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常在欢呼着又一头扑进了段西湘怀里。
他紧紧抱住突然很好说话的皇帝,恨不得唤上千八百次“陛下”两个字。
可临到唇边,卫常在脑子没转够弯儿,震天动地喊了句:“我最喜欢陛下了!”
段西湘恍若未闻,道:“但秦太医与卫常在私会一事,亦该受罚。”
卫常在:啊?
卫常在松手,抬头看着神情冷淡的皇帝。
他震惊道:“陛下,臣妾没有私会,臣妾每每来此,皆是正大光明——”
话音未落,秦太医突然展现出了一个NPC的应有素养。
他妈的。
他居然自动接通到了攻略的固定剧情里。
只见他一脸隐忍痛惜又情深地看了眼卫常在,然后侧身,对皇帝一揖到底。
秦太医一字一顿,掷地有声:“陛下,微臣与卫常在,并无私情!”
……不是啊老哥!
陛下说的是私会不是私情啊!
你不要把事情上升到这么严重的程度啊!!!
第20章 在下卫常在,有被撩到哭
卫常在万万没想到,他竟在完成任务的关键时刻,又背上了“私情”这口大锅。
他看着秦太医,在心底无声扎起了小人。
他又可怜巴巴去看极为冷淡的皇帝,心底再次痛骂起秦太医这个NPC的奇葩。
卫常在想,也许这就是命吧。豹子头的世界,就是如此充满危机。
可是,这他妈的,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卫常在痛心不已。
他真的和秦太医没有任何私情,不仅没有私情,他对这个给皇帝戴有颜色帽子的NPC,是没有半分好感的。
不过是为了迷魂散而已,他分明清清白白得很。
清清白白的卫常在越想越委屈。
他仰头看着皇帝,一双眼缀满了烛火流华,恍惚间似有泪花隐隐。
卫常在当即就要发誓。
他说:“陛下,臣妾发誓——臣妾与秦太医,绝对没有做过任何事——”
这个誓言发到一半,卫常在又说不出口了。
毕竟,他好像,和秦太医做了场交易。
他接了任务,也完成了任务。这怎么能叫没有做过任何事。
卫常在再怎么也发不出这个誓了。
他怔了片刻,后退两步,低着头,不敢再与段西湘对视。
他似乎很少有这么理亏的时候。段西湘想。
自初见以来,这个人都不靠谱得厉害。
执着折扇轻敲掌心的皇帝笑道:“怎么不说话了?”
卫常在:我说不出口,我也笑不出来,我眼泪在肚子里打转。
卫常在失魂落魄轻飘飘地跟在段西湘身后。
他随着皇帝不快不慢的脚步浑噩前行。
姜公公着急忙慌跟在他们后边,眼见着卫常在和皇帝一同进了寝殿。
一、二、三……
姜公公默数到了十个数,也不见卫常在被陛下赶出来。
姜公公暗自点头。
他对年轻的皇帝谈不上有多了解,但多年识人的经验还在。
姜公公确认了卫常在不会在今晚被扫地出门。
于是他心安理得准时下班了。
然而在寝殿中的卫常在,并不能如姜公公这般心安理得下班。
他不仅不能心安理得,他还心虚到不敢说话。
至始至终,段西湘也没有开口同他交谈。
他们沉默着在寝殿中共处。
卫常在就站在桌旁。
回到寝殿的皇帝只懒懒坐在桌前,枕靠着榻上的扶手,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挑拣出几本奏折。
他垂了眸,漫不经心般翻阅,辉光洒落在他敞开的衣襟之下,几分风光秀景,全部倒映在了卫常在眼底。
卫常在原本是很心虚不安的。
可如此美景在前,再多的心虚不安,都抵不过色令智昏的决绝。
卫常在看着,自以为隐晦地吞了下口水。
段西湘翻动奏折的手指一顿。
他抬眼看来,神情眼底皆是难以看透的清冷漠然。
但他轻声问了句:“卫常在怎么在这儿?”便好似方才所有都是云烟。
这不过是他们今夜刚刚相见。
卫常在当然不想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惹皇帝不快。
是以他相当自觉的将事情就此揭过。
卫常在脸上浮现出一个几与往常一样的笑容。
卫常在说:“臣妾等陛下好久了。”
段西湘就问他:“卫常在为何要等朕?”
卫常在眨了眨眼。
他一贯摸不准皇帝的脾气,也难读懂皇帝的心思,但他喜欢随心而动。
卫常在跟着自己的心意而动。
他走近了,试探着坐在了段西湘身旁,带着两分小心三分讨好的,慢慢贴在了段西湘身上。
他们离得非常近了,近到卫常在能感觉到皇帝的呼吸。
卫常在轻声道:“陛下值得臣妾一直等。”
段西湘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卫常在突然又说不出话。
但比之方才的心虚,他现在更觉言语难以启齿。
卫常在想,他完了,他居然面对一个纸片人,觉得很害羞。
然后他听到皇帝在说:“卫常在觉得自己犯了哪一条宫规?”
卫常在细细思索了片刻。
宫规数千条,其实根本没几个人老老实实遵守。
谁都是有空就偷懒,不被抓到就会继续如此,哪儿有真正履责的人?
可如今被皇帝提起,卫常在不能不给个答案。
卫常在想,自己犯错了,那就是与宫妃相关的宫规。
他想着,掰着手指列出几条宫规,每一条背后,都藏着砍头的大罪。
卫常在只得讨饶般伸手去扯皇帝的袖摆。
段西湘不太在意地笑了笑:“那卫常在自己记下罢。”
卫常在铺开宣纸,自力更生开始磨墨。
磨完了,他还得一笔一划去书写自己认为犯下的宫规。
这种形式他很熟悉。
叫写保证书。
排头如果可以,他很想写,陛下,臣妾知错了。
可卫常在也明白,如今的气氛不适合他耍赖,他随时都可能被心情不好的皇帝砍了。
都怪秦太医。
卫常在对一个无辜的NPC怀恨在心,决定迟早要给秦太医一点儿颜色看看。
但在此之前,他自己已经见识了皇帝的手段。
——即使段西湘一句重话未说,卫常在也能敏锐察觉出那种暗流涌动的危险。
卫常在很是专心地写着宫规。
一笔落下,一笔提起,直到段西湘的手突然覆上了他的手背。
卫常在懵了。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抖了两下,将墨滴洒在了纸上。
段西湘靠了过来,是正正将他环抱的姿势。
他能感觉到颈侧耳畔传来的呼吸。
段西湘就贴在他的身后,轻轻念道:“不可与人过从甚密……”
卫常在的脸,突然就红了。
段西湘笑道:“卫常在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不过——”皇帝话锋一转,忽然用极低的声音问他,“卫常在可知,朕为何要问你这个问题?”
卫常在完全没有了思考的能力。
他颤抖着嘴唇,半晌说不出哪怕一句。
段西湘握着他的手,带动着他的手腕指尖缓缓在纸上继续落笔。
每落一笔,卫常在便紧张一分。
直到一字功成,段西湘温温柔柔地开口:“你看,无论你有几种心事,所图为何,你都是朕的掌中之物。”
卫常在被他这句话说得心尖发痒,想着配合几句,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段西湘也不在乎。
帝王一生掌握无数权势,皇权永恒凌驾于所有权利之上,他执掌天下人的生杀大权,更何况后宫中的区区妃嫔?
卫常在极为理解一个帝王的骄傲与强势。
但段西湘的声音如此温柔,好似所有话语都只是诱哄他步入陷阱。
俊美的皇帝同他说:“朕是喜欢卫常在的,可这份喜欢,是朕觉得卫常在足够天真,不会令人感觉失味无趣——这所有一切,只在于卫常在是朕的,是掌中物、笼中鸟,轻易可摧折损毁。”
“朕一手握着世间最无可撼动的权势,要的,就是这份生杀予夺。所以,卫常在毕生,就只能属于朕。”
卫常在没有说话,他始终低着头,身躯微微颤抖。
过了片晌,宣纸上突然浸出两滴眼泪。
段西湘问:“怕了?”
卫常在摇了摇头,他带着几分哭音在说:“那陛下昨夜说的,唯一的喜好是什么?”
段西湘笑了笑,用折扇拍了拍卫常在的腰侧。
段西湘淡淡道:“山水、月光、眼前人,朕唯一的喜好,即是——此时。”
卫常在迟迟没有说话。
他想,我完蛋了。
我被一个纸片人撩哭了。腿到现在都还是软的。
他窝在皇帝怀里吧嗒吧嗒直掉眼泪。
哦,陛下对我的独占欲该死的迷人。
卫常在觉得自己哪里都在哭。
他好废。
但他死死抓着段西湘的衣摆,仿佛能经由这个被默许的错误,得到一丁点儿安慰。
卫常在心里长长舒了口气,他想:不是我不行,是谁来都顶不住。
第21章 在下卫常在,痛失迷魂散
第二天,卫常在望着属性那一栏的侍寝次数,热泪盈眶。
终于,在他积极努力了这么久之后,这个次数它,涨了一个。
虽然只是极少的一个。
但对于卫常在而言,这是对他攻略皇帝的一种肯定。
当然,如果下面那行小字他认不出来就更好了。
【侍寝次数:2(0)】
(连续五次侍寝成功才能怀孕呢)
卫常在:……
【智慧:58(苍天啊大地啊怎么有人不及格?)】
【魅力:80(没有倾国倾城,也算万里挑一)】
【心机:90(你就是宫斗之King)】
【影响:90(加油哦亲,满分是五百哦亲)】
一眼望下去,卫常在的感想何其复杂。
按照这个系统提示,他想要成功侍寝五次,迷魂散是必须要用到的。
卫常在感叹不已。
向皇帝下药,是真的挺大胆的。可他已经别无选择了。
为了做皇后,他早就拼了。
早就拼了的卫常在偷溜进了寝殿。
他在皇帝的酒壶里残忍投放了自己获得的迷魂散。
然后做贼心虚,飞速逃跑。
当天夜里,他勤勤恳恳读档了八次,穿得花枝招展的见到了段西湘。
彼时宫灯重重,明光交映。
卫常在甫一踏入,眼前就只剩下懒靠在软榻上的人影。
卫常在大喜过望。
他干脆利落把殿门一关,几步就蹦跶到了皇帝面前。
眼见着皇帝枕着扶手,折扇落在额前,仅仅只露出半张如玉温柔的侧脸。
众所周知,卫常在属实是有点儿色令智昏的。
他一看到皇帝的脸,就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得干干净净。
满脑子都是:好久没有摸陛下的腹肌了。
卫常在这般追忆着过往的“肌肤之亲”,他害羞了片刻,随后根本没有廉耻之心的伸出手——
被段西湘逮了个正着。
卫常在:?
面露迷茫的卫常在悚然一惊,还未及反应,身体却很诚实地栽了下去。
正正落在段西湘的怀里。
[什么情况,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
[陛下不是睡着了吗???]
段西湘的声音就在卫常在头顶轻轻响起:“卫常在想做什么?”
卫常在很想据实以告。
但他知道,据实以告的下场就是秋后问斩。
所以他只能眨了眨眼,埋在段西湘的怀里娇滴滴地答:“臣妾想陛下了。”
段西湘懒懒道:“朕记得,昨夜才与卫常在见过。”
卫常在张口就要说,陛下您是不知道啊,俗话说得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结果一声“陛下”出口,卫常在寻思,好像也没有一日不见那么长。
他顿了顿,转而道:“陛下难道不想臣妾吗?”
哦,我真是个天才。卫常在对自己的机智佩服得五体投地,于心中灿烂喝彩。
段西湘却只低声笑了笑。
那把折扇的扇骨自卫常在的颊侧抚下,如冰凉的指尖般,寸寸行下,将衣衫外的肌肤逡巡鉴赏,再随着衣襟缓缓滑落,行至衣上成结的系带时,扇骨从下往上轻轻一挑,系带就随着这极小的动作骤然散开。
卫常在懵了。
皇帝的动作直到此时方才停住。
然而莫名其妙被解开衣衫的卫常在却一头雾水。
他既不明白迷魂散怎么毫无作用,也不明白段西湘这一手扇骨解衣的手法是怎么来的。
卫常在只知道。
他又腿软了。
不过这等腿软的体验没能持续太久。
因为段西湘说:“卫常在,敢对朕下药的人,不多了。”
卫常在当时就吓呆了。
卫常在飞速从皇帝的身上爬了起来,整个人蔫蔫地往地上一跪,低着头,手指绞着衣摆,乍看之下,倒是挺委屈的。
没办法,卫常在一边装可怜一边感慨,他除了做白莲花,他还能做什么。
段西湘倒也没有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