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多行不义必自毙!”侯老板一看到他就来气,上去对着那骷髅就是两脚,直把他的骷髅头都踢飞了。
要不是这孙子,他堂堂一方富豪至于忍饥挨饿还喝尿吗!
队伍里的十个人死了两个,有人神情严肃,有人却不动声色地窃喜。还剩下八个人,所以现在任务奖励上升成一人五天了。
众人在尸骨附近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被矮个偷走的食物。这里只有两个骨架,食物全不见了。
侯老板那个保镖眼神贪婪地盯着地上的两幅骨架,竟然忍不住拿了刀劈开了一段骆驼尸骨,递到嘴边吮吸生血骨髓。
其他人眼神古怪地看着他,但也没说什么。他们实在是太渴了,一丁点水分都不想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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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谢行吟坐在帐篷里,拿出了那块泥板。
步行的速度比原计划慢了一些,再走两天他们才能到地方。等到了日落之地,或许就有水喝了。
谢行吟和陆焚商量过后,决定今晚就在帐篷里不出去了。
既然确认那人影不是已经变成骷髅的矮个,他们就不必再去追。对方总是想把他们往别处引,不知道是何居心,总不能被它牵着鼻子走。
连续熬了两天,谢行吟的身体也有点支撑不住了,打算今晚好好睡一觉保存体力。陆焚就躺在他身边,非常安静,似乎也睡着了。
这天半夜里,谢行吟是被噩梦惊醒的。他梦见守夜人回来了,还钻进了他们的帐篷里,吓得猛然睁开了眼。
谢行吟看了一眼陆焚,后者正闭着眼睛。还好还好,只是个噩梦而已。
营地外面静悄悄的没动静,谢行吟兴许是被这个噩梦搅扰了心绪,就疑神疑鬼地往外看了一眼。
沙丘上空空荡荡的,只悬着一轮月亮,没有任何异常。
那东西今晚没有来。
谢行吟松了口气,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来,正准备倒头继续睡,余光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昏暗的帐篷里,他看见在陆焚肩膀后面的位置,有一块帐篷的布料慢慢塌下来,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外面用手推他们的帐篷,逐渐形成了一片凹陷——
这时陆焚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睁开了眼。谢行吟一脸震惊地看着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陆焚已经从他的表情上做出了判断,干脆利落地反手一刀捅过去,扎扎实实地捅在了外面的东西身上——
谢行吟立刻翻身起来,掀开门帘追出去,但是还是晚了一步。
帐篷外面什么都没有,只有冷风刮过。
“跑了。”陆焚很快也跟着出来了。
看来那东西真的不是活物,要不然挨了他那一刀不死肯定也残了,哪里还能跑得这么快。
四处都是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陆焚围着帐篷转了一圈,不知道发现了什么,忽然蹲下了身用刀尖挑起了地上的什么东西。
那是一只黑色的小甲虫,长了两只锋利的大颚,一看就不是善茬。它一动不动的已经死了。
谢行吟迟疑道:“甲虫?”
“是它身上掉下来的东西。”陆焚摇头,有洁癖似的不肯用手触碰,只用刀尖挑着递到眼前看。
“牙很锋利,这家伙看起来是吃肉的。”
谢行吟从陆焚手里接过刀把,直勾勾地盯着那只虫子,若有所思的样子。
“哥哥知道这是什么虫子?”
月光打在谢行吟的脸上,陆焚看他神情认真,还以为他认得这种虫子。但谢行吟却说:“不认识。不过托它的福,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沙漠里虽然气候干燥,但绝不可能一点水汽都没有。在太阳刚升起时,时常会有雾气,这是一天之中难得能得到露水的时候。
谢行吟曾在某个科教纪录片里看见过,沙漠里有一种虫子,每当清晨就会站在沙丘上抬起它的屁股,让雾气在屁股上凝结成的露水,然后滑进嘴里。
收集确露水实是一个好办法。不过他们不是虫子,总不能站到沙丘上去撅着屁股。
谢行吟想了想,从行囊里找出了几块较薄的布料,又拆了几根帐篷的支架,沙丘上把布给搭了起来。
“试试看能不能行,不过不要抱太大的希望,等明天早上再来看吧。”
谢行吟把一只空水壶放在布松垮的凹陷处下,就和陆焚一起回帐篷里去了。
—
第二天清晨,谢行吟是最早醒的。
太阳刚刚升起,空气中温度适宜。谢行吟走到沙丘上,摸了摸用来收集露水的那几块布,果然湿漉漉的。
下面放的那一只用来接露水的水壶里,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水。
谢行吟把那几块湿布收了下来,里面的水也都拧了出来,总共接了有近小半壶。捧着得来不易的露水,他仰头喝了两口,然后拿着水壶回帐篷,把水壶给陆焚:“凑合着喝一点吧。”
想来陆焚从前肯定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现如今在沙漠里奔波,却只能和他用同一个水壶分着喝这么一点水。但是陆焚好像并不介意,接过去抿了一口,然后冲他挑眉:“谢谢哥哥。”
第27章 甲虫
这天一早, 老梁起床以后发现有水喝了,还以为自己又做梦了,高兴地差点扇自己两巴掌。
他喝到了水, 幸福地快要冒泡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老谢!我还以为再找不到水可就真得喝尿了……”
其他人发现他们竟然凭空弄到了水, 非常惊异, 很快也都学着他们的样子接水。
接下来的两天里,众人白天辛苦赶路, 到了晚上都学着谢行吟的方法搭起支架, 等着黎明来临的时候接露水解渴。虽然一次能接到的分量不算多, 但是足够活命了。
到后来大家索性四五个人挤一个帐篷睡,只为多弄点布来接露水,好多喝两口。
这天早晨出发之前, 谢行吟坐在帐篷里,估计了一下他们在地图上的大概位置。他们现在的位置距离那棵张牙舞爪的大树已经非常近了。
“如果走得快的话,今天日落之前就能到地方。”
“总算快到了, 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这辈子都没走过这么长的路……”老梁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骑了两天骆驼, 而后又步行了整整四天, 眼见着终于要到日落之地了,大家也都被耗得没了精力。一行人中也就陆焚状态还好, 剩下的人包括李铁峰和那个壮汉保镖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其余的人就更不用说了, 都是互相搀扶着行走。
侯老板一开始还有心情骂骂那个弄死骆驼的傻逼, 走到后来骂人的力气也没有了,低着头默默地往前走。
谢行吟体力绝对不差,但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长途跋涉, 也累得够呛,整个人就像行尸走肉一样地往前走着,只能感觉到自己的两条腿还在动,其余的肢体部位全都没知觉了。
陆焚走在他旁边,两人跟在队伍的最末尾走着。
谢行吟看着前面东倒西歪的一群人,忧心忡忡地说:“还没到日落之地,全都累成狗了。真的到了地方该,怎么办……”
“到了地方只会更危险。”陆焚眯了眯眼睛说,“长生不老药肯定不是这么容易拿的。”
“没错。所以我们今天傍晚前就能到日落之地,最好还是先别进去,先晚上在外面休息一天保存体力。”谢行吟说。
可是就在这时侯,前方不知道是谁忽然兴奋地喊了大一声:“到了!”
众人的情绪也被这一声喊叫激荡起来,纷纷抬头向前看去,只见远处竟然有一片生机盎然的绿洲!
那绿洲之中长满了结着鲜果的树木,各色鸟类在树叶间穿梭,还有一汪闪着粼粼水光的湖泊,时不时有肥美的鱼跃出湖面——
“水!那里有水!”
不知是谁在叫喊着,一时间所有人都跟魔怔了一样,齐刷刷地欢呼着往那片绿洲冲过去。
刚才半死不活侯老板跟打了兴奋剂似的,竟然冲在了第一个。
所有人都不管不顾地往绿洲里跑去,就连刚才“哎呦”乱叫的老梁也跟着跑。
他们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片绿洲,就好像航行途中听见海妖歌声的船员们,被曼妙的歌声所勾引蛊惑,不管不顾地闷头那边跑过去。
这些人竟然跑得飞快,谢行吟甚至都追都追不上。
“等一下哥哥,有点奇怪。”陆焚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现在应该还没有到日落之地,这绿洲是什么东西?”
谢行吟刚才也迷迷糊糊的就想过去,就好像被什么东西蒙蔽了心智。猛然被陆焚点醒,他也顿时觉得有古怪。
按照地图上的标识应该还有一段距离才能到,怎么忽然之间眼前就出现了一片绿洲。这地方真的就是日落之地了吗?
谢行吟仔细打量起来。眼前忽然出现的这片绿洲怎么看都颇有点可疑,虽然看上去生机盎然的,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整个场景的色调过于浓艳,不像是真实的树木和湖泊,倒像是浓墨重彩的油画,专门用来吸引人眼球用的。
但是其他人都已经被突如其来的惊喜冲昏了头脑,撒丫子就往那边跑,很快就只留下了兵荒马乱的一地脚印。看着已经跑远的那些人,谢行吟说:“还是先过去看看吧。泥板的地图是纯手工画的,比例不一定准确,有点小偏差也不奇怪。”
再不济,如果那绿洲是沙漠中的海市蜃楼,也不会有什么危险,顶多让大家空欢喜一场罢了。
可是还没等两人走近,远处的那片绿洲已经不见了。前方欢腾的笑声散去,转而变成了惊恐纷乱的求救。
“谁来救救我——!!!”
“我要沉下去了,快拉我一把!”
“救命!救命!!!”
谢行吟定睛一看,只见刚才冲过去的那些人全都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下半身陷进了一片巨大的流沙坑里。那沙坑里的沙子正在缓缓搅动着,陷在里面的几个人逐渐被流沙吞噬和沉了下去。
那绿洲竟然真的是个陷阱!
奔它而去的人非但没有他们渴求的水,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大半个身子都已经陷入了流沙坑。他们这群人就好像去西天取经,眼看着要地方了,结果兴冲冲地进了个满是妖怪的假大雷音寺,一时间全都乱了阵脚。
侯老板体重最重,已经大半个身子都进去了,流沙淹到了他的胸口,只能仰着头挥舞着两只胖手朝他的保镖大声喊道:“救命!救命!”
他那保镖身手敏捷,刚才一脚踩下去就发现不对了,迅速退了出来,这才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陷阱流沙坑里。见老板求救,他从行囊里翻出了一根帐篷支架,让侯老板抓着,用力把他从沙坑里拖出来。
但是侯老板这体重在平地上拖动都难,更别说还陷在流沙坑里了,他那保镖累得满头大汗还没把他拉出来。
谢行吟走进的时候,就看见老梁在流沙坑里沉浮,下半个身子都已经陷了进去。好在他跑得慢,位置离岸边较劲,谢行吟伸手就拖住了他,阻止他继续往下陷。
他一个人拉不动老梁,正想叫陆焚来搭把手,却发现陆焚正蹲在流沙坑边缘,神情严肃地不知道在看什么。
“沙坑里有东西。”他说。
陆焚拔刀出鞘,盯着那缓缓翻涌搅动的沙,找准时机闪电般出手一挑——
他把刀尖从沙坑里抽出来的时候,上面挂了一只黑色的甲虫。
谢行吟一眼就认出那只甲虫和昨晚在帐篷外面捡到的虫子一模一样,挥舞着一对大颚,顿时感觉头皮一阵发麻。也不知道这搅动的流沙坑里到底有多少这样的虫子。
“老谢!”老梁忽然之间惨叫起来,“救命!有、有东西抓着我的脚脖子了!”
他一紧张,往下沉的速度就更快看,谢行吟差点拉不住他。“没人抓你脚,沙坑里都是虫子!你别乱动了,再坚持一下,一时半会人它咬不死你。”
陆焚把那虫子扔开了,过来搭了把手。他的力气相当大,和谢行吟两人各自抓着老梁一只胳膊,拔萝卜一样地把老梁从沙坑里拖出来。
“你怎么这么重啊——”谢行吟边拉边咬牙切齿地说。
“不,不能怪我啊,”老梁带着哭腔,“说了有,有东西抓着我的脚……”
谢行吟原本以为那只是流沙坑的吸力,可是当他们合力把老梁拖出来,顿时就傻眼了。
刚刚拔出来的老梁的右脚腕上,还真勾着一只干枯灰白的手。
老梁低头一看,顿时脸色煞白,小腿一阵疯狂乱蹬想把那只手踢下去。但是无论怎么踢,那只手都纹丝不动紧紧地抓着他的脚腕,就好像感觉不到痛似的,几乎要成为他脚腕的一部分。
“可能是以前死在流沙坑里的干尸,先拉出来再说!”陆焚喊道。
于是两人一鼓作气,使劲把老梁拉上了岸。那只抓着他脚腕的手也被拖动着,拔出萝卜带出泥,果真有个人形的东西被一起拖出来了。
老梁回头一看,登时傻眼了。
拉出来的根本不是什么沙漠干尸,而是第一晚那个守夜人!
当然,守夜人早已经死透了,眼前这东西一定不是原来的他。老梁情急之下另一条腿飞起一脚就蹬在他脑门上,把他踢得往后仰了一下,终于松开了手。
烈日当头,那家伙比夜里迟钝了不少,直到被他们拖上来才反应过来,慌忙想往沙坑那边跑。
“拦住它,别让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