羁绊会越深，这个过程中也会带来难以泯灭的情yu。
深深地刻在Omega的骨髓里。
只要夜深人静时就会跑出来兴风作浪。
源源不断涌入的信息素放大了林子安的感官触觉，仅仅只是齿间的摩挲都能让他止不住地颤抖，快/感来得比之前更猛烈也更持续，浓郁的蓝风铃香终于压过了层层包围的阻隔剂，和空气中的Alpha信息素交缠在一起，似乎要将这个逼仄的空间炸开、炸烂。
这次的标记比之前更短暂，明明只有一分钟，对于林子安来说却如同天长地久那般漫长。
他似乎走过了无数个四季，翻阅了数不尽的山河。
最终尘埃落尽，只剩下满心的伤口，他的心像四处漏风的房子，在狂风中摇摆着，“嗡嗡”的声响更像无奈的悲鸣。
少年清隽的身影站在脑海深处，林子安看见少年笑了，似乎说了什么，他伸手想要抓住，那道身影却离他越来越远，彻底消失在突然涌出的浓雾中。
他的心直直往下掉，如坠冰窟。
江念松开牙关，熟悉的图腾里金色越发明显，就好像深红的印章镀了一层金边，诡异又复古。他满意地点了点那块肌肤，靠在身上的人因为他的动作抖了一下。
他轻声笑了一下，无声地说：“小宝贝真好看。”
江念伸手捂住林子安的双眼——虽然知道对方已经基本没有意识。
他直起上身，发现林子安的下唇不知什么时候被咬破了，惨白的下唇沾了点血色。
心里像被人用针扎了一下，心尖酸酸麻麻的泛疼，这种感觉他十八年来从来没有感受过，只有林子安的一举一动能够带动他的情绪。
江念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神色，他伸手扣住下颚，强行掰开了咬住下唇的牙齿，动作轻柔地擦掉上边的血痕。
他忍不住心道：“不疼吗？”
看起来应该是疼的，但眼前的人似乎并不在意。
江念静静地注视了几秒，像是被迷住了一般，克制不住地低头吻了上去。林子安的嘴唇有点冰却很柔软，就像他的性格，刀子嘴豆腐心，总是会心软退让。
这个吻浅尝辄止，从始至终林子安都没有反抗，乖顺得让人感觉不太对劲。
江念稍稍拉开距离，他的身体突然一僵——林子安在哭。
无声的泪水像一柄利剑，刺穿了江念的心脏，他的呼吸忽然变得局促。那一丁点湿热的触感像滚烫的岩浆，烫得他的手不由得一缩。
江念说不清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混乱的情绪将他的心里搅成一团乱麻。周身的空气像是突然凝固，江念觉得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林子安并不想哭，说实话，他心里更多的是愤怒和怨恨，但也许是经历临时标记和絮乱症的后遗症，他很难控制自己的身体。
眼泪夺眶而出的感觉比被强行标记让林子安觉得更加耻辱。
太难看了。
所剩不多的自尊被丢在地上，被人用鞋底狠狠地碾压，那种感觉就像一把钝刀在他的心上划了好几下，疼痛并不尖锐，但沉重又绵长。
他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遮住视线的手变成了没有温度的纸张，双手绕到他的后脑勺轻轻打了个结，两人的距离又拉近了几分，那人呼出的气体洒在他的鼻尖，林子安一瞬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温热的手掌轻柔地擦去他的泪痕，他听见那人压低声音说：“下次见。”
林子安：“滚！”
那人罕见地没有说话刺激他，而是站起身快步离开了，那急促的脚步声似乎在逃避什么。
林子安想撕开面前的遮挡物，看清楚这个人渣到底是谁，但他发软的四肢根本提不起劲。
半晌，他默默地仰头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隔着墙壁他隐隐约约能听见外边热闹的人声，而封闭的空间里只有他压抑的心跳声，两个声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快乐、温暖，痛苦、冷寂。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子安的身体慢慢恢复了体力，他颤抖着手扯掉了遮住双眼的纸。楼梯间里的光线有些昏暗，但比起被蒙住双眼来说多少有点刺眼。
他不由地半眯起眼睛，适应着突如其来的光线，一边撑着墙壁慢慢地站起身。
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双腿几乎使不上劲，但他像是完全没有感觉似的，视线全部落在地上被撕成两半的地图上——这是学校给他们八个人发的华大校园地图。
左手攥紧拳头一下又一下砸在顶上，“咚咚”的声响在密闭的空间里有些诡异，指关节撞在坚硬的墙壁上，皮肤因为摩擦而破损，正缓缓渗出血丝还带着轻微的淤青。
止不住的怒火在心中燃烧，心脏胀得发疼，这种疼痛比伤痕累累的左手更让他无法忍受。
这个动作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体力在慢慢恢复，手上传来的阵痛终于让林子安恢复几分冷静，他压抑住过快的心跳，弯腰捡起地上的地图，指尖止不住地轻颤。
虽然心里清楚这个人渣一定是这次同行的同学，但确认这个信息的时候他还是心里一抖。
这种感觉很复杂，他就像在沙漠中寻找宝藏的旅人，在经历数日险象环生后终于找到了藏着宝藏的法庙。
面对突如其来的惊喜，与其说是欣喜若狂，不如说是麻木。
麻木到感觉不到快乐与兴奋，心底掀起一丝涟漪后只剩平静。
林子安半垂着眼帘看不出半分情绪，心里将几个一起来的人在心里过了一遍，那个人渣就在这些alpha里。
大概又过了十分钟，他终于恢复了大半的体力，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从他进来到现在只过去了二十分钟。
林子安吐出哽在胸口的浊气，将地图收进口袋，眼底翻涌的情绪彻底被他压了下来，他的眼神冰冷又坚毅，心里下了决定抬脚走出了楼梯间。
当他走回面试室外的走廊时，今天的面试还没有结束，这次被推荐的八个人除了他和江念以外，剩下六人分别是两名Beta和四名Alpha。
三名Alpha正站在一起有说有笑，林子安眉毛一挑，径直地朝他们走了过去。
三人听到声音转过身，看到来人时开口道：“林哥。”
林子安在学校人缘好，高三的男生跟他关系都不差，一想到这些人里混着那个人渣，他的心里就止不住地冒火。
他冷冷地扫了三人一眼，微微抬起下颌，“过来一下。”
三人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不明所以的表情，但他们还是老老实实地跟了上去，林子安带着三个人拐进了男卫生间里，等人全部进来后还细心地将门锁上了。
他转过身，一名Alpha长着一张娃娃脸，笑起来让人卸下心防，“林哥，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林子安眼皮一撩，看了他们一眼，没吭声。三两步走了过去，三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后颈处一凉——林子安把他们的衣领拉开了。
三人一愣，娃娃脸嚎了一声：“我艹！林哥，你这是性骚扰！！”
那声音十分惨烈，听着好像被人q/j了一样，林子安却没有和他打趣的心思，他的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娃娃脸看到他这表情，下一句吐槽就被他堵在喉咙里，他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长相温和的男生轻声问道：“林哥，怎么了？你没事吧。”
林子安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沉声道：“之前你们一直和程墨在一起吗？”
程墨是正在面试的第四名Alpha。
三人闻言心里虽然满肚子疑问，但都点了点头。
林子安的大脑已经乱成一团浆糊，他现在一下子想不清楚——那个神出鬼没的Alpha难道不他们八个人里面？
三个人看他状态不对，想要说些什么，但又像鹌鹑似的缩着脑袋。
正当四个人保持沉默时，洗手间的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江念清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子安哥，你在里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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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Chapter49


林子安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 他强迫自己放松绷紧的表情，转身打开了洗手间的门。
江念站在门外，他低垂着头, 额前的碎发遮住了漂亮的眉眼，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听到开门的声响他抬起头，看到林子安的脸色时眼底闪过一丝异色, 随即露出了熟悉的笑意。
这个笑意在他的视线落在里面三个人时，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们在做什么？”
“嗯？”林子安愣了一下，“没什么，上个洗手间而已。”
他下意识掩饰刚刚发生的事情，他不说, 其他人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是站在原地尴尬地冲着两人微笑。
江念眼神微沉, 声音听不出异样：“上洗手间需要把门锁上吗？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
林子安：“......”
这话听着怎么像被抓奸似的。
“到底怎么了？”江念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泛起几分委屈, “还是说我不能知道？”
那眼神纯净得近乎无暇，林子安被看得一抖，突然意识到他俩的关系和之前已经不一样了。
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一段关系里互相坦诚是感情的基础。
林子安，不想做一个隐瞒的人, 更不愿意伤害对方。
他闭上眼睛, 再次睁开时眼底已经一片清明, 伸手揉乱江念的头发, 柔声道：“没有，这里不方便说，回酒店后再告诉你。”
江念静了几秒, 露出一抹粲然的笑容，“嗯。”
身后的三人觉得自己是闪闪发光的电灯泡。
江念本身长得好，当他面对林子安时那闪烁的眸光和明媚的笑容让他看起来更加耀眼，几乎让人挪不开视线。
林子安转身扫了身后的三人几眼，心里的不断翻涌的怀疑像过度吸收营养的藤蔓飞快生长，紧紧地缠住他的心脏，一瞬间感到胸闷气短。
他收回视线，平静地说：“刚刚的事不好意思，改天请你们吃饭。”
三人眼前一亮，娃娃脸笑眯眯地说：“没事没事，那就先谢谢林哥了。”
林子安摆摆手，握住江念垂在身侧的手拉着人离开。两人默契地走到走廊的角落，江念伸手环住了他的腰，敏感的腰侧被衣物摩擦，林子安下意识就扣住了他的手腕，手上的力道没有控制好，白皙的肌肤被勒出了一圈明显的红印子。
江念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嘶。”他期期艾艾地看着眼前的人，“好疼。”
林子安像被电流击中一般，他的手一抖，仓皇地松开了手，手指在红印上轻抚着。
他低声道：“对不起。”
江念的额头埋在他的肩膀上摇了摇头，不吭声。
他不说话，林子安也没有什么能说的，他的脑海里塞满了乱七八糟的信息，大脑已经超负荷运转。
心里像是注了铅一般，又沉又堵，连心跳都变得沉重。
林子安深吸了一口气，怕他把衣领蹭开伸手推了推他的脑袋，“站直了，没长骨头吗？在外边黏黏糊糊、站没站相。”
江念站直身子，闻言委屈的撇了撇嘴巴，半阖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暗色。
他又笑了起来，小声道：“我就是没骨头，要黏在你身上才能活。”
林子安被他的话逗得噗嗤一笑，伸手掐住他的鼻子，“好好说话。”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坦然地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的？”
江念的回答是在他的指尖亲了一下，笑弯了漂亮的眉眼。
又等了一个小时，今天的面试才告一段落，学校在华大附近订了酒店，他们今晚就在酒店里休息，明天再坐车回学校。
房间订的是标准间，林子安和江念住一间房，因为只是过一夜，林子安就带了一套换洗的衣服，塞在随身携带的包里。
他将包搁在窗边的椅子上，顺势坐了下来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我们聊聊。”
江念眸光闪了闪，迈出长腿走了过去，坐在沙发对面的床沿。
他没有说话，看着林子安的表情，接下来的话题基本猜出了大半，手指在衣摆重重的碾了一下，面上却异常的平静。
“我有信息素絮乱症。”林子安语气平淡地叙述，视线却落在房间的角落。
江念的身子不由地一抖，他坐直了上半身眼底的神色十分复杂，“什么时候知道的？你没事吧？我听说这个病不能用抑制剂，子安哥你......”
“我没事。”林子安说着勾起唇角，露出一抹看不出情绪的笑容，“去年七月的时候。”
“去年七月？”江念眉头皱了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向他问道，“是不是在洗手间的那次？”
“嗯。”林子安表情看起来很冷静，搁在身侧的手却不自觉地蜷缩起来，“我今天......我今天絮乱症发作了。”
“什么！？”
林子安静静地看着他，似乎要将他看穿一般，“我被一个Alpha临时标记了三次。”
“今天下午是第三次。”
江念一脸空白，眼底满是迷茫，他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被荒谬的现实砸得头晕目眩。
过了几秒，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燃起无声的怒火，他倏地站起身，脸色阴沉得吓人，这还是林子安第一次见他这种表情。
“是谁？”江念沉声问了一句，他又自言自语道，“今天和我们一起出来的就四个Alpha，我去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