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从秃秃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你怎么舔了点酒，还跟个发情了似的？”沈非捏了捏它的耳朵，“一脸春心荡漾。”


第12章
　　沈非一回到家，就见到了他最不想看见的人。
　　“你怎么进来的？”沈非抱着猫，面带怒气看着面前的男人，冷着声音问：“你哪来的钥匙？”
　　“你妈给我的。”许熠坐在沙发上，盯着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打着字，连头都没有转一下。
　　“你妈”两个字让沈非心里窜起的小火苗猛地燃烧膨胀。
　　“那难道不是你的妈？”沈非咬着牙问。
　　许熠转头看着他，“是吗？”他又转过了头，盯着电脑屏幕冷淡道：“我可从来没承认她是我妈。”
　　沈非攥紧了拳头，强行压住想给他一拳的冲动。
　　“谁让你随便进来的？”沈非走过去把笔记本电脑“砰”的一声合上了，“钥匙还给我，出去。”
　　许熠抬头，眼神微冷，“我发现你的脾气是越来越差了。”他又翻开了电脑，自顾自地继续工作。
　　“我刚从日本回来，爸让我过来看看你。”许熠头也不抬地说，“桌上是给你带的礼物。”
　　“不需要。”沈非冷着脸，“我让你出去，没听见吗？”
　　“必要的亲情还是需要维系的。”许熠声音冷淡，例行公事一般的口吻在沈非刚压下去的怒火上又浇了一把油。
　　惯常的虚伪口气，他早就应该习惯了的。
　　“亲情？”沈非冷笑了一声，“快滚行吗？”
　　许熠抬眸看了他一眼，“如果你想给我爸和你妈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你可以继续这么跟我说话。”
　　“喵……”沈非怀里昏睡的小猫儿忽然醒了，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
　　许熠好像这才发现沈非手里还抱着一只猫，他抬头看了一眼，跟小猫儿对上了视线。
　　“这猫挺漂亮。”许熠盯着猫咪的绿眼睛，问沈非：“什么品种？”
　　“跟你无关。”沈非抱着猫进了卧室。
　　想到他妈，他还是忍了。
　　反正这人在这也没什么存在感，顶多就是碍眼。
　　真他妈碍眼。
　　“我妈是不是有毛病啊？！干嘛把钥匙给那个傻逼啊？！”一进屋，沈非就砰的一声把门踹上了。
　　怀里意识迷糊的小猫儿被他吓了一跳，竖起耳朵打了个嗝。
　　沈非瞧它一脸呆愣的傻样儿，有点想笑。
　　“那酒后劲那么足么？”沈非勾着它的下巴问了一句，“怎么还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喵……”秃秃歪着脑袋磕在他的胳膊上，眼眶有点湿润。
　　“你身上怎么这么香啊……”沈非低头埋在蓬松的猫毛里闻了闻，闷着声音说：“比刚洗过澡那时候还香……”
　　“沈非——”屋外的许熠喊了一声。
　　沈非眉毛拧成了一团，没应声。
　　许熠又喊了一声。
　　沈非不耐烦地应了一声：“干嘛？！”
　　“帮我泡杯咖啡。”许熠的声音很洪亮。
　　大晚上的喝你妈的咖啡啊！
　　沈非闭上了眼睛，深呼了一口气，压着火气。
　　“喵……”小猫儿抬头看了他一眼，绿色的眼睛水汪汪。
　　沈非睁开眼睛看着它，眼神黯淡。
　　他还是不忍心看到他妈为难。
　　沈非把猫放在床上，给它盖了条印满了小猪佩奇图案的小被子。
　　那是前两天在宠物用品店买项圈的时候一起买的，专门给它盖的猫猫被，他觉得挺可爱就买了。
　　小猫儿懒懒地窝在猫猫被里，睁着大眼睛直盯着沈非看。
　　沈非揉了揉它的脑袋，开门出去了。
　　沈非把泡好的咖啡往桌子上一放。
　　许熠抬眸瞥了一眼，视线又转到了电脑屏幕上，说：“我不喝速溶咖啡。”
　　“你觉得我这能有现磨的吗？”沈非语气冷淡，“爱喝不喝。”
　　许熠手上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脸上竟然没有什么表情。
　　“难喝。”许熠说了两个字，低头又喝了一口。
　　“你觉得你这样有意思吗？”沈非忽然问他。
　　许熠抬头看他，没说话。
　　“我知道你讨厌我，讨厌我妈。”沈非说，“成天对着一个讨厌的人做这些无谓的事，你不觉得很膈应吗？”
　　“你觉得我讨厌你？”许熠反问他。
　　“你讨不讨厌我跟我没什么关系，反正我讨厌你。”沈非面无表情地说，“别再搞这些有的没的了，我跟你关系怎么样，爸心里门儿清，没必要作秀给他看，你不膈应我膈应。”
　　许熠用手指拨了拨咖啡杯，没说什么。
　　沈非从阳台衣架上拿了件衣服，对许熠说：“我去洗澡了，希望我洗完出来的时候你已经滚蛋了。”
　　沈非擦着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许熠还没滚，杯子里的咖啡已经见底了，他靠在沙发上翻看沈非的专业书。
　　沈非走过去抽走了他手里的书，“别随便动我的东西。”
　　“我还以为你上了大学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学无术。”许熠说。
　　“不好意思，我就是不学无术。”沈非把书塞进了书包里，“这不就是你希望的吗？”
　　沈非朝他摊开了手，“房间钥匙还给我。”
　　许熠沉默了几秒，从口袋里拿出钥匙递给了他。
　　沈非一把抢过钥匙，语气不善道：“以后别来我这。”
　　丢下这句话他就回房间了。
　　至于屋子里的这个人，走不走，什么时候走，都与他无关。
　　许熠站了起来，跟着沈非走了过去。
　　打开房门的时候，沈非愣了一下。
　　怎么回事？
　　他怎么看到床上好像躺着个人？
　　好像还没穿衣服？
　　身上盖了一条方方正正的小毛毯，遮住了重要部位。
　　等等，那不是小猪佩奇猫猫被吗？
　　沈非的脑子跟被打了一闷棍似的，有点懵。
　　他眨了眨眼睛。
　　“沈非。”身后传来许熠的声音。
　　沈非一怔，“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作出这样的反应，几乎是无意识的。
　　“你……干什么？”许熠奇怪地看着他，“干嘛突然关门？”
　　“啊？”沈非愣了愣，回过了神，冷淡道：“没什么，突然想上厕所，你跟着我干嘛？到底要什么时候才滚啊？”
　　“没什么，我只是想再看看那只猫。”许熠说。
　　许熠爱猫，只不过工作繁忙，从来没有正儿八经养过一只。
　　“凭什么给你看？”沈非手按着门把手，竟然莫名有点紧张。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许熠皱着眉，有点不满，“看一下猫这个要求很过分吗？”
　　“那么多名贵的猫你都看过摸过了，还稀罕我这一只？”沈非态度强硬，“不好意思，那是我的猫，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碰。”他目光冰冷地看了许熠一眼，“就算看一眼也不行。”
　　许熠冷着脸，脸色看上去不太好，“你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可理喻。”
　　“看对谁了。”沈非说。
　　许熠见沈非一点没有要松口的样子，没再强求。
　　他拿起了茶几上的电脑，说：“我走了。”
　　沈非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门把手，心思有点恍惚，已经无暇顾及许熠，连他什么时候开门离开都不知道。
　　是幻觉吧？
　　之前也做过类似的梦。
　　可是刚才他为什么会下意识把门关上了？
　　沈非手握着门把手，一时间竟然有点不敢开门。
　　他呼了口气，转了一下门把手。


第13章
　　沈非屏住呼吸打开了门。
　　床上没有人。
　　沈非怔愣了两秒，又用力地眨了眨眼睛。
　　除了趴在枕头上酣睡的猫咪，床上什么也没有。
　　果然是幻觉。
　　沈非捏了捏眉心，他最近是有点神经质了。
　　他钻进了被窝，脑袋枕着胳膊盯着天花板发呆，心情有点烦躁。
　　不仅是因为许熠的出现，还夹杂着其他乱七八糟的因素，比如旁边这坨白毛球。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枕头旁边的秃秃。
　　这只猫的出现，打乱了他的生活节奏，他也能感觉到自己有点力不从心，不是觉得养猫累，只是习惯了以前一个人的生活，突然间把生活重心都放在一只猫身上，让他一时间有点缓不过来。
　　刚刚会出现幻觉，大概也是因为把心思全都集中到这只猫身上了。
　　这么些天，他的心情起伏几乎都是随着这只猫在肆意变化。
　　高兴、紧张、担心……
　　这些蛰伏在心底的情绪以前他是不曾有的。
　　沈非戳了戳小猫儿的肚子，“因为你，老子都快神经了，都出现幻觉了。”
　　小猫儿哼唧了一声，闭着眼睛蹭到了被窝里，一股淡淡的香味扑进了鼻子里，秃秃热乎乎的脸蛋贴着沈非的手臂。
　　沈非翻了个身，侧过身子躺在床上，秃秃立刻钻进了他怀里，脑袋在他胸口蹭了蹭，嘴里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沈非抓了抓它脑袋上的毛，闭上了眼睛。
　　夜里的时候，沈非总感觉有风窜进被窝，被子不够盖。后背一片冰凉，胸口又莫名热得发烫，整个人像是一面放在热锅上煎着，另一面被泼了一盆冰水似的。
　　沈非拽了拽被子，想盖住冷得发麻的后背，拽了半天没拽动。
　　他的被子有这么小吗？
　　沈非睡得半梦半醒，迷迷糊糊地往前凑了一下，想缩进被子里。
　　他感觉自己碰到了一个热乎乎滑溜溜的东西，贴着他的胸口，烫得简直像个火炉。
　　沈非受不了热，想翻个身让自己的后背暖和一点，他刚动了一下，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从他的嘴角轻轻划过。
　　那个毛茸茸的东西在沈非嘴边抖了两下，沈非吧唧了一下嘴，吃了一嘴的毛。
　　沈非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他拧着眉，有点艰难地睁开了一只眼睛。
　　现在是半夜，天还很黑，漆黑的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
　　沈非揉了揉眼睛，意识逐渐清醒，胸前的热度也随着睡意消失变得越来越真实。
　　那个毛茸茸的东西又抖了两下，碰到了沈非的鼻子，鼻眼儿痒得一阵发麻，沈非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声音有点混沌：“嗯……什么东西？”
　　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他低下头看了一眼。
　　黑暗中，沈非看着近在眼前的人脸，大脑忽然一片空白。
　　这是……还在做梦？
　　沈非瞪着眼，感觉自己大腿根处紧贴着一个热乎乎的东西，他有些恍惚地眨了眨眼睛。
　　光滑滚烫的触感实在是太真实了，真实到沈非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下。
　　他摸到了郁肆的小腹。
　　手心热得发烫。
　　“操！”沈非骂了一声，蹭的一下坐起身，瞪大眼睛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人。
　　他现在可以肯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他看不清这个人的样子，只能大致判断出他应该没有穿衣服。
　　沈非恍惚地眨眼，大脑混沌不堪。
　　这他妈还是个男人？！
　　郁肆闭着眼睛，听到沈非的声音，皱了皱眉，他弹开了眼皮。
　　沈非坐在床上，黑暗中跟郁肆对上了视线。
　　郁肆绿色的眼眸竟然在黑夜中泛着微弱的光。
　　绿眼睛？
　　沈非不由地睁大了眼睛，霎时意识到了什么。
　　覆盖大脑的迷雾一点一点散开，那些合理的、不合理的解释胡乱填满了他心头每一个疑惑的坑洞。
　　还没等沈非彻底反应过来，床上的人忽然坐起身，掀开被子下了床。
　　沈非眼看着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开门从房间里跑了出去，速度快得只能看到一个黑糊糊的身影。
　　沈非坐在床上，一脸呆滞地看着门口。
　　如果刚才没看错的话，那个人的脑袋上好像还有两只竖起来的耳朵。
　　他僵硬地转过了头，跟被抽了魂似的看着窗外。
　　他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了。
　　为了推翻自己那些不可思议的猜想，沈非这才想起来要找猫。
　　他赶忙打开了灯，掀开被子看了一眼。
　　没有看到小猫儿的身影，那条给它盖的小被子已经掉在地上了。
　　沈非不死心，又喊了一声：“秃秃？”
　　他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听到回应，床底下也没有看到猫影。
　　不可思议的猜想不仅没被推翻，或许还成真了。
　　沈非拽着被子的手微微收紧，难以接受的感觉竟然要胜过难以置信。
　　有点奇怪，比起惊讶，失落好像更多地占据了他的心头。
　　他不知道这种莫名的失落感从何而来。
　　沈非缓了好一会，才想起来刚才那个从房间里跑出去的人。他下了床，穿上裤子走出了房间。
　　心里比想象中的要平静很多，沈非惊讶于自己居然能对这种说出去别人都要笑你瞎扯淡的事这么泰然处之。
　　或许是之前潜意识里就有奇怪的直觉，真到发生的时候，反而能坦然接受。
　　他一直都觉得秃秃跟普通的猫不太一样。
　　“喂——”沈非对着房子喊了一声，“人呢？”
　　没有任何回应。
　　不会跑出去了吧？
　　沈非皱着眉，又喊了一声。他打开每个房间看了一眼，最后在浴室找到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