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忏这句话说得真诚又温柔,字句之间几乎能淌出粘稠的蜜来,但紧接着他便笑盈盈地接了一句:“伤没有养好的话,在我手里撑不过十四天的呢。公主殿下。”
“……”
啊,太致命了。
陆忏贴近他的耳畔,低声说:“其实您也很想做吧,尊贵的怨尤神殿下。”
祈尤:“!”
他的神情一瞬间凝固呆滞。
却又听这个人用最温柔的声音说最下/流的话:“身为神明殿下,却很渴望男人炽热的身体啊……你也有想过吧,在魂请庙的神像面前,赤/身/裸/体的,被用以最屈辱的姿势捆在香案上,被我——”
他在祈尤耳边非常直白地说出一个词语,温热的气流拂过耳道,他整个人都像是装着沸水的水壶一般冒着吱吱作响的热气。
陆忏咬住他的耳尖,就像蜜蜂簇拥花朵一般亲昵,“您真的好过分啊,怨尤神殿下。”
祈尤:“……”
死掉了。世界末日来了。
……糟糕透了,真的要死掉了。
啊。
祈尤的脸颊逐渐发红,连带着耳尖都发烫。
他呼吸有些不稳,松开了咬着陆忏手指的牙齿,杵在那儿半晌没有吭声。
糟糕的不仅仅是陆忏的言语,还有他随之微微发烫的身体。
太过分了……
祈尤若无其事地做着深呼吸,但他身上除了一条内裤外□□,那点变化哪里能逃得过陆忏的眼睛。
可这人偏偏装作没有发现,哑着声音说:“等你伤好了,我们去魂请庙做一次吧。……好么?”
“……”
祈尤深深吐息,别开脸说:“那、现在呢?”
“嗯?”
陆忏无辜又疑惑地看着他:“什么现在?”
祈尤霎时间面无表情,他不自在地紧了紧双腿掩住其间,用质问的语气说:“你让我脱衣服干什么。”
“哦,你说这个。”
陆忏了然地点头,早有准备从床头搬来一个医药箱,“当然是上药啊,你又受伤又流血……不然你以为呢?”
“……”
“嗯?”
祈尤面不改色说:“我没怎么以为。我就这么以为的。”
“哦。”
陆忏从容地一笑,“那劳烦小公主坐过来,方便我给你上药。你在那杵着,我以为你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你才乱七八糟,你满脑子都乱七八糟。
口不对心的怨尤神被人强行拖到一边去上药,从头到尾,这个人都老老实实的。
除了眼神。
行为如君子坦荡荡,目光却像魔鬼在人间。
祈尤被他看得直发毛,起初还象征性威胁地动个一两下,发现无果后干脆做一条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问:你与恋爱对象赤/裸着面对面你会怎么做?
陆忏:当然是面对面念清心咒了。
祈尤不喜欢清心咒在内一切正大光明的咒术,他只能咬着牙在心里念一遍所有尚且在记忆里的人。
等念到沈玄,自然就萎了。
嗯。还是这种方法有效。
……
俩人面对面折磨了一整个晚上,第二天醒来时都不太好受。
先不说做了一晚上什么样子的梦,单是经过昨天一场恶战,睡过一觉醒来就不由得腰酸背痛腿抽筋。
两个人又都是好面子的,谁都不愿意先开口承认自己哪不舒服,硬是强撑着吃了早饭立马坐车去九局报备一下案件结果。
走廊里隔着老远,江浮生就看见了两个携着一身黑气的人慢慢飘了过来。
他立马顿住,双腿有些发软,转头对同事杨好说:“操,黑白无常来索人了是不是?是不是?我早说过别让什么东西都进九局——”
杨好:“……”
他的神情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仔细往那边扫了两眼才说:“哎,那好像是……陆忏吧?”
江浮生一瞬间眼睛瞪得倍儿大,“艹,我兄弟被谁吸阳气了!?怎么这样了?”
他狠狠眨了两下眼睛,目光落到站在自家好兄弟旁边那位身上的时候,下意识战术性后退:“噫——”
杨好:“……”
兄弟,你这样很容易被他俩带走的你知道吗?
他无奈地叹息一声,虽然面前这俩人哪个都不是什么善茬,但他还是友好地打了声招呼:“陆哥,……祈尤先生。”
陆忏露出一贯的似笑非笑点了下头,“早。——老/江,你等会去我办公室一趟。”
在场唯一一个姓江的人伸手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祈尤虽然没有立即回应杨好的话,但也跟着点头示意才逐步远去。
目送着他们两个离去的背影,杨好侧过头对江浮生说:“以前还看不太出来,祈尤先生人还真的蛮好的。我当他一直很……很那个的。”
“啊。”
提起这个,江浮生就不由自主想起之前在奶茶店的事情,碰碰鼻子说:“他,人挺好的。就……也挺接地气的。”
他才说完这句话,就听当事人转过拐角不加掩饰地询问陆忏说:“刚刚那人谁啊,跟我打招呼。他认识我?”
江浮生:“……”
陆忏语气温和地解释:“他是你之前的邻居,杨好。还记得吗?……不记得也没关系,他不重要。”
杨好:“…………”
人接地气没关系,但你不能接地府啊。
祈尤听了提醒,总归是想起有这么个人,紧跟着陆忏一句“到了”,就被他抛之脑后。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阵竹子的清香扑面而来。
祈尤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原本放竹子盆栽的角落。
沈玄:“……”你这个本能很危险。
他不自在地咳嗽一声,目光扫过面前站在一起的两个人。
从前他也见过沈鹤归与名叫“十一”的小孩子站在一起,但给他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沈玄略有恍惚,直到陆忏伸手敲了敲办公桌,他才回过神,清清嗓子,笑着说:“回来就好,沈沽山之行……想必是多有坎坷。”
陆忏吊着眼梢,说:“如果您早点告诉我怎么回事,坎坷就不会那么多了。”
沈玄:“……”
他低头吹开水面上的茶叶,说:“坐。噤派……怎么样了?”
“不出意外,应该是就此灭绝了。”
陆忏拉过祈尤坐到一边的沙发里,姿态优雅又从容,“我身边这位小朋友很能干,我到的时候他正在以一敌千……”
眼看着这人要天花乱坠吹嘘一波怨尤神的战斗力,祈尤实在受不住,一把捂住他的嘴,对沈玄语气淡淡地叙述说:“噤派的妖鬼应该是早些被顾不鸣施展了洗脑之类的咒术,早没了自我意识。”
“是吗?……是这样啊……”
沈玄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苦笑来,他说:“真没想到……这么说,那只青鸾——顾不鸣真的是暗中操纵者了。”
祈尤点了下头:“是。”
“是吗……那他怎么样了呢?”
祈尤没有作声,侧过脸看向旁边的人。
陆忏也知道他要么是懒得说,要么是有些话说不出口,自然而然接过话茬:“生死不明,成了新一代灾厄之种的……怎么说,阵眼?”
“他?”
沈玄面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怎么……怎么会?”
“他代替了我的肋骨,震了河山。”
祈尤说道。
沈玄仍是疑惑不解地说:“可他怎么情愿?……他怎么会……”
“因为肃佑宗不佑剑中的残魂。”陆忏与他一唱一和间,简单明了地把整件事大概全盘托出,毕竟有些烂摊子还是需要九局出面的,他们两个保留的越少,干得活也越少。
“夫蜀先生的残魂,在不佑剑中。”
沈玄听见这话,立即明白其间种种。
他慢慢长出一口气,像是叹息也像是苦笑着说:“是啊……是他啊。那就不奇怪——那就不奇怪了。”
“说起来,老沈,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和夫蜀先生之前是什么关系?”
沈玄面上略有茫然之色,随即无奈地笑了一声:“我啊。夫蜀先生与我是……亲生兄弟。”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26 22:58:02~2020-10-27 18:37: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暖玉生烟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涅槃
“说起来,老沈,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和夫蜀先生之前是什么关系?”
沈玄面上略有茫然之色,随即无奈地笑了一声。
他的语气透着怀念过去的意味,说:“我啊。夫蜀先生与我是……亲生兄弟。”
“……”
这个回答情理之中,意料之内。
但又让陆忏本能地觉得不太舒服,他偏头看向祈尤,见他的神色淡淡,眉梢都不挑一下,不由得问:“你也知道?”
祈尤拽的跟二八五万,语气淡淡,“你猜?”
陆忏:“……”
祈尤半嘲讽半调笑地补刀说:“沈鹤归与山主相处二十年,竟不知他与夫蜀先生是同胞?”
陆忏:“…………”
他要怎么说沈鹤归这位翩翩君子二十余年从未见过山主真容。
真就安安分分的当一只小鹌鹑。
他皮笑肉不笑地侧过头看着沈玄说:“这原因不得追溯到您身上?”
山主终日黑纱蒙面,就连侍奉他的下人也不曾目睹过他的真容。
当然,其目的无非是为了代替夫蜀先生做一些他不方便做的事。
沈玄讪讪地笑了笑,他无意识搓动着指尖,既小心又急切地问:“那他……怎么样了?”
曾经八面威风、叱咤风云的肃佑宗宗主,现如今怎么样了?
他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如今怎么样了呢……
他的目光炙热,藏着隐隐的、晦暗的光。
一擦着这种目色,陆忏唇边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
此时此刻坐在他面前的并不算是沈玄,更是肃佑宗的山主、沈鹤归的师父、夫蜀先生的胞弟。
“……夫蜀先生附于不佑,同样埋在了沈沽山下。”
陆忏搁下了手中的茶杯,他默不作声地换了个坐姿,以便随时走人。
坐在旁侧的祈尤接收到这个无声的信号,从容地站起身,语气淡淡地开口说:“没什么别的事,我们就先走了。”
沈玄微怔了一下,他下意识坐直上半身,开口问:“你们有什么急事吗?”
祈尤不痛不痒回答:“家里的猫没有喂。”
“……”
沈玄干巴巴地笑了两声:“那、那确实挺急的哈。”
他看着两个人相继站起身,一时有些神色复杂。
就在祈尤的手挨到门把手那一刻,他忽然叫道:“哎——”
沈玄望着二人双双投过来的视线,反而是不疾不徐吹开水面的茶梗,笑着说:“改天回来吃饭吧。你们两个一起。——沈阿姨做饭很好吃。”
祈尤是有些抗拒的,但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绝,只是无声地看向陆忏。
“有机会的吧。”
陆忏随口应道:“我家的猫还在挨饿呢。回头见,老沈。”
“好。路上注意安全。”
……
出九局大厦大厅的时候,外面正好是个艳阳天。
路边树枝冒着翠绿的嫩芽,挂着云光。
祈尤呵了一口气,相当自觉地坐进副驾驶,他双手插进口袋里,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懒洋洋地在驾驶座里瘫成一只仓鼠饼。
“困么?”
陆忏倾身就着这个姿势给他拉上安全带,鼻尖蹭过他的鬓角,温热的气息扑在耳侧,“困就睡一觉吧。”
这句话在别人耳朵里很正常,但在祈尤耳朵里字字都透着嘲讽,他不由自主想起昨天晚上的经历,皮笑肉不笑地说:“不困。很精神。”
“是吗?”
陆忏露出一个笑,“伤口还疼吗?”
祈尤泰然自若,语气轻松地说:“不疼。”
似乎是觉得不够,又轻飘飘地扔下三个字:“好极了。”
陆忏:“……”
他听见陆忏不明意味地从鼻间哼出一声笑,音调简直像是嘲笑螳臂当车。
祈尤抿了下唇,靠在车座里转过头看着他。
陆忏音调平直地说:“也不枉我用了最好的药。”
祈尤:“?”
“真的不疼了吗?哪里都算上。”
祈尤:“??”
您说的哪里是指哪里。
他啊了一声,确信地点点头:“不疼。”
“那就好。”
陆忏说完这句话,启动车子行驶而去。
祈尤在车上一向是话不多的,他再一次转过头看向车窗外,九局大厦周围没有过多的商业街,寥寥几家也是妖族经营,没什么好看的。
他不多时便有些昏昏欲睡,恹恹地耷拉着眼睫,这时听到驾驶位那人忽然一句:“你伤好了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履行赌约了。”
这一句话的杀伤力堪比原/子/弹,瞬间炸得祈尤睡意全消,三观尽毁。
他正犹豫着要怎么拖延,陆忏却像是有读心术一样,幽幽道:“早晚要有这十四天的,对吧?我的小公主不敢了?”
要是祈尤以前的性子一定要伸头怒斥一句:尔等宵小皆rubbish。
但生活已经亲自早早地教会了他大丈夫要能屈能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