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我们回云访。”
　　“愿意回去了？”龙思辰微微有点惊讶。
　　行瑞点点头：“愿意，而且……我们总要回去的。”
　　“好，”龙思辰牵起行瑞的手，“我们回家。”
　　——
　　等到了云访市，行瑞才反应过来，龙思辰说的“回家”，是真的回家。
　　回了龙思辰的家。
　　行瑞站在庭院门口，有点愣怔。
　　“为什么……来这里了？”
　　龙思辰神情如常：“好几天没回来了，你屋子里没打扫，今晚先来我这里。”
　　行瑞一愣：“你……”
　　“我让人提前打扫过了，”龙思辰说，“很干净。”
　　“……”
　　这个理由似乎很有道理，但行瑞望着他那栋大宅子，总是觉得有点怪怪的。
　　“怎么了？”龙思辰看着他，“去男朋友家里，不是很正常吗？”
　　行瑞觉得他说的更有道理了，眨眨眼，果断跟着他进了门。
　　龙思辰家很大，中式的庭院，不同的院子建筑风格和花草种类都不一样，但他通常住在最中间的那间院子里。
　　行瑞蹲下研究了一下花草：“我可以在你的院子里种树吗？”
　　“当然可以，”龙思辰说，“随便你。”
　　行瑞去浴室简单洗了个澡，裹着宽大的浴袍赤脚走了出来。
　　龙思辰的目光瞬间就黏在了他身上。
　　浴袍是龙思辰的，对于行瑞来说有些大，下摆几乎拖地，领口开叉又有点过大，即使行瑞已经把腰带系的紧紧的，也还是拦不住浴袍一直在往下掉。
　　行瑞没察觉到龙思辰的神情，抬头问他：“晚上我睡哪里呀？”
　　龙思辰指了指最大的一间卧室。
　　“哦，好的。”
　　行瑞乖乖进了房间，在床上躺好。
　　过了一会儿，龙思辰也进来了。
　　行瑞眨眨眼：“你……你也睡这里？”
　　“嗯。”
　　龙思辰也洗了澡，换了身宽松的睡衣，把房间的温度稍微调高一些，然后坐到行瑞旁边，看着躺的端端正正的行瑞，问他：“你今天是不是累了？”
　　行瑞摇摇头：“还好。”
　　龙思辰说：“不累的话，起来，跟你说件事情。”
　　“啊？”行瑞立刻从被子里坐起来，凑到龙思辰身边，“你要说什……唔……”
　　龙思辰动作非常快，行瑞凑近的那一瞬间就揽住他的腰吻了上去。
　　行瑞有点反应不过来，被他拥着吻了半天才想起来闭眼，慌乱地闭上眼，手也不自觉地扯着龙思辰的睡衣衣角，紧张地捏来捏去。
　　龙思辰这次的动作微微有点霸道，带着点侵略性，让行瑞的眼角的迅速红了。
　　龙思辰拥着行瑞腰的那只手张开，从背后抓了抓行瑞的浴袍，行瑞的领口的衣服立刻往下又掉了一点。
　　加上他睡前腰带就已经松了，经过这些动作，更是形同虚设。
　　“唔……”行瑞察觉到前面有点微凉，手无措地放在龙思辰的背后，紧张地握着拳。
　　龙思辰的手逐渐往下，行瑞倒吸了一口凉气，呼吸几乎完全停顿。
　　“乖，”龙思辰轻轻在行瑞耳边吐气，灿金色的眼眸微暗，声音也低了下来，“别紧张。”
　　“我……”行瑞脸色通红，整个人埋进龙思辰胸前，害羞地说不出话，“唔……我……”
　　他的声音颤抖着，整个身体也在抖，紧张地像个误入捕猎网的小兔子。
　　过了一会儿，行瑞咬住龙思辰的肩膀，眼尾通红，委屈的像是被狠狠欺负了一顿。
　　龙思辰轻笑一声，抱住他：“这么害羞？”
　　“……”行瑞呜咽了半天，低声咕哝了一句，“不、不害羞。”
　　“不害羞？”龙思辰看着他红到脖子根的耳朵，笑的更愉悦了，“那……是喜欢？”
　　行瑞瞪了他一眼，然后推了推他：“我要睡觉了。”
　　“哈哈……”龙思辰笑了好一会儿，才松开他，拍拍他的脑袋，“睡吧，这几天你也累坏了。”
　　行瑞躺下，面对着龙思辰，眨眨眼：“你说，那个封印……会很快就破掉吗？”
　　龙思辰将手覆到行瑞眼前：“那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事情，现在，闭上眼，好好睡觉。像凤安说的一样……先过好当下的每一天。”
　　他的手移开的时候，行瑞已经真的乖乖闭上了眼。
　　龙思辰盯着行瑞的脸，安静地看了一会儿。
　　这次去极地，他们三个人似乎都有了微妙的变化。
　　陆悯由原先一直漫不经心的样子，变得稳重、思虑周全。
　　而行瑞似乎突然懂事了很多，连龙思辰自己都察觉到，自己身上多了点以前没有的人情味。
　　也许是因为他们都意识到，和平安宁的日子不多了。
　　——
　　半夜，龙思辰突然醒来，睁眼一看，行瑞却不在他身边。
　　龙思辰立刻翻身起来，几步出了房间门。
　　“行瑞？”
　　他在客厅里走了一圈，却没看到行瑞的身影。
　　龙思辰皱了下眉，转身朝着庭院里走。
　　刚出门，他就愣住了。
　　行瑞正握着一把长剑站在庭院里，背影安静的吓人。
　　龙司辰瞳孔猛缩，几乎是瞬间就移动到了行瑞身后，劈手夺下那把剑。
　　行瑞正在发呆，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下意识退了两步，看清楚来人是龙思辰，他又眨眨眼：“你干什么？”
　　“你干什么！”龙司辰语气急促，“为什么要拿剑！”
　　“我……我想……”
　　龙思辰想也不想地回答：“不准想！”
　　“……种树。”
　　这两句话是同时说出来的，说出来后，两人又同时愣了一下。
　　龙思辰：“什么？”
　　行瑞眨眨眼：“我要种树。”
　　“……”想到白□□瑞问自己能不能在院子里种树，龙思辰猛地松了口气，又哭笑不得地问他，“……那你为什么不找个铲子？”
　　行瑞很诚实地回答：“你这个院子我翻了一圈了，没有铲子，只有屋中间那有把剑。”
　　“……”龙思辰转身回屋子里，很快又拿着一把小铲子走了出来，“给你，下次别动那把剑了。”
　　他揉揉眉心，补了一句：“很吓人。”
　　行瑞乖巧地点头：“好。”
　　“对了，”龙思辰这才想起来问，“你为什么要种树？”
　　“为了凤安，”行瑞一脸认真，亮晶晶的眼眸映着湖边的水光，“我想给他种一棵树。”
　　龙思辰点点头，凤栖梧桐，行瑞想种树，他倒是也没什么意见。
　　“那你准备种什么？”
　　行瑞笑眯眯的：“枇杷树！”
　　“咳咳咳……”龙思辰冷不防被呛了一下，缓了半天才皱着眉，开口，“……不行。”
　　“为什么？”行瑞眨眨眼，“凤安最喜欢吃枇杷了。”
　　“……”
　　龙思辰沉默半天，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不准种。”

82、末日将至
　　行瑞和龙思辰就“枇杷树”这件事情讨论了十分钟, 龙思辰依旧毫不松口。
　　最后行瑞委委屈屈地妥协了，改成种梧桐树。
　　蹲在地上简单挖了个坑后，行瑞被龙思辰哄回去重新好好睡觉。
　　但这一次, 行瑞做了个梦。
　　梦境很奇怪, 像是没有天空，又像是置身在完全黑下来的夜色里。
　　所有的景物都模糊又扭曲，行瑞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
　　他只能感觉到强烈的情绪, 整个世界都充盈着各种强烈的情绪, 有恐惧，有惧怕, 还有绝望。
　　这些情绪像潮水一样将行瑞淹没，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呼吸愈发不畅，最后整个人浑身冷汗地从梦中惊醒。
　　房间的灯已经开了, 龙思辰站在他身边, 一脸担心地看着他。
　　“做梦了？”
　　行瑞还心有余悸，伸手要龙思辰拉起他。
　　龙思辰伸手一揽，将人直接揽进怀里，温柔地吻了一下他的眉心，轻声问：“这次梦到了什么？”
　　行瑞摇摇头：“我不知道，这次的梦……没有画面。”
　　龙思辰一顿：“……没有画面？”
　　“但我感觉……”行瑞咬了咬嘴唇, 靠到龙思辰的肩膀上，试图让自己冷静一点，“我好像梦到了末日。”
　　那种苍凉、绝望的感觉，像是置身末日，眼睁睁地看着一切都开始毁灭。
　　龙思辰叹了口气：“也许只是梦呢，毕竟海底的封印还很牢固，不是吗？”
　　行瑞闭上眼又睁开, 眼底的不安愈发浓郁：“我不知道，但我……有点害怕。”
　　“别怕，”龙思辰拍拍他的后背，“行瑞，别怕，有我在。”
　　行瑞抱紧他：“龙思辰，如果那一天真的到了……”
　　“那我也永远在你身边，”龙思辰说，“我不会让你受伤。”
　　“……”行瑞吸了下鼻子，“我也会保护你的。”
　　龙思辰顿时笑了：“我不用你的保护，你保护好自己。”
　　行瑞看着他：“你不要小瞧我，我也很厉害的。”
　　仿佛是怕他不信，行瑞举起小手比了个“八”：“我现在都八级了！”
　　“……哈哈，好~”龙思辰满眼都是宠溺，“你很厉害，你都八级了。”
　　——
　　云访市和之前没有什么差别，大家依旧过着自己的生活。
　　行瑞的奶茶店名气已经大到整个云访的年轻人无人不知了，每天门口排队的人满满当当，很多人都建议行瑞再开几家店。
　　行瑞却只是笑着摇摇头，说一家店已经够累了，暂时没有开第二家店的打算。
　　另一边，阎府和云访市的联系也日渐密切起来。
　　陆悯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说服了谢穹苍，人类特别调查队对于云访市和阎府的交往竟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反而放任他们联系。
　　但越联系，双方传递的消息却都越坏。
　　从陆悯的信息看来，阎府近期能力强的鬼越来越多了。
　　云访市也一样，升级的妖越来越多，第一个又升到八级的，是原本实力就强的加西亚。
　　他来特战处找龙思辰的时候，恰好行瑞也在。
　　“你们有没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加西亚进来就问，“我最近升级了，但是我……一直听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声音。”
　　行瑞原本在笑，听到这句话，笑容瞬间停住了。
　　连龙思辰也皱着眉站了起来。
　　加西亚一顿，莫名地看着他们：“……你们那是什么表情？”
　　“……你也听到召唤了，”龙思辰说，“看来，这样的人会越来越多。”
　　“召唤？”加西亚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意思，你们在说什么？”
　　龙思辰和行瑞对视一眼，似乎都在犹豫要不要直说。
　　行瑞开口：“我觉得……加西亚也迟早会知道的，如果让他去了极地，遇见秦相，也许更危险。”
　　龙思辰点头：“……好。”
　　加西亚敏锐地察觉到不对：“你们之前和陆悯出门，是去了极地？你们去那里做什么？”
　　行瑞看他一眼，深吸一口气，然后说：“加西亚，接下来我要跟你说的话，也许你不会相信，但我希望你能相信。”
　　加西亚虽然不解，但神情下意识也严肃起来：“……你说。”
　　行瑞把之前三人去极地的遭遇，大概讲给了加西亚。
　　加西亚一开始眼睛里还有笑意，当他听到神明离开时，眼里的笑意完全消失了，满眼都是震惊。
　　直到行瑞说完，加西亚都还没有回过神。
　　“……就是这些，”行瑞下了结语，“现在秦相还在北极守着那个封印。”
　　“……”
　　加西亚长久地沉默着，眼眶甚至有些发红。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
　　“神明……离开了？”
　　“也就是说……三百年前，其实路西法他们是……要走？”
　　加西亚的话让行瑞一愣，随后他才想起，在海底见到的那尊杀戮天使的塑像。
　　行瑞猛地反应过来：“路西法……”
　　加西亚却已经笑了出来：“哈哈哈……我终于知道了……我终于知道了路西法的死因……”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笑的苍凉又嘲讽：“路西法是天使，除了神明，还有谁能伤他……哈哈哈哈！”
　　“我竟然还不相信，我以为是他自己做了什么……现在看来，他只是不想走，他只是……不愿意离开！”
　　加西亚双眼痛红，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去他妈的神明！”
　　行瑞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又开口：“所以……当时我们在海里看到的那句预言……”
　　“世界终将失控，神明无法阻挡，”龙思辰开口，“我想……我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了。”
　　“世界终将失控”——世界将要不受神明的控制，所以他们选择离开。
　　“神明无法阻挡”——这句话原来不是说这灾难连神明都挡不住，而是……
　　“无法阻挡”的，是神明本身。
　　对留在世界上的人来说，最具有威胁的，竟然反而是他们曾经最尊崇的神明。
　　这有些讽刺的事实让他们同时安静下来。
　　……
　　过了一会儿，加西亚问：“还有多久？”
　　行瑞一愣：“……什么？”
　　加西亚看着他：“距离那一天，还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