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道:“倒是没传出来什么,但也不在姬永安身边,要么被姬永安杀了,要么……”
“要么,和魔尊陵寒一起藏起来了。”
姜晚问他:“你想到什么了吗?”
步衡风一边回忆,一边道:“我之前和永安一起抓祸缺,听永安提过他是跟着魔尊陵寒座下的一个护法办事的,调训炼铜在魔界是个美差,想来他和那护法关系不错,倘若护法还活着,祸缺应该会去找他。”
姜晚同意道:“你这个样子...又打算自己去?”
步衡风被他戳穿,笑了笑,还没说话,姜晚先道:“这次我不阻止你,我们兵分两路,我去趟地府查一查祸缺的生平。”
步衡风自然不会说什么:“好。”
步衡风交代了一声小青和小白,倘若姬永安来了,就说自己在司战宫,反正姬永安是不会去司战宫找他的。
倒不是步衡风想瞒着姬永安,只是永安不让他乱跑,他一离开天宫,永安就得絮絮叨叨说个不停了。
步衡风出了南天门,感应了一下炼魂瓶的气息,召了祥云追着那若有似无的痕迹而去。
姬永安看着步衡风从司战宫出来,而后从南天门出去,眉头便皱了起来,他看似只走了几步,却已经走进了司战宫。
姜晚看了他一眼,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孤身入我司战宫,现在步衡风不在,没人护得了你,姬永安,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姬永安盯着姜晚:“这么明显的线索都给你了,你为什么还让神仙哥哥去犯险?”
姜晚冷哼一声:“你凭什么来质问我?这些事情还不是你搞出来的。”
姬永安道:“神仙哥哥把你当最好的朋友,希望你没有做什么让他失望的事。”
而后,去追步衡风。
姜晚留在原地,神色不明。
步衡风踏着祥云追到的地方居然是三百年前祈愿的那个村庄!
村子一直没怎么变化,只不过时过境迁,不知道换了多少代了。
步衡风到的时候,整个村子皆被魔气笼罩,雪雾将这个村子覆盖,村庄里没有一丝声音,鸡鸣犬吠都没有,安静得就像一座义庄。
步衡风挥散祥云,踏入了魔气的包围圈,谁知那些魔气尽数朝他涌来,不攻击别的,就攻击他的魂魄。
步衡风仅存的一丝灵力还是从姜晚那里借来的,方才追的匆忙,都没来得及补借,打架他是不行了,抵挡一下应该还可以。
魔气朝他眉心涌入,步衡风周身被淡淡的白雾环绕,眉心朱砂大亮,朝他涌来的魔气被弹了回去。
步衡风身上又多了赤色的的雾气,红白交汇,缠绕在周身,十分好看。
身边化出一个人来,姬永安关切道:“神仙哥哥,你没事吧?”
步衡风紧紧盯着周遭的那些魔气,然而姬永安来了之后,那些魔气便散去了。
步衡风皱了皱眉,感应了一下这个村子,他发现竟然毫无生气!
魔气散去,他在这个村子里走了一圈,遍地都是村民的尸体,祸缺来此,竟是屠村!
明明身受重伤,却还要来屠村,他的赤骨早就被毁了,屠村也恢复不了他的修为,究竟是什么深仇大恨?三百年过去连后辈都不放过?
姬永安看着步衡风,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神仙哥哥,此事你不要在查了,交给姜晚吧。”
步衡风也看向他:“事关天魔两界,我不能袖手旁观,姜晚也在和我一起查。”
姬永安道:“永安这就下令退兵,咱们回去吧。”
步衡风摇头:“和这没关系,如今魔界有你,然而天宫不能无主,姜晚虽然暂代,却始终是司战仙君,不可能成为天帝,何况天帝尚在,我们不可能弃之不顾。”
姬永安看着步衡风,知道劝不了他:“好,那永安和你一起去。”
步衡风这才意识到,姬永安似乎追来的也太快,问道:“祸缺…是你放的?”
姬永安知道瞒不过他,承认道:“嗯。”
步衡风不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是不愿意交还天帝吗?”
姬永安不甚在意道:“之前是因为我和魔尊陵寒有交易,他把魔界交给我,我把天帝交给他处置。他修炼不甚是真的,不过魂飞魄散只是托词,他想要天帝,我们各取所需。”
“但是现在,我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不想神仙哥哥犯险了。”
步衡风笑了笑:“过河拆桥。”
姬永安也笑道:“只要是对神仙哥哥有利的,过河拆桥又有什么关系,我和魔尊的关系又不好。”
“是吗。”步衡风应了一声,“走吧,追祸缺。”
姬永安带着步衡风,比刚才快多了,然而下一站居然是地府。
步衡风愣了愣,也不知道姜晚在不在地府,倘若姜晚在,那祸缺无异于自投罗网,他为什么会跑到这儿来?
步衡风和姬永安进了地府,并没有看到祸缺,反而是阎王出来迎接:“衡风仙尊,您怎么来了?”
里面还有个司战仙君,怎么这一尊两尊的都跑到他这地府来了?
步衡风问他:“你这地府,可藏了什么人?”
阎王一愣,紧张地问:“什…什么人?”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姬永安。
步衡风:“?”
一旁姬永安道:“不用问他了,陵寒就在望乡台。”
他原本以为只要把线索抛给姜晚,让姜晚来抓人,神仙哥哥就不会犯险了,毕竟他直说,姜晚不仅不会信,还会以为是他设的全套。谁知道神仙哥哥还是到这里来了,既然这样再瞒着也就没有意义了。
步衡风想到当时他到望乡台遇到姬永安,原来并不是单纯来送朱璀。
步衡风朝望乡台而去,此时的望乡台上空无一人,与上一次人满为患相比,显得十分萧条。
望乡台是个浮空的石台,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深涧,根本藏不了人,但步衡风确实感受到了炼魂瓶的气息,很浓郁。
“又是障眼法么?”步衡风喃喃道。
这世上,天帝君烨黎的障眼法乃是一绝,无人能与之比肩,即使是步衡风也看不穿,之前在棋盘山已有体会。
步衡风的声音夹杂着灵力响彻整个望乡台:“魔尊,藏身在这里三百年,暗无天日,还不打算出来吗?”
未见人,先闻声:“彼此彼此衡风仙尊,你在昙雪山关了三百年,不照样是暗无天日吗?”
陵寒的声音在望乡台回荡,听起来中气十足,不身受重伤的样子。
“姬永安,你居然忘恩负义,衡风仙尊教你的难道是这些道理吗?不过倒也无妨,本尊本来就快要出来了,早一些和晚一些也并无什么区别。”
姬永安听他污蔑神仙哥哥,抬了抬眸,冷笑道:“忘恩负义?也不知道是谁三百年前把我抓回的魔宫。”
既然神仙哥哥说原本是想将他送到蓬莱仙山的,那他后来出现在魔界,想必是陵寒的手笔。
陵寒闻言,声音中夹了笑意:“看来你们的误会已经解开了,真是不错。”
望乡台上凭空显出了一个人来,一身黑色修身衣袍外面披了一件银白斗篷,脸上戴着一张刻着龙鳞的银色面具,挡住了他半张脸。
第25章
只有陵寒一个人,步衡风问他:“天帝呢?”
陵寒自然知道他的来意,轻轻念了念:“天帝,君烨黎。”
但似乎并没有多言的意思。
步衡风知道他应该是不会说了,只是奇怪的是,为什么天帝会帮陵寒设障眼法结界?
陵寒看向步衡风,犹如看到猎物:“衡风仙尊,替本尊试试修为吧,看本尊有没有恢复如初。”
陵寒摘下银龙面具,那面具转瞬间化作了一把手柄雕刻着龙鳞的银剑,周身隐隐有盘龙幻影。
他剑势凌厉直指步衡风!
步衡风看到那把剑,想起了自己的舒云剑,不知道舒云剑失落在了哪里。
步衡风现在肯定不是陵寒的对手,旁边姬永安见陵寒出剑,抽出腰间骨鞭,挡下陵寒这一剑。
他又顺势将步衡风往后推了一把,将人护在身后。
陵寒见姬永安和他打,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丝犹豫,随即湮灭:“这可是你要和我打的。”
两人瞬间缠斗在了一起,姬永安周身红雾缠绕,原本掩盖的竖瞳再度显露出来。
步衡风也意识到了陵寒不仅恢复了修为,甚至远超巅峰时期,交手没几招,他又发现,陵寒不仅有魔气,还用了灵力!
步衡风有些紧张地望着姬永安,他没有见过姬永安真正出手的样子,不知道现在永安的修为如何了。
两人打到了半空去,望乡台上又出现了一道身影,不是天帝也不是祸缺。
是一个被黑色斗篷遮挡了全身的魔族,从小巧的身形上辨认,应该是个女子。
那人手很白,但却并非大家闺秀的纤纤玉手,上面有很多茧和伤痕,伤痕应该是陈年已久。
她伸手掀下自己的斗篷,那是一张很美的脸,却有半边被利器划出一条长长的伤痕。
“衡风仙尊,你还记得我吗?”
步衡风似乎没怎么想起来:“你是谁?”
她道:“也是,您贵人多忘事,我左不过刺杀了您几次而已,不记得我也正常。”
步衡风实在不记得了,即便她给了提示,他也还是没什么印象。
那女子道:“也罢,之前我也从未对衡风仙尊说过我是谁,今日就好好认识认识,以后,未必能见着了。我乃是魔尊陵寒座下护法,安陵烟,也是…祸缺的母亲。”
原来如此,步衡风在抓了祸缺之后确实被缠上过,不过那时他修为高强,区区一个护法,即便使出浑身解数也未能伤他。
未曾想,竟是祸缺的母亲。
步衡风手中灵力流转,谨防安陵烟突然出手,安陵烟道:“仙尊不必如此小心,即便现在我不偷袭你,你也打不过我了,不是吗?”
她话音刚落,数道魔气便朝步衡风袭来,步衡风挥出手中凝聚的灵力,将那些魔气打散。
安陵烟的魔气好似源源不断,一道又一道接踵而至,步衡风皱了皱眉,他向姜晚借的灵力所剩不多,现在更是近乎枯竭。
安陵烟似乎料他快撑不住了,一个闪身消失在望乡台上,步衡风反应迅速,知道她在他身后,然而前面还有魔气在朝他袭来无暇分心,腹背受敌。
步衡风转身欲同她对上,灵力恰逢此时耗尽!
步衡风被安陵烟一掌打到望乡台上,他忍了忍,不让鲜血喷涌而出。
“神仙哥哥!”在上方同陵寒交战的姬永安见此,刚要下来,却瞬间又被陵寒缠住,“你找死!”
陵寒也没想到,姬永安竟然能和现在的他打成平手。
步衡风一身白衣铺在幽暗的望乡台上,如同转瞬即逝的昙花。
他望着缓缓朝他靠近的安陵烟。
安陵烟看着他毫无波澜的脸,美得触目惊心:“真好看,只可惜,你马上就要死了。我的祸缺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你也该偿还了!”
她掌中蕴含的魔气全力朝步衡风打来。
姬永安金色竖瞳含着怒意,红光大亮照得望乡台如同染血地狱,然而这红光中隐约还夹杂了一道白光,两道光融合在一起,却又显得不那么可怕了。
光芒散去,陵寒手中的剑已变回了银龙面具,覆在脸上挡住了那含着杀意的光芒,黑袍已被割了一道又一道凌乱的划痕,有血朝外渗出来,颇为吓人。
而安陵烟直接被那光芒击飞了出去,身上的衣袍化为湮灭,整个人都被鲜血浸染,浑身上下没有一出不在流血。
望乡台上,有白衣仙人屹立于幽暗的台上,墨发轻扬,衣袂飘飘,神情淡漠,眼中好似空无一物,什么也没有放在眼底,什么也映不进心里。
他周身有一条赤龙围绕,将他圈在中央,将他护得严严实实。
步衡风抬眼望向陵寒:“天帝在哪里?”
陵寒一身狼狈却依旧笑得肆意,他抬起左手,腕上赫然戴着一只雕龙玉镯。
和天帝那一只一模一样。
“你说呢?”
步衡风抬手,陵寒发现自己完全动不了,银龙面具在脸上寸寸裂开,化为碎片落在了下面的深涧。
步衡风冷冷道:“天帝在哪里?”
“在这儿!”
回答步衡风的不是陵寒,而是出现在安陵烟旁边的祸缺,他一手抓着天帝君烨黎,一手点在君烨黎的命门:“乖乖束手就擒吧二位,否则有天帝和我们一起陪葬!”
步衡风暗自千里传音给姜晚,明明姜晚近在咫尺,却毫无回音。
为什么?姜晚遇害了吗?陵寒还有别的帮手?
步衡风只好先静观其变:“祸缺,你为何要屠村?”
祸缺嗜血般笑道:“他们村子里的又不是什么好人,有何不可杀?”
“如今已是三百年过去了,村子里的人早就不是当初那些村民了,你又是何必?”
祸缺道:“那也是他们的后代!都该死!最好一个都不留,他们活该!”
“什么恩怨?”步衡风依旧暗自联系着姜晚,倘若姜晚现在能来,突然袭击救下天帝,便能安然收场。
“什么恩怨?那可大了去了,且不说他们害死了我母亲,最后害死了我父亲,就连我,一个还未成人的孩子,他们也想逼死,真可笑,我母亲清不清白关他们何事,轮得到他们说长论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