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按时吃早饭,不熬夜坚持三十天的连环任务也很好啊。
她想不通的就是这一点。
就她接触到的信息整理下来,她发现试炼者的任务通常都是越来越难,而且越来越凶险,甚至到最后会演变成生死搏杀。
她的话清清楚楚传到周围几个人耳中,指望他们直接回答是不可能了。虞音随手抓起一个人的手读取了他心中所想。
——那样多没意思啊。
一句直接的内心独白传递给了虞音。虞音怔了怔,不知道一时该有什么情绪。
是啊、
将连环任务设计成养生学习任务……是很没意思……
在她出神的时候,坐在地上的女人爬了起来,小心翼翼瞅了一眼虞音,见她并没有阻止自己,一溜烟混进了人群当中,找到自己的任务纸,上瘾一样打开自己所负责的人物们的实时影像,迫不及待开始发布新的任务。
虞音渐渐感受到了眼前这些人的情绪……
带着狂热和一种莫名的骄傲,每当一个任务发布出去,他们都能露出愉悦的神情……
这是一种将他人生死掌握在手中的满足感。
如果、
如果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拥有了绝对控制权力后,他到底会做出什么呢……
虞音看着他们,突然就明白了。
哪怕这五十个人在外面的世界可能很多还在温饱线上挣扎,还需要看别人眼色存活,但到了这儿,他们快人一步,进入了这个任务发布中心,就是相当于一定的权力……
“你们难道不想离开这里么?”虞音有点困惑地问着被自己抓住的男人。
——为什么要离开?
男人的内心如是想。
这儿有足够的食物,还有居住的地方,平日里发布发布任务就能获得奖励,真的忙起来,雇佣几个里世界的试炼者让他们帮忙看管照料,一点都不忙、为什么要离开?
她这样静静聆听着,又不知从何处,听到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像是宇宙里的一声回响,神秘深邃,无边无尽的黑暗浪潮翻涌着,明明近乎悄无声息却又石破天惊。
神祇么?
祂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到来?
虞音抬起头,有点想笑。
或许在此刻,她大概平生第一次、第一次从真正意义上理解姐姐的一些想法。
为何如何执着地追逐永恒,为何如何强硬地□□独.裁。
“你们走吧。”
虞音慢慢开口道。
大厅里的人麻木地看着她,仿佛虞音在说的是天方夜谭。
——为什么要走?
没人想走。
人群中探出一个娇小的身影,女孩紧张地举起自己的右手,结结巴巴问道:“大、大人?为什么要我们走?是我们的工作完成得不够好么?”
她率先开了口,整个大厅瞬间炸开了锅,一群人挤在一起,见虞音除了吓唬了他们以外并没有造成真正意义上的实质伤害,七嘴八舌议论道:“大人、我们有很认真地完成工作,你看……这是我的工作表、除了必要的睡眠时间会让试炼者联盟的志愿者托管,其余时间我都一直盯着他们,几乎没有犯过大的错误。”
虞音从他们手中抽出任务纸,眉头蹙起,指尖下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桌面,陷入了沉思。
……
“大人。”
在远离战场的牧云星,被层层翠绿环绕的公爵府,鲜花甜甜的气味氤氲满整个回廊,年轻的少女提着漂亮的白色长裙经过瑰丽庞大的石刻雕像,走向坐在秋千上的女人。
黑曜石颜色的秋千在光线照射下流转着奇异的光芒,趁得秋千上的女人仿若天神降世,她那双凌厉的眸子如今显得疲惫不堪,欢快的舞曲在整个府邸回荡着,贵族们三两成群,推杯交盏,只有少数几个心思敏锐的察觉到了公爵大人的不对劲。
他们大多都沉浸在最近战事胜利的喜悦之中,消灭了红色前线后,又捡到了赤夜和九芒星交战后遗留下来的大量土地,及时的插手,用最小的代价获得了最大了利益,作为星之公爵的属臣,无疑可以从中谋利不少。
年轻的女孩有着一张天真烂漫的笑容,她小心翼翼走到秋千旁边,提裙屈膝行了一个优雅的礼,然后抬起头,眼睛忍不住打量着眼前的女人,看着她秀气英气的面庞,不由得有些面颊发热。
女人美得咄咄逼人,抬眸对上她的眼睛时,目光几乎要刺痛她的眼睛。
“大人……”女孩的声音蓦然低了下来,带着几分小心和几分刻意的讨好,颤着声音道,“我是赛文侯爵的女儿。”
虞箫的声音很温柔,沙沙的,拂过耳畔:“怎么了?舞会上没有找到合适的舞伴么?”
如果不是因为听说过这位大人的战绩……女孩几乎要误以为眼前不过是一名优雅高贵的贵族,而非犯下集体坑杀红色前线七十万士兵的刽子手。
“我父亲……叫我告诉您一件事。”女孩嗫嚅着嘴唇。
本来,她对父亲的举措充满抗拒,父亲总想着要她嫁给自己的领主,哪怕只是情妇也可以。
她甚至为此和父亲大吵了一架。
这个……这个公爵,都说喜怒无常,更别说刚刚造成的可怕罪行。
但如果、
女孩想了想,她不得不承认,贵族子弟的婚姻很少可以完全掌握自己手中,除非你爬的够高,不然倘若发生坠日星贵族和长峡星贵族喜结连理的事情,八成会被视作真整个星系的叛徒。
在小范围的自由内,寻找到尽可能满意的伴侣……
或许是她目前最大的追求了。
“刚刚传来的详细情报……夜鹰殿下将迎娶易询大公第三十七个孙子易然。”女孩紧张地瞥了一眼眼前的女人,只见虞箫的脚尖轻轻点在地面,整个秋千轻轻摇晃着,“同时,易询大公宣布向夜鹰效忠……”
虞箫闭上眼睛,点了点头,没有再作声。
女孩有点结巴地开口:“您、您不觉得夜鹰殿下就这样和一个未曾谋面的Alpha结婚太过草率了么?她可是摄政王!”
虞箫轻轻笑了,在女孩眼中,她甚至笑的有些忧伤。
她默了很久,久到女孩几乎以为她不会再回答这个问题。
她温柔干净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夜鹰她任性了二十多年……总该要为帝国、付出点什么。”
“毕竟,易琰教授为了支持她的新政……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女孩倒吸了一口气。
她知道这个名字。
流浪的公爵。
当初放弃继承长峡星爵位前往首都星执教的那位大人。
易询大公的亲姐姐。
第119章
叶无问觉得自己很倒霉。
她好不容易跟从倪克斯所说抵达了冻结之地, 也顺利取到了传说中的月神神格……
虽然她本身没有感受到任何力量的增长, 神格平平淡淡进入她体内, 平平淡淡将她变成了一座冰雕屹立在广袤无边的冰川大陆上,眺望着被雪花覆盖的大地。
她甚至开始怀疑倪克斯其实将诅咒留给了她,而不是祝福。
“你居然!!”倪克斯愤怒的声音在她耳朵里响了起来, “你居然怀疑我的用意!!如果不是你游得太慢, 也不至于在离开的时候遇见冰风暴,再说了!明明是你身体吸纳神格不够快。”
倪克斯总能将她原本犯下的疏忽理直气壮地嫁祸给旁人。就像叶无问半夜起床撞见倪克斯偷吃冰箱里的冰激凌, 当场被抓包时,反而喊得比自己还要大声, 挑起了眉毛, 绿色的眸子锐利得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大半夜你鬼鬼祟祟跟踪我做什么?!”
“我起来上厕所。”叶无问在倪克斯毫不心虚的质问下狼狈的回答道,“你怎么这么凶。”
倪克斯双手叉着腰, 桌子上还放着吃了大半的冰激凌盒, 眼睛都快瞪出眼眶了,凶巴巴道:“那你快去,还在这儿唠唠叨叨就不怕尿裤子嘛,不要来骚扰我。”
就这样,叶无问莫名其妙地去了厕所,莫名其妙地乖乖躺在了床上, 对着天花板越想越不对劲。
直到一个小小的身子粗鲁的拱了过来, 毫不客气地将她身上的被子拉去大半,然后十分自然地睡着了。
睡着后的倪克斯更不老实,她的身体像是被冻在了冰柜里。明明……明明自己已经陪她在藏尸柜里找到了她从者的尸体。
一个劲往她身上蹭, 蹭到叶无问浑身僵硬,动都不敢动,第二天顶着黑眼圈洗漱的时候,倪克斯居然还一脸惊讶地问她为什么气色看上去这么差。
如今被冻成冰雕,倪克斯依旧还是那副熟练的推卸责任的口吻,好在她有点良心,赶紧帮她想起了办法。
“我看看……”倪克斯念叨着,“我需要制造一个投影,然后点一把火,将热度降临到你身上,然后让这块冰融化。”
叶无问在心里问她:“那我会被烧死么?”
“不会。”倪克斯不耐烦地回复道,“你现在已经无限接近半神体质了……不然光靠这段时间的极寒和缺氧你早就死了,火烧也一样。”
“为什么要用火呢?”叶无问追问道,“你可以投影一个取暖机将冰层一点点烤化。”
“你这人屁话怎么这么多!!”倪克斯一听叶无问对她指手画脚莫名有些不乐意,跳脚道,“神殿里面电压不稳!我这儿一个月已经断电过两次了!!你还想我帮你开取暖器?!”
叶无问忍住反驳她的**,催促她道:“那你快点。”
“我不是在努力嘛,你催什么催!”倪克斯翻了个白眼,喊来莫伊,“莫伊,抱我去祭坛。”
莫伊单手将倪克斯拎起来抱进怀里,倪克斯靠着她结实的胸口,忍不住又咳嗽了几声。
“大人,巫医说您的身体状况很不好,现在最好是好好休养。”莫伊忍不住道,“还有你的精神力,到现在就没有攒起来过,这样会耽误您的发育的。”
“闭嘴。”倪克斯没好气道,“快点带我去祭坛,不然她又要烦我了!”
莫伊拗不过她,将她带到祭坛准备好投影用的材料,才低了低硕大的脑袋,慢慢退了出去。
叶无问很庆幸如今的自己对倪克斯有足够的了解。
在冰块融化的瞬间,她立马跳入刺骨的冰水中,朝原来的方向游去。
“急什么?”倪克斯轻笑了一声,语气含着淡淡的笑意,“我又不会真的烧死你。”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稳定住精神传输时的颤抖,虚汗顺着她面颊滴下,倪克斯靠坐在祭坛边缘,耳边听着烛火的爆响,闭上眼睛,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道:“你的部队……应该已经停留在长峡星外的公共星域外了吧。”
叶无问不可置否“嗯”了一声。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告诉倪克斯。
但就像现在这样,她居然失去理智一样,单凭那个不懂事又嘴毒的祭司大人指示,就孤身一个人来到这样一个地方。
“你准备对付哪个势力?”倪克斯轻轻问她,“凌舞锋芒太锐,不适合你……帝**更不合适、你又打不过虞箫……”
她猛地截住了话题。
“我好像有个可以对付虞箫的办法。”
叶无问忍不住嘲讽她:“你别忘了,在其他势力眼中,兽人早就和星之公爵联盟了。”
“只是联盟而已。”倪克斯轻描淡写道,“随时都可以破裂的。”
“我想先对付凌舞。”叶无问想了想,跟她道,“帝**、长峡星还有牧云星的三方连击肯定让凌舞元气大伤,与其等她上门找我,不如我上门找她。”
“凌舞么?”倪克斯低低道,眼眸低垂,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后来叶无问又跟她说了好些话,好像是有关接下来的计划和她童年的一些故事。
但等莫伊放心不下闯入祭坛时,倪克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蜷缩成小小一团,看上去像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身边烤着温暖的火,但她的体温低得吓人,环蛇标记已经爬到她颈部,印记越来越深,她就把领子高高立起,睡得昏沉。
连莫伊将她抱起回房都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
……
“过来吧。”
一声悠长的叹息。
整个大厅仿佛消融进虚无,周围的喧嚣嘈杂在一下子远离,一切都进入了无边无尽的黑,这样的黑暗比似乎比整个宇宙还要大,能够吞噬着一切。
她在向上走。
虞音看不见阶梯。
但清楚地知道自己正在一步一步往上走,似乎要去拥抱这满怀的黑暗,躯壳和灵魂似乎就此分割开来,她已经熟练运用的精神力在这一刻得到了完全的解放,整个灵魂都轻盈起来。
她不知道前面等待她会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会像这样走多久。
但她确确实实在走着,走向未知,探索未知,拥抱未知。
“呵。”一片混沌之中,“停下吧,我们聊聊。”
那个声音亲切而自然,没有虞音想象中神祇该有的生疏和高傲。
“如果我接着走下去,会发生什么?”
“什么都不会发生。”
“这儿是哪?”
“神之领域,或者更通俗的名字——混乱之域,不过我现在更喜欢称这儿为沉睡之地。”那个声音温柔地告诉她,“你来到这儿的时候,快要死了,我本来想让你直接来这儿见我……但我突然想起了我的使徒……”
“您的使徒?”虞音有些困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