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
贺梅辛倒是并不奇怪,一万两于无情派而言,不过是沧海一粟。
这或许就是司空无情刚才说的“送你个别的”吧。
也算是间接助他斩妖除魔了,这个礼物,他很喜欢。
贺梅辛向司空无情拱手,真诚道:“多谢。”
司空无情笑容明艳:“道长哥哥不必客气。”忽然凑到他耳边,耳语道:“毕竟,你可是我司空无情认准了的命中唯一之人……朋友。”
说罢,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大摇大摆地迈入苏府。
贺梅辛与蒲傲辉耳语两句,蒲傲辉领命离去。随即,也跟了进去。二人一前一后,走入庭院。
偌大的庭院里,摆满了桌椅酒席,张灯结彩,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贺梅辛放眼一望,酒桌边的椅子几乎已经被坐满,近处的两桌上,只分别空着一个位置了。
巧了,其中一桌,正好坐着包括司空无情心上人之一的三个姑娘。
贺梅辛想,刚才司空无情帮了自己一把,自己自然也要帮他。
于是,他自行挑了另一桌的空位坐下,将姑娘那桌的空位留给了司空无情。
果然,司空无情走到姑娘那桌旁边。空的位置正好挨着方才那个白衣姑娘。
司空无情问白衣姑娘:“请问这里有人坐吗?”
白衣姑娘见是刚才出手阔绰的那人,娇怯怯道:“没有。”
司空无情道:“哦,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罢,把空椅子搬了起来,巴巴地搬到贺梅辛身边,生生在贺梅辛和邻座之间挤了个位子出来,坐下了。
贺梅辛:“……”
他本以为,经过多年的学习和磨练,这个世界上常人的情感和想法,他大多都能理解了。
可是,他真的看不懂司空无情。
……或许,这是欲拒还迎,距离产生美?
司空无情单手托腮,笑道:“道长哥哥看着我|干嘛?”
贺梅辛意识到可能不太礼貌,收回目光,道:“没有。吃菜。”举起筷子,看也没看,随意夹起桌上一道菜。
苏府阔气,满桌皆是玉盘珍馐。贺梅辛口腹之欲本就极淡,此时心有旁骛,没注意到自己夹起的其实是刚上桌的一道名贵菜肴“沙舟踏翠”。
同桌宾客也对这道“沙舟踏翠”心痒眼馋,纷纷举箸要去夹,然而却突然感到了一阵凌厉的威压,举筷子的手不禁动弹不得。
贺梅辛低头吃菜时,司空无情半眯眼眸,目不转睛地盯着同桌其他人,一手托腮,一手把玩着一只空酒盏,全身散发出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仿佛在说:谁敢抢道长哥哥爱吃的菜,他这只夹菜的手,就别想要了。
同桌宾客:“……”
贺梅辛漫不经心地吃了两口后,发现眼前这道菜,竟只有自己动过,其他人都心照不宣地避开了。
贺梅辛十分机敏:难道说,这道菜有什么问题?被下毒了?以防万一,他也不吃了吧。
正在此时,宾客间一阵人声鼎沸。
只见从屋内走出一对男女,男人穿着大红马褂,女人披着盖头,两人牵手走来。正是苏府主人苏鸿云和他的新娘。
苏鸿云年过四十,高大挺拔、气度不凡,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然而,对于一个朝中官员而言,他到了这个年龄才娶亲,还是头婚,实在是有些奇怪。
苏鸿云牵着新娘,走到每桌前依次敬酒。
当二人走到贺梅辛他们这桌前时,贺梅辛立即有所察觉。
不对。
同时,这桌一个宾客一边祝酒一边说吉利话:“苏老爷真是好福气啊!祝二位百年好合!”
苏鸿云很是受用,正笑呵呵地回礼时,突然听到清晰一句:
“这位老爷福气有没有不好说,妖气倒是很重啊。”
苏鸿云敬酒的手顿时一滞,笑容僵在脸上。
“新娘子身上倒没有妖气。”司空无情将目光移到新娘身上,道:“可惜,也没有人气。”
贺梅辛看一眼司空无情,司空无情笑嘻嘻的,仍是一副混不吝的样子。
看来,他们有共同的推测。
苏鸿云脸色一寒,道:“你说什么?”
见状,贺梅辛起身,举起酒杯道:“不好意思,我这位朋友爱开玩笑,苏老爷您别见怪。我敬二位三杯,恭贺二位喜结连理,我|干杯,您随意。”
不由分说,举起酒杯,连饮三杯。
虽然贺梅辛说是“您随意”,但苏鸿云是主人,怎能不还礼?再说,他若不还礼,倒显得他一个有头有脸的官员与一个小毛孩子计较,实在有失|身份。
“多谢美言,苏某和内人敬这位道长!”说罢,苏鸿云和新娘举起酒杯,也是连饮三杯。
司空无情看一眼贺梅辛,贺梅辛也正看着他。二人交换一个眼神,司空无情会意,起身道:“我也敬您二位!”
说着,拿起了一只海碗。
苏鸿云:“……”
作者有话要说: 白衣姑娘:我特地用了腮红和口红,一定好看!
贺梅辛:两颊有两坨大红晕,嘴唇深红好似中毒,或许是饮食作息不规律所致。
红衣姑娘:我今天这身非常性感,踩着时尚前列腺!
贺梅辛:露肩露腰露大腿,或许是体内深中热毒,必须要袒露身体才能祛毒?
紫衣姑娘:我的香水是最新款式斩男香,让人欲罢不能!
贺梅辛:身上却有一股刺鼻的异香,很可能是服食了错误的丹药造成的副作用。
红、白、紫衣姑娘:……
司空少主肯定不会喜欢这些女子的啦哈哈,贺梅(zhi)辛(nan)脑回路奇特
下一章二人共同解锁苏府历险记!喜欢的仙女可以收藏评论支持一下么么~
第7章 假扮新娘
司空无情双手举起盛满酒的海碗,慷慨道:“我祝二位早生贵子!我/干杯,您随意——最好也干杯吧!”
举起海碗放到嘴边,大口大口饮下,连气都不用喘,眨眼间便将一大碗酒一饮而尽!
饮罢,将碗“当”的一声放在桌上,一双澄澈的眼里竟连分毫醉意都没有,随手一抹嘴角,笑着望着苏鸿云和新娘:“该您二位了。”一边说,一边给两人倒了两碗酒。
满桌宾客都瞠目结舌,贺梅辛却暗自会心一笑。他们修道之人,自有丹府化去酒气。常人用胃盛酒,他们用丹田盛酒,别说是一海碗,就算把今天的喜酒全包圆了也喝不醉。
这种小伎俩,修为较高的修士人人都会,却一般没人去用。好在司空无情脸皮够厚。
苏鸿云一时饮也不是不饮也不是,面露难色,却又摸不准司空无情的底细,不敢轻易得罪,道:“少侠好酒量,苏某自愧不如,苏某与内人尽力而为……”
他不情愿地举起酒碗,新娘也举起碗,送到嘴边饮下。
苏鸿云几乎是挣扎着把一碗酒喝完的,面如土色;然而,贺梅辛和司空无情根本不关心苏鸿云,他们真正的目标,是苏鸿云身边的新娘。
新娘的脸罩在盖头下,看不见容貌。从她被苏鸿云牵出门到现在,她一句话都没说过,虽说新出阁的女子不宜多言,可她实在安静得有些过分了。
新娘将一碗酒饮下,忽然,红裙下的身体开始抽搐起来。
这动作虽然细微,贺梅辛却看得格外清楚:那根本不是常人肌肉抽搐的样子,而是如一滩泥巴在融化一样,仿佛她全身根本没有关节!
贺梅辛与司空无情对视一眼,了然于胸。
果然如他们所想。
此刻,苏鸿云也注意到了新娘的反常,脸上闪过一线转瞬即逝的慌乱。
他面有歉意地对满桌宾客拱手:“抱歉,诸位,内人身体有些不适,我先带她回房休息。各位先吃好喝好,请自便,自便。”搀着新娘,几乎像半拖半拽一样,快步走出人群。
这次,他却没有走正门,而是绕进一条通往后院的小路。
贺梅辛与司空无情起身,无需多言,悄然跟上。
苏鸿云慌张张地抱着新娘进入柴房一扇后门,环顾四下无人后,才把新娘放到地上,揭开了新娘脸上的盖头。
二人清楚地看到,新娘,没有脸。
新娘脸色惨白,根本不是活人的肤色;眼睛、鼻子、嘴巴,竟都是用墨笔画上去的,唯独墨画的眼睛里有两抹扎眼的血红,似是用人血点成的。
苏鸿云丝毫没有恐惧之色,又去解新娘的红裙。
红裙下,也是一副煞白的身体,但仅有身体的形状,肌肤纹理种种细节一概没有,整副身体如纸扎的一般。
十分醒目的是,新娘身体腹部的位置,有一大片黄色,格外突兀,就像宣纸被黄酒浸泡过发软了一样,整块腹部都绵软塌陷下去,无法再支撑上半截身体。
是生魂俑。
所谓生魂俑,形貌与殉葬所用的人俑无异,不同之处在于有一缕生魂。古时风行活人殉葬,后来由于太过残暴不仁,改为人俑殉葬。但是,历代王侯将相仍不甘心独自踏上黄泉路,于是想到了一个办法:抽取活人七魂六魄中的一魂一魄,植入人俑体内,人俑便好似“活”过来,完全听从主人号令而行动。
后来,生魂俑的技术渐渐被邪道所利用,制作唯命是从的傀儡。
生魂俑为正道格外不耻,是因为被抽去一魄的活人,会变得宛如行尸走肉,状似痴呆,生不如死。
“老头儿,胆子不小啊。生魂俑这种邪性的东西也敢碰,黑白通吃哦。”
苏鸿云正徒劳地试图修复生魂俑,骤然响起一个清亮的声音,惊觉道:“谁?!”
司空无情把玩着一把不知从何处变出来的短刀,像杂耍一样把刀抛起来又接住。刀刃锋利、一看便知削铁如泥,他却看都不看一眼,玩弄于股掌之间如同玩具。
贺梅辛并无多言:“你同此地狐妖有何关系?”
苏鸿云为宦多年,装聋作哑的工夫远超常人,强自镇定道:“什么生魂俑,什么狐妖?你们怎敢私自闯入我后宅内院?”
司空无情故作夸张道:“哇,好害怕哦。你可以叫人来抓我们,看看他们能不能打得过我们;或者我们也可以把这个东西带到庭院,让你的诸位亲朋好友都欣赏一下新娘子的芳容。”司空无情笑着指了指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生魂俑。
苏鸿云:“……”
很简单,对付无赖,只需要比他更无赖。
贺梅辛向司空无情投去欣赏的目光。有这位信嘴胡说的少主在,他倒是可以省去许多废话。
从两人见到蒙面新娘的第一眼起,只通过气息便确定这位“新娘”并非活人。两人皆疑心“新娘”是生魂俑,故意迫使“新娘”大量饮酒。婚宴喜酒中含有一定量的用于驱邪的雄黄,正好克制生魂俑身上的邪气,少量饮用无碍,过量则会彻底麻痹生魂俑体内的一魂一魄,使其瘫痪。
贺梅辛道:“新娘在哪儿?”
新娘指的自然不是地上这个。
苏鸿云还要装傻充愣:“什么新娘,我——”
贺梅辛眼睛看着他,忽然伸手向左一指:“那这是什么。”
话音未落,左侧暗处的柴火堆骤然爆开,突然窜出一团红色的东西,直直往贺梅辛身上撞去!
那东西速度奇快,形状像人又不像人,浑身裹挟着浓烈的妖气和怨气,正是苏鸿云身上妖气源头。
贺梅辛比它更快,眼都不眨一下,只轻轻一闪身,便将蓄势而发的猛攻避过。那东西也不转向,反而直接向贺梅辛身侧的司空无情攻去!
司空无情方才还笑意盈盈的瞳孔霎时被兴奋和嗜血杀戮之意所填满,咧出虎牙勾起一个张狂的笑容,随意钩在指尖的短刀瞬间亮出锋芒,迎着那东西的来势便举刀欲刺!
贺梅辛低喝道:“刀下留人。”
司空无情刀刃本来对准那东西的心口处,听到此句,手腕轻巧一转,只划破它一点血肉,轻轻挑起什么东西,便将短刀稳稳收了回来。就是再慢上毫秒,必已当场取它性命。
那东西发出呜呜咽咽的惨叫,头上蒙着的一块红布被挑掉,赫然露出一张女子的姣好面容。
只是,贺梅辛也不知道它能不能被称为女子……能不能被称为人了。
它从破破烂烂的红色嫁衣中露出的四肢,竟都长满了茸茸毛发,已经萎缩得又细又长,手脚都变形扭曲成了兽爪的形状,真的像一只人面狐一样!
人面狐一击不中反被划伤,喉咙里逼出“呼噜呼噜”的愤怒气声,一跃而起,两只前足矫健地搭上贺梅辛的肩头,与贺梅辛对视,美目中顾盼迷离,隐隐含笑。
狐妖的天性便是魅惑凡人。贺梅辛记得十三年前一次下山除妖,外门师兄正是架不住狐妖的蛊惑,砍伤了十几位同门,最后心甘情愿地把心脏生生剖出来送给狐妖。
可怜,尽管并非真正的狐妖,也还是逃不开这个习性。
贺梅辛深情地凝望着与他对视的人面狐,仿佛已然入迷。
然后,他开口道:“坐下。”
人面狐身体像不受自己控制似的,瞬间坐下了。
贺梅辛道:“握手。”
人面狐立刻伸出前爪,握了握贺梅辛伸出的手。
贺梅辛展露笑颜,温柔地揉揉它的头:“真乖。”
人面狐睁大眼睛乖巧地仰视着他,仿佛还想摇一摇身后不存在的尾巴。
苏鸿云:“……”
狐妖本就是利用情/欲来控制人。如若没有情/欲,面对狐妖,自然无坚不摧,甚至,还可以用强大的意志力反过来控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