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仲马也振振有词：“如果神真的觉得有问题，就不会给人类味觉了！就让人类为了生存而吃饭不就好了吗？既然人类有味觉，说明神允许了！我们不能浪费神给我们的能力！”
　　这改编自路西法嘴炮的小演讲一出现，就仿佛给了汤姆一个借口，让他终于能不再纠结吃饭问题了。
　　“有道理！”闹钟化的汤姆狠狠地点头，“这都是神的旨意！”
　　人堕落起来，速度飞快，比如才过了两天，汤姆就已经能够和大仲马在美食话题上谈笑风生了……
　　当然，虽然他的意志被美食腐蚀了，但汤姆还没忘记自己的任务。
　　他空余的时间就用来看书、看报，去街道上走动，跟本地人聊天之类的，以此来在脑海中构筑伊甸园变化图。
　　人的想法总是很容易变化，汤姆在伊甸园逛了这么两天，切身的体会到了伊甸园与阿瓦隆不同的蓬勃向上的精神状态。
　　所有人都好像对未来充满期待和信心，他们在街上笑着讨论以后去外地看望亲戚、每天早上可以喝新鲜的牛奶、茶叶的价格下来后打算开个奶茶店、想要上天之类的话题。
　　是的，他们想要上天。
　　之前的热气球实验成功了，蒙戈尔菲耶兄弟亲自坐上了改良版热气球——他们在之前已经成功过的版本基础上改造了一番，还在尾部加了个蒸汽机控制的风扇，其实整体更接近飞艇的状态。
　　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升上了天，然后向远方飞去，差不多十几分钟就从市中心到达了伊甸园的郊区，然后带了一罐新鲜的牛奶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早期宣传蒸汽列车的好处时宣传的太卖力，感觉大家都把新鲜牛奶当成什么计时工具了……
　　亲眼看到人类飞上天的汤姆，感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后来汤姆还去问了蒙戈尔菲耶兄弟，之前在哪里做的实验，为什么这么震撼的事却完全没有消息。
　　蒙戈尔菲耶兄弟对视了一眼，然后一同无奈地耸耸肩。
　　“哥们儿，你是真的不懂吗？在别的地方做实验，当然要偷偷做啊，我们那边的教会说不定还怕我们飞到天堂去冒犯天使和神呢。”
　　“……在伊甸园就无所谓了吗？”
　　“当然啊。”蒙戈尔菲耶兄弟说，“伊甸园气氛太棒了！没有比这里更适合我们这种人居住的地方了，我们已经写信回去让人把家当都收拾好，只等着坐蒸汽列车回去搬家了！”
　　汤姆承认道：“伊甸园的气氛……确实很独特。”
　　如果在阿瓦隆，不光不会有人想上天，甚至就连讨论想开个什么店都少见，大家只想着去别人那里学什么技能，然后打工，或者继承家里的产业……因为没有什么新的东西值得新开一家店来卖，创新总是意味着不安定，还是遵循一直以来被前辈们确定过没问题的道路走最安全。
　　以前汤姆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现在跟伊甸园一对比，就觉得阿瓦隆有些死气沉沉的。
　　就算再怎么推崇安定，人都是更喜欢每天朝气蓬勃喜气洋洋让人感觉愉快的环境，汤姆心中的天平不知不觉就倒向了伊甸园。
　　正好这个时期，外地对“百年后我所居住的世界”的贤者杯征文投稿也终于井喷了一波，汤姆看着伊甸园的人写的文，再对比外地人写的文……
　　他扪心自问，自己到底是更喜欢伊甸园的人写出来的未来，还是更喜欢其他地方的人写出来的未来？
　　答案不言而喻。
　　他也想能够轻轻松松地去外地见亲戚，喝到新鲜的牛奶，飞上天从天上俯视世界的面貌，希望母亲不用一针一线地为了缝纫而用眼过度，希望妹妹能够穿上因为量产所以好看又不奢侈衣裙，家人能够吃上因为蒸汽列车而压低了成本、普通人也能随意买到的香料做成的食物，开开心心地度过每一天。
　　他甚至没办法去指责伊甸园的人们“奢侈”、“贪婪”，因为神罚并没有降临在任何人身上，就仿佛神也认可一般，
　　……也许，一直以来，是他想错了？
　　依赖于神罚进行价值观判断的汤姆陷入了混乱，加上所有人潜意识中都存在的私心作祟，不知不觉就把自己给说服了。
　　说服了自己的汤姆，是最强的，因为这样的他，哪怕出了伊甸园这个小型神罚豁免圈，也会因为相信自己没做错而避免被神罚，这就会加强他对自己想法的认可。
　　汤姆开始写报告，由熟知教会思路的他写报告，写出来的东西更容易打动教会的人。
　　他打算写好报告后就回阿瓦隆，不过在那之前——
　　汤姆还要去伊甸园的教会看看是什么情况。
　　“你要去教会？”帮他的报告提供材料的马丁·尼古拉斯说，“我就是教会的人啊，你想问什么问我就行了。”
　　汤姆：“……？？？”
　　——什么？！我还以为你是贤者派来的书记员！为什么教会的人要在这里给那些科学家们疯狂做记录啊？！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丁·扫地僧·尼古拉斯：啥事？
　　汤姆回去后，加百列就要来啦！


第一百零九章 别西卜的想法（加更）
　　汤姆一脸懵逼地看着马丁·尼古拉斯, 实在想不出为什么这个人会在这里。
　　他给达·芬奇当助理时，这个人在角落奋笔疾书；他到处考察时，这个人在角落奋笔疾书；他想了解情况时，这个人继续奋笔疾书的同时还一心二用地给他讲解……
　　这任谁看了, 都以为他是苹果店的人啊！！！
　　教会的人没事住在这里算是什么啊！？还对整个事件从蒸汽动力研讨会开始的发展脉络知道得无比清晰, 一天不落……
　　汤姆嘴角抽搐着拿出了自己的身份凭证：“现在才说明身份很抱歉, 但我也是有原因的……”
　　马丁·尼古拉斯一看汤姆拿出的证明, 心中顿时一惊：“你是阿瓦隆教会的人？”
　　——这一天果然还是来了！！！
　　自从天使降临，说要把伊甸园弄出实验区，让他们不要干涉大贤者, 因此教会开始对蒸汽动力等变化假装看不见开始, 伊甸园的教会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他们伊甸园教会内部人员, 都是见过天使降临的, 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外地的教会搞不懂, 听到消息肯定会觉得他们脑子进水了, 说不定就会派人来问问。
　　现在, 马丁·尼古拉斯就遇到了这个问题。
　　他的背后开始渗出汗液。
　　天使降临的事要按照天使的旨意要保密，所以教会内部为了想出应对其他教会的说法开了好几次会, 但都没什么进展, 马丁·尼古拉斯更是为了及时记录下这些科学家们的行动, 错过了好几次会议……这、这要怎么说？
　　为什么偏偏是他遇到这种事？！
　　心中一阵惊涛骇浪的马丁·尼古拉斯, 表面却一片风平浪静——他也是见过天使真身, 还扒掉过对方马甲的人了, 为了不让自己过于在意对方而的从表情上暴露天使的身份，马丁的演技大为增长。
　　……虽然现在天使离开了，但这种东西, 会了就是会了，他很有信心汤姆看不出什么。
　　果然，汤姆一无所觉地回答：“是的，我们那边听说了伊甸园的变化，所以派我来看看情况。”
　　“这样啊，我猜也是。”马丁·尼古拉斯抬头看了看，合上了手里的笔记，“那么，你想问什么？”
　　现在，马丁·尼古拉斯已经学会了什么时候摸鱼，不像最开始恨不得每句话都记下来的样子了，所以可以集中注意力搞定汤姆。
　　要是他一直维持那个状态，这么长时间下来，他早就上天堂了。
　　如今他已经学会了只记录有用的信息，比如今天这个项目都是谁和谁在做，明天加入了谁，后天谁去了另一个项目，每一天的进展如何……
　　至于他们的交流内容？马丁·尼古拉斯才不自虐呢，反正之前记下来教会那边也看不懂，现在艾因斯坦专门去整理人家的研究内容了，他干脆省了这个事儿了。
　　汤姆见过马丁的笔记本，知道里面记载的东西比较简略，因此也不怎么在意马丁的动作，直接进入自己的正题：“我想问，教会为什么没有插手——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嗯，我知道。”马丁·尼古拉斯飞快地转动脑子，“没有插手，当然是因为我们都认为贤者大人做的是对的。”
　　“……他是怎么说服你们的？”
　　“这还用说服吗？我们是看上天的旨意。”马丁·尼古拉斯狡猾地说道，“贤者大人也不是一开始就搞的这么大，但是神既然从一开始就没有惩罚过贤者大人，至今也未曾出现神罚，自然说明我们的决定是正确的。”
　　汤姆看着马丁，试图从对方的表情上看出什么来，但他只看到了一片真诚。
　　……重要的是，这个理由对于教会人员来说，还挺强有力的。
　　“蒸汽机的影响你们考虑过吗？”
　　马丁·尼古拉斯义正辞严：“教会最初成立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大家过得更幸福’，将我们知道的知识传播出去，让更多的人存活下来——现在，后面两者已经不怎么需要教会的介入了，我们更应该在前者上投入更多的精力，去思考怎样对人们来说才更好，不是吗？”
　　汤姆：“……？”
　　他觉得这个节奏有点熟悉，就是那种，听着好像很有道理，但总感觉哪里和自己的三观有冲突的感觉……
　　然而不等汤姆想明白，找到自己节奏的马丁·尼古拉斯已经越说越顺口了。
　　“我们之前以为维持现在的安稳就是最好的办法，但贤者大人来了之后，我们发现自己错了——”
　　“只想着不功不过其实就是偷懒！消极怠工！不作为！”
　　“重要的不是教会的想法，而是大家的想法，我们伊甸教会秉持着原教旨主义，决心投入到‘让大家过得更幸福’的目标中去！”
　　“为此，我们希望假如有神罚，就牺牲我们教会的人！哪怕被雷劈死，我们也一定要探索出一个正确道路来！”
　　“教会中所有人都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但贤者大人没有让我们失望，民众的幸福满意度在直线上升。”
　　“就算如此，我们也不会放松的，我们会永远保持警惕，避免忘记初心，走错道路！”
　　汤姆：“……？？？”
　　马丁·尼古拉斯时不时跟路西法交流一番还是很有效果的，此刻他从路西法偶尔透露出的嘴炮里学了一两招，顿时就把汤姆给震懵了。
　　本来汤姆还有点想法，但是等马丁这一套话说完，汤姆就失忆了，只隐隐觉得自己之前想问的东西可能不太上档次，配不上对面这一番慷慨激昂。
　　马丁·尼古拉斯意犹未尽地说完，见汤姆没反应，还催了一下：“你还想问什么？”
　　汤姆张了张嘴，没敢说话。
　　他总觉得自己要是再质疑下去，对面也要质疑他“你们是不是不愿意为人民牺牲”、“在神前发的誓是不是都忘了”、“初心呢？”、“尸位素餐！”……
　　想想就窒息。
　　最终，汤姆连伊甸园教会的门都没敢进，就告辞离开了。
　　随便一个派出来的书记员就这么能说，真是怕了，而且说的这么熟练，应该是教会内部的共通心声，这些情报就足够了。
　　顺便一提，汤姆是坐的蒸汽列车离开的，手里还提了一些“土特产”，比如熏肉罐头和咖啡豆。
　　“终于走了。”路西法也松了口气。
　　别以为嘴炮很容易，天天想办法洗脑别人也是很累的……而且还要一直担心天堂的加百列终于忙完灵魂工厂的事下来。
　　现在汤姆回去了，希望汤姆能有机会在加百列面前为他美言几句，好让加百列先消消气。
　　路西菲尔之前干的事……虽然能理解，但果然还是太不厚道了，这不是自己挖坑埋自己吗？
　　他就没考虑过万一加百列要算账，自己这么一个弱小可怜又无辜的失忆人士怎么办吗？！
　　唉，这个世界一定没有比自己更惨的天使了。
　　【……恕我直言，您并不无辜。】闹钟忍不住吐槽，【失忆了并不意味着之前殿下做的事您就能甩清关系了啊……】
　　杀人犯失忆了，就能说他无辜吗？！当然不可能啊！
　　路西法：“你闭嘴。”
　　这个闹钟是不能要了，等他恢复记忆看他怎么收拾这货。
　　至于现在，继续引领社会发展不能停，还要小心加百列什么时候下来……这么辛苦的自己，却连个《最终幻想7重置版》都没能玩到，这世界真是冷酷无情又无理取闹。
　　不过话说回来……
　　“给加百列通风报信的小天使来人间我都没感觉啊……但是撒旦下来我就知道，米迦勒也是……这是什么机制？加百列下来的时候我真的能感觉到吗？”
　　【根据您的描述，也许是您失忆前，专门在特定的天使身上打下了印记。】闹钟尽职尽责地帮忙分析，【在封印自己的记忆之前，您就已经想到了会有哪些天使会参与到您的计划中，并为此提前做了准备……这种可能性很高。】
　　路西法缓缓地点头：“确实有这种可能。”
　　路西菲尔在路西法心目中，已经是个【计划通】的存在了，什么事只要一说“是路西菲尔早就计划好的”，感觉就不需要再有多余的解释……
　　而严重缺乏情报的路西法，目前显然达不到路西菲尔那种程度，毕竟想要计划什么，情报是基础……当然，这些也都在路西菲尔的预料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