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羽:(掀桌.jpg)我们是一个人,这算什么亲妈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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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单身狗路过:单身使我孤高,单身使我持家,单身使我独留宗门,什么瓜子,什么八卦,我通通不知道,我很快乐,勿cue!(笑着活下去.jpg)
第36章 情关难过
“他听完可有所悟?”
昏暗室内, 临水岸边,夜风徐徐自湖面吹来,裹挟着芙蕖清雅芳菲轻拂过天青色薄纱幔帐, 如月色朦胧, 虚掩着一人。他一袭华美白衣斜倚在竹榻上, 一手支着额, 长发未束,只柔软地顺着肩背倾泻如瀑。
此时, 他一双凤眸微眯着,像极了一只慵懒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猫,任是月光如何温柔地笼罩在身上,也丝毫不会给人传达出可容亵渎亲近之感。
历清晖目光低垂,语气恭顺道:“小师弟天资聪慧, 倒不必弟子多言,就已是心有丘壑, 一番见解着实令弟子汗颜。”
“清晖倒也不必每次见到为师都长跪不起,我与那位,终究还是有些差别的,”容羽抬眸瞧着手上缠绕的隐灵项链, 玉白指尖磨过鲛珠, 到底是贴身佩戴久了,就连这冰冷死物都有了温度,他抬腕将一道无形灵气化为有形之力,将一丈之外的历清晖扶了起来, 又道, “他为何没来见我?”
历清晖眼底闪过一瞬的受宠若惊,倒是心思澄明, 瞬间领悟了这个“他”指的是谁,说道:“及至门外,犹豫半晌,却只道了声谢,就转身回了弟子先前领他去过的住处了。”
“你二人可言及其他?”容羽微蹙了眉,轻声嘟囔了一句,“怎么也该有个交代。”
这样的低语,若是凡人,自是难以闻及,可历清晖毕竟有这一身修为在,只心道是小师弟怕是不清楚师尊的脾气,听师尊的意思好似早有吩咐须得来请安,这下可真是拔了老虎的胡须,触了龙神的逆鳞,身为大师兄,好话还是得说几句的,他琢磨了一番措辞,道:“师弟道师尊师恩如海,敬您如日月,时时不忘恩德,只盼着能早日得您真传,常伴左右,成为您心中的荣光。”
“他当真是这么说的?”容羽端坐起,眼神熠熠生光,难得的对于这些溢美之词有了些兴致。
“弟子不敢妄言,”这话自然不是假的,只不过是把叶知秋断断续续提及过的整合到了一起罢了,历清晖觉出这满室氛围有了些暖意,接着说道,“只看小师弟每每收到灵蝶,就满目温柔浅笑的样子,就知道他对师尊您的真心实意。”
想到这,历清晖心中不免有些得意,他在修行一事上虽是不才,可他毕竟是个皇帝啊,平日里自然是好话没少听,管他是阿谀奉承的,还是真情实感的,这人说话都是要经过润色方才动人心。
他虽不甚了解叶知秋,但师兄弟之间这点互帮互助的觉悟还是有的。
容羽听见灵蝶之事,眉目瞬间舒展开来,想他一生修行无情道,从不与人和颜悦色,更别说去关心他人所想,今日叶知秋不过是听人评价五颜六色的头发都能会心一笑,他就知道,灵蝶还是彩色的好。
“清晖,你这宫中可有松鼠?”容羽说着话,步到近前抬手撩开的幔帐。
“应该是有的。”历清晖瞧着对方一头黑发,还是难免再次怔愣了一瞬,可最让他震惊的却是自家师尊此刻居然笑意温和,看来好话真是人人爱,即使是师尊也逃不过一番真诚的吹嘘拍马,想来自己平日里也算不得昏君了。
“给为师寻一只来。”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
叶知秋卧在榻上,心中百感交集,屋外虫鸣凄切,声声扰人清梦,他翻身仰卧,从一旁的灵宠袋里拽出了自己那只体态愈发肥硕的雪貂,也不顾人家张牙舞爪的反抗,直接搁在了自己的额上。
眼见这傻貂还不安分,他扯了扯对方雪白的尾巴,说道:“成日里吃那么多灵植,我还没嫌你重,你倒不愿给我好好静静心了。”
叶知秋未待雪魄挠他头发,就随手取出一株灵植轻轻敲打了一下它的头,好歹是食物到了嘴边,才觉出一股寒意自额上渐渐散开来,那纠结在头脑中的一团乱麻方才捋顺了。
当从大师兄那得知胖三就在宫中,还当上了御厨之时,他是真心为他高兴,但这样的高兴并没有让他生出想要当面贺喜,再叙一叙旧的情绪,特别是在知晓胖三如今不仅成了亲还做了爹之后,叶知秋更是坚定了不再干涉这位昔日友人的生活。
既入仙途,不再与凡人结因果非只是为了自身修行,更是因为修行之人拥有足以轻易影响凡人一生的能力,这样的影响,或让人忘却本心,或使人抱有难以实现的期待,久而久之,如历清晖那般遭遇,不过是凡人忘却了自己本有能力做到什么,而修士却自以为什么都能做到。
这些道理历清晖已然是看的通透了,却依然是一个情关难过,前车之鉴,后事之师,他叶知秋自认为看得明白,却为何已经回话说要去见容羽之后,却是在门口停了脚步犹豫了,究竟犹豫的是什么?
他感受着凝神静心的灵气缓缓涤清识海,竟是未得答案就睡去了。
第二日一早,叶知秋是扶着后颈出的门,从前叶幽说雪魄还给叶知秋能吃得好,如今看来是吃的太好了,以后是断不能放在头上睡了。
他思及昨夜也算是没个交代就爽了约,也不知道触着哪根弦了,忽然又想起了容羽曾数次在他面前提及添衣加饭,这添衣想来此生是无可能,但做顿饭还是可以做到的,早些了却了因自己那本书误导而生的念想也好。
说来他也是有些年头没碰过这锅碗瓢盆了,从前虽说是自力更生,厨艺也算是过得去,但既是做给人家吃的,也不好冒险展示自己那半吊子水准,反正容羽已然辟谷,说是要吃,大概也就是浅尝一口,不若就地取材,做碗简单的甜汤就好。
耗了小半个时辰的功夫烹制,叶知秋端着甜汤站在窗外却是驻足许久,望着屋内之人出了神……
容羽那一身优雅气度与往昔并无差别,只是今日只观背影都觉着格外温柔,可他温柔的对象竟是一只,一只……
“小师弟可是不敢入内?”
叶知秋脖颈僵硬,不能回头摇头,只好轻声说道:“也不是。”
“不必如此小心翼翼,这里应该布下了结界,你不触发禁制,是不会打扰到国师的。”历清晖也不知今日师尊缘何没有关窗户,只知叶知秋昨夜本就得罪了人,今日再这样偷看,若是被师尊发现了,那昨夜他一番苦心说辞就尽数白费了,他将叶知秋拉到一边,劝说道,“方才你看见的,一会可莫要说漏了嘴。”
“喜欢松鼠,也不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呀。”叶知秋仍是小声说道。
“你呀,当真是年少不开窍,国师何等身份,怎能让人知道自己独身一人久了,就连瞧一只松鼠都觉着眉清目秀呢,”历清晖胳膊肘顶了下叶知秋的手臂,眼神颇为欣慰地说道,“为兄昨夜可是为你说了不少好话才让国师消了气,你还知道带东西来谢罪,也还算有心了。”
“他很生气吗?”
叶知秋本以为不过是件小事,今日前来说明一二,以容羽平日里温和的性子,合该是不会在意的,可历清晖的话蓦地让他心里紧张了许多,这都上升到谢罪的程度了,自己是造了多大的孽啊,这一碗甜汤根本不够看呀!
历清晖摊开手,一脸“你自己看着办”的微妙神色,见叶知秋的脚步后退了半步,他立刻上前叩响了门,自己倒是第一个脚底抹油撤退了。
“进来罢。”
叶知秋听见声音,再要离去难免显得刻意,只好硬着头皮推门而入,歉声说道:“昨夜是我思虑不周,你可莫要介怀。”
容羽手臂搁在桌案上,坐姿算不上自然,面上笑意温柔,说道:“若是清晖所说之事,我如何能不在意。”
“虽不知师兄如何说的,可我确实是一时心有所感,为此事我也是心怀愧疚,一夜难眠,”叶知秋步到桌边,放下托盘,将瓷碗端出送到容羽跟前,因为不知对方这一夜气消了没,说话略微有些小心翼翼,“此地有灵脉,我想着这湖中的莲花莲子当是有些灵气在的,并非全是俗物,我还加了些灵花蜜在里面,若你觉着诚意不够,我以后得了机会,再给你做好的。”
叶知秋一番话说得极快,本想着送完汤羹就走,可如今既知道人家生着气,哪里还敢火上浇油,见容羽未动,他立在一边,又说道:“我这也是第一次给人熬汤,但味道真的还挺好吃的。”
“你……这是有决心了?”容羽目光温柔缱绻,竟是一时难掩喜色,叶知秋昨夜没能睡好,他又何尝能静心入眠,历清晖那一段传话实在是太过直白,直白到让他担心一旦犹豫,就再难逾越心里这道坎。
叶知秋目光本就因歉意有些避开与他对视,此时是正好落在容羽搁在桌面上的手臂处,只见那袍袖底下钻出了一个小脑袋,他一时疑惑,轻轻“嗯?”了一声。
谁知,竟是忽然一阵天旋地转被人按倒在桌面上,不待反应,对方已然用双臂将他困在了方寸之地,容羽的双眸已近在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
*引自辛弃疾《西江月·夜行黄沙道中》
第37章 仙乐凡音
“我今日是来道歉的。”叶知秋下意识地抬手按住对方的额头, 轻推了推,竟没有推动。
“道什么歉?”容羽抬眼看了看撑在自己额上的手,只觉得这姿势怎么看怎么别扭。
“我答应要来打声招呼, 又鬼迷心窍地走了, ”叶知秋神色真诚, 这一下忽然倒在桌面上, 磕得他的后脑勺还有些吃疼,本也想借着这事抱怨一句, 谁知,对方忽又冷着一副面孔握住他的手腕给挪开了,他福至心灵,蓦然顿悟,说道, “今日不行。”
“什么不行?”容羽见他困恼神色,是更加疑惑了。
叶知秋指指自己的脖子, 颇有些无奈地说道:“我昨夜睡不着,就把自己那只雪貂顶头上了,然后就,呵呵, 好像是落枕了。”
瞧着容羽几番神情变换, 也不知是不是怀疑自己没有诚意,故意找的说辞,可谁又会找这么个尴尬的借口呢,又不是个小娃娃, 还抱着宠物睡觉, 啧,叶知秋抿抿唇, 叹道:“打人不打脸,你若有气就冲着别处撒,今日大不了我就不还手了。”
不就是要打架吗,若不是今日伤了脖子不方便,一向举止端方的容羽主动挑衅,他叶知秋能不还手?
早就想过朋友之间必有一战,也不知容羽身手如何,只看对方那一双燃火的双瞳就知晓战意之盛,想他叶知秋拳打师兄从不手软,如今放弃挣扎挨上两下也算是诚意十足了。
“你动不动手?”叶知秋瞥向对方霎时红透了的脸,一心只在如何道歉上,却是忽略了对方乱了分寸的呼吸,心道是难道自己想错了,这样示弱是不是又显得自己不尊重对手了,他蓦地一掌拍在容羽肩上,这一下是半点未留手,浑然气劲竟是将人震退了三步。
叶知秋连忙爬起来,也顾不得整理衣衫,赶紧上前关切道:“我不是故意的,你怎么都不知道躲的啊?”
“没事,”容羽轻挥开叶知秋贴近的手,“知秋你先回去罢,你的心意我知道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叶知秋还想再解释几句,可不知为何,直觉让他选择不再言语,只默然离去带上了门。
可他今日不是来道歉的吗?
怎么好像把事情越弄越糟了,自己只怕是做了八辈子的石头,还是不太圆滑的那种。
入夜时分,叶知秋已是百无聊赖了一日了,除却打坐调息,也就喂喂雪魄有点意思,这还是两世以来,他第一次觉出“无聊”来,毕竟这世上谁不是一个人参悟大道,独自修行呢。
他手中一株灵草正要被雪魄吃上最后一口,房门忽然被人推开的声音让他蓦然回头,收回了手,那小家伙龇牙咧嘴地又是一口咬在叶知秋的手上,可叶知秋也没留心疼,只一脸茫然地瞧向急冲冲跑进自己屋内的人。
“小师弟,你怎么还有心思在这以身饲貂啊?”历清晖眉头紧蹙,走上前一把拽起叶知秋的手臂就往外牵,“你可知自己犯下大错了,为兄劝你快些离去几日,国师那里,我会说你是出门办事了。”
“这么严重吗?”叶知秋从来不是个犯了错就跑的人,他顿了脚步,不再跟随,“可我不是应该前去道歉才对吗?”
“哪里还能道歉,长长心罢,国师这不消气,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露面,反而是火上浇油。”历清晖今日去拜见,师尊那里可不是火气正大,恨不得是要搬出几座冰山在降温了,他试探着提了提叶知秋,谁知师尊竟说暂且不见,怕自己会冲动什么的,这,这只怕是要杀徒正道了。
“我打人是我不对,可不知他伤势如何,我怎能离去,这于情于理不合。”叶知秋眼光闪烁着说道。
历清晖一把拽住正要转身去谢罪的叶知秋,这小子当真是反了天了,居然还敢和师尊动手了,难怪把师尊气成那样,也还好今日是分神化身,若是本尊在此,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帮这不省心的小师弟逃命了。
“你这小子,”历清晖紧拽住这头不撞南墙不死心的倔牛,师尊那一手烈火炼狱能是闹着玩的?如今都用上外物降温了,这小子再不避难,只怕是自己这座皇宫都得废去一半,“道歉只用说的怎么行,你且御剑去一趟仙乐城,为兄得到消息,那里的拍卖行近期会有一批上等货色,小师弟何不趁此机会择件宝贝以显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