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絮朝他投去冷冷一瞥。
这时思羽、思缕从外面走了进来,思羽开口道:“宫主,祁敬的人已经到了。”
思缕接着道:“我们已经把祁明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冷怜月嗯了一声。
重真故作好奇道:“这个时候让他们找上门,冷公子是有什么计划吗?”
宇肆懿看了冷怜月一眼,代替他出口解释:“冷宫主的意思是,既然祁敬那么着急要见我们,就让他见好了。”
“哦?”
宇肆懿继续道:“我们今天就进祁家堡,去看看那群武林高手是否还安好。”
萧絮沉吟,“冷公子这是……”
重真挑了挑眉,“要我们束手就擒?”
冷怜月看了宇肆懿一眼,“之后就看你的表现了。”
宇肆懿苦笑,“冷宫主,你真是看得起我。”
其余众人都不知他们二人在打什么哑谜,但也都没有多问,说来他们这一群人之间其实也没什么信任可言。
向问柳随意地扫了厅里的众人一眼,微垂着头若有所思。
子佑走了进来,朝萧絮拜道:“爷,祁敬的人已经到大门前了。”
萧絮嗯了一声站起身,朝冷怜月看去。
冷怜月首先走了出去,宇肆懿紧随其后。
萧絮和重真的人走在最后。
众人来到大门前,就见一群护卫举着兵器与萧絮和重真的手下对峙着。看到冷怜月一群人出来,似是带头的人抬了抬手,示意大家退后,略微走上前抱拳道:“我家堡主恭候各位大驾多时,特命祁城前来邀请诸位,还请诸位跟祁某走一趟!”祁城嘴角挂着得体的淡笑,一派斯文有礼。
萧絮走上前挥退了手下,“那真是有劳了,请。”
祁城似是没想到他们会如此干脆,愣了一下后勾唇一笑,侧身让开路做了个请的手势,“诸位请。”祁城带来的护卫也往两边让出路来。
这次萧絮带头,一群人慢慢往祁家堡走去。
当宇肆懿等人一走进祁家堡大门,就看见祁敬坐在广场高台上一个铺满兽皮毛的宽大椅子里等着他们,其身后和下面两旁分别坐着各门派的人,那些人的脸色都不太好。他们前面留出了很宽的空地,一看就是有什么用处。
宇肆懿等人走上前面对祁敬,宇肆懿环顾了一圈,发现那天寿宴坐在主桌的几人中,除了重真其他几人居然都不在场。
祁敬手中正端着一盏茶,看着他们勾起了嘴角,“诸位还真是难请,本来都在堡中做客,却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难道是祁某招待不周?”
宇肆懿上前一步,“祁堡主说的哪里话,我们都受祁堡主‘照顾’了,感激你还来不及。”
“哦?”祁敬看了宇肆懿一眼,“如此说来诸位还算满意?那么为何要不辞而别呢?”
“走于不走,对祁堡主来说不都是一样么?”说完宇肆懿也没打算听他的回答,继续道:“不知今天祁堡主请我们来又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祁某就是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游戏,所以请诸位来评鉴评鉴,看看好不好玩儿,或者诸位要是有兴趣一起上场也行。”
宇肆懿一撇嘴,“不知祁堡主想给我们看什么游戏?”
“肯定不会让诸位失望!我可是专门等诸位贵客到了才开始,一个多月来,祁某可是做了许多准备。”祁敬扫了宇肆懿等人一眼,笑得很有诚意。
宇肆懿手悄然握在剑柄上,微侧着身注意着祁敬,不动声色地戒备着。
就见祁敬拿出一个短笛,凑近唇边吹奏起来,笛声低沉蕴含内力,每一个音调都似砸在场中众人耳膜之上。
宇肆懿不懂音律,不会分辨好坏,随着笛声越来越急,蕴含在笛声中的内力也给人越来越压抑的感觉。他感觉身体被一股无形之力挤压,本能的就想运功抵抗,突然感觉左肩似被什么碰了一下,他一激灵回过神。
回头就见冷怜月刚好收回手,宇肆懿又转回头看向祁敬,差点就上了他的当。宇肆懿立刻放松身体,缓缓运行真气行走于周身。
祁敬敏锐地捕捉到宇肆懿细微的变化,眯了眯眼,他以为这小子年纪小、武功差,想不到居然能破他笛音中的暗音。他环视了一圈,只有少数人被他的笛音引诱受了伤,虽有点不满意,不过好戏还没开始,要是人都倒下了,还怎么好玩呢?
祁敬停下吹奏短笛,从左开始慢慢看向右。没了笛音,宽大的场中鸦雀无声,偌大一个地方静得出奇。都不知祁敬究竟想干什么,紧张的空气中隐藏着不安因子,无人敢懈怠!
看完一圈,祁敬又举起短笛到嘴边,宇肆懿不禁屏息静气。一阵急促而欢快的笛声响起,宇肆懿有点不明所以,这样的笛声实在不符合当下的氛围。
就在大家充满疑惑时,突然从远处传来坍塌声,场中众人纷纷转头看去,只见有好几间房屋莫名塌了。
祁敬的笛声一直没有停,只是时快时缓。
坍塌之处浓烟滚滚,尘土飞扬,朦胧之间有个巨大的黑色影子缓缓游动着。
宇肆懿一惊,难道是……
“呲!”突然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从烟尘里传出,一个巨大的黑影冲破残夯断壁蹿了出来。
“呲!”又是一声直逼人脑仁深处的声音,众人纷纷难受得掩耳。
“……绿翅!”宇肆懿惊呼出声,看着快速朝这边移动过来的巨蛇,一身碧绿的颜色,每一片鳞片的边缘都似闪着黑色的不详之光。
没有见过绿翅的众人都纷纷露出震惊和畏惧之色,而祁敬身后的几人更是面如土色。他们正是因为反抗祁敬才被安排到了现在这个位置,不用想都知道祁敬一定会先拿他们开刀。
这时巨蛇已经盘旋着停在了人群之外的一个方形台上,高台宽约十二丈,高约四尺。
祁敬放下短笛,翻身一跃落到了巨蛇的头颅之下,他看着不敢接近的众人,笑道:“看来武林中的诸位朋友似乎都很喜欢绿翅,那在下就给诸位介绍介绍。”绿翅把头低了下来,祁敬伸出手摸了摸它的头,“它可是祁某最得意的宝贝,是不是很漂亮?”
祁敬的声音并没有多大起伏,就似跟朋友叙旧寒暄一样自然,笑意吟吟,但是再加上身后的绿翅,画面可就不是那么美好了。
宇肆懿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思绪翻腾,他现在已经差不多猜到对方想做什么了。看来,今天是没那么容易完成冷怜月交给他的任务了。
祁敬的话一说完,无人搭腔,他无所谓地笑了笑,也不管台下众人难看的脸色自顾自道:“看来诸位都很满意,那么,游、戏、开、始!”后面那几顿,就像顿在众人的心头。
心不受控制地狂跳,那是危险降临的预兆!
祁敬跃回高台重新坐回椅上,此时绿翅抬起的头颅刚好对着高台,“不知谁愿意先行上台呢?”环视了一圈,随着他的目光所到之处,无不人人自危,谁知他突然一笑,“大家不必如此紧张,祁某已经准备好了人选,那就有请我们百步穿杨手迅纪迅大侠,上台给武林同道们示范示范。”
迅纪正是祁敬身后所坐六人中之一,本来就灰白的脸色直接成了灰败。
祁敬刚一说完,绿翅一仰头,身体散开,尾巴一动,宇肆懿甚至只能看到一片虚影。当再看清时,就见一人被蛇尾圈住直接拖到了台上,那人已经惊吓过度连叫都叫不出,只能从颤抖的瞳孔看出他的心绪。
绿翅直接把迅纪举了起来,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在他的胸腹之上,“啊……!”迅纪忍不住痛喊出声。
场上的众人都能清楚听到毒牙刺入身体时的“咔嚓”声,众人心里一紧,胆小的甚至忍不住抖了一下。
尖长的毒牙刺穿了迅纪的身体,绿翅口中的黑液流到了他身上,他的皮肤立刻变成了青色。毒牙太长,有一大节露在了身体外面,大量的鲜血沿着毒牙表面蜿蜒而下……
随后迅纪被绿翅扔到了地上,他几乎已经成了一个血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但宇肆懿知道他还没有死,应该说中了绿翅的毒是想死都死不了。
台下众人一脸愤恨,有的瞪着祁敬,就似想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但却没人敢上前,有些人则不忍再看别开了眼。宇肆懿现在相信那些武林众多高手们真的是被完全制住了,甚至毫无还手之力。
迅纪身下还在缓缓流出鲜血,不一会儿地面就被染红了大片。
祁敬面带微笑地欣赏着台上的“游戏”,眼里是满意的神色。
宇肆懿握在剑上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发白,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台上,他知道还没完!
果然,很快绿翅就又重新把迅纪卷了起来,瞳孔细小的蛇眼里完全看不出喜悲,只有凶残的兽性。
绿翅张嘴咬上迅纪的左小腿一个用力拉扯,“嘶啦!”一声,就见它连着布料扯下一块肉来,鲜血喷洒而出。然后是右小腿,大腿,手臂,一下又一下,台上到处是翻飞的血肉。
“啊!救……我……”这时的迅纪只能发出痛苦的叫声,叫声不绝于耳,嘶哑而绝望,一声接着一声,越来越小……
迅纪清清醒醒的熬过了全过程,就算到最后血流得越来越少,直至死亡的前一刻,他都是清醒的,清醒的接受着这如凌迟般的酷刑。
不少人因为这残暴而血腥的画面,开始呕吐,可还是无人敢越雷池一步。
直到迅纪咽下最后一口气,那种绝望的叫声才停歇,但是那嘶哑的声音却似还没消散般久久回荡在众人耳边,耳膜都在鼓动。
最后绿翅把迅纪那几乎就剩下骨架的尸体扫到了台下,骨头相撞的声音“咯咯”作响。
“啧啧。”祁敬状似可惜地摇了摇头,依然面带微笑,“想不到武林第一神箭手居然就坚持了这么短的时候,实在可惜,祁某都还没看过瘾,想来诸位该也是如此,我的小宝贝可是一点没尽兴。”
“……”台下在武林中可以呼风唤雨的众人,现在巴不得可以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要被这个疯子看到。被看到,说不定下一个上场的就是自己。
宇肆懿努力放松自己紧绷的身体,眉头拧得死紧,他定了定神道:“祁堡主的雅兴如此之高,只是我等实在没有祁堡主那么好的兴致。”
祁敬轻笑道:“你们也说了是在下雅兴高,在下没有叫停,诸位就得陪在下玩下去!”
台下众人又是一惊。
祁敬欣赏着众人的紧张、不安和恐惧,等欣赏够了才开口道:“这次就选噬魂爪吴林吧。”轻缓的嗓音在台下众人听来,就似来自深渊的魔鬼。
又是一轮的啃咬,厮杀,鲜血印红了众人的眼。痛苦的、濒临死亡的叫喊和呻|吟之声一直回荡在整个广场上,好久好久……
接下来第三个,第四个……变的是人,不变的是同样血腥残暴的虐杀。
当又一个人武林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咽气,宇肆懿已经出了一身冷汗,握拳的手早已因为太过用力而鲜血淋漓。
当祁敬开口说出下一个人之时,宇肆懿再忍不住走了出去,“这里大多都是武林中的各路高手和前辈,难道你真打算与天下武林为敌吗?”
祁敬歪着头看他,“在下早就说得明明白白,只要他们服从我。既然诸位都很有骨气不答应,我现在不是在成全他们的义吗?他们该感谢我才是!”说着慢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朝绿翅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入眼是一片红色,他缓缓勾起了嘴角,“只是在下又突然觉得,要你们的服从也没什么意思,看到你们惊慌失措只能睁眼等死,我反而觉得更有趣,比让所有人跪在我面前还让人痛快!”说着他扫了一圈下面的众人,“本来还想看看你们的捶死挣扎,但是等了这么久,在座这么多的武林豪杰,最后站出来的居然是个小少年,你们就不觉得臊得慌吗?”
底下的众人听完祁敬的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这一个多月来发生的事情,简直就是对他们这些人莫大的耻辱!他们被当成犯人一样的关着,不服从就是打骂,甚至被那些下人吐唾沫,众人心中的气愤和怒火岂止滔天!
向绯苒再也忍不下去了,从向问柳怀里挣脱出来,向问柳赶紧跟着自家妹妹,手中折扇握得死紧。
向绯苒走到宇肆懿的旁边,她一手指着祁敬骂道:“你这个变态的老头子,谁稀罕看你那条又蠢又恶心的大蚯蚓表演,这里的众位高手们要不是你使卑鄙手段,随便一个都可以捏死你!要不是看你是三大堡主之一,你以为就你长成那德性谁稀罕来给你祝寿,要是我在路上看到你,我怕会直接吐出来!”也许是因为太过气愤,骂完向绯苒还在不住的喘气。
向问柳听完自家妹妹骂的话,不禁替她捏把冷汗,直接把人拉到了身后,全身戒备的看向祁敬。
祁敬沉下了脸,一直挂在嘴边的笑也没了,一双眼死死盯着向绯苒。
“问柳,把你妹妹带下去,她是想死得快一点吗?”宇肆懿说得一点都不客气。
向问柳拉着向绯苒往后走去,向绯苒完全不配合,要她这样看着等死,她宁愿死个痛快。无法,向问柳只得点了她的穴道,把她交给萧絮代为照看,之后又走回了宇肆懿身边,宇肆懿只是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祁敬微眯了眯眼,本来难看的脸色又恢复了过来,“是祁某疏忽了,向大公子和你的那群朋友都没有中毒,武功俱在,要是你们上台,肯定可以坚持得久一点,也能让诸位看得尽兴,你说是不是呢,向、公、子?”