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也没有很确定这两次视觉味觉出问题, 是不是真的和做梦有关系。但想来想去，两次的共通点也确实只有他在前一晚做了关于以前记忆的梦。
　　越季抿着巧克力正思考着, 胳膊突然被拉了一下。
　　他下意识看过去, 只看到云无觅的嘴巴一张一合、神情有些担心, 但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
　　确实太安静了些。
　　越季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越季发现自己现在淡定得可以。他凑过去亲了亲云无觅的脸，张口说：“我的味觉已经恢复了，但是听觉好像又闹脾气了。”
　　因为什么都听不见, 所以越季也不确定自己说话的声音会不会太小、或者太大。
　　听越季这么一说, 云无觅蹙起眉。他伸手拿过手机打字, 然后递到越季眼前：【这几次感官出问题, 你有发现什么征兆, 或者共性吗？】
　　越季眨巴眨巴眼睛, 想起自己的梦, 于是也想打字跟云无觅说。
　　云无觅轻轻按住了他的手, 打字：【你直接说就好, 不用打字这么麻烦。】
　　虽然能认能写简体字，也看过其他人学拼音, 但越季本身其实不太习惯拼音打字。就像之前和出版社编辑聊天的时候, 如果字不多，他就慢吞吞的打、或者直接手写，如果想说的话比较长那就用语音转文字再校正。
　　越季抓了抓自己的长发, 说：“我刚刚也在想征兆这个事，确实有点头绪……要不我还是打字吧，这样什么也听不到的说话太奇怪了。”
　　云无觅想了想，问他：【会很长吗？】
　　越季点点头。
　　云无觅又问：【暂时不说有影响吗？】
　　越季犹豫一下，摇头。
　　于是云无觅继续打字：【那就别辛苦你的手指头，明天你听觉恢复了，我们再聊，好吗？】
　　越季乖乖点头：“不过看来我今天又不能下楼了。”
　　越季仰头看他：“你今天要拍一整天的戏吧？”
　　云无觅：【待会儿到了片场，我就跟导演说，麻烦他把我今天的戏临时调整一下前后顺序，把吃饭前后的时间腾出来，到点了我回来给你送饭。不过你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会不会害怕？】
　　越季看着云无觅打了好一会儿字才把手机递给他，看清楚内容后，越季弯弯唇：“不会的啦，我都有经验了。我可以看电视嘛，再不然就补觉，反正明天早上睁开眼就好了。”
　　说完，越季又皱皱眉：“这次听觉和味觉中间都没有缓冲时间的，可别明天我能听到了，其他地方又出现问题了。”
　　云无觅也默了默。
　　别说，听着还真有那么些可能。
　　安安稳稳到了晚上，睡前是云无觅帮越季洗的头发……听不见而已，其实不影响洗漱，但是越季犯懒撒娇，云无觅当然奉陪。
　　洗完头发吹干，越季就犯困了。
　　昏昏沉沉睡到半夜，越季再次从梦境中醒来，整个人都是懵的。
　　偏头就着月光，模模糊糊看见身边的云无觅，越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又想到梦里的事，有点心虚。
　　次日早上是云无觅先醒的，他睁眼的时候越季还睡得正熟。虽然很想赶紧确定越季的听觉恢复了没有，但又担心不是他自己自然醒、而是被人中途打断醒过来的会影响恢复的过程，所以云无觅只能安静的等。
　　等啊等，时针指向早上九点，越季才慢慢转醒。
　　云无觅庆幸昨天跟导演请了今天上午的假。
　　揉了揉眼睛，越季浅浅的打了个哈欠，还是有点困。
　　不过他听见了自己的哈欠声，以及窗外若有若无的山林杂音。
　　越季睁开眼看向云无觅，乖乖一笑：“我可以听见了。你醒了多久啦，是不是担心坏了？”
　　云无觅俯身索了个早安吻。
　　两人慢腾腾起床，直到吃完了早饭再回到房间，云无觅才提起昨天早上并没有解决的那个问题：“昨天你说对感官丧失的征兆有点头绪了，具体是怎么回事？”
　　越季眨巴眨巴眼睛，满脸无辜的看着云无觅。
　　云无觅失笑：“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云无觅点了点头，很自然就要追问梦的具体内容。
　　越季赶在他开口询问之前快速道：“至于我具体梦到了什么……先不跟你说好不好？我自己都还有点没搞明白呢。我半夜醒了之后好好琢磨了下，觉得我记忆里面还有一些不太清楚的地方，大概后面还要继续做梦回忆的。等我理得差不多了，再全须全尾的告诉你吧？”
　　闻言，云无觅盯着越季看了好一会儿，看得越季越发心虚，他才微微颔首：“也行。那你昨天晚上有做梦吗？”
　　“有啊。”越季说着就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闻不到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我身体上这些问题，肯定和那些梦有关。”
　　云无觅碰了碰他的鼻尖：“刚才吃早饭的时候发现的？”
　　越季点了点头，想了下又说：“梦的具体内容我暂时不说，不过可以告诉你一些大概的。虽然我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但是这几天的梦做下来，我想着……我应该是丢了一部分记忆的。不是我自己忘了或者记得模糊了，而是实实在在丢掉了那种。”
　　云无觅轻轻扬眉：“然后，你的梦境在帮助你回想以前的事、填补记忆里的空白？”
　　越季“嗯”了声：“应该是这样的。”
　　云无觅就敲了敲越季的鼻子，说：“那与其说是和梦有关，不如说是和你的记忆有关。如果你确实丢掉了一些回忆，而每次从梦境中想起来一些事之后，你的感官就会暂时性的消失、又恢复，像是一种重塑。”
　　记忆一步一步被填充，感官一次一次受到重塑，这么一想，更像是待在月季花里千年时间又重见天日的“副作用”了。
　　“没事，只要这消失恢复的规律不变，就没什么可怕的。”越季道。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嗅觉过后，越季又经历了触觉全失的体验。
　　人身体的五种感觉，视觉、味觉、听觉、嗅觉和触觉的重塑，越季都经历了一遍，梦境却没有随之结束，记忆也仍然不够完整。虽然时不时还是会做梦，但越季发现自己身体上却没有再跟着出现什么新的
　　到后来，越季决定每次做完梦之后都要记录一下。
　　这么一记，就到了云无觅他们剧组的拍摄结束、要离开山河村的时候了。
　　收拾行李时，看到越季用来记录的那一沓纸，云无觅没看内容，只是一边叠齐整、一边似笑非笑的看着越季，问他：“小妖怪，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你梦到的内容啊？”
　　之前说起这个事儿的时候，越季脸上的心虚都快变成文字往云无觅脸上怼了，他看不出来才怪。只是不想越季为难，所以他那会儿也没硬要追问。云无觅也知道越季有把梦记录下来，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记了这么厚……看着放进文件袋后又放进行李箱的这一沓A4纸，云无觅有点忍不住了。
　　听到他问起，越季合上行李箱的同时想了想，然后肯定道：“明天吧，明天我们回了家之后我就跟你说。其实我总觉得还应该有更多的回忆才对，目前为止我梦到的都是我还活着那会儿的事。我这段时间认真回忆了下，其实我对自己怎么进的花、进了月季花后、一直到待在网咖之前的那一千来年到底是怎么过的，也经常有记不得或者很模棱两可的地方。要不是那些梦提醒了我，我以前都没多想的，毕竟那么多年，东一下西一下忘了些事也很正常嘛，而我死了变成鬼之后却又进了月季花里就很不寻常。”
　　把收拾妥当的行李箱推到墙角放着，越季继续说：“我之前没想着要跟你说，就是因为我觉得还会继续做梦。但刚才算了下时间，我已经有差不多十天没有梦到过以前的事了。按着之前的规律，应该最久隔个三四天就要梦到一次的。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拖啦，回去了就跟你说。”
　　“不过吧，我得先给你打个预防针。”越季往前走了两步，搂上云无觅的脖子，“到时候你听了，不许生气哦。”
　　闻言，云无觅挑了挑眉：“……是吗？”都严重到担心他生气的地步了？
　　越季就轻轻“啊”了声，又说：“好吧，你可以生气，但只能生一小小会儿，不能真的生气。”
　　“……”云无觅失笑，“小妖怪，你这是说绕口令呢？”
　　越季满脸无辜。
　　云无觅只好笑道：“好，我不会真跟你
　　越季听完，一下子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不过还好，只是咳了几声就停了。
　　云无觅抱着他，见状眯了眯眼：“小妖怪？”
　　“没有！”越季斩钉截铁否认完，又忍不住趴在云无觅肩头笑，“你真是……怎么会往这上面猜啊。”
　　云无觅抚着他的头发，无奈道：“那你又不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
　　越季往云无觅下巴上轻轻咬了一口：“明天回家了我就一五一十告诉你，我保证！”
　　云无觅有点奇怪了：“为什么一定得是明天呢，今天我们也没其他事要做了。”
　　越季又露出了心虚的小表情，压根藏不住情绪。
　　“明天说，明天说……”他只咬定道。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点短，我争取白天再更一章（但不一定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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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二天上午回程, 和来的时候一样，云无觅的助理程江在驾驶座开车，越季和云无觅坐在后座, 那盆月季花就稳稳当当的放在前后座之间。
　　这次出发之前半个小时, 云无觅逼着越季吃了晕车药。虽然越季吃得满脸郁闷和控诉, 但云无觅狠狠心没松口，毕竟万一又晕车了, 难受的也是越季。
　　看着越季吃下晕车药, 云无觅又递了颗糖给他。
　　越季张嘴含住, 咕哝说：“你又把我当小屁孩哄呢……”
　　跟民宿老板家的两个小朋友告别之后，车子启动、很快驶离了山河村。
　　越季头枕在云无觅的腿上睡了一觉，起来之后看看时间，就拿着手机点开了外送APP。
　　云无觅摸了摸他的脑袋：“看什么呢？一直低着头, 待会儿又头晕怎么办？”
　　越季眼疾手快选好东西付了款, 然后关上手机：“知道啦。”
　　云无觅隐约看到了越季的手机屏幕, 没看清, 只大概知道他应该是买了什么东西, 就随口问了句。
　　“待会儿回去就知道了……”越季眨巴眨巴眼睛, 又靠到了云无觅的肩上, “我再睡会儿哦。”
　　看出来他故意转移话题, 云无觅无奈, 用没被压住的那只手捏了捏越季的脸颊，才道：“好, 到家了我叫你。”
　　驾驶座的程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闻言默默哀叹云哥和小越这是越来越不避讳了……万一哪天他们俩在外面被记者拍到了，或者在山河村时两人的相处情状被人爆料出来，那作为经纪人的宋雪可就有得头疼了。
　　程江把两人送回云无觅家楼下, 确定不用他帮忙把行李拿上去之后就离开了。
　　云无觅拉着一个行李箱又抱着一盆花，越季也拉上他的那个箱子，不过在拐弯进电梯间之前，越季停下了脚步。
　　把箱子推到云无觅脚边，越季快速道：“你就在这里等我一下哦，我去拿东西很快就回来了。”
　　说完就走，压根没给云无觅反应的时间。
　　云无觅只好看着越季走向这栋楼一楼大厅的物业前台，说了一两句话的时间就拿着一个黑色的小袋子折回来了。
　　重新拉上行李箱，越季说：“好啦，我们上楼吧。”
　　云无觅看着他手
　　越季点点头。
　　云无觅眯了眯眼，不问了，回去直接看就是。
　　这段时间家里也没人住，所以云无觅在回来的前两天就提前约了上门清洁。物业的工作人员收到通知、获得许可之后，带着上门做清洁的人已经来过了，现在家里很整洁。
　　一进家门，换了鞋，行李箱先暂时推到客厅里，云无觅又把月季花盆放回了餐桌上。
　　回过头，越季已经乖乖坐在沙发上等着他了。
　　云无觅看得忍俊不禁。
　　走到越季身边，云无觅没有选择在沙发上靠着他坐下来，而是直接坐到了茶几上、正对着越季的脸。
　　越季眨了眨眼：“你怎么坐这儿了，之前我坐地上你都还说我没坐相呢。”
　　“那些现在不重要。”云无觅捧上越季的脸，哄他道，“乖，先告诉我你到底买了什么？”
　　越季抓紧了手里的黑色袋子：“就……一点小东西……待会儿再说吧……哎！你怎么还上手抢的！”
　　乍然出手却仍然没能把袋子抢过来，见越季还趁机双手后背、把东西藏到身后去了，云无觅戳了戳他的脸颊，语气特别温柔：“小妖怪，我们谁跟谁啊对不对，你不能这样瞒着我的。”
　　云无觅的语气带着失落，表情也有些难过的样子，越季看得一下子就迟疑起来。
　　他轻轻“啊”了声，还是有点犹豫要不要先给云无觅看。
　　云无觅就继续幽幽道：“我明白，就算在谈恋爱也应该给对方一个私人空间。可是，你这东西反正都是要给我看的，早一点晚一点有什么差别呢，我这人一想不通就喜欢钻牛角尖，一钻牛角尖就喜欢自怨自艾，唉……”
　　“……”越季算是败给他了。
　　手从背后拿出来，把黑色的小袋子往云无觅怀里一塞，越季有些自暴自弃道：“好啦好啦，你看，随便你看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